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星月引 我命由我不由天 094 舊情難卻 文 / 鈺闕
老太君離開房間之後，果然火急火燎的就進宮了。很快的，君彥就被皇帝傳喚進宮中了。
而清玉則是再次被軟禁進了自己的房間之中，這如今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不知道君彥從宮中出來之後，還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君彥進宮很久都沒有出來，而雲南王府此時倒是來了一個意料之外，卻又意料之中的人。
楚雲落竟然來了，不過想到他和清玉的關係很好，來也是在情理之中。
楚雲落走到了關押清玉的院子，和林初水在院子通向關押清玉的房間之間的長廊之上相遇了。
一身白衣，面容如畫的楚雲落從走廊的那一邊緩緩而來，姿態說不出的精緻風雅。她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他一步一步的向著這邊走來。腦子裡面突然就想起了那日燈會的種種，還有明王選妃宴上他的到來。雖然最後是瑾少軒救了她，但是她心裡卻依然記著那一刻的安心。很奇怪，君白衣幾度救她於生死之中，她心中信賴很正常。為什麼，她對這個只見過幾次面的齊王，心中也會如斯信賴。
心中想不明白的時候，楚雲落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
他抬眼，靜靜的看著她安靜清秀的容顏，只覺得這般平凡的容顏如水一般慢慢的滲透進他的心靈深處。
「清玉還好嗎？」
他輕聲開口，竟然不知道可以說些什麼。最後，卻是只能以清玉的話題來開口。
原本是有些不自然的，但是此刻聽到清玉的問題，她心中情緒翻湧，倒是忘記了其它。
「今天周若的貼身丫環提供了很不利清玉的證據，而且周家老太君已經進宮去找周貴妃了，應該是要儘管處理這個案子了。」
說到這個問題，她也忍不住輕輕的皺起了眉頭。她知道清玉現在還只是被軟禁在雲南王府，並沒有關押到刑部，全是因為太后的交代。但是，周家老太君對周若的感情極深。如今就是認定了清玉是殺害周若的兇手，又如何能夠坐得住。這次進宮，定然是去求太后和皇上，早日給清玉定罪了。
「清玉她不會殺人的。」
楚雲落很認真的看著林初水，聲音依然如玉石一般清潤，但是話語之中的堅定卻是讓她驚訝不已。她倒是沒有想到楚雲落這般信任清玉，畢竟在各種證據面前，信任有的時候真的很難。
「我陪你過去看看清玉吧。」
她沒有接這個話題，因為她和清玉只是認識，並沒有如何深交，所以不知道清玉的品性如何。雖然，她也覺得清玉不像是殺人兇手。
兩個人來到了關押清玉的房間門口，卻是門口的衙役擋住了。
林初水詫異的挑起了眉頭，她被攔住倒是不意外，意外的是楚雲落竟然也被攔在了門外。楚雲落雖然沒有實權，也不怎麼受楚帝的待見，但是畢竟是一個王爺。
楚雲落也不動怒，一雙漂亮的眼睛沉靜如水，微微斂著，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大膽，怎麼敢如此和齊王說話？還不快快像齊王賠罪？」
正在這個時候，周子希卻是從走廊那頭走來，很是眼裡的苛責著門口守著的衙役。
聽到周子希的話，門口的衙役立刻滿臉小心的對著楚雲落賠罪道：「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看到這幅場景，她眼中眸色閃動。這個周子希這般做，看來真的不怎麼將楚雲落看在眼裡。不過楚雲落好像真的不怎麼受到楚帝的待見，而且母妃月華華人還被幽禁在星月宮中。因此，上京城的頂級貴族多數看不上楚雲落。而周子希是周家這一代最傑出的人，公認的周家繼承人，心性自然是狂傲非常的。背後更是有著明王周貴妃撐腰，即使面對是王爺身份的楚雲落也絲毫沒有敬意。
