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星月引 我命由我不由天 096 真相難料 文 / 鈺闕
楚雲落抱著林初水一路飛掠到了周府，然後就抱著她停在了一個屋頂之上。
「下面房間裡面停放著的就是周若的屍體了。」
因為在清玉毒殺周若的這個案子上，雲飛揚對清玉保持的是維護態度。所以老太君極其不滿，將周若的屍體帶回了周府。只等案子結束，清玉的刑罰判下來，讓周若在九泉之下得到安息，才會將周若下葬。
兩個人站在屋頂之上，楚雲落上前悄悄掀開一塊瓦片，裡面立刻透出濛濛的光亮來。兩人匍匐下身子，透過瓦片看著裡面的情況。
只見此時周子希正陪著老太君，老太君滿眼痛惜的看著安靜躺在那裡，卻是早已經沒有了生命的周若。
「若兒，你怎麼忍心，怎麼忍心讓娘白髮人送黑髮人……」
老太君紅腫的眼睛尚未消退，此刻卻是再次淚如雨下了。
站在老太君身後的周子希看到老太君這樣，眉頭一皺，很是不喜。但是當他走到老太君身邊的時候，臉上的神色卻是變成關切了。
「老太君你不要傷心了，對身體不好。要是泉下的小姑姑知道你這般傷心的話，心裡定然會捨不得的。」
周子希臉上的神色關切非常，話語溫柔和煦。
雖然依然很傷心，但是聽到周子希的話，老太君還是克制了一些，沒有再那般落淚了，而是悲傷的接著看了一會。
過了大約小半個時辰的時間，疲憊非常的老太君才在周子希的攙扶下離開了這個房間。
而此時林初水眼睛裡面有些動容，在公堂之上刻薄非常的老太君，其實說到底只是一個深愛女兒的母親而已。也許在公堂之上的時候，她還有些不舒服老太君的刻薄凌厲，但是看著這樣的畫面，她的心裡卻是柔軟了許多。
「我們下去吧。」
將心中的情緒收好，她轉頭對著一邊的楚雲落輕聲說到。
楚雲落眉目之間似乎有著一抹情愫掠過，但是卻是隱藏得極好。他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然後就抱著她下去了。
推開房間的門，走了進去，看到裡面光華流轉，竟然明亮非常。
林初水詫異的抬頭看去，就看到房間的頂上鑲嵌著一顆碩大的夜明珠，璀璨生輝。
看到那顆夜明珠，她眸光閃了閃，心中暗想這倒是方便了，要不然等下查看屍體的話就比較麻煩了。
她走到周若的身邊，看著彷彿沉睡的周若，眼中浮起幾許惆悵。那日，伊人含笑，今日伊人卻是已經如斯了無生氣。站在原地，怔怔的看了一會，然後她就動手開始替周若檢查起來。
她抬起周若的雙手，看到周若的指甲依然是淡淡的紫色。正準備檢查其它地方的時候，她突然再次看向周若的雙手，非常仔細的看著。這才發現周若的雙手不再是紫色了，而是有些偏向藍色的藍紫色了。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還真的是看不清楚了。
死後一天指甲變成藍色，然後是藍紫色，然後……
她眸光猛然閃爍如星，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是還需要再次確認才行。她伸手正準備繼續檢查驗證的時候，餘光卻是看到楚雲落還站在旁邊，眼中頓時有些躊躇。
察覺到她的躊躇，楚雲落疑惑的看著她。
「我要檢查一下周若的身體，你去外面幫忙守著。」
「嗯。」
楚雲落聽完就認真的點了下頭，然後就出去守著了。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她嘴角就染上了淡淡的笑意，這樣的他可不像是向她所要救命之恩的那個他。
待楚雲落完全走出房間，她就上前輕輕的解開周若身前的衣服，當只剩下一件肚兜的時候。林初水目光只是微微一頓，然後就輕輕的扯開她的肚兜，目光直接投向自己要看的位置。胸口向上一些的位置之上，此時正有著一隻和周若指甲痛色的蝴蝶蜿蜒其上，色澤艷麗無雙。
果然是蝴蝶殤！
