《》中卷 青蓮現 曾經滄海難為水 040 痛失姑姑 文 / 鈺闕
「這周圍有迷藥，聞久了，身體會出現綿軟無力的症狀。()」
玉夢涵的聲音彷彿一個定身咒一般，讓大家瞬間僵硬。
「那現在該如何是好？」玉雪卉面上出現了著急的神色，眼神看著周圍的眾人。但是此時眾人面上皆是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的樣子，面對這樣的情況，真是有些措手不及。
星月然瞇起眼睛觀看了一下，心中知道這種情況之下，最好的辦法就是捨棄一部分人去牽制，然後保全另一部分人離開。只是，這邊的人都不願意成為被保護的那一方。
大家面面相覷，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孤注一擲。
「砰、砰、砰……」
突然無數的爆破聲在耳邊響起，然後就是無數的哭聲叫罵聲，感覺好像整個世界都陷入了無邊的混亂和黑暗一般。
「那是皇宮之外傳來的聲音，難道西陵子騫他們不止是火燒皇宮？他們難道在上京城各處也埋下了炸藥嗎？」林初水的聲音之中都透著輕輕的顫慄，她難以想像西陵子騫他們竟然這麼的狠辣。那可是多少無辜的性命啊？什麼都不知道，就陷入了最可怖的災難之中。
大家眼中皆是難以置信的眸色，此時皇宮內的火也大了起來，周圍皆是紅彤彤的一片。而遠處的天邊，上京城之內也是燃燒起了大火，映照得整個上京城一片詭異的明亮。
「不能再等了，我們迅速離開，此時唯有拚命了。」
星月然身後背著星月夢，手緊緊的握著林初水的手，面上一片堅定而決絕的神色。林初水側頭看去，就看到星月然如畫一般的面容上，此刻卻是有種深沉如汪洋一般的複雜情感。她此時心下有些惶然，有些忍不住的緊了緊手上的力道。兩人相互對望，皆是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生死不悔。
站在他們身後的瑾少軒，看到這樣的情形，眼中閃過落寞和歡喜。歡喜的是，這個自己最喜歡的女子得到了屬於她的幸福。落寞的是，她的幸福不是他給予的。
玉夢涵看了看周圍，此時想要分批逃走也是不容易的。容易讓他們看出破綻，到時候各個擊破那就反而失算了。反倒是這般的話，可能還會有趁亂逃走的機會。
「動手吧，傾城你要小心。」
玉夢涵溫柔的看著林初水，此刻她當然是很想要親自保護傾城了。但是她武功高強，西陵那邊的人肯定會重點關照她的。到時候，她肯定分不出心力來保護林初水。
而隨著玉夢涵的話語落下，星月然和瑾少軒兩個人都不由自主的向林初水的方向靠近，悄然的將林初水保護在中間。
玉雪卉悄悄的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抹憐惜，然後就轉過頭去，繼續小心的觀看著場上的形勢了。
形勢一觸即發，玉夢涵和風燕缺兩個最為顯目，也是武功公認很高的人再次打了頭陣。雖然身體依舊有些綿軟，但是在這種時刻，大家都是努力的咬牙堅持。
而高牆上的那些黑色身影，則是哥哥搭弓射箭，氣勢洶洶。那如滿天飛雨一般的羽箭快速的朝著這邊眾人飛速而來，而身後則是無邊的滔滔火海。
林初水也抽出一般軟劍，站在瑾少軒和星月然的中間，一邊掃過那些飛掠過來的箭雨，一邊艱難的往皇宮門口挪移而去。
「這邊形勢緊急，速速支援。」
黑色身影面對著這邊幾人不怕死一般的攻擊，也顯示出了一些吃力。遂其中一個好像是頭頭的黑色身影，忙出聲高呼，請求它處的人過來支援。