此時，周子希只是眼裡的呵斥下人，自己卻是不曾向楚雲落行禮。
她餘光看向身邊的楚雲落，卻是發現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變化，眼神平靜無波。相比之下，周子希這樣的行為就有些像是跳樑小丑了。
周子希也發現了這一點，眼神陰沉了一番，然後就上前對著楚雲落和林初水說道：「這個忠義侯進宮之前，可是特意交代過了。清玉如今是最大的嫌疑人，任何人都不能夠探視的。你們看，現在君侯爺不在，我也是做不得主的。」
周子希冠名堂皇的說著，眼神之中含著淡淡的挑釁。
「既然不能見，那本王就先回去了。」
楚雲落抬眼淡淡的看了清玉的房間一眼，然後就對著林初水點頭示意一下，轉身就離開了，絲毫沒有給周子希面子。被落了面子的周子希，此時臉色非常的難看。但是楚雲落畢竟是王爺，即使再不受寵，那也是楚帝的兒子，還輪不到他來動手。周子希轉回目光，看向林初水，「聽說你和小姑姑的關係極好？」
「還好。」
她不想和周子希多談，隨意敷衍了一番，就告辭離去了。
「周素情緒不穩，我還是過去看看她吧。周公子請隨意，初水先行告退了。」
說完，也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待林初水離開後，周子希臉上的神色陰沉如水。他覺得自己剛才被這兩個人給忽略了，此刻心裡堵得厲害。
而另一邊林初水才不管那個周子希的心情了，原本還想要見一見清玉的，沒有想到現在竟然見不到了。她轉身就進了周素的房間，此時周素竟然難得安靜的坐在桌子前面，手上拿著一根白玉簪，看著異常的精緻風流。
「這個簪子真漂亮。」
她在周素的身邊坐下，看著那根簪子，真心的誇讚到。
聽到她的話語，周素轉過頭來，臉上帶上淡淡的微笑，幸福的說道：「這是小姑姑送給我的生辰禮物，我最是喜歡。」
周素說著說著，似乎想起了周若，眼眶瞬間又是含滿了淚水。
看到她這幅樣子，林初水無奈的伸手握住周素的手，低低的歎息說道：「你一定要開心幸福的活下去，這樣你小姑姑才能夠走得安心。」
「謝謝你，小姑姑說得沒錯，你真的是一個值得深交的人。」
周素此時回握著她的手，眼中含淚的笑著說到。
她沒有說話，只是緊了緊手上的力道。
過了一會，周素臉上的神色平靜了很多，她認真的看著林初水，然後說道：「小姑姑和雲世子還有清玉，這三個人之間的恩怨糾葛還要從很多前說起。」
周素突然想要找一個人宣洩一番，想要找個人好好的傾述一番，否則她心裡憋悶得難受。
聽到這話，林初水眼中神色一鬆，倒是沒有想到周素竟然會和自己說這些。她一直很想幫助周若和清玉，但是卻是無從得知三人的糾葛，所以很多事情都無從判斷。此刻，沒有想到周素竟然會主動提起。
「清玉是神醫谷的後人，自小醫術驚人。雲世子是雲南王唯一的兒子，自小就文武全才。小姑姑是老太君最小的女兒，自小就被周家人捧在掌心。但是小姑姑卻是沒有一點驕縱之氣，反而滿腹錦繡詩書。小姑姑一出生就患有不足之症，無論是鄉間名醫還是宮中御醫，皆是沒有辦法。後來，神醫谷的谷主也就是清玉的父親攜清玉進京為太后治病。當時老太君也是請了清玉的父親來為小姑姑診治，清玉的父親醫術極其高明，果然讓小姑姑的身體有所好轉了。而清玉和小姑姑一見如故，清玉的父親過了幾天就離開了，而清玉則是在府中長住下來。一來是為小姑姑診治，二來是她和小姑姑極其投緣。老太君也非常喜歡清玉，將她當做女兒一般疼愛。清玉就這般在周家呆了一年，和小姑姑的感情愈發的好了，就和真的姐妹一般。