她重新幫她穿好衣服，然後就和楚雲落離開了周府。來到她的房間門外，她轉身對他說道：「我已經有些頭緒了，你先回去吧，我再仔細琢磨一下，明天公堂之上我自然會幫清玉沉冤的。」
「你小心一些。」
楚雲落卻是突然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但是她卻是聽得懂。
他竟然看出了她想要自己繼續去查的意圖，的確她是想要去雲南王府周若的房間查查。但是想著去周若的閨房，楚雲落畢竟是男子難免有些麻煩。沒有想到自己藏在心中的想法，他竟然一目瞭然。
「嗯。」
她低頭淡淡的應是，一雙鳳眸染上點點笑意。
待楚雲落走後，耳邊卻是突然傳來一聲酸酸的聲音。
「夜半時分，倒是浪漫。」
一聽到這個聲音，她頓時就覺得太陽穴在突突的跳了。她轉過頭去，就看到一身紅衣妖嬈無雙的瑾少軒就站在身後，此時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左相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當日明王選妃宴上，左相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無論目的為何，結果就是救了自己。所以此刻，她和他說話的語氣是溫和而客氣的。
看著她溫和帶笑的臉，他覺得有些刺眼，他希望看到的是她心中真實的情緒。羞射，憤怒，歡喜，只要是她心中的情緒，他都會覺得美好。
但是此刻，她用著這般淡然的笑容看著他，他心裡沒來由的覺得一陣煩躁。
他能告訴她，他只是晚上睡不著，所以出來走走，然後就走到了這裡嗎？
「你怎麼會和齊王在一起？」
她眉眼微微一頓，然後說道：「恰好出去散步，路上碰到的。」
雖然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但是她也沒有必要對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聽到這話，瑾少軒差點沒有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看著對方的眼神帶著微微惱意，但是卻又是拿面前的女子無可奈何。
瑾少軒此時心情不悅，淡淡的哼了一聲，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她納悶的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他突然的怒氣為何而來。不過，她現在也沒有時間思索這些事情，她還需要好好想想周若的案子。
進了房間，她先是細細的將周若的案子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卻是沒有想到什麼可用的信息。
蝴蝶殤，這種毒還是非常罕見的，因為要中此毒也是不易。蝴蝶殤需要蝴蝶蘭和七色蝴蝶身上的七色粉配置，而蝴蝶蘭和七色粉若是分開的話，又是絕頂的良藥，有著安神續命的奇效。但是，要是不慎將其混合的話，那就是致命的毒藥，不出七天就會死去，而且死的第一天完全看不出任何徵兆，只會以為是得疾病死的。但是一天過後，若是細心觀察的話，就會發現指甲會微微發紫。
蝴蝶殤的毒，她也是偶然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所以，這個時候的人未必會知道這兩種人們心中的聖藥加在一起會中毒。而且因為這兩種藥物，任何一種都非常稀奇難找，所以基本上很少有機會能夠將兩種藥物配齊，這樣中這種毒的人極少。而且就算是中了，那畢竟也是久病纏身的人，突然毫無徵兆的死去，也只會以為是病情所致，就如周若開始一般。
現在已經知道了周若的死因，那麼接下來就要找到這兩樣東西的出處，就可以抓出背後的真兇了。