隨著這個聲音的落下，就可以看到黑色身影以圍攏的姿勢向這邊快速飛掠過來。看到這般大的架勢，林初水的眼眸之中也是忍不住有些悵然。
她猛然回頭看去，就看到身後也有著好多黑色身影，那些人手上沒有拿著弓箭。他們手上皆是持著長長的劍，身上冷酷的氣息幾乎瀰漫全場。
浩大的皇宮之中，此刻卻是被那一片壯觀的火海染紅了半邊。前面是漫天箭雨，後面則是冷酷死士，映襯著那彷彿曼陀羅一般的火焰，竟然生生的折射出了地獄一般的窒息。
隨著玉雪卉的肩頭中了一箭，這邊的形勢就更是緊張無比。
「娘親。」
瑾少軒眼睛發紅，瞬間速度如飛一般的掠到了玉雪卉的身邊。此刻他的腦子一邊空白，只是滿滿的塞著差點失去娘親的痛苦和恐懼。而玉雪卉則是在一邊溫柔的說著沒事，她只是肩頭中了一箭而已，沒有什麼大礙的。但是隨著她的說話，她的臉色卻是越變越差，帶著淡淡的青紫色。瑾少軒和玉雪卉兩個人同時低頭看向她的肩頭，才發現那肩頭的血竟然是烏黑的。這箭竟然有毒！頓時玉雪卉面色一窒，嘴巴喃喃無語。而瑾少軒，此刻一雙美麗的鳳眸卻是在悄然的醞釀著一場無形的風暴。眼中的色澤在一點點褪去，最後留下的卻是一片黑色的漩渦。那般眼神，就彷彿是林初水初次看到暗修羅時的情境。而且，那眼神之中的冰冷比那次更甚。這是一種憤怒到了極致之後，才會有的無望和空洞。
林初水連忙趕過來，她一邊揮劍阻止飛掠過來的箭雨，一邊朝著瑾少軒的方向移去。而星月然此時也是緊跟著林初水，因為身後背著姑姑，所有有些吃力。但是此時，他面上卻是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表哥，冷靜一些，雪卉姨母不會有事的。」
林初水一邊說話，一邊從腰間掏出一顆碧綠通透的藥丸。
「這是我自己製作的解毒丸，可以暫時緩解一些雪卉姨母身上的毒。只要熬過去，等到安全之後，我可以解雪卉姨母身上的毒。」
她的話語彷彿一陣春雨，瞬間安撫了瑾少軒心中枯竭的田地。瑾少軒眼中那種滲人的黑色霧氣，慢慢散去，恢復了一片清明。瑾少軒抬眸，看著林初水安靜如水的鳳眸，從裡面感受到了一陣陣溫暖的安撫之力。因為那雙美麗而安靜的眼睛，瑾少軒原本焦躁不安的心，也在此刻變得安定了下來。
林初水低頭看了看玉雪卉的傷勢，發現肩頭的血已經止住了，臉上的青紫之色也漸漸散去了。看樣子，玉雪卉體內的毒，已經被控制住了。等到脫離危險之後，再好好的替她診治一番之後，應該就沒有什麼大礙了。
她心下稍安，抬頭去看周圍的形勢。雖然她是鬼手神醫，但是此刻她身上沒有帶太多的藥物。身上帶著的都是一些應急的藥物，在此時倒是沒有多大的用處。
雖然心中百轉千回，但是手上揮劍的動作未曾停過。那些黑衣人一個個悍勇無比，而且也是不懼死亡的，顯然個個都是忠誠的死士。
漸漸的，打鬥顯得非常的激烈了。黑衣人開始施行策略，他們知道像玉夢涵和風燕缺這樣的人，一時間是很難攻克的。乾脆犧牲一些人拖住厲害的，然後全力對付弱勢的。
而弱勢的人立刻就被定義在了玉鄺和林初水這邊了，無數的黑衣人彷彿潮水一般湧了過來。林初水看著那如雪的劍光，眸光微閃，握著劍的手一緊再緊，幾乎可以看到其上微微凸起的青筋，由此可以知道她心中的憤怒和緊張。她此刻有些淡然，不是害怕自己會死，而是擔心身邊在乎的這些親人會死。她一雙鳳眸之中，也是悄然的爬上了低低的火焰。
只是，面對那無數的不錯眼的劍光，林初水實在是顯得很吃力。而她身邊的瑾少軒和星月然，此刻兩個人身上皆是背著一個人。所以既要護住身後背著的人，還要警惕周圍的人，更要分出心力去注意林初水的安全。