兩個人無論是興趣愛好，性情都非常的相似。不過清玉身體健康，性子更為開朗一些。她經常會帶著小姑姑出去玩，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兩個人一起認識的雲世子。三人一見如故，成為了好友。三個人自此經常結伴出遊，關係越來越好。雲世子無論是相貌，還是才華武功，樣樣都是頂尖的。清玉和小姑姑同時動心了，但是兩個人感情深厚，不忍破壞兩個人之間的感情，遂約定公平競爭。無論最後雲世子選擇誰，另一個都會祝福對方，兩個人依然會是好姐妹。」
說到這裡，周素卻是停了下來，思緒似乎也飄向了那些美好的時光。她和小姑姑只差幾歲，以前常常躲在樹後面看著三人。現在想來，即使只是看著，也覺得那樣的日子很是美好。
林初水微微斂著目光，心中有著淡淡的觸動。原來他們三個曾經竟然還有這樣的過往，那麼後來雲飛揚和周若走到了一起，而清玉是遠走他鄉嗎？
「三個人就這般相處了兩年，清玉和小姑姑之間的姐妹情越發深厚。同時，兩個人對雲世子的愛戀也更加深刻了。那日是七夕佳節，清玉和小姑姑說有急事要先回神醫谷，卻是未曾和雲世子說。雲世子當時還失落憂鬱了好一陣子，後來清玉一年未回，而小姑姑也終於和雲世子走在了一起。當清玉再回來的時候，正是雲世子和小姑姑商議婚事的時候，清玉看到兩人幸福的模樣，黯然離去。清玉一去就是三四年，直到近日才回。接下來的時候，你應該都知道的。」
既然如此，清玉應該沒有理由毒害周若啊。既然當年在兩人婚禮的時候就選擇離開，那麼就是已經放下了。又怎麼會選在這個時候，動手殺了周若？她覺得這其中定然還另有隱情。
「清玉定然是看著小姑姑的身體越來越差，覺得只要小姑姑離開，她就可以和雲世子在一起，所以就對小姑姑起了殺心。」
林初水聽著周素有些偏激的話語，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我倒是覺得清玉既然當年選擇離開，那麼就是表示已經放下了。那麼，多年之後怎麼還會選擇殺人呢？我覺得，這中間是不是還有什麼隱情？」
聽到隱情二字，周素眼中卻是閃過慌亂的神色。不過慌亂只是一閃而過，很快的就消失了。她嘴巴張了張，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只是還沒有等她說話，外面就有丫頭直接闖進來了，火急火燎的樣子。
「小姐，外面來了好多官兵，忠義侯帶著很多人往清玉小姐的院子而去了。」
周素一驚，已經站起身來，連忙問道：「老太君回來了沒有？」
「回來了，此時正和忠義侯一起往清玉的院子而去呢，明王也來了。」
聽到老太君回來了，而且明王也來了，周素面上頓時出現了喜色，知道這件案子應該很快就會了結了。她疾走兩步，就要快些出去，卻是想起自己和明王的關係，眼中閃過懊惱的神色。
此時林初水心中也是著急，她剛才聽到老太君和明王都來了，頓時為清玉的處境擔憂。忙上前拉著周素，快步的走了出去。
「我們快些出去看看吧，好像事情鬧得挺大的。」
聽到這話，周素頓時再也不想其它，和林初水一起快速的往清玉的院子而去了。
待走進院子的時候，兩個人皆是被眼前的陣仗嚇了一跳。此時在院子裡面的不止是衙役，還有一些官兵。而此時老太君和明王臉色皆是一片暗沉的神色，而君彥臉上的神色也不是很好。清玉的房間門已經被打開了，不一會就有兩個士兵押著清玉出來了。
看到這幅景象，她心頭頓時有些著急。看來老太君今天去宮裡，已經去取得了楚帝的同意。如今各種證據對清玉都極其不利，而且明王還在，這件案子恐怕會直接結案。
「帶回刑部。」
君彥看了清玉一眼，然後就沉聲說到。接著，一行人就往外而去了。她看著也連忙拉著周素跟上，拉著周素是覺得周素是周家的人，遇到什麼事情的話也好解釋。
