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 青蓮現 曾經滄海難為水 026 傾心相互 文 / 鈺闕

    「對不起，小姐。其實……其實……你不是夫人的孩子。你是……你是玉……的孩子，這一切……一切……都是德……的。」

    白嬤嬤的話語到了後面，已經低的聽不見了。

    而白嬤嬤此時也是斷絕了生機，眼睛始終捨不得閉上。

    「白嬤嬤……」

    林初水將白嬤嬤緊緊的抱在懷中，整個腦袋一片空白。

    而此時站在林初水身後的星月然，整個人木然的站在那裡。星月一般的眼眸之中瀰漫的全是難以置信和沉沉的傷痛之色。他的整個神情依然停駐在剛才聽到那個消息時候，他剛才聽到了什麼？

    白嬤嬤剛才其實已經將真相說出來了，但是因為實在是沒有了力氣，所以說得非常的小聲，低到聽不見。但是，星月然卻是聽到了。

    他多麼希望，自己永遠也不要知道……

    她是……玉夢涵的女兒，是當年那個算無遺策，和楚帝聯手滅了星月國的青蓮聖女的女兒。

    身為星月國的太子，他現在也做的應該是將眼前的女子抓起來，然後要挾楚帝。可是，只是起了這個念頭，他就會覺得心如刀割。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如此不可自拔了。

    看著她傷心的樣子，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疼。

    他嘴角抿得緊緊的，星月一般的眼睛中愛與痛的糾纏，他此刻多麼希望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男子。沒有那麼多的恩怨，沒有那麼多的仇恨，那該多好！

    他蹲下身子，從後面緊緊的抱著林初水。此時，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做。只是覺得只有這樣，自己才不會那麼難過。才能夠感覺到她從未離開過自己，感受到懷中真實的觸感，他才有勇氣去想後面的事情。

    他知道，在和她成親的那一天，他就不會再傷害她。即使如今知道她是仇人的女兒，他也不會有絲毫傷害她的念頭。他現在想的是要如何保護她，不讓她在這場漩渦之中受到傷害。

    如果現在她知道真相，她會痛苦，會糾結嗎？因為，成親那日，她就知道他的身份了。而且，她和楚帝之間也發生過那麼多糾葛。

    他沒有想好，他需要時間，需要冷靜。

    「我們回去吧，你這樣，白嬤嬤如何能夠走得安心？」

    他的聲音隱隱的帶著對未來不可知的顫抖，只是此刻她心中傷痛，又如何能夠察覺到這些。

    她緊緊的更加抱緊了白嬤嬤，但是終究還是聽進去了星月然的話。過了一會之後，她鬆開了白嬤嬤。星月然立刻示意旁邊的人，將白嬤嬤接過。

    林初水看著白嬤嬤，眼中盈滿淚水，她靠在星月然的懷中，輕聲呢喃道：「然，我好傷心。」

    「我知道，沒事，凡事都有我在呢。」

    在他得知她是仇人之女的時刻，他卻依然緊緊抱著她，給她最大的依靠和最溫柔的感情。

    有一天，她得知這一切，是否會為了這一份無所顧忌的愛而感動？

    他抱著她，她深深的埋首在他的胸前，無聲的悲傷洶湧而出。

    走在無人的街道，他覺得渾身冰涼，那種感覺，好像陷入無邊的黑暗，再也看不到光明。以前無論多麼困難，他都能夠咬牙堅持下來。但是此刻，他卻是完全找不到出路一般。在林初水沒有看到的地方，他的眼眸一片灰暗。

    但是，即使如此，他抱著她的手從來沒有鬆開過半分。

    此刻，他們兩個都陷入了各種的悲傷之中，所有的感覺似乎都遠去了。

    旁邊屋簷之上站著一個紅色身影，靜靜的站在那裡，一直看著他們，直到再也看不見他們的背影。

    瑾少軒看著星月然臉上那種心傷，突然就想到了自己曾經的傷痛。只是，相比而言，星月然的傷痛卻是可以治癒的。而他的傷痛是無藥可醫的，他沒有那種勇氣和力量，去挑戰俗世的倫理，讓她和他一起承受千夫所指，去面臨來自心中道德底線的崩裂。他知道，星月然可以解決好的，只是需要時間而已。

