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區 【136】手術 文 / 袁雨
——第一節送行與手術——
「當然！」莫延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把她推到旁邊，將輪椅交到孟飛雨手裡。
而顧若的眼睛在手術室的門關上之後，依然沒有從那個方向移開……
——
手術室門口的轉角處，林立斜斜的倚在廊柱上，目光注視著顧若：她的臉上雖是一片平靜，而那一雙緊握著輪椅的手，卻因過度的用力而顯得發白！
看著她強自堅強的支撐，他沒有如往常一樣，走過去握住她的手，給她想要的溫度！也沒有如往常一樣，把她輕擁在懷裡，將肩膀借給她，做她暫時的依靠。
「其實你早已長大，只是我自己一直放不下而已！」林喃喃自語著。
將目光從她的身上緩緩的移開，不自覺的看向旁邊的莫玉，她，正如他一般，斜身倚在門邊的柱子上。
而神情卻不若他的平靜：她的眼睛緊緊的盯著手術室的大門，牙齒輕咬著下唇，緊張而又急切——她，又是完全不同於顧若的，她是一個將所有的情緒都放在臉上的小丫頭！
看著她，林立的嘴角微微的向上翹起，好一會兒，才轉身往外走去——在辦公室一早上的坐立不安，來了，看了，便心安了！
——
「要三個多小時呢，要不先回病房去休息一下？」孟飛雨蹲下來輕聲對顧若說道。
「就在這兒等吧！」顧若從手術室的門口收回眼神，對她輕輕的說道。
「好。」孟飛雨輕聲應著，將她推到邊上一些，自己坐在長椅上，陪著她。
——
等待的時間，總是讓人感到無比的煎熬！
好似等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可看看時間，卻仍然才只過了一小時！
讓人欣慰的是，手術室的燈一直亮著、醫生一直沒有出來——這就說明，一切都是安全的、一切都是順利的！
——
「顧若！」余靜芳一身黑衣，緩緩的走了過來。
顧若從手術室上方的那枚紅燈上收回眼神，看著余靜芳輕輕的說道：「卓寧，要走了嗎？」
「是。」余靜芳輕輕的答道。
「我送他出門，殯儀館我不去了！」顧若向手術室的大門看了一眼，對余靜芳輕輕的說道。
「嗯，只要你好，他就放心。」余靜芳淡淡的點了點頭：「我推你。」
說完推過她的輪椅，並沒有和門口的其它人打招呼，便直接往外面走去。
「等一等！」莫玉叫道。
余靜芳微微頓了一下腳步，並沒有回頭。
「我來推我嫂子吧，你一會兒還得忙呢！」莫玉從余靜芳手裡接過顧若的輪椅，推著她往前走去。
余靜芳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對她的防備並不介意，只是叢容的往前走去。
——
八輛黑色的奔馳，肅穆而沉重的停在醫院的大門口，而卓寧，正安靜的躺在其中一輛加長的凱迪拉克裡面，加起來，一共是九輛車！
看見顧若過來，卓父從卓寧身邊站起來，力持平靜的說道：「我們家不歡迎你！」
「我是來送卓寧的！」顧若沒有看他，眼睛一直看著車上被白色的布單蓋著的卓寧，那身白布之下，他的身形，依然是那麼的清瘦而單薄。
「你還敢提他的名字！」卓父一下子又激動了起來，怒聲吼道。
余靜芳走上去輕輕的攔住了他：「伯父，卓寧知道您這樣，會傷心的。」
聽了余靜芳的話，卓父狠狠瞪了顧若一眼，便回到了車裡不再說話。
余靜芳這才回過頭來，對顧若說道：「你別介意。」
「我如何能介意？」顧若低聲說道：「我和他告個別。」
莫玉將她推到卓寧的身邊，她伸手輕輕的揭開蓋在他身上的那層薄薄的白布，將他的臉露了出來：本就蒼白的膚色，此時看起來越發的蒼白，那平靜詳和的容顏就似睡著了一般，感覺不到任何痛苦。
「卓寧，你安心去吧，我以後都會好好的！我會堅強、會快樂、會幸福！」顧若對著他輕輕的說道，臉上沒有悲怮，只有平靜。
