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章 文 / 青梅如豆
「皇上有旨:今以正白旗三品巡鹽史林如海之女林佳氏皇四子雍親王胤禛為繼福晉,欽此。」
細細的喜悅忽的在心底慢慢地溢出,黛玉穩穩地踩著花盆底,上前兩步,對著太后康熙跪下去磕頭謝恩。
太后笑道:「起來罷。」
黛玉謝過恩典,站起身來,只覺得背後一道目光直直地盯著自己,微微回首,卻是年玉瑤滿臉的不可置信。
本屆秀女中真正出身好的並不多,康熙隨意指了幾個留在了宮裡,又指了幾個出身不甚高的給了幾個年紀大些的皇子做侍妾,其餘的便都撂了牌子。
黛玉在一片或是羨慕或是嫉妒的目光中,由李德全親自帶著送出宮去了。
神武門外,林如海蟒袍補服,正站在那裡等著。
見黛玉被一群內侍簇擁著出來,想到剛剛接到的聖旨,饒是林如海素來波瀾不驚,也不禁心裡微微歎了口氣,迎上前去。
李德全是宮裡頭伺候久了的,自然極會說話,又是和林如海相識的,當即也快走了兩步,朝著林如海笑道:「恭喜林大人了!」
林如海忙拱手道:「不敢當。」
看了黛玉一眼,見她微低著頭,濃密的劉海遮住了眼睛,看不出表情,白皙如玉的臉上卻是粉紅一片。當下又笑道:「有勞李總管了。他日再言謝。」
李德全笑著又說了幾句,便帶了人回去了。
林如海抬了抬手,又放下了,笑道:「走罷玉兒,先回家去。」
黛玉抬頭看著父親,眼圈紅紅的,叫道:「爹爹!」
林如海瞧著她紅了眼睛的樣子,心裡不由得也酸澀不已,卻是強笑道:「傻丫頭,這是幹什麼?這是好事,玉兒長大了啊!」
說著,到底伸手拍了拍黛玉的肩膀,笑道:「快上車罷,想來家裡也等急了。」
黛玉「嗯」了一聲,正待和父親一起上車,忽似感覺到了什麼,扭頭看去,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凝視著自己。
暗青色實地盤錦褂子,外罩著銀灰色盤扣貂毛立領兒馬褂兒,黑色貂皮斗篷,身形消瘦脊背卻是挺得筆直,深目如炬偏生幾許柔情,薄唇微抿卻帶三分笑意,不是胤禛卻是哪個?
黛玉忽覺得自己一直飄飄悠悠的感覺好似一下子落到了實地上,原本還帶著似信非信不敢信的心,不再患得患失的了。日後,自己便是他的妻了?
竊喜,驚喜,歡喜,一下子全都在心底炸開,有若煙花般璀璨。笑意自眼中瀰散開來,一雙明眸說不出的流光溢彩。
林如海瞧著兩個人帶著喜悅的對望的樣子,忽然生出了一種「女大不中留」之感,看著胤禛的眼神也帶了些老泰山審視女婿的挑剔。
當下上前幾步,躬身道:「給雍王爺請安了!」
胤禛側身避了一下,伸手扶到:「林大人不必多禮。」
頓了一頓,看著黛玉笑道:「日後,該是我給林大人行禮才是了。」
黛玉臉上一紅,輕輕啐了一口,忙上了馬車。林如海便和胤禛拱了拱手,也上車走了。
胤禛望著遠去的馬車,唇邊一抹笑意漸漸深了。
雖說是賜了婚,可是皇子親王的婚禮又豈是能夠簡慢的?