    他看著冷冷清清的街道，鳳眸之中淒清之色比此時的夜色還要沉上三分。

    「德妃嗎？就讓……哥哥……我來替你出口氣吧。」

    說出哥哥二字，他竟然覺得口齒生寒。但是，當真正吐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全身似乎有種解脫的快感。他再也沒有了希望，他願意永遠做在背後保護她的哥哥。就為了，在前面的她能夠獲得幸福。

    當瑾少軒離開的時候，從陰影處卻是走出來一個身影。此人一身紫色衣裳，外面披著一件披風，臉上的神情滿是決絕。

    「竟然是她的女兒，這算是孽緣嗎？」

    星月夢臉色蒼白，但是眼神卻是決絕的。這麼多年了，絕對不能夠因為一個女子就將曾經所有的努力毀於一旦。

    星月然抱著林初水回到木屋，看著她睡著之後，就出了竹屋。

    他站在原地，手輕輕一拍，立刻有幾個白色身影出現。

    「保護好夫人，不要讓任何人傷害她，任何人！」

    「是。」

    星月然離開了齊王府，朝著皇宮的方向而去。他來到星月殿的時候，剛好看到姑姑星月夢一人獨自站在院子中央。

    「是然兒啊，今天怎麼有空前來。」

    星月夢此刻像是什麼也不知道一般，她既然決定要除去林初水，自然是不會節外生枝，讓然兒有了防備和警惕。所以此刻當做什麼也不知道，到時候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除去林初水了。

    星月然看著眼前的姑姑，猛然跪下。

    「然兒？」

    星月夢眼神一痛，似乎知道他要幹什麼了。

    「姑姑，然兒有事情要和你說。」

    既然知道了真相，星月然就不會隱瞞給星月夢。而且，這件事情說不定哪天就讓姑姑知道了，還不如現在就告訴姑姑，也讓姑姑不要傷害她。

    「一定要說嗎？」

    星月夢臉上滿是疲憊，話語無奈。

    聽到這話，他就知道姑姑已經知道真相了。

    「姑姑，你既然知道了，那麼也知道然兒來的意思了。」

    星月然不敢去看星月夢的眼神，只是低著頭，背脊挺得筆直，一副固執又倔強的樣子。

    「那是你的仇人，是她的母親和父親聯手滅了星月國，害死了你的父皇和母后。害得我們星月國亡國，讓我們這麼多年都受盡苦楚。」

    「她是我的妻子，是我最愛的人！」

    星月然倔強的說著這個事實，臉上沒有猶豫，有的只是堅持。

    無論她是什麼身份，她都是他的妻子，是他最愛的人。他一直知道自己喜歡她，但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多喜歡。但是這一刻，他終於知道自己有多麼喜歡了。

    「星月然！你是星月的太子，你的生命是星月國無數的血肉堆積出來的。如今，你要執迷不悟，要為了一個女子，做個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人嗎？」

    星月夢字字如刀，深深的刻進了星月然的心中，刀刀見血。

    「那都是她父母所做的，和她無關！」

    「呵呵，有區別嗎？你是不是要說他們傷害的是你的父母，不是你，所以你要放棄報仇了嗎？」

    「沒有，我從來沒有這種想法。仇我會報的，國我也會復的。」

    星月然堅定的說著，眼中的痛色幾乎灼傷了星月夢的眼睛。

    「那你要如何，你就不怕她會恨你嗎？」

    「那就恨吧。」

    在完成了該完成的使命之後，他會在她面前以死謝罪的！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星月夢痛苦的閉上眼睛，蒼白的臉色在夜色之下閃著淒艷的冷光。