「我們走了！火化完後，我和卓伯父直接回美國了！卓寧的骨灰，會帶去美國。」余靜芳拉起白布輕輕的蓋在卓寧的臉上，生怕弄疼了他一樣。
「拜託你了！」看著這個和自己同齡，卻顯得異常蒼桑的女人，顧若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愛情，真是個說不清楚的東西，愛而不得、愛而不捨，都是宿命！
在愛情裡，沒有誰對誰錯，只有緣起緣落，只有拚命珍惜！
看著載著卓寧的車緩緩的往外開去，直到目光所及之處，再也看不見了，顧若才輕聲對莫玉說道：「我們回去吧。」
「嗯。」莫玉推著她，緩緩的轉過身，往手術室那邊走去……
——
「醫生有出來過嗎？」一到手術室門口，顧若急急的問孟飛雨。
「沒有，還有一小時！別急。」孟飛雨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嗯。」顧若轉頭看向手術室的大門，似乎剛才見了卓寧一面，又給了她許多的安心——此刻，竟沒有送他進去時，那麼的緊張了！
「莫延呢？」回過頭來，才發現莫延不在。
「局裡有電話，莫雲被捕了，他去警局處理一下。」孟飛雨輕聲說道。
「哦？」顧若淡淡的應了一聲。
頭腦裡突然閃過公司的事情，卻又有些抗拒去想它——這時候，除了莫離，其它的任何事情都引不起她的關注和興趣。
反倒是莫玉，將顧若推到靠長椅的那邊，冷冷的說道：「連自己家裡人都能下這樣的毒手，真不知道他的心是怎麼做的！」
孟飛雨坐在旁邊並沒有搭話：在這場博奕中，誰也沒有討了好去！
而自古有利益，就會有衝突、有佔有、有野心！現在莫家的三兄弟除了莫延當初選擇置身事外而求得一個平靜安穩的生活外，莫雲的算計、莫離的反擊，到如今，卻是兩敗俱傷！
而莫延這樣的平靜與安穩，又能維持多久？在公司現在這樣風雨滿樓的時候，他，又豈能一直呆在自已的一方小天地裡，求一份平靜？
就算他想，自己也不能由著顧若一個人獨自支撐起這樣一個大攤子呀！
想到這裡，又抬起頭看向手術室的大門：希望一切順利！希望莫離早點好起來，莫雲現在的情況，該是再起不了風浪吧！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時間在一分一秒中走過，從來沒覺得，手錶上的秒針走動的速度會這麼的慢，似乎要好久才會『嘀達』的動一下！
當時間的秒針，準準的停在12點30分的時候，顧若霍的一下從輪椅上站了起來——這樣有節奏的『嘀達』聲，她真是再也忍受不了了！
「顧若，醫生做完手術還要收拾現場呢，沒這麼準時的！」孟飛雨忙站起來扶住她。
不知道是受她的影響，還是自己本也在掐著時間，莫玉也緊張的從長椅上站起來，往前快步走了兩步，聽見飛兒如此說，才又退了回來。
——
「手術室的燈滅了！」五分鐘後，莫玉叫起來，起身快步走到手術室門口。
「莫離家屬在嗎？」方醫生走出來問道。
「方醫生！」孟飛雨推著顧若快步的走到手術室門口。
「恭喜莫太太，手術非常順利！病人的生命力非常頑強！現在，我們就安心等著術後的恢復了！」方醫生看著顧若，給了她一個燦爛而溫暖的笑容！
「顧若！哥哥沒事了！」莫玉轉過身抱住她，忍不住的眼淚，滴在了她的肩上！
「是，沒事了！別哭，我們該要開心的！」顧若輕拍著她的肩膀，帶著欣喜的目光裡，是緊張之後的放鬆，還有一直支撐的信心與堅持！
這是個堅強的女子！他從沒見過一個這樣的病人和這樣的家屬！
大多數年輕的女子，在經歷同伴死亡、老公重傷不醒，自己也親歷現場外傷不輕的情況下，要麼逃避不願醒來；要麼崩潰哭泣，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而她，卻能這麼快的走出陰影，冷靜的面對並參與治療方案的討論！聽護士說，她在病房都已經開始工作了！