背後的兇手只可能是兩種情況，一種是用毒高手，深知蝴蝶殤的毒性。一種則是深愛周若之人，這才會找來這兩種續命的良藥，卻是沒成想成為周若最後的催命符。
若是第一種的話，她覺得概率不大。因為要是用毒高手的話，不會採取蝴蝶殤，因為這種毒的代價太高。反而是第二種可能性更大，但是要是第二種的話，那就麻煩了。
她眉目間有些遲疑，不忍心查下去，擔心會有人受傷。但是，一想到柔弱的清玉一身是傷的呆在牢房之中，她有必須查下去。
最終她還是決定要查下去，先查出真相，後面的事情後面再說。
她起身飛掠出了林府，快速的往雲南王府而去，想要去周若的閨房找找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當那一抹白色的身影飛掠而出的時候，一直站在林府牆根處，有些鬱結的瑾少軒立刻眼前一亮。就準備跟上去，結果卻是發現有人比他更快。
他眼神一寒，立刻就追了上去，前面的男子感受到後面有人跟來，回頭看去。
「君白衣！」
瑾少軒眉頭一皺，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君白衣。
君白衣依然一身白衣，銀色面具在月光之下閃著森森的寒光，帶著幾許肅殺。
看到是瑾少軒，君白衣也是眉頭一皺，就想起了選妃宴那晚的事情，頓時星月一般的眼眸之中透著複雜的神色。
瑾少軒心中很不悅，他想起自己兩次要殺林初水，結果都是被眼前的君白衣所救。也就是說自己如今還是林初水的仇人，而眼前的君白衣則是她的救命恩人。想到這一點，他心中就有些煩躁。
瑾少軒警惕的看了君白衣一眼，然後沒有理會他，就繼續往前掠去了。
君白衣冷淡的看了瑾少軒一眼，也是快速的跟上了。
林初水此時一心撲在周若的事情之上，卻是沒有發現她身後的暗湧。因為最近雲南王府發生太多的事情，雲飛揚心情低落，府中也是一片暮氣沉沉的景象，所以府中的戒備最近都很鬆懈。林初水小心翼翼的就避過了雲南王府的守衛，然後就熟門熟路的來到了周若的房間。
一走進周若的房間，她立刻去檢查窗戶邊，果然看到窗台之上擺放著一株色澤鮮艷的蝴蝶蘭，在月光之下散發著靜靜的幽光。誰能想到，這般美麗寧靜的蝴蝶蘭，卻是奪命的勾魂使者。看到了蝴蝶蘭，她接下來就去找尋七色粉了，只是翻遍了周若的房間，卻是沒有發現絲毫痕跡。她一時間有些頹然，感覺線索好像斷了一般。她接著就離開了雲南王府，想著明天早點去找周素，然後看看她是否知道蝴蝶蘭和七色粉的事情。
回了林府，她進了自己的房間，配備的睡下了。屋內一片寧靜，屋外卻是一片緊張。
此時一身紅衣的瑾少軒和一身白衣的君白衣兩個人就站在林初水房間外的院子裡對峙，夜半時分兩個人就那樣站在那裡不言不語，只是冷漠的看著對方。
「君白衣，你喜歡林初水？」
終於，瑾少軒還是先開口了。
君白衣皺了皺眉頭，卻是沒有想過喜歡這個問題，於是淡淡的回問道：「你喜歡林初水？」
「當然，我在明王選妃宴那天晚上就說了，我喜歡林初水，就算是為她忤逆楚帝也在所不惜。」
聽到這話，她一時間有些悵然。那天他也在，但是卻是沒有能夠為她做些什麼。
「你們不適合。」
君白衣緊緊的盯著瑾少軒，最後只是淡然而堅定的說了這樣一句話。
聽到君白衣的話，瑾少軒嘴角直接抽上了。剛才君白衣認真的盯著他看了很久，還以為會說出什麼話來，結果就冒出這麼一句。
「我不適合，難道你就適合了？你一個整天帶著面具，一個見不得光的面具男就適合了？讓水水和你在一起，是不是也要帶一個面具？」
瑾少軒怒極反笑，然後就毫不客氣的批評著君白衣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又怎麼會合適？在說這話的時候，他直接忽略自己在身為暗修羅的時候，還全身籠罩在黑色裡。
瑾少軒的話語落下，君白衣眉頭微微皺了皺，然後回道：「你們不適合。」
說完，就不理會瑾少軒，轉身飛掠離開了。
