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五章 金玉其外 文 / 九天默默
「成了。」綠春長吁了口氣:「只是這頭髮不好變。」
「沒事。反正太子應該也看過他的畫像,只要大概差不多就成,至於頭髮……他頭髮全白的事應該沒幾個人知曉。」楚綺羅看著這木樁一般立在原地早已死去的士兵屍體,讚道:「綠春易容術又有精進,可喜可賀。」
「別扯了。」綠春一張小臉比幕子衿還要蒼白,昏昏欲吐:「快點出城,我現在只想找個地清清靜靜地吐一場。」
哈哈。看著左邊去偷馬的侍衛趕了一群馬過來,楚綺羅拍拍她的背:「行了,現在就出去,讓你好好地吐。」
城門已半開,太子也追了過來,幕子衿指揮完回頭,挑眉:「楚謀士,如何躲避追兵?」
「走吧,不會有追兵的。」楚綺羅燦然一笑,翻身上馬,手一伸將綠春也扯了上來。
馬群已近眼前,幕子衿飄然落到馬背,聽了這麼無理的話立即回頭,正欲出言鄙夷,眼角掃到那個『幕子衿』,立即僵住,抬頭看著一臉風輕雲淡的楚綺羅滿心震驚,良久悠悠一歎:「楚謀士。」
楚綺羅淡然與他對視,見他眸光誠懇,這一聲來得並不敷衍,才回以最燦爛的笑容:「幕謀士……」手中長鞭一揮:「駕!」
這聲楚謀士一出口,便代表他幕子衿承認了楚綺羅的地位。之前他傲然叫她楚綺羅,她也應,他後來見她不卑不亢有些讚賞,便喚她楚姑娘,她也不甩臉子,現在他終於明白她不是廢物,承認她謀士身份,她當然會更高興地答應了!
馬蹄如飛,幾名侍衛斷後,馬群奔湧而出,等太子趕到的時候,已經只看得到遠處揚起的煙塵。
他恨極,重重一腳踹在牆上:「備馬!給本宮追!」
立即有士兵牽馬上前,他奪過馬韁,躍身上馬,忽然眉頭一皺:「給本宮滾開!」
他指的正是筆直站在路中央的那名士兵,連呼幾聲那人也一動不動,仿若未覺,夜禮桓立即察覺不對勁,勒馬上前,只瞧了一眼,差點摔下馬來:「幕,幕子衿?」
「殿下!殿下!」太守戰戰兢兢趕了上來,見了這副情形也是嚇了一跳,自作聰明跑上前去推推那人:「還不跪下行禮!」
「別碰他!」話音未落,那神色冷峻的人已經彭然倒地,蕩起一地灰塵。
「殿,殿下,他死了。」太守渾身冷汗,生怕太子一個生氣把他斬了。
夜禮桓翻身下馬,扯過他手中的死人細細檢查一番,才皺著眉頭神情詭異地道:「他,有沒有易容?」
身後侍衛立即上前仔細檢查一番,擦不下什麼易容物質,用油脂擦洗面容也沒有變化……他躬身一禮:「回殿下,應該沒有易容。」
死了?至少比跟著夜琅邪走了要好!他一死,夜琅邪立失先機,這一趟楓城便算是白跑了,初戰即敗,士氣大跌!
「好!」夜禮桓眸中精光頓顯,不怒反笑,他望著煙塵漸散的東方,眼睛因為陽光刺目而瞇成了一條線,神情陰冷,最後仰天長笑:「幕子衿死了!誰也得不到!哈哈哈哈!死了!」
「不對,他們不可能會殺他!」他猛然回頭,盯著太守:「給我搜!有沒有誰失蹤!」
士兵們轟地一聲四散開,不到半柱香時間又聚攏了:「東南城牆三十人死亡,東門二十九人死亡,一人失蹤!」
一個人失蹤,果然有一個人失蹤!夜禮桓笑容擴大。他果然是上天之子九五之尊!連老天也在幫他!定是那人刺死了幕子衿,所以被帶走了!以夜琅邪的心性,他這般籌劃,卻被一個守城小兵給毀了,定是恨之入骨才帶走他,那人不得到最慘烈的死法不足以平他憤恨!
他擺了擺手:「賞失蹤的小兵家人黃金百兩,回城。」
轎子悠悠一路慢慢回帝京,一路暢通無阻,先前攔路的山賊不見蹤影,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疑惑,畢竟,那群不成氣候的小毛賊之前攔了他們,得了那麼多食物後興奮過了頭,沒準會昏了頭去攔夜琅邪,被夜琅邪那種冰冷無情的人一刀抹了實在太正常了,不是麼?
夜禮桓掀簾看著路邊的殘駭,滿心歡愉,卻不料從此天地易色,他眼裡手到擒來的皇位再也遙不可及……
與他相反的,是夜琅邪一行,他們跑離楓城拐個山凹,便入了樸虎林,四下樹木深深,林掩枝翠,無論從楓城哪個方向眺望也看不到這邊,楚綺羅確定身後沒有追兵,才翻身下馬扶著綠春站到一邊緩緩氣。
夜琅邪聽到聲音立刻勒馬返回,不置可否地笑:「怕血?」
一直走在楚綺羅前面一點的幕子衿原本對她突然勒馬有些莫名其妙,但聽了這句簡直是鄙夷到了極點:「殿下,太子不定什麼時候便會追來,還是趕路為要吧?」
聽了這話綠春也有些擔心,雖然確實很不舒服,但還是搖搖楚綺羅的手示意她沒事,並起身準備上馬。
「幕謀士。」楚綺羅拉住綠春,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神情冰冷地掃了他一眼:「容本謀士提醒你一下,後方並無追兵。」
真的沒有追兵?這怎麼可能?幕子衿牽韁繩的手一緊,卻拉不下臉來往後方去瞧,實際上也不用瞧,這麼久了,如果真有追兵早趕上來了,不是麼。他皺眉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但是他不說話,不代表楚綺羅不會說,她在夜琅邪一忍再忍,不過是因為他於她還算有恩,而且身份擺在那裡,她不能太過無禮,但是幕子衿是誰?除了他外在名頭,他於她並無交集!他們身份對等,她何需對他的挑釁貶低一再隱忍?
她負手而立,神態凜然:「雖然本謀士尚未揚名,但是來日方長,幕謀士再作不屑也得日後交鋒才知己知彼,這般百般挑釁打壓,反倒只會讓我覺得幕卿金玉其外!」
敗絮其中。幕子衿心性極高,哪受得了這般侮辱?他一貫的冰山臉終於有所動容,咬牙瞪著她,似乎想往她臉上戳個洞出來——從來不曾有人敢對他這般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