是什麼樣的心性，又是什麼樣的壓力，才能讓一個女人做到如此呢！
對這樣一個女人，方醫生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欣賞！
「一個小時後，家屬可以去重症監護病房探視！」方醫生看著他們，微笑著說道。
「謝謝方醫生！他現在的情況，多久可以醒過來？手術單上所列的那些併發症，他會有多少？」顧若輕拍了一下莫玉，冷靜的問著方醫生，喜悅之中，更多的還是擔心。
「現在所有的指標都非常好，我估計三天就可以醒過來，最多不會超過四天！術後併發症現在還不好說，要觀察一周後才能知道，有很多病發症在手術後並沒有出現，而是在後期的恢復中慢慢的呈現出來的，所以，現在我沒有辦法準確的回答你！」方醫生坦誠的說道。
「好，我知道了！謝謝方醫生！那我們現在去病房等他。」顧若點著頭，對著方醫生勉強的笑了一下！
手術前擔心手術是否能順利；手術之後，又擔心能否順利醒來；那醒來之後，又會擔心併發症的問題；一顆心懸的心，總是沒辦法完全放下來！
那種走過一關，又遇到一坎的感覺，讓人有些沮喪！
不過，總算有個好的開始！
「別忘了你自己也還是個病人！所以，你先回自己病房，把今天早上的藥水打了，吃了午飯才許去。」方醫生佯裝生氣的說道。
顧若扶著輪椅輕輕的坐下來，笑著應道：「好！我這就去！方醫生你快進去吧。」
「嗯！記住，自己好了，才有能力照顧好別人！」方醫生點了點頭，從裡面關上了手術室的門。
——第二節為什麼不來——
回到病房，安靜的掛上吊瓶，又分別給莫繼遠和顧亞打了電話，簡單說了一下情況！
對這個結果，莫繼遠當是早有心理準備的，聽他的聲音似是在陪人吃飯，想是在為莫雲的事情奔走吧！
而顧亞說中午過來醫院，被顧若拒絕了。她知道父親這是擔心自己，可這幾天他們又要帶莫唯，又要跑來跑去，老人家的身體會受不了的，更何況，他們過來，看著病人也徒增傷懷，何必呢！
一切，等順利醒來再說吧！
——
看著顧若平靜的模樣，莫玉不由得覺得心裡酸酸的：她，心裡真的有這麼平靜嗎？
在這平靜的背後，她，又承受著怎樣的壓力和煎熬呢？
她緩緩的走到門外，拿出手機，將身體斜斜的倚在牆上，慢慢的寫著信息：
「林立，為什麼這麼大的事你都不來？」寫完後，想了想——她以什麼立場去指責他呢？
刪掉重新寫！
重新再寫：「哥哥手術很順利，但我們都很擔心術後的恢復情況，顧若現在連午飯都還沒吃。」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好——巴巴的和他報告顧若的情況，是想告訴他自己沒吃醋嗎？還是想讓他覺得自己並不小氣？
再刪！再寫！
「哥哥手術很順利！」最後，只寫下這短短的一句話，輕輕按下發送鍵，給林立發了過去。
發完之後，眼睛一直盯著手機屏幕，等著他的回信！而，到底希望他回什麼，她也不知道！
「那就好！我晚一點過來看他。」林立的信息很快回了過來，似乎是不假思索，卻又只是一句乾巴巴的不帶任何情緒的話！
他什麼意思麻！一點兒也不知道人家現在的心情！
他到底知不知道，在這種時候，自己也希望他在身邊的呢？難道自己發短信過去，只是為了單單告訴他這個信息嗎？他都不問問自己早上擔不擔心，現在開不開心的嗎？為什麼他也不問顧若現在的情況呢？還是說他們已經通過電話了？
莫玉放下手機，轉身看向病房裡的顧若：一隻手正掛著吊瓶，另一隻手正吃著張嬸兒做好的紅棗粥。
於是，心裡，又是一片煩亂！
——
而辦公室裡的林立，卻一直看著手機上那一排短短的信息，嘴角慢慢的往上翹起來，弧度越來越大，終於在臉上定格成一個深遂的笑容：丫頭，還知道向我匯報一聲呢？這是在惦著我呢！
當下沒有猶豫，拿起外套和車鑰匙，快步往外走去！