先是胤禛穿戴了親王蟒服帶了內大臣、散佚大臣等來拜林如海,再是禮部著欽天監選定了吉日,由康熙賜給林家禮物、在林家舉行定婚宴。
若是等到大婚那一日,卻是要到來年三月裡才有好日子了。
自從黛玉被指婚給了胤禛後,一時間林府賀客如雲,林如海不免要應酬一番。
賈府自然是很快得了消息。賈母心裡原是有些準備的了,此時聽到也仍是不免歎息黛玉與寶玉無緣。復又想到自此林家與雍王府成了姻親,對於榮府而言卻也未嘗不是好事。
因此著,賈母早早地打發了鳳姐兒等人過來賀喜,又要幫著置辦嫁妝等物。
林如海雖然心裡不屑賈府,但面兒上情還是有的,只是婉言推辭了——凡事都由禮部按著一定的規制準備的,便是那些個嫁妝之類的東西,原本就是準備了多年的,倒也不必急著。
賈母也不介意,仍是不時打發了鳳姐兒帶著三春姐妹過來,說是跟黛玉做個伴兒,又給黛玉送了好些添妝的東西。黛玉瞧著,倒都是些難得的。想來也是賈母的私房了。若說賈母,對黛玉確有幾分真心的疼愛,只是仍帶了一些算計在裡邊。站在賈母的位置上去考慮,黛玉很願意理解這位老太太,可一想到如今賈府裡邊兒那些個見不得人的事情,便也不免從心裡疏遠著她。
和一般的新娘子相比較,黛玉倒是清閒的很。一應大婚時所穿戴的東西都是由內務府準備好了的,自己很不必去做那些針線繡活兒的。至於一些貼身的衣物,自然也是交給了雪雁秋雁等一干跟了自己多年的丫頭去做。
黛玉只需要自己親手做出荷包來——滿人習俗,婚禮次日新娘要親手將繡好的荷包給新郎戴好,一齊去參拜公婆。
只是黛玉一想到自己那丟人的繡活兒,便不免有些抱怨,倒是叫林姑奶奶點著額頭教訓了一番才罷了。
瑾兒如今在京裡邊兒也沒什麼事情,他的開蒙老師也沒跟上京,林如海原打算將他送到國子監去唸書,後來又趕上了黛玉的事情,便一直放著,倒是也能當半個大人使喚。
忙亂之間很快便到了康熙五十年的三月。
這一日,早春日暖,和風微醺,卻是黛玉大婚的前一日了。若是按著民間的說法,乃是花妝。
林府裡邊早就張紅結綵大開中門,整個府邸上上下下都是一片喜氣洋洋,裡外的僕人婆子丫頭小廝都換上了簇新的衣裳。
林府的老管家林忠親自帶著人,將黛玉的嫁妝連同皇帝賞賜下來的給皇子福晉的東西又檢視了一回,只等著雍王府過來催妝,下午便要抬了送去雍王府裡邊了。
不多時,便有賀客上門,頭一個到的便是賈府的眾人了。這一次,可說是賈府有頭有臉的主子們全體過來了,便是薛姨媽和寶釵,也一起來了。
林如海早就囑咐了瑾兒,黛玉的好日子裡頭不准鬧事兒。瑾兒笑嘻嘻地說道:「那是自然的。如今她們拍著我姐姐還來不及,恐怕好話要說了一籮筐的。我哪裡還會找他們的不自在?」
林如海瞪了他一眼,便自回去換了衣裳迎接來往的客人不提。
到了日頭高昇的時候,便有內務府定下的人前來催妝。林家盛情招待後,便又辭去。
然後方開酒宴,招待來了林府的賀客。
到了午後,便由瑾兒押著嫁妝,另有兩位林如海請來的「全福太太」一起送到了雍親王府,直至傍晚方回來。
黛玉這一日並不用如何勞累,只妝扮好了在屋子裡邊端莊地坐了就好。幸而有元春等人過來陪著,方不覺得無聊了。
只有寶釵,雖是坐在那裡笑著和眾人說話兒,心裡卻是不免有些失落。自己年紀比黛玉還要大了兩歲,如今黛玉都已經要成親了,自己卻還沒有著落,在姐妹中間未免顯得尷尬了些。
次日天色未亮,黛玉便被人早早地叫了起來,由「全福太太」為她開臉梳頭。
長長的棉線絞過臉頰,帶著微微的刺痛,從此黛玉便告別了自己的少女時代。隨後,沐浴換裝梳頭,一步步地有條不紊。」一梳梳到發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子孫滿地,四梳銀筍盡標齊……」全福太太念著吉祥詞,一下下地將黛玉一頭青絲梳順,再精心地打理起髮髻。