兩個人到了刑部，才知道這件案子馬上就要審理了，而且太后、皇上以及皇后貴妃都會來聽審。
雖然來的貴人很多，但是因為案子鬧得挺大的，而且也沒有涉及什麼**，這次就公開審理了，可以允許百姓旁聽。
林初水和周素就混跡其中，站在公堂之外，等待著案子的審理。
等待了半盞茶的功夫之後，公堂之上就有了動靜。太后、楚帝、沈皇后和周貴妃今天都來了，榮華公主也到了。
幾個重量級的貴人在上面坐好，君彥也坐好，正式開始升堂審理案子了。
「帶犯人清玉上堂。」
君彥一敲驚堂木，讓衙役將清玉帶上來。
此時的清玉依然是一身青衣，但是身上卻是少了一些生氣，週身的憂傷氣息縈繞不去。
上面坐著的太后自從清玉進來後，就一直看著，眉間滿是無奈，最後只得重重的歎息了一聲。看樣子，也是相信清玉是毒害周若的兇手了。
「清玉，在你房間之中找到一封周若死前交給你的書信，還有周若貼身丫環的供詞，本官現在有理由相信你毒害周若。清玉，你可有話說？」
清玉依然低垂著腦袋，聲音有些瘖啞。
「我沒有殺人，我絕對沒有毒害周若。」
聽到清玉這般說，在公堂之上的老太君頓時一臉憤怒，目光如劍一般射向清玉。再也不曾看見，曾經周府之中的慈祥目光了。
君彥眉頭微微皺起，問道：「周若的貼身丫環說過在周若死前兩天，你們兩個單獨見過面，而且還吵架了，可是如此？」
「是。」
回答這個是字的時候，在公堂之外的林初水都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她的無奈和失落。
「你是不是因為一直喜歡雲世子，所以暗中給了一封情書給雲世子，而這封情書卻是被周若截獲。周若顧忌你的面子，暗中讓丫環給你，誰知你卻是因為這件事情惱恨周若，所以在大吵了一架之後，就暗中毒害了周若？」
君彥也不想這般認為，但是所有的事實都指向了這個方向。
清玉此時卻是抬起了眼眸，突然吃吃的笑了起來，好笑的說道：「大人，你覺得那封信是最近寫的？」
君彥疑惑，腦子裡閃過什麼，但是卻是抓不住，忙讓身邊的衙役去取那封信。
衙役將信取來，君彥捏在手上仔細的看了看紙質的泛黃程度，然後再看了看信中內容，卻是依然不解。
「這封信是？」
「這封信是我五年前的七夕夜寫給雲飛揚的。」
清玉抬眼，目光清澈的看了一眼在一邊站著的雲飛揚，終於還是將這話給說了出來。在說出這話的時候，她心中鬆了一口氣。無論事情如何，只能夠看天意了。
站在一邊聽審的雲飛揚臉上閃過驚訝的神色，茫然的看著清玉，眼中滿是不解的神色。
周若嘴角帶著輕輕的笑容，深深的看了雲飛揚一眼，然後就開始訴說起了那封信的來歷。
「那年我父親病重，急急的讓我回去。我知道這一去不知道有多久時日，遂寫下一封情書給雲飛揚。將自己多年的愛戀盡數寫在紙上，只為了尋求他的一個答案。信的內容大致是我父親病重，我需要快速離開，歸期不定。但是我心中有他，他若是心中有我的話，就去南城門口見我最後一面。若是心中沒有我的話，就不必來了，我自會知道。那封信我是讓周若身邊的丫環代為轉交的，本以為到了雲飛揚的手中。」
說到這裡，她再次看了雲飛揚一眼，雲飛揚臉上的神色很複雜，有著悵然若失，有著深深的複雜之色。
「本來以為雲飛揚是在那一晚選擇的周若，我在他們成親的那一晚也已經死心了。可是，誰知多年後，周若卻是告訴我當年的那封信被她藏起來，雲飛揚不曾看過。那天，周若讓人將信轉交給我。第二天我去找她，我很憤怒，因為周若違背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我們曾經約定要公平競爭，但是她卻是如此傷害我。我憤怒的責備她，而她也一直覺得很自責。她說著她的日子也活夠了，如今就想要一死了之。她求我給她配一副藥，讓她安心的離開。她要將雲飛揚還給我，她說希望我能夠好好的照顧雲飛揚。她這些年這般幸福，她已經沒有遺憾了。」
