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紅樓之絕黛無雙

《》正文 第20章 文 / 青梅如豆

    「匡當!」

    康熙看著手裡的密報,怒氣衝天,不管是什麼,從桌子上抄起來便對著太子砸了過去。

    幾位隨行南巡的皇子都跪在地上,見康熙動氣,發作太子,俱都不敢出聲。

    太子跪在眾人之前,身前是一隻碎了的琺琅瓷小蓋碗,一身金黃色太子常服上茶水淋漓。太子全身冷汗,只跪伏在地,道:「皇阿瑪息怒!」

    康熙將手裡的密報又摔了在了地上,指著太子怒道:「你睜開眼好好地看看,能不能息了這怒!」

    太子猶豫了一下,終究是將密折撿了起來,只看了幾眼,便面如死灰,再抬起頭來,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皇阿瑪,這……這怎麼可能?」

    康熙怒極反笑:「不可能?這京中的密報豈會有假?」

    太子猶不肯相信密報中所奏之事,然心裡也明白,既是密報,定然是不會作假,索額圖此次實在是昏了頭,難逃一死。

    順治皇帝病逝前,曾為康熙留下四位顧命大臣,分別是鰲拜、索尼、遏必隆、蘇克薩哈。後鰲拜專權,蘇克薩哈被鰲拜所殺,索尼年邁,遏必隆又膽小怕事,朝中再無人能制衡鰲拜。

    康熙不滿鰲拜專權跋扈,但年紀尚幼,羽翼未滿,當時的太皇太后便親自為他指定索尼的孫女赫捨裡氏為皇后。這位皇后,便是孝誠皇后了。

    索額圖乃是孝誠後的叔叔,在康熙八年剷除鰲拜之時立下了大功,更因此由一等侍衛升至國史院大學士,不及一年,又改為保和殿大學士。

    而索額圖在政治上亦頗有才幹,在平定三藩之亂、穩定大清動盪的局勢上很有一番作為。十餘年間,為大清立下了不少功勞。康熙四十年,索額圖告老致仕,但其勢力已經形成。這一股勢力,乃是太子的堅定支持者。

    只是在康熙看來,這一股勢力近年來苦心經營,黨同伐異,竟試圖與自己的皇權相抗衡。這是作為一個皇帝斷斷不能容忍的。因而這幾年,康熙一直暗中打壓太子,扶植其他年長的皇子。

    索額圖一派察覺了太子漸失聖心,自然不會束手待斃。除了在朝中打壓其他皇子大臣外,更有激進者便趁康熙南巡之際,妄圖奪權,尤其要乘機控制護軍營、前鋒營、驍騎營、神機營等京城衛戍部隊,待康熙回京便實施兵變。

    太子此次與康熙隨行,索額圖投鼠忌器,尚不敢妄動。只是康熙乃是何人?早得密報,便借太子水土不服之際下旨命索額圖火速南下,前往揚州侍疾。

    索額圖此時騎虎難下,若是前往揚州則必然京中無人主持,大事難成;若是立時謀反卻事出倉促難以成事,況且太子尚在康熙身邊;若是不去揚州,則康熙必起疑心,事情敗露無疑。

    左思右想之下,索額圖決定鋌而走險——控制皇宮,「挾太后以令諸侯」,同時派出殺手,截殺康熙。

    只是,康熙十六歲便談笑間除掉了號稱「大清第一勇士」的權臣鰲拜,又豈是索額圖所能夠謀算的?