這邊兒胤禛一早便穿戴了親王的吉服,到宮中給皇太后、皇帝行三跪九叩禮,皇太后和康熙不免說了幾句勉勵之語。胤禛又去給德妃行禮,母子二人不冷不熱地說了兩句,胤禛舉步出了永和宮。
抬頭看了一眼外頭剛出嫩芽的花木,微微一笑,轉身離開了宮裡,只等著吉時到了,便去迎娶自己的小新娘了。
一手持著紅蘋果,一手抱著玉如意,腕上戴著佛珠兒,腰間繫著吉祥佩。黛玉一身親王福晉的禮服,頭上蓋著紅蓋頭,由瑾兒背著送上了胤禛的帶來的紅緞圍的八抬彩轎。
伏在瑾兒的背上,黛玉不覺怔怔地滴下淚來。瑾兒常年習武,個頭本就比同齡的孩子要高上一些,已經超過了黛玉了。瞧著也是瘦,但卻不弱,很有一把子力氣的。
黛玉心裡既有即將離開家門的酸澀,又帶著些對王府生活的不安,被瑾兒送上了轎子。
一路上搖搖晃晃,晃晃搖搖,終於,轎子被放了下來,外邊兒傳來了震耳的鞭炮聲、鼓樂聲。
黛玉覺得頭上發沉,微微晃了晃頭,冷不防見一隻穿著皂靴的大腳踢了進來,嚇了一跳。原來,乃是新娘下轎前,新郎這一腳便是「下馬威」了,乃是告誡新婦要好生伺候夫君,不可任性胡鬧的意思。
緊接著聽到了外頭一陣喝彩聲,胤禛手握金弓,朝著轎門虛射三箭。
隨即,轎簾子大開,便有司儀人等將黛玉手中的蘋果和玉如意換成了一對寶瓶,攙著她下了轎子。
腳踩紅氈,跨過火盆,再邁過馬鞍,預示著夫婦二人一生鴻運平平安安。
黛玉手裡的寶瓶還未抱熱,又被換成了一段紅綢。雖然看不見,黛玉卻知紅綢的那一頭,便是胤禛。從此後,二人命運便拴在了一起,榮辱與共,生死相關。
黛玉眼睛一熱,兩世為人,想不到自己的婚禮竟是這樣的隆重古雅。
坐床撒帳挑蓋頭,喝了交杯酒,吃了子孫餑餑長壽麵,喜娘們便將胤禛黛玉的衣角牢牢地繫在一起,一邊說著祝福的話,一邊兒輕輕地退了出去帶上了門。
紅色,整個屋子都是紅色。高高的紅燭,紅底燙金的大紅喜字,大紅色百子刻絲的幔帳,鴛鴦戲水的錦被,富貴平安的桌布椅搭,滿目的喜慶滿目的紅。
黛玉微微挑了挑眼皮兒,眼珠兒朝著周圍轉了一圈兒,只看見滿眼的紅色。
胤禛好笑地看著自己的小新娘低垂著頭,卻偏生又忍不住好奇地偷偷地打量著屋子,眼中映著喜慶的紅色,卻也帶著莫名的不安。
「玉兒?」
輕輕探過身去,在黛玉耳邊低語。
黛玉只覺得一陣心慌,看著和自己並肩坐在喜床上的胤禛,黑眸深處跳動著壓制不住的熱切,一張俊美清瘦的臉上明明該是嚴肅冷厲的表情,此時卻又偏偏帶著些促狹調笑。正要說話,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人已被壓到了床上。
黛玉大窘,忙使勁兒地推著胤禛,口中慌道:「快起來!被人瞧見了有什麼意思!」
胤禛看著黛玉一張俏臉紅的堪比胭脂,眼中水汽縈繞,櫻唇粉光融融,忍不住輕輕地啄了一下。
黛玉霎時全身都僵住了,可憐兮兮地看著胤禛。饒是胤禛心冷手狠,此時也按捺不住,一手扶了黛玉的頭,不叫她躲閃開來,一手輕輕地將黛玉額前的劉海撥開。
黛玉眼見著胤禛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那雙眼睛卻始終緊緊盯著自己,心越發慌亂,只扭動了身子想要躲開,卻不妨看到了他眼中更加深邃的目光。
見黛玉窘的要哭了,胤禛不由得心情大好,將頭埋在黛玉頸間,呵呵呵地笑了起來。
忽然抬起頭,瞇著眼睛看著黛玉,笑問道:「你到底用了什麼香?怎麼從小到大都是這股味道沒變過?」
黛玉扭過頭不看他,只留下個紅紅的耳朵對著胤禛。
胤禛笑道:「你既不說,少不得我自己來瞧瞧。」說著,伸手拉開了黛玉扣得緊緊的衣襟。
「啊」的一聲驚叫,黛玉忙抓著自己的衣襟,忙忙地說道:「我說我說!今兒梳洗的全福太太給我抹的薔薇露。」
