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8章 驚變 文 / 白離

    山頂的桃花林中。

    蘇繡呆若木雞。

    「第六層……破了……」

    在藏劍第六層的窗戶之中，陡然飛出一道劍光，疾馳而出，擦著海面向北，掀起滔天的巨浪，很快就不見蹤影。

    蘇繡不知道這是誰。

    但是這意味著，原本與外界完全封閉的藏劍第六層，終於為人所破，打開了桎梏。

    那裡，已經不再是禁地。

    仙遊老人深深地歎了口氣，他望著掩映在林中的飛簷，眼角微微地跳了跳。

    「該來的……始終會來。」

    遠遠遁去的那個小傢伙，他也認得，被關了五百年，心性未有一點兒進步，就這麼跑了，只怕將來也是個麻煩。

    但這時候，仙遊老人已經懶得去管這種閒事。

    「事隔千年，你形神合一的時候，會是什麼模樣呢？」

    儘管知道這人脫困而出，對於仙遊浮島來說，甚至可能意味著末日。

    但在仙遊老人心中，卻隱隱有些期待。

    ***

    砰！

    黑衣書生砰然跪倒在秦信的面前。

    「我一生不曾跪人。」

    他的語氣依然冷得像冰，「不過今日你救我脫出牢籠，還我自由，此恩此德，無以為報。」

    「而且，你的悟性之高，我所未見，我遠不如你。」

    「今日，我願拜你為師！以還此恩！」

    他砰砰砰砰連續磕了四個響頭，神色肅然。

    秦信面色微變，向後退了兩步。

    「你……你是邪劍皇？」

    在踏入藏劍第六層的時候，他就覺得這黑衣書生有種奇特的熟悉感，但是邪劍皇被封竹籬陣中，黑衣書生被困藏劍，他並未向那個方向想過。

    但此時，黑衣書生在獲救之後，反應竟然是與邪劍皇出奇的一致，再加上形神分離之事，秦信腦中如一道閃電劈過，恍然大悟。

    黑衣書生就是邪劍皇，邪劍皇就是黑衣書生！

    「你認識我？」

    黑衣書生陡然站起，眼中現出如刀鋒一般的寒光。

    「前輩的形與神居然完全一致，這未免有些古怪。」

    秦信歎了口氣，「我當時就應該想到的……」

    坦蕩君子，表裡如一，但是神魂與形體之間，總是會有些微的差別，更何況黑衣書生形神分離千年，怎麼可能一點兒不同都沒有？

    黑衣書生雖然是一頭黑髮，但是眉梢眼角之間，與銀髮的邪劍皇卻是極為相似。

    他的劍光是金色，而邪劍皇飛劍雖然未在秦信面前出鞘，卻也是金色的。

    「邪劍皇前輩，後面的話，你就不用說了，在此之前，你已經拜過我為師一次了……」

    秦信苦笑。()

    這件事情之中必有蹊蹺，仙遊老人費盡心機，將邪劍皇形神分離，分別關在兩處，卻是被自己誤打誤撞給放了出來。

    ——現在想來，竹籬陣中的銀髮邪劍皇，之所以那麼激動，甚至要拜自己為師，肯定不僅僅是因為他解開了一道難題。

    那個數字——大概與邪劍皇脫困離開竹籬陣，也有極大的關係！

    如果邪劍皇真的脫困，形神合一，這之後會引起多大的風波，那已經是無法預料。

    「哦？」

    聽到這個消息，黑衣書生都不由怔了一怔，旋即苦笑。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仙遊老人將我形神分離，分別困在藏劍與竹籬陣中，想不到都是被你解救！」

    邪劍皇也是絕頂聰明之人，從秦信的一句話中，已經猜出了真相。

    ——雖然自己的形體失去了神魂，行事必然七顛八倒，但是肯磕頭拜師，那必然是受了極大的恩德，否則的話，以他的驕傲，絕對不可能做這種事。

    困在竹籬陣之中，能夠受到的恩德，最大也就是被解救了。

    這麼一想，真的覺得似有天意。

    「他拜師之後的話，是說若是再見到你，必殺之吧？」

    黑衣書生苦笑，他知道自己會說這樣的話，事實上，剛才他要說的話確實與這也差不多。

    秦信嘿然點頭。

    「咳……」

    黑衣書生咳嗽一聲，未免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算了，我經千年消磨，早沒有當初的傲氣了，你連救我兩次，我連拜兩次師，說要一見面就殺你，實在是做不出來。」

    他搖了搖頭，琢磨了一下，伸出了三根手指頭。

    「以後相遇，我當退避三舍三次，除非你第四次遇到我，否則我絕不殺你！」

    「我想你應該不會那麼倒霉，撞上我四次吧？」

    他的話非常正經，一點兒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秦信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頭，其實邪劍皇本性大概不能算太壞，但此人實在是古怪之極，真的沒法打交道。

    類似這種放過你三次，第四次才殺你的話，他說得理直氣壯，彷彿是給出了多麼大的恩惠一般。

    「如此，就多謝前輩了……」

    「不不不，你不可叫我前輩。」

    邪劍皇連連搖手，「雖然一點兒也不想承認，但是你是我師父，叫我前輩就是折殺我了。」

    他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咬了咬牙，「你叫我小邪即可……」

    「小……邪……」

    饒是秦信素來從容淡定，也不由得為之愕然。

    「啊——」

    邪劍皇聽到這個稱呼，面色漲得通紅，咬牙切齒，腳下一點，化作一道金色劍光，從窗戶裡面疾飛而出！

    「我去也！」

    雖然讓人叫他小邪，但是真的聽到這兩個字，實在是讓人受不了，只能遠遁而走！

    秦信瞧他劍光飛遁的方向，正是竹籬陣所在，心中喟歎，憑欄遠望。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

    只見竹籬陣中，同樣是射出一道金色劍光，轟然聲中，一片青竹四散飛出，伴隨著巨大的狂笑。

    兩道金光，在空中一撞，放出震耳欲聾的轟然聲響。

    從撞擊的中心點，釋放出巨大的金色光環，一剎那就將整個仙遊浮島籠罩。

    在光環的中心，一個模糊的人形漸漸生成，銀髮飄揚！

    「仙遊老兒，你設計困了我一千年，如今天道循環，我脫困而出，今日，特地向你要債來了！」

    聲若洪鐘，震動屋瓦，仙遊浮島上那些各宗弟子，一個個耳膜刺痛，眼冒金星！

    仙遊老人歎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來，慈愛地拍了拍驚慌失措的蘇繡。

    「繡兒，秦信通過三關，獎勵不足，咱們就將整個仙遊浮島給他吧！」

    「啊……啊？」

    蘇繡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鴨蛋，不明白爺爺為什麼突然莫名其妙地講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