在場的人聽著這話，頓時一個個都很是驚訝。沒有想到這中間竟然還有這樣一茬，那麼清玉就算是真的毒害周若的話，也就沒有那麼難以相信了。
「我很憤怒也很傷心，我們之間的感情，她竟然這般踐踏了。她說她這幾年很幸福，可是我這幾年卻是很痛苦很落寞。她說雲飛揚對她很好，是喜歡的。可是，她怎麼能夠如此，如此的剝奪了雲飛揚選擇的權力。她的幸福卻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讓我輸得這般不甘願。」
一向氣質悠遠淡然的清玉，此刻卻是聲淚俱下，近乎失控。
而那邊站著的雲飛揚此時也是一臉的複雜之色，他眼中的神色不斷的變換著，沒有人知道他在想著什麼。而這期間，他也沒有看清玉。
「你仇恨周若，仇恨她搶走了雲飛揚，所以你就毒害她。」
「我沒有，即使她這般欺騙我，我心裡恨她，但是卻是不會有要殺她的念頭。」
清玉眼中含著淚水，搖著頭堅決否認。
上面坐著的太后皺起了眉頭，顯然沒有想到期間竟然還隱藏著這樣的秘密。如今看向清玉的眼神倒是多了幾分憐惜，無論如何清玉在這件事情之中，也是一個受害者。
老太君卻是不為所動，臉上依然是憤怒不已的神色。她如今就是認準了清玉，一定看到清玉遭受痛苦，才能夠撫平心中失去心愛女兒的痛苦。
案子一時間有些僵持了起來，因為清玉講述的隱秘，卻是更加坐實了清玉的殺人動機。但是清玉卻是始終沒有認罪，這樣令案子走入了困境。要是以往這種時候，要不然就直接宣判，要不然就是動用大刑的。但是在場有太后和皇上在，無論是哪一項他都沒有權利動用。
似乎是看出了其中的意思，周貴妃在楚帝的耳邊輕聲說道：「皇上，如今殺人動機有了，人證物證也在。清玉卻是依然冥頑不靈，不肯認罪。臣妾覺得，清玉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此時應該上形才是。」
周貴妃的話不高不低，公堂之外是聽不見的，但是公堂之上的人還是都聽得見的。而清玉雖然聽到這話，但是面上卻是沒有半分神色的變換。反而是雲飛揚神色一陣複雜，他猶豫一番之後，走了出來，跪在地上。
「大人，本世子相信清玉的為人，相信她絕對不會害死若兒的。」
雲飛揚的話讓現場的人一陣驚訝，緊接著就是低低的議論聲了。畢竟，案子關係到雲飛揚的妻子。但是，雲飛揚此時卻是在維護著有可能是殺害他妻子的人。頓時各種懷疑的，鄙視的目光紛紛而來。但是雲飛揚臉上的神色卻是未變，他素來如此。只要是認定的事情，就會一直做下去。只要是決定相信了，那麼無論什麼條件都會一直相信著。
看到雲飛揚維護清玉，老太君眼中的神色陰沉得厲害。她沒有想到，這個一直讓自己非常滿意的女婿，此時卻是在維護著害死自己女兒的兇手。上面的周貴妃眼中也出現了淡淡的暗芒，在楚帝的耳邊添油加醋的說道：「雲世子這般維護清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雲世子也有參與呢。」
聽到這話，楚帝似乎被什麼觸動一般，低眸看向了地上跪著的兩個人，看著雲飛揚的神色很是複雜。
「君彥，一切按照步驟來。」
這話一落，周貴妃眼中頓時帶上得意的神色，而老太君也是鬆了一口氣。她剛才就在擔心，會不會因為雲飛揚的介入，而使這件案子陷入僵局，最終會不了了之。
君彥看著底下細皮嫩肉的清玉，眼中閃過一抹憐憫，然後就讓衙役準備刑具了。
公堂之外的林初水一直都在仔細的看著公堂之上的動靜，當看到君彥對著身邊的衙役吩咐了什麼，而周貴妃和老太君兩個人的臉色緊接著就隱隱帶著興奮。頓時，她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低聲的問著旁邊的周素，「忠義侯這是要做什麼？」