瑾少軒在原地不滿的皺起眉頭，鳳眸之中閃過繼續惱意，然後回頭看了一眼林初水的房間，心裡頓時就覺得舒服了很多。然後也轉身離開了，離開的時候心中還在想著要想辦法多救林初水幾次，以後攤牌的時候也有底氣一些。要不然讓她知道，自己就是當初追殺她的暗修羅，那後果不堪設想。光是想想，就覺得不寒而慄。
次日，林初水早早的就起來，坐著馬車來到了周府。
「水水，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周素詫異的聽到下人稟報說是林府二小姐來了，她當時還有些不信。
「今天不是刑部將會繼續開堂審案，我就過來找你，等會一起去。」
她溫和的笑了笑，眉眼之間全是溫柔的神色。
周素不疑有它，看著時間還早就做到林初水的身邊，想要先說會話。
「看你眉宇之間全是疲態，昨晚沒有睡好嗎？」
林初水認真的看了周素一眼，然後關切的問道。
「我沒事，除非小姑姑沉冤得雪，在九泉之下得到安息，否則我皆是夜不能寐的。」
周素眼中帶著恨意，她知道那恨意是對著清玉的。
「你這樣很是讓人擔心，真怕你身子熬不住。」
她臉上的神色很溫和，讓周素看著很舒服，話語就不自覺的多了起來。
「難怪小姑姑喜歡你，現在發現你和小姑姑真是有點像，一樣溫和有禮，而且談吐風雅博學。」
此時，周素臉上的神色帶著真誠，真心的想要結交林初水這個朋友。
聽到這話，她淡淡一笑，伸手握住了周素的手。
「你小姑姑曾經也誇過你，說你天真爛漫，外表剛強，內心柔軟。」
「只可惜小姑姑去了，要不然此刻該是愉悅的。」
周素的聲音有些變了，顯然想到了悲傷的事情。
林初水眉目一動，卻是突然問道：「那天在周若的房間裡我看到一株蘭花真是好看，周若的品味果然很獨特。」
聽到林初水說起那株蘭花，周素似乎是來了興致，接著說道：「那是蝴蝶蘭，是續命的良藥，只要擺在房間之中，就有安神靜心的作用，日子久了就起到了續命的效果。那株蝴蝶蘭乃是老太君為了小姑姑費盡心思才得到的，可謂是費盡了心思。」
林初水心中咯登一聲，心下有些鬱結。
「看來老太君為了周若的病真是費盡心思了，真是可憐一片慈母之心。」
周素聽著林初水的話語，眼中也是有些傷痛，「是啊，老太君從小姑姑出生，然後發現身體病弱先天不足之後，就整日整日的費盡心思找尋名醫和續命良藥來續小姑姑的命。而這株蝴蝶蘭效果最後，也是所有良藥之中最為名貴的。」
看來老太君是真心的愛著自己的女兒的，會造成這樣的結果也是始料未及的。現在蝴蝶蘭已經找到出處了，只剩下一個七色粉了。
「老太君真是費心了，那蝴蝶蘭可謂是價值連城，而且是極難尋獲的。那蝴蝶蘭可是和七色粉齊名的，對於續命一向是效果顯著的。」
「對，老太君這些年一直在搜集續命良藥，要是聽過七色粉的功效的。但是蝴蝶蘭還是因緣巧合費盡心思才得到的，那七色粉卻是從來沒有得到過消息。要是能夠得到七色粉，小姑姑的病情應該不會這麼嚴重，也就不會讓那個清玉有機可趁了。」
聽到周素的話，林初水嘴角隱隱抽搐，眉心跳了一跳，心裡想著還不會這麼嚴重。要是讓你們早得到七色粉的話，那周若豈不是死得更快。
看這個樣子，七色粉並不是周家下的，那七色粉到底哪裡來的呢？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趕去刑部吧。」
周素看了看天色，忙起身說道。
她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發現時間確實有些晚了，忙和周素一起起身往刑部趕去了。
到了刑部的時候，公堂已經開審了，而且她看到武陵郡主今天也來了。
武陵郡主臉色蒼白，精神很不好的樣子，才一段時間沒見，竟然瘦得如風中弱柳一般，似乎風一吹就能夠將她吹走一般。看來周若的死對武陵的打擊很大，所以今天是特地來聽審的。
她仔細的看了看發現今天來聽審的人和昨天的差不多，只除了武陵郡主身前一味英武不凡的中年男子。看武陵郡主站在他身後，而且那個男子和高堂之上的太后面目有幾分相似，她猜測出這個人應該就是太后唯一的嫡子成王了。