這邊立刻陷入了苦戰，幾人都是在苦苦的支撐著。在星月然身後的星月夢，目光一直在悄悄的打量著林初水，看著她眉目之間的安定宛然，眼中滿是讚揚和歡喜。這個女子，無論是智慧還是容貌，無一不驚艷。這樣的女子，配上然兒，也算是然兒的福氣了。只是自己先前的所作所為，會不會影響到他們兩個的感情。星月夢心裡知道自己的身體，早就已經是檣櫓之末了。就算是活下來，也是時日無多了。
而且，在現在的情況之下，還成為眾人的拖累。她眼睛微微側望，看著星月然堅毅清俊的面容，眼中閃過決絕的神色，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她慢慢的閉起眼睛，心中閃過曾經的無數片段。曾經，她是星月血脈最濃的公主，繼承了星月的占卜能力。曾經，她無比高傲，但是最後卻是不得不黯然於玉夢涵的光環之下。後來，她的皇兄荒淫無道，星月國內憂外患。她早有所覺，幾度規勸皇兄，皆是沒有任何結果。她隱隱的也推測到，即將會有大禍降臨於星月國。
果然不久之後，楚國楚帝和青蓮聖女玉夢涵兩人聯手，率領楚國無數兵馬，踏平了星月國。更是進行了屠城，雖然這也是因為星月國無數死士寧死不屈的原因。但是無論如何，這些對於星月的皇室而言，就是不可磨滅的國仇家恨。
後來楚帝抓走了她們這些星月的餘孽，大部分囚禁在城外的星月塔之中，而她和然兒則是被帶回了宮中，以妃子和皇子的名義。她們這些年來明面上對楚帝虛與委蛇，暗中卻是在悄悄的培植自己的勢力，以圖後面有機會能夠顛覆楚國的統治。
只是，即使星月然非常優秀，但是楚帝終究是底蘊深厚。加上當年，青蓮聖女為楚國所做的一切，讓楚國的統治固若金湯，很難有機會。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身體也是越來越差了。她的心終於開始慌亂了，她擔心自己無法看到星月復興。於是，她心急之下，啟用了星月的秘術，逆天改命，想要改變星月暗淡的命數。她在啟用秘術的時候，隱隱的感覺到自己改變了一些東西。而且這還是關乎青蓮聖女的，原來她還有些懵懂，現在卻是知道她改變的應該是林初水的命運了。否則的話，楚帝和玉夢涵的女兒怎麼可能會和然兒在一起呢？
對於這樣的結果，她此刻應該是感動慶幸的吧？因為有了這個變數的存在，才使得他們星月國真正的存在了一線生機。
現在，她也已經不再恨玉夢涵和楚帝了，因為她知道這一切都是西陵老祖在背後搞得鬼。西陵老祖會這麼做，完全是為了統一天下。為了這個霸業，西陵國準備了數十年。就連當年白家的死，也和這些有關。
而且，楚帝在後面說是軟禁星月餘孽，實際上也是在保護他們了。否則的話，他們也許在當時就會被西陵國的人一手滅掉吧。那些往事與糾纏，在此刻似乎有種要重合的感覺。西陵老祖，想著想著，星月夢幾乎嘔出一口鮮血來。長長的睫毛，掩蓋不了她刻骨的恨意。但是看著眼前危急的形勢，她的心中又有些放不下。但是，當目光掃到林初水和星月然的時候，她的目光瞬間又充滿光亮。相信，有他們兩個在，一起聯手，一定能夠克服所有的困難的。
而且在這種時候，她也根本沒有別的選擇了。星月夢抬眼，最後深深的看了星月然一眼，然後就再次閉上眼睛，嘴裡開始喃喃的念著什麼，隨著她低低的吟誦，她的臉色也漸漸的發白起來。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的臉色已經幾乎是透明的了。正在對敵的星月然心中突然竄起一股怪異的感覺。他猛然回頭，就看到姑姑正溫柔的對著自己笑。那溫柔如水的笑容，彷彿隔著雲端一般，似乎只要風輕輕一吹，就會散去一般。