這一次，他沒有因為擔心顧若的情況而心疼，收到信息後，心心唸唸的是那個丫頭拿著手機猶豫的模樣——對，他都猜準了呢！喜歡胡思亂想的小丫頭，什麼時候，能對自己多一些信心呢！
而他臉上春風得意的笑容，讓門口的小秘書看愣了神：林總？這春風蕩漾的表情！是要去醫院看顧總監？
——
「莫玉，別太擔心了，手術是最大的一個坎兒，這個坎兒邁過去了，後面就只是恢復的問題了！」看著莫玉有些焦慮的模樣，孟飛雨以為她是在為莫離擔心，便輕聲勸著她。
「嗯，是，我就容易瞎緊張，一會兒就好了！」莫玉低頭趴著碗裡的飯，掩飾著心裡的煩燥。
「嗯，多吃點兒，公司的事也夠你操心了。現在家裡儘是事兒，你可別熬病了！」飛兒邊說著，邊幫她夾著菜。
莫玉因為莫雲而對莫延心生隔閡，孟飛雨聽莫延說了，她倒是並不覺得有什麼太重要的事情，她本來就是小孩子心性，心裡擱不住事兒！又小，對這些人性上的黑暗不太能接受，等事情過去，自然也明白了！
所以，她對莫玉，一如往常，既沒有特別的疏遠，也沒有刻意的親近。
——
「吃飯呢？」
「莫離手術情況怎麼樣？」林立進來以後，與孟飛雨與莫玉打了招了招呼，便看向坐在床上輸液的顧若——看起來，算是平靜！
「方醫生說手術很順利，不過，對預後的情況，現在還沒有定論。」顧若看著輕輕說道。
「嗯，手術是最重要的一關，只要這關熬過去了，後面的事情，我們都可以再努力！」林立將手重重的拍在她的肩膀上，給她一股力量與安心。
「嗯，我想也是！你吃飯沒？過去吃點兒，一會兒一起去進看看莫離！」顧若抬起頭，回給他一個信心十足的笑容。
「正好沒吃呢！」林立抬頭瞟了一眼正埋頭吃飯的莫玉，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來。
「我吃完了，你們慢慢吃！」莫玉輕輕放下碗筷，走過顧若的旁邊陪著她說話。
林立看著她的目光微沉，從飛兒手裡接過碗筷，和飛兒聊起一些其它的事情。
一整個中午，兩人都沒有說過話。
——
下午兩點的時候，大家隨著醫生一起去病房看了莫離：手術後的他，臉色比之前顯得更加蒼白而單薄一些，但整個神情卻顯得安穩了許多，手術前一直蹙著的眉頭，這會兒也舒展了開來！
顧若沉靜的坐在輪椅上，輕輕的抓著莫離沒有輸液的那隻手，愣愣的看著他，久久沒有出聲。
「我們出去吧，讓他們單獨呆會兒！」林立輕輕的說道，拉著飛兒和莫玉離開了病房，給她們夫妻留下獨處的空間。
在他們都離開後，顧若輕輕的將臉湊近了他的臉，低聲說道：「莫離，我一個人好累呢！你快點兒醒過來好嗎？」
而莫離沉睡依然。
她，就這樣一直坐著，忘了時間；最後，連他有多少根睫毛都來回數了好幾遍。
——
「鈴——」手機不期然的響起，驚醒了正第一百零一次的數著莫離睫毛的顧若。
拿起手機，是徐瑩！
她向門外的保鏢打了個手勢，讓保鏢將她推到門外後，才接了起來：「喂，我是顧若。」
「少夫人，股價穩住了！那股潛在資金在早上做了一個拋售的動作後，就再沒了動靜！從早上到現在，只有些微的波動，目前看來，都在正常範圍內！」
「這一輪，我看應該是要結束了！」電話裡，徐瑩的聲音比平時高了至少兩度，興奮中，忘了職場要保持的穩重與幹練的形象。
「哦？很好！這兩天辛苦了，我先替莫離謝謝你了！」顧若誠摯的說道。
早上送走了卓寧之後，一直等著莫離的手術，手術之後，又一直盼著見他，公司的事情，還真沒有去及時的瞭解！
對於徐瑩的敬業與用心，她是真心感謝的！
她對莫氏，是有感情的！不論有沒有對莫離的這段感情，她都會因為公司的需要而全力以赴！這種職業精神與歸屬感，在外企已經多年不見了！
掛了電話，顧若想了想，又給瞿曇打了過去：「瞿叔，莫離手術很順利，這兩天是觀察期，我可能不會到公司，有事讓amy把文件給我送過來，或讓大少帶到醫院。」