周素看了看裡面的情形，大概也猜出了是什麼事情。
「應該是要上刑了，上刑之後清玉就會乖乖畫押，並交代出事情的真相，然後這件案子就可以了結了。」
聽到周素的話語，林初水大吃一驚，沒有想到竟然還要動用大刑，這不是要屈打成招嗎？
她一直以為有君彥在，案子就會正常審理，一切都按照證據來。但是沒有想到，在證據不夠充分的情況之下，竟然就要動用大刑。
她很想上前阻止，阻止用刑這樣的行為。但是，她知道自己此時是多麼渺小。很多情況下自身都難保了，沒有能力去挑戰這種不合理的制度。袖子下的手緊緊的握著，心中告訴自己一定要努力的變得更加強大。
很快的，就有衙役上了夾棍上來。她眼睜睜的看著清玉那細如青蔥的雙手，被夾棍一次次的夾緊。可是，期間清玉卻只是咬牙撐著，不曾喊過一聲疼。
但是隨著夾棍的力道加大，清玉的額頭上漸漸的冒出了冷汗，眼睛也漸漸變得無神起來。但是即使這種時候，清玉依然咬牙，一聲不吭。
太后看到這樣的情況，眉目間有著不忍，但是卻是依然沒有說話替清玉求情。
楚帝看著清玉的行為，眼中閃過讚賞，對清玉的傲骨倒是有了一些認識。
而周貴妃和老太君的神色一樣，兩個人臉上都是興奮的神色。彷彿看著清玉痛苦，就能夠給她們帶來快樂一般。而公堂之上的其他人，此時很多都被清玉的傲骨和堅強給折服了，公堂之外的百姓一個個也是欽佩不已。
衙役一次次的加大力道，清玉身體雖然不至於病弱，但是在這樣的大刑之下，還是痛暈過去了。
「潑醒。」
君彥雖然面有不忍，但是還是下令讓人將清玉潑醒。
一盆冷水下去，清玉就醒了。
「清玉，你可知罪？」
清玉剛剛轉醒，上面君彥就用力的敲了一下驚堂木，然後大聲喝問。
清玉抬眼，眼神雖然有些渙散，但是依然清明如許，她聲音堅定的說道：「清玉無罪，清玉沒有殺害周若。」
聽到清玉這般執著堅定的話語，周貴妃和老太君咬牙憤怒，眼刀子嗖嗖的就往清玉的身上招呼著。
君彥有些為難，側頭看了皇上和太后一眼，卻是發現太后雖然面有不忍，但是依然沒有開口說話。而楚帝此時目光卻是微垂，沒有看下面的清玉。君彥皺了皺眉頭，想要開口替清玉求情。誰知卻是被周貴妃眼疾手快的發現了，連忙說道：「忠義侯這是怎麼了？清玉一直不肯認罪，這是在耽誤皇上和太后的時間，忠義侯還是趕緊的讓清玉認罪吧。還是，忠義侯的能就是如此，連讓犯人開口說真話的本事都沒有？」
周貴妃的話語之中滿滿的含著諷刺，先前老太君進宮之後，沒有少說君彥意圖包庇清玉的事情。所以周貴妃可是一直在觀察著君彥，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立刻堵上君彥的嘴。
君彥面色一滯，發現皇上和太后依然沒有說話，只能讓手下繼續行刑了。
當清玉再一次暈過去的時候，太后終於還是不忍心了。
「案子暫時就先這樣吧。」
太后發話了，周貴妃即使面上不甘，但是也只能如此了。
於是，案子就暫時審理到這裡了，清玉被關進了牢房，皇上太后等宮中眾人也離開了。
林初水站在公堂之外，看著人漸漸散去，暈過去的清玉被衙役拖了下去。如果一開始的時候，她心中還會有所懷疑的話，那麼看到過清玉所展現出來的傲骨之後，她就徹底的相信清玉是清白的了。清玉是如此的驕傲和倔強，又怎麼會做出殺人而不承認的事情？
她心中想著，必須要找個機會去看看清玉，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走出公堂，她看到遠處有一個白色身影，鳳眸微微一閃，轉身對著身旁的周素說道：「周素你先行回去吧，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件事情沒做。」
周素此刻也沒有注意，點了下頭，就離開了。
林初水看著周素的背影消失，然後才小跑的到了那個白色身影的身邊。
