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章 此一去萬水千山 文 / 白離
青州地面上最有名的殺手，就這樣死在了秦信的面前。
秦信愕然，回頭望去，卻只見草木搖落，不見人影。
「殺人滅口……何必呢？」
他搖了搖頭，收劍轉身，走到秦安面前，伸手把他扶了起來，一搭脈搏，微微點頭，鬆了口氣。
「還好，只是外傷，休養兩天就能好。」
「哎喲……」
秦安捂著屁股站了起來，直到這時候，他才覺得渾身的骨頭像是斷了一樣，哀聲痛呼。
在此之前，他只關注著少爺的安危，壓根兒沒在乎自己。
「我沒事，少爺放心！」
鐵王爺總算還有點職業道德，對秦安並沒有下殺手，就憑這個，秦信也曾想過放他一碼。
可惜，他的僱主不放過他。
但就算是殺人滅口了，秦信也大概能鎖定雇兇殺人的幕後指使。
大概，無非是怕他掌握了證據，去找他們算賬吧。
「真是無聊！」
秦信握緊了斷劍，感受著那沉甸甸的重量，對這些低層次的陰謀詭計不屑一顧。
「不過這秦家鎮，確實是是非之地，我還是要早日離開！」
他心中打定了主意。
一入仙路，這些世俗的恩恩怨怨，就跟灰塵一樣渺小，在光芒萬丈的飛劍面前，誰會看得起那些張牙舞爪的蟲子？
倒是這斷劍……
秦信握緊了劍柄，扶著秦安，慢慢地下山而去。
只剩下鐵王爺的屍體，被遺棄在山野之間。
***
「蠢貨！」
秦邦偉家中，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厲聲喝罵，對著秦邦偉唾沫橫飛。
他與秦邦偉一樣，有著一張狹長的馬臉和一雙陰毒的三角眼。
這就是二房的老太爺秦猛。
秦家作為地方一霸，當然也有那麼幾個高手。
當年最強的是秦信的父親秦煌，秦煌號稱青州第一劍客，甚至能夠抗衡劍仙的存在——如果不是他死得太早，秦家早不是現在的格局。
而二房的老太爺秦猛，算得上是秦家除秦煌之外的第一號高手。
「對付秦信這小兔崽子，你怎麼這般托大，他可是拿到了飛劍！」
秦猛吹鬍子瞪眼睛，怒不可遏。
這老頭兒早就開始安享清福，只在幕後指使兒子做盡壞事，驅逐秦信那天，他刻意避開去了外地，還沒回到家門，就聽到了飛劍降世的消息。
秦猛震驚失色，急急忙忙趕回家，聽兒子稟告派了鐵王爺去殺秦信，還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
——當然不是因為他對秦信這個侄孫有什麼感情，只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劍仙之能匪夷所思，誰知道那飛劍到底有什麼名堂，一個世俗江湖的殺手，真能夠拿得下來？
所以他偷偷跟隨，給鐵王爺壓陣，發現鐵王爺居然不敵秦信，震驚之餘，咬牙殺人滅口。
「浪費了我一柄無邪戟，都是你做的好事！」
本來他的武功頂多也就比鐵王爺略勝一籌，要殺這一身橫練功夫的傢伙絕不容易，幸好他有秘藏的法器無邪戟，這才一擊必殺，也不敢收回法器，趕緊腳底抹油溜走。
「父親教訓的是……」
秦邦偉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心想幸好自己自忖未必打得過這個侄兒，沒有親自出手，否則的話，他可真是凶多吉少。
秦信本來就是他們秦家的一個異數。
小時候他有父母教導，基礎比別人好些，倒也罷了。
但自從秦煌夫婦都去世之後，根本就沒人教他，他就靠著一套入門的青霞劍法，竟然能夠在小輩之中無敵手!
——這是秦邦偉親眼所見。
他的兒子秦仁雖然不爭氣，但好歹也拜了好幾個名師，甚至秦邦偉還費盡心思弄了套有品級的內功心法給他修習，幾位老師也都異口同聲說秦仁的武功已經算是不錯。
但是遇上秦信的時候，還是一敗塗地。
三年前在練武場是這樣，一年前秦仁糾合一夥人在樹林裡面偷襲也是這樣。
秦仁已經學了精妙的好幾路武功，但秦信仍然是那一套青霞劍法。
劍招平平無奇，內力也不過如此。
雖然這小子天生力大，但學武到後期，力氣已經不是一個主要的因素。
可秦仁就是無論如何都打不過他。
不得不說，這臭小子還是繼承了他爹的天分。
秦邦偉又嫉又恨，他知道就算是自己，也未必是秦信的對手，但怎麼也沒想到，居然連青州第一殺手鐵王爺都會敗在他手裡！
這小子真是妖孽！
「現在怎麼辦？」
說實在這局面實在不是秦邦偉能預料到的，到了此時，也是亂了方寸，束手無策。
「怎麼辦？」
秦猛老臉一沉，惡狠狠地捏碎了椅子的扶手。
「一不做，二不休！我們二房已經把他得罪成這樣，絕不能讓他走上仙路！」
「事到如今，我只有豁出這張老臉，去請上師出手！」
他臉上的肌肉抽動，露出凶狠而醜陋的表情。
***
「少爺，我們今天就走？」
一回到家中，秦信就開始收拾東西，把不需要的那些累贅統統丟在一邊。
秦安心疼東西，每每都抱起來摩挲半天，卻也知道沒法帶走，只能忍痛放下。
「必須今天走，否則不知道我那位叔叔還會搞出來什麼花樣。」
同族血親，鬧到這種地步，秦信心中也是極為憤怒。
但他也知道雙拳難敵四手，現在他也沒法去找二房的人算賬，只有遠走高飛，早點離開這裡才是正道。
天辰府，修仙之地，這才是他要去的目標。
一點兒時間都不想在這座腐朽的鎮子裡面耽擱。
斷劍玄妙非常，秦信隨身佩戴收藏，其中奧妙還未瞭解透徹，看來想在家中靜靜研究的可能性是沒有了，只有到了天辰府，才能夠有時間發掘其中的秘密。
除此之外，他就只帶了兩身衣物，幾本書，幾張銀票，一點散碎銀兩——銀子只是為了路上用，到了天辰府中，世俗的錢財，就毫無意義。
窗外，天光方好。
日光照在鎮子的大路上，灼熱熾烈，路盡頭有一棵大樹鬱鬱蔥蔥。
秦信放聲大笑，拉著一瘸一拐的秦安，慢慢地走在這大路上。
他從來到這個世界，就一直生活在這個小鎮上，從未曾離開。
但今日就要遠行，再不回頭。
此一去，萬水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