這個時候，武陵郡主也發現了林初水，朝著她點頭示意了一番。
看到武陵郡主，她心中有了主意，立刻眉頭皺起，一副不舒服的樣子。身邊的周素主意到她眉頭皺著，一手還捂著肚子，頓時關切的問道：「水水，你怎麼了？」
「我沒事，忍忍就好了。」
她一邊說話，眼角餘光一邊看到武陵已經著急的悄悄往這邊過來了。
「水水你怎麼了？」
武陵郡主來到她的身邊，同樣關切的問著。
林初水顧忌身邊的周素，一時間有些猶豫，而正好此時周子希也過來了。
「小素，母親讓你過去陪著老太君。」
周子希不著痕跡的看了林初水一眼，看著她一副痛苦的樣子，眉頭微微皺著，但是看了看周圍，就將眼中的神色給斂去了。只是輕輕的看了一眼，就轉身往刑部外面而去了。
周素猶豫的看了林初水一眼，不知道此時該不該過去。
「你去吧，這裡有武陵郡主，你不用擔心的。」
她連忙抬起頭來，溫和的對著周素說道，心裡想著周素趕緊去周老太君那邊吧，她還有話要和武陵郡主說呢。
周素看了幾眼，就去周老太君身邊了。而武陵郡主則是緊張的說道：「水水你怎麼樣了，我送你去看大夫吧。」
武陵郡主看著林初水一副很難受的樣子，連忙關切的勸說著。
而此時林初水卻是猛然抬起頭來，一雙鳳眸明亮如星。
「武陵，你可信我？」
面對突然而來的問題，武陵郡主有些驚訝，但是看著對方堅定而明亮的眼神，她不由自主的回道：「信。」
聽到這麼簡單的一個字，她心中卻是猶如掠過千斤重的情誼。在落英山莊的時候，武陵也是這般信任她。
「那好，我說清玉不是兇手，你信嗎？」
武陵郡主眼中非常詫異，但是在對方清澈如水的目光之中，心中不由自主的就信服了。
「我信。」
得到這兩個字，林初水心中鬆了一口氣。因為只她信的話，等下事情就很難辦了，因為她沒有身份沒有地位，別人也不會聽她說話的。現在有了武陵的支持，那結果就完全不同了。她附在武陵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然後就讓武陵繼續回到她父王的身後了。
武陵郡主重新回到了成王的身後，此時臉色倒是不再蒼白了，可能是因為心中那隱隱的緊張，反倒是透出一些潮紅，看著精神了很多。
成王回頭看了一眼女兒，然後輕聲問道：「剛才那個是林府的二小姐林初水？」
武陵郡主一愣，然後就輕聲回道：「是，父王你看水水是不是和外面傳言的完全不一樣？」
問完這句話，武陵郡主就小心翼翼的查看著自己父王的臉色。
「的確是，那個丫頭看著就不簡單，那通身的氣質就是不凡。」
成王卻是笑了，對林初水的印象倒是不錯。
聽到這話，武陵郡主眼眸之中閃過一抹笑意。如今周若去世了，她就這麼一個朋友了，她當然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夠被家人所接受了。
而此時另一邊，清玉已經被帶上公堂了。
經過一天的牢獄之災，清玉整個人看著萎靡不振，身上那種悠遠的氣質此時也暗淡了不少。公堂旁邊站著的雲飛揚看著清玉這樣，眼中有些擔心。他相信清玉是清白的，但是卻是沒有辦法證明清玉是清白的。再想到已經過世的妻子，他只覺得心頭苦澀異常，心底一陣一陣的傷痛洶湧而來。
「清玉，在牢中一晚，你可是想清楚了，可是知罪？」
君彥驚堂木一敲，再次聲色俱厲的重複著同樣的問題。
聽到同樣的問著是否知罪的問題，她心中只覺得一片慌亂，好不難受。她抬起眼睛，一雙原本清艷無雙的眼眸，此時卻是暗淡無光，裡面有著太多的荒涼。
「清玉無罪，又如何承認？」
即使是到了這種時刻，她有著自己的堅持和清傲，咬牙堅決不認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