胤禛搖頭道:「不是這個味兒,你這丫頭說話不盡不實。還是我自己看罷。」
說著又要湊過去,卻聽得門外一個粗豪的聲音喊著:「四哥,別有了小嫂子就不要兄弟們了!今兒是你的好日子,若不出來跟兄弟們喝上幾杯可就說不過去了!」
胤禛歎了口氣,起身將黛玉拉了起來,伸手為她理了理有些亂得髮絲,笑道:「是老十,原就憋著要灌我的。想來是十六弟他們沒攔住這個傢伙。」
說著站起身來,笑道:「我一會兒便回來。」
黛玉扭頭道:「王爺自便罷。」想著不甘心,又加了一句「再沒見過你這般賴皮的王爺!」
胤禛大笑著出去了,黛玉方才長長出了口氣。
不一會兒,門又開了,黛玉嚇了一跳,看時卻是雪雁和秋雁,另有一個不認識的嬤嬤。
那嬤嬤帶著雪雁二人提著一個食盒,進來對著黛玉屈膝行禮道:「王爺還得會子回來,恐福晉餓著了,叫預備了一些吃的給福晉送了過來。」
黛玉還真是餓了,從早上起來只吃了一個蛋羹,喝了幾口參湯,這一天折騰下來,早就覺得難受了。
也不客氣,便坐在了桌前,撿了兩個精緻的小菜喝了半碗燕窩粥。
那嬤嬤瞧著黛玉吃的香甜,越發地笑的開了,邊收拾邊笑道:「福晉先梳洗了,這一天想也累了,倒是換上輕便的衣裳鬆快些罷。咱們皇家的規矩,如今爺出去敬酒了,便不會有那鬧洞房的過來了,福晉放心歇著罷。」說著又行了一禮出去了。
雪雁兩個伺候著黛玉換了衣裳,又服侍著她梳洗了,便要出去。黛玉急道:「你們別走!」
雪雁秋雁面面相覷,都忍不住「撲哧」一笑,也不理會黛玉,齊齊地出去了。
黛玉站在床沿邊兒,咬著嘴唇半晌,心裡鄙視了自己好一會子才坐下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昏昏欲睡間忽覺的身上一沉,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胤禛含笑的雙眼。
「就困成了這樣?也不想想今兒是什麼日子,也不等著我自己便睡了?」熱熱的氣息帶著酒香拂過鼻尖,黛玉睜大了眼睛,竟似收了蠱惑一般,不能說話,不能行動,也不會思考了。
胤禛起來,解開了外衣,脫下了靴子,抬腳上了喜床。黛玉想要說些什麼,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個吻硬生生地堵在了嘴中,奪走了神智甚至是呼吸。待到雙唇獲得自由時,黛玉早就忘了自己要說些什麼——可憐黛玉兩世為人,於情愛之上一清二白,唯一的經驗便是看的那些小說電視。殊不知「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哪裡是胤禛的對手?不多時便暈暈乎乎任君施為了。
曖昧的輕啄細吻從額頭到鼻尖,從櫻唇到脖頸,一雙大手略帶著些急切,撫過細嫩的肌膚,柔軟的腰際,慢慢地向下滑去。
忽然,纖細的腳踝被握住,冷不防被那人輕輕一咬,黛玉「啊」了一聲,頓覺一股暖暖的氣流從肌膚下面蒸騰而出,將自己熏染成一片緋色……
紅燭跳動,紅帳搖曳,曖昧的呻吟粗重的喘息不時從裡邊兒傳出來,中間還偶爾夾帶著一兩聲的細微的哭泣求饒和討好的輕聲安慰。
外頭的月光溶溶似水,將清輝撒向滿是喜慶的紅色的屋子。不多時,便像是月亮也害羞了一般,慢慢地藏進了幾縷纖雲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哦吼吼吼,今天在單位背著人偷偷地打字,碼洞房那段,結果回家了發現
小本本又傲嬌了一回
發晚了,抱歉啊
不過為了彌補我的過錯,硬生生地把洞房給入了
這叫動力加速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