「姑姑……」
這樣的姑姑，是他不曾見過的。印象之中，姑姑總是堅強而清冷的。像此時這般溫柔的彷彿白雲一般柔軟的姑姑，讓他的心中猛然升起一股不安。
聽到這聲著急而關切的呼喚，星月夢嘴角的笑容柔軟而無奈。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很想陪著然兒，看著他完成復興星月的夢想，只是命運不允許。這是不是上天對她的懲罰，對她太過愚蠢的懲罰？
星月夢看著星月然，眼神之中霧氣輕繞，說不出的溫婉。
「然兒，為了星月，為了你，姑姑願意做任何事情。就算是死，姑姑也雖死猶榮。」
猛然聽到這話，星月然頓時大吃一驚，張口就要反駁什麼。星月夢卻是搖了搖頭，示意星月然不要說話。
「然兒，你不要說話。姑姑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最是孝順的。姑姑對不起你，差點拆散了你和水水，希望你不要怪姑姑。無論以後姑姑在哪裡，都會一直祝福你和水水幸福的。」
說完話，星月夢的嘴角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似乎隨著這樣一番話的落下，她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不是的，姑姑……」
星月然想要說些什麼，但是身體卻是突然的僵硬了一下。因為他感覺到有一股熱烈從姑姑的掌間流向自己的體內，那是姑姑多年的內力。
隨著內力源源不斷的傳輸，星月夢的氣息越來越弱。星月然想要阻止，但是此刻卻是渾身動彈不得。旁邊的林初水和瑾少軒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這些，眼中皆是擔憂不已。連忙靠近過來，幫他阻擋周圍的攻擊。
而星月然則是有些絕望的看著姑姑的氣息一點一點的下去，最後，星月夢終於是無力的放下了手。
「然兒，姑姑對不起你，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幸福。」
星月夢最後無力的說完這些話之後，就全身癱軟了。
「姑姑……」
星月然猛然之間怒吼出聲，聲音裡面滿是無盡的痛苦和悲憤。他好恨，恨自己力量不夠，恨自己沒有保護親人的能力。恨自己為什麼這麼弱小，這麼無助，只能夠這樣無力的看著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聽到星月然的聲音，林初水的心就是緊緊一縮。她能夠感受到星月然的痛苦，也能夠理解這種痛苦。因為在白靜竹離去的時候，她就是這種感受。心裡無盡的悲痛，對自己無力保護親人的自我厭棄。因為曾經經歷過，所以此時她能夠感同身受。而且星月然還是親眼看著自己敬愛的姑姑，這個唯一的親人，就這般的死在眼前，心中怎麼能不怒，怎麼能夠不痛呢？
周圍無論是這邊的人，還是敵方的黑衣人，在聽到星月然這聲怒吼的時候，都是不自覺的被那種悲憤的力量震了一下，動作都是忍不住的停滯了一下。
很多人目光都不自覺的悄悄的看向了這邊，當看到星月然抬起的那血紅的眼眸的時候，一個個眼中皆是快速的閃過駭然的神色。
星月然轉身，將姑姑從背上放下來，輕柔的交到林初水的手上。然後他就轉過身去，一雙眼睛血紅之中，帶著無盡的冰冷，就那般的盯著那些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