看到她這般冥頑不靈的樣子，周老太君勃然大怒，臉上的神色很是難看。她原本也很喜歡清玉這個孩子的，但是那是因為清玉和周若的關係好，而且一直照顧著周若的身體。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清玉竟然毒害她的女兒。此刻，看著清玉更是堅決不認罪，心中氣氛不已。她惡狠狠的看著清玉，那眼神冷得和刀片一般，割得清玉體無完膚。原本昨天經過孫兒周子希的勸說，她已經決定饒過清玉的性命了。但是此時看著清玉這般倔強的樣子，她心中卻是有了其它的想法了。
楚帝的眼中神色依舊淡然，似乎沒有在聽的樣子。
太后看著清玉這般冥頑不靈，眼中也有了一絲惱意。她雖然喜歡清玉這個孩子，但是如今清玉死不認罪，卻是讓她覺得心裡不舒服了。一個人因為一時想差了做錯了事情不要緊，但是做錯了事情卻死不承認，那就太過了。
周貴妃眼中也是一片陰狠之色，看著清玉的眼中滿是沉沉的殺意。
此時在公堂遠處，人群之外站著兩個人，正是周子希和清思煙。
清思煙看著清玉這幅倔強不屈的樣子，就想起了四年前清玉也是這般，寧死也不願意屈從谷中給她安排的婚事。即使在雲飛揚已經和周若成親的情況下，清玉依然倔強固執得讓人咬牙切齒。此刻，清思煙再次看到如四年前一般倔強如初的清玉，眼中閃過濃濃的不悅。
「清玉這般固執，怕是會讓老太君和貴妃娘娘不喜，倒是要是改變主意？」
周子希也觀察到了老太君神色的變化，心下有些擔心和清思煙的約定，遂先說出來，以免等下出現衝突。
聽到周子希的話，清思煙眉目之間出現了淡淡的猶豫，但是很快的就被冷情所代替了。
「要是清玉一直這般冥頑不靈的話，那麼周家可以做適當的改動。」
看到清玉這樣，清思煙也有些生氣了。
得到清思煙鬆口的話語，周子希心中一鬆，他還想著能夠借助此事和神醫谷聯繫上，建立好的關係呢，可不希望因為清玉的事情而出現變數。
公堂之上，清玉狼狽的趴在地上，此時她全身忽冷忽熱的，難受非常。不僅是身體上，就是心靈上也是備受煎熬。此時，她感覺就像是四年前一般，被所有的人拋棄。一向堅強不屈的清玉，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眼中的神色也在慢慢的暗淡著。她想要活著，不為愛情，早就不為愛情了。她只是想著要好好的走遍天下，能夠幫助更多的人。但是此刻，她突然就覺得很絕望，很絕望。沒有人相信她，沒有一個人相信她。就連雲飛揚也站在一邊，不曾為她說話。
這下，清玉真的是冤枉雲飛揚了。雲飛揚是知道的，他一旦出來為清玉說話，那麼後果將會變得更加糟糕。那樣，老太君和周貴妃會更加不滿，倒是對清玉的處境就會更不利。他也是經過權衡利弊之後，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的。可是，他卻是不知道自己這樣的作法，卻是成為了清玉的催命符，讓清玉陷入了無邊的絕望，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清玉眼中的生氣完全暗淡下去，她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從懷中悄悄掏出一顆紅色的藥物。那鮮紅的顏色，看著鮮艷如火，但那紅色的藥丸卻是奪命的毒藥。
清玉突然抬頭，堅定的看著堂上的每一個人，從老太君陰沉的臉，周素憤怒的臉，周貴妃鄙夷不屑的臉，太后怒其不爭的臉，……
她將堂上的眾人一一看遍，卻是唯獨沒有去看雲飛揚的臉色。她不敢去看，不敢在死亡之前讓自己更加的絕望。她看著她們每一個人，然後一句一句堅定的說道：「清玉沒有殺人，願意以死明志。」
說完，就仰頭將紅色的藥丸服下了，整個公堂頓時一片靜默，人人詫異。
站在外面的林初水完全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情形，待反應過來的時候，清玉已經將藥丸吞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