    此次不但江南刺殺康熙失敗,就連皇宮內院也沒能進去,索額圖一派勢力便土崩瓦解。

    只是,康熙未料到索額圖竟會派出大批殺手死士,不但老四胤禛老十三胤祥均受輕傷,便是林如海,也為護駕身受重傷。

    今日又接到密報,雖然謀反之人沒有進到皇宮內院,但到底驚到了太后等後宮之人。太后年邁,經此一嚇,已是身上有些不好。康熙幼年喪母,這位太后雖不是生母,然對他視若己出。更兼繼位之初,處處受鰲拜掣肘,康熙少年熱血,也都是這位太后,教其隱忍。

    康熙對這位嫡母感情很深,見了密報自然怒不可遏,又憂心如焚,便下旨即刻啟程回京。只是林如海重傷未醒,若是就此了令人將他送回,不免冷了忠臣之心。想了一想,便將胤禛胤祥留下——他二人也受了些皮肉傷,康熙便令二人同林如海一起回揚州巡鹽御史府,待傷好後自行回京。

    對於太子,康熙倒是相信這次是真不知情。他對太子一向給予厚望,此時見他跪在地上,疲勞地揮手讓他也起來。

    太子顫抖著站起,手裡緊緊地捏著京中的密折,耳聽康熙問道:「以你之見,此事當如何處置?」

    太子心內五味俱陳,索額圖對他而言,不僅僅是一個大臣,一個有力的支持者,更是一個保護者,一個親人。

    自己生而喪母,週歲便被立為太子,宮中朝中,除了皇帝,所有人對他或是敬,或是畏,或是溜鬚拍馬,或是戰戰兢兢。

    索額圖是他母親的叔叔,雖說是謀反之事不可不誅,究竟是為了自己。想到自己做了三十多年太子卻不能承繼大統,想到皇阿瑪扶植其他兄弟打壓自己,太子心中不是沒有怨。只是再怨,他也從未想過逼宮謀反之事。但要讓他說出誅殺索額圖之言,卻也為難。更何況,索額圖一除,自己便失了一條臂膀。壯士斷腕,說來容易,做起來卻是極難。

    康熙見他不言,歎道:「保成,當斷不斷,必受後亂!」

    太子渾身一震,抬起頭來看著康熙。康熙見狀,道:「索額圖此人,助朕剷除鰲拜,平定三藩,又曾隨朕出征葛爾丹,有功於社稷。但其野心甚大,在朝中廣植黨羽,排除異己,今又犯上作亂,離間我父子之情,你,可還要保他?」

    太子心內大驚,忙跪倒:「皇阿瑪,索額圖謀逆,罪不容赦!兒臣請皇阿瑪下旨……」

    康熙抬手不讓他再說,直視他良久,終究只一聲歎息:「下去罷,明日同我啟程回京,索額圖一事你不必再管。」

    太子無法,只得跪安,出去之時,臉色雖是蒼白,然眼中卻有一股戾色閃過。

    黛玉自從知道了父親身受重傷後,雖在瑾兒和府中面前強自鎮定,但心內著實不安。

    據石磊所言,最遲明日下午父親便會到家。黛玉一時想起受傷之人最怕感染,忙的叫人將父親房中的所有被褥全部拿出來暴曬;一時又想到包裹傷口紗布等都該消毒,又叫人去燒了開水,將府裡所有的棉布拿出來煮;一時又叫廚房去即刻便燉上清粥雞湯燕窩參茶,只忙得團團轉。

    王嬤嬤見她雖不說,臉色卻是慘白,顯然心裡極為害怕。王嬤嬤心裡暗暗歎氣,不由得替這位姑娘心疼,忙上前去抱住黛玉,輕聲道:「好了姑娘,事情都安排好了,姑娘也要先歇一歇。」