    星月然對著低下深深的磕了三個響頭，「姑姑，她是我最愛的人。如果她在我前面死去，那我必定相隨，不會讓她孤單的。」

    說完話，不待星月夢迴答，就起身，快速的走出了星月殿。她可以恨他，可以怨他，但是卻不可先於他離開。他無法想像，這個人世間沒有她，會如何？

    此時在德妃的宮中，德妃正坐在位子上喝茶，眼眸深邃。

    「娘娘，既然白嬤嬤已經死了，你就可以不用那般擔心了。」

    聽到身邊老嬤嬤的話語，德妃臉上卻沒有那般輕鬆，「如果不是今天看到那副畫卷，我起了心思，跟著林初水，想要直接殺了她一了百了，就不會碰巧找到白嬤嬤了。那白嬤嬤，也算是厲害，竟然在我的眼皮底下躲這麼久。只是，不知道那個白嬤嬤有沒有說出什麼來？」

    「這可如何是好，三國盛會馬上就要到來了，到時候要是這件事情被捅出來，那可真是能幹捅破天去了。」

    那個林初水可是楚帝和青蓮聖女的孩子，這個身份絕對是回震驚天下的。

    「她想要在三國盛會上澄清身世，想都別想。我覺得三國盛會，倒是一個除去她的好時機。最好是讓她成為眾矢之的，最後含冤而去。」

    德妃眼中閃著精光，心中已經開始琢磨了。如今要是直接派人動手，恐怕不易。那星月然武功高強，有他在，殺林初水基本上不可能。而且有了今天晚上的事情，她也很難再找到機會了。

    「嗯？」

    正在這個時候，她突然感覺到一股殺機，連忙起身避開。

    在她避開的那一剎那，一把雪亮的長劍就刺中了她剛才做的地方。她抬眼一看，竟然是一身紅衣的瑾少軒。

    「左相？你這是何意？」

    「何意？應該是我問才對吧，德妃娘娘真是深藏不露啊！楚國最溫婉最善良的德妃，竟然是一個武功高強，殺人不眨眼的女人。嘖嘖，真是難以置信。」

    聽到瑾少軒的話，德妃眼神一滯，頗有種憋屈的感覺。這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

    瑾少軒這些日子總會到齊王府外面晃蕩晃蕩，也不是想見她，就是想去外面晃晃，才會覺得安心。誰知道，今天竟然看到這樣一幕。

    「那你現在是來幹嘛？」

    德妃臉色沉凝，眼中冷光連閃。

    「我嘛……就是想來……替她……討個公道！」

    他故意慢慢的說，卻是在最後四個字的時候猛然出手，一掌拍在德妃的身上。

    德妃始料未及，雖然不至於受重傷，但是還是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瑾少軒看到德妃竟然好像沒什麼大礙的樣子，微微的瞇起了眼睛。這個德妃的武功好深厚，簡直是深不可測。

    「你……」

    德妃眼睛瞇起，身上冷意瀰漫，就要出擊。卻是看到瑾少軒二話不說，突然暴退離開了。

    德妃憤怒難平，猛然揮手，瞬間宮殿的一側一片狼藉，粉末飛揚。

    這邊怒氣未消，那邊猛然一道雪亮的劍光劃過，她險險的避開了，但是卻是顯得有些狼狽了。

    德妃咬牙，抬起頭來，就看到星月然一身白衣，在月光之下清冷無雙。那雙漂亮的眼眸，此刻卻是淡漠的盯著自己，盯得人有些發麻。

    看到是他，德妃已經知道他定然也是為林初水而來的。於是，她瞬間雙手在袖子下彎成抓形，隨時準備動手。

    星月然手上劍光再動，體內隱藏的力量瞬間爆發，凝於劍尖之上。

    德妃駭然，沒有想到星月然武功這麼高，連忙拉過一邊的老嬤嬤擋住自己。雖然星月然這劍不至於殺了她，但是她肯定會受傷。

    劍光劃過，德妃身前的老嬤嬤瞬間斃命，而她的手上也劃過一道血痕。在察覺到她的意圖的時候，星月然就讓劍光轉過一個刁鑽的角度，在她的手上留下了一道劍痕。

    看到警告的目的已經達到，星月然就轉身離開了。

    而德妃看著地上老嬤嬤的屍體，還有宮殿內的一片狼藉，眼中的憤怒彷彿漩渦一般，不斷的旋轉著。

    林初水，她這次一定精心策劃，絕對要讓她死無葬身之地。這兩個男子不是很維護她嗎？她倒要看看，到時候面臨著與天下為敵的困境的時候，他們死否還能這般傾心相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