白色身影是站在一顆大樹下，身子被大樹給遮住了大部分。也是林初水眼尖，要不然還真不容易發現。
楚雲落轉過身子，看到熟悉的面容，眼中閃過一抹極淡的笑意。
「你怎麼在這裡，剛才的案子你清楚嗎？」
她很是訝異，楚雲落剛才怎麼沒進去旁聽，而是站在這裡呢？
「我已經知道結果了，清玉是清白的。」
楚雲落再次申明著清玉的無辜，眼睛裡面是真誠的信任。
「嗯，我也相信清玉是無辜的。」
這次林初水沒有轉移話題，而是跟著肯定的說道。
聽到她的話語，他的眼中閃過詫異，但是很快的就被一種深有同感的欣喜所取代了。
「我想去看看清玉，一起？」
他眼睛沒有看她，而是將目光投注在一邊的樹葉之上，聲音卻是突然淡淡飄來。
聽著一起兩個字，她突然就覺得心頭一跳，有些欣喜的感覺。她很是奇怪於這種突然的感覺，抬頭訝異的看著對方完美如謫仙一般的側臉，卻是覺得有一種熟悉的信任。
「好。」
她輕聲應著，就這樣靜靜的站在他的身邊。
得到她肯定的答案，他嘴角一勾，顯然心情很是愉悅。他轉身看了她一眼，眼睛裡面似乎藏著星空，差點讓她迷失。
看著她剛才瞬間失神的樣子，他嘴角悄悄的扯著一個好看的弧度，然後轉身就往刑部的方向而去了。
當兩個人走在刑部的牢獄之中的時候，她還有些擔憂。看著牢獄這般糟糕的環境，她很是擔心清玉的身體。剛剛遭受大刑的清玉，似乎能夠抵得住這般的環境。
在一處牢房前停下，獄卒上前打開牢門，兩個人連忙進去。
此時周玉正昏昏沉沉的躺在地上鋪成的稻草堆上，林初水連忙上前查看。她輕輕的執起清玉的雙手，看著那紅腫不看的十指，覺得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睛。原本纖細如青蔥一般的手指，如今卻是成了這幅樣子。
不經意之間，楚雲落眼中閃過一道戾氣，腦子裡想到了楚帝當年屠城的殘忍和暴虐。手悄然的握緊，強自壓下心中湧起的恨意。平復好了心情之後，轉過頭去就看到林初水正細心的為清玉處理著手指。
幸好最近身上都有帶著藥，要不然現在還真是有些麻煩了。
清玉昏迷之中感覺到手指上傳來一陣涼意，很熟舒服，慢慢的有了意識，努力的睜開眼睛。就看到了林初水正認真的給自己的手上塗著什麼藥膏，自己的手指一碰觸到那藥膏，立刻就覺得清涼無比，原本火辣辣的疼痛都消失了。
感覺到旁邊還有一個人，她側了側目光，就看到楚雲落在一邊擔心的看著自己。
「我沒事的。」
清玉努力的笑了笑，想要安慰一下楚雲落，但是卻是發現自己連笑都很勉強。
「我救你出去。」
楚雲落低了低眸光，突然這般說道。
「不要，我要堂堂正正的走出這裡。」
清玉卻是搖頭拒絕，心中自有自己的傲氣，堅持要清清白白的走出這裡。說完話，垂下目光的時候，目光之中卻滿是複雜的神色。她不能夠讓阿落替自己冒險，現在阿落自己的處境就已經很不好了。
聽著兩個人的對話，林初水驚訝的發現楚雲落竟然想要劫獄。她眸光微微一閃，腦子裡將齊王楚雲落的信息再度過了一遍。實在是很難想像，這個被上京城的人戲稱為病王的人，正在這裡說著要劫獄。看來，他果然是一個有故事有秘密的人。
不過看清玉的樣子和神色，顯然是不想連累楚雲落的。
「我幫你，我幫你查出真正的兇手，還你一個清白。」
此時，看著楚雲落好看的眉眼，她的腦中就自動浮現出君白衣帶著銀色面具的側臉。心中一動，就主動提出了要幫忙。
清玉和楚雲落兩個人皆是詫異的看著林初水，清玉感激的笑笑，沒有抱太大的希望。而楚雲落眸色則是很深，似乎想到什麼眼中閃過笑意。
「一起。」
在她以為沒有人會說話的時候，楚雲落卻是突然說了這兩個字。
再次聽到這兩個字，她心中有種溫暖的感覺。
一起，這兩個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