    黛玉茫然地看向王嬤嬤,眼淚在眼圈裡打轉,委屈地叫道:「嬤嬤!」

    王嬤嬤朝著秋雁使了個眼色,秋雁忙上前來和她一起,扶著黛玉回了黛玉的屋子。

    王嬤嬤將黛玉按在床上:「好姑娘,外邊我們看著呢。你只先歇上一會子,明兒老爺來家,可有好忙的呢。」

    黛玉還要說什麼,王嬤嬤忙道:「如今這府裡的人都看著姑娘呢,姑娘若是亂了,不但下人,便是瑾哥兒也沒了主意呢。好歹聽嬤嬤一句,啊?」

    黛玉心裡明白王嬤嬤所說俱是事情,如今自己決不能亂了。強自壓下心裡的不安,向王嬤嬤勉強一笑:「是了,我先來歇一會子,一會兒瑾兒若是過來了,只叫他進來就是。」

    王嬤嬤應了,便拿了夾紗被子蓋在黛玉身上,叫秋雁守著黛玉,自己去外邊照管著。

    黛玉沒想到,和林如海一起回來的還有胤禛和胤祥。只是此時也顧不得他們,只匆匆一福身,便忙忙地過去看林如海。

    瑾兒正站在床前,抹著眼淚給林如海蓋好紗被。黛玉幾步走上前去,見父親只穿著白綾子中衣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襯著床上的豆青色的水墨彈綾幔帳,越發顯得虛弱至極。

    黛玉含淚過去,輕輕叫道:「爹爹,爹爹……」

    胤禛也不坐下,只站在床前,見黛玉瑾兒如此,看了看胤祥,說道:「林姑娘,太醫剛剛給林大人診過脈,林大人看著虛弱,脈象倒還強勁。姑娘不必過於擔心。」

    黛玉見他和胤祥都跟了來,只是不知何意。

    見她面露疑惑,紅紅的眼睛看著自己,胤禛不由得一笑:「皇阿瑪京中有要事,已然啟程回京。特命我和十三弟一起送林大人回來,待……待林大人傷好後再自行回去。」

    黛玉聽了,知他二人此次下榻之處定是自家無疑,便命瑾兒看護父親,自己匆匆帶人去收拾客房。

    好在林府中單獨的院子還是有幾個的,裡邊床幔俱是齊全,只是黛玉想著畢竟這兩個乃是皇子,還是叫人又重新換了新的,再將屋子中的擺設玩意兒重新佈置了一翻,又讓洪嬤嬤二人看了一回,再無不妥之處,方回去請胤禛胤祥過去歇息。

    胤禛站在臥室窗前,窗戶開著,能看到外邊斜陽如血。想著昨日皇阿瑪接到密報時的盛怒,心裡不由得冷笑。皇上偏心太子,這是所有皇子們都知道的,只是這一次索額圖借太子之名作亂,卻沒想到皇上還是對太子選擇了相信。

    但無論如何,這次索額圖所犯之事太大,竟敢刺殺皇帝,傷了兩位皇子,一位重臣,下病了宮裡的太后,索額圖一黨,土崩瓦解不遠了。

    又想到今日送林如海回來時,見府裡一切如常,只是下人們忙亂了些。待幾個侍衛將林如海抬到床上放好,太醫上來診脈換藥。卻見林謹已帶人參拜了二位皇子。又見林府管家帶著幾個小廝,手裡捧著白色棉布送了過來——「這些棉布俱已用開水煮過了。」

    太醫甚是滿意,給林如海換好藥後仔細地包紮了,才擦了擦汗,向林謹道:「林大人傷口深,失血多,路上原是醒過兩次。公子不必擔心。若是有那補血補氣之物,可燉了湯給林大人灌一些。」

    瑾兒忙道:「有燉好的參雞湯。」

    太醫點頭:「公子預備甚是齊備。」

    瑾兒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原是我姐姐安排的。」

    想到黛玉,胤禛不由得輕笑,原以為那個小丫頭不過口齒伶俐些,膽子大一些,不想遇事卻是沉穩有加的。又看自己的這個院子,臨水而建,推窗可見水中新荷初長,煞是可愛。院中卻是種了幾桿翠竹,又有大株的海棠花樹和芭蕉,更有趣的是牆上還垂著許多薛荔籐蘿,翠綠喜人,清雅可人,不見奢華。

    「倒真是個聰明可人的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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