「好！老爺子和夫人現在可以放心了！少夫人也可以放心了！」聽到這個消息，瞿曇的語氣也變得輕鬆起來。
「是啊！這段時間辛苦大家了！」顧若誠摯的說道，想了想，接著說道：「另外，徐瑩要是問起莫離的情況，你可以如實的告訴她，等莫離恢復得好一些，你小範圍的組織幾個高管一起過來看他。」顧若淡淡的交待著，話語裡並沒有更多的情緒。
電話那邊的瞿曇一愣：顧若特意的提起徐瑩，難道這丫頭還不肯死心？在顧若面前又有什麼動作不成？
儘管心裡有疑問，瞿曇還是快速的回了話：「是！我等您的消息就安排！公司事的你放心，一切都在計劃中！股市方面，我會讓徐瑩再多盯兩天，確保平穩和安全！」
「嗯，公司的事就拜託瞿叔了！我代莫離謝謝您。」說到這裡，顧若低沉的聲音有一些哽咽，但很快就掩飾過去了。
不過，電話那頭的瞿曇還是敏銳的查覺到了，沉默了數秒之後，輕輕的說道：「顧若，這些都是我們該做的，你也放寬心，照顧好自己，照顧好三少。」
瞿曇於她，從開始站在老爺子立場的考核與觀察，到後面對她能力的信任與尊重，她在他的眼裡，一直都是、也只是莫氏的總裁夫人的身份——一個官方職務而已！
直至此刻，這個莫氏的兩朝元老，才把顧若真正看作了老爺子的家人，以一個長輩的身份去關心、去囑托！
一聲『顧若』，一下子拉近了兩人之間感情的距離，在他的心中，她自此不再僅僅是『總裁夫人』這樣一個職務所有人了！
「嗯，我會的！那我先掛了，有事您隨時給我電話。」顧若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輕輕按掉了電話。
她可以脆弱的時候不多，在父母面前，她要是個堅強的女兒；在兒子面前，她必須是能帶來安全感的媽媽；在醫生面前，她必須是能冷靜溝通的家屬；在林立面前可以放縱柔弱，而現在，她將這個權利放棄了；只有在飛兒面前，她可以偶爾脆弱一下了；
所以，剛才在隔著電話的時候，一不小心，便忘記了掩飾自己的情緒。
在保鏢的幫助下，推著輪椅回到莫離的病房，看著他，笑著，低聲說道：「莫離，等你醒了，我就要對著你，大哭一場！」
——
「林立，顧若真是堅強得讓人心疼。」在走廊上，莫玉看著遠處輕輕的說道。
「是啊！既然是她的劫，她就必須堅強的邁過去！別無選擇！」林立看著她，這幾天陪著一起熬下來，她，似乎成熟了不少。
「想來，是我一直太順利了，一直覺得，這樣的事情會離我好遠好遠！當真正遇到時，卻亂了手腳不知道該怎麼辦！」莫玉從遠處收回目光，低頭歎了口氣。
「有的人一生特別的豐富，會遇到各種事情；她就是屬於那一種！也有的人，一生特別的簡單，一直順順利利！而你，是屬於這一種的！」林立看著她，輕輕的說道。
一個顧若，已經讓他心疼、頭疼了這許久！
他可不希望莫玉也會這樣！他想，他會努力給她創造一個簡單的環境，讓她能夠一如從前的單純、快樂！
「希望如你所說吧！只是，誰也不知道，以後會怎樣！」莫玉低聲說道。
「我要回公司了，公司還有事兒呢！」莫玉輕掃了他一眼，轉身往外走去。
林立只是看著她，並沒有追上去。
時間，是個很好的藥師；她，既然需要，他給！
——第三節醒來——
三天後
「方醫生，今天是第三天了呢？怎麼還沒動靜呢？」顧若站在莫離的床邊，對過來查房的方醫生說道。
「哪兒有這麼數的，按手術時間算，明天十二點半才三天！」方醫生看著她搖了搖頭笑著說道。
「是嗎？我數錯了？或者我今天晚上在這兒守著行嗎？」顧若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當然錯了！」方治凌低頭幫莫離做著檢查，溫暖的笑容裡帶著些包容，連帶檢查的動作都刻意的放得輕柔起來。
「你想晚上在這兒休息？重症病房可不允許家屬過夜哦！」方醫生做完一系列的常規檢查後，抬頭看著她：臉色雖然憔悴，眼神卻瑩亮依然，手邊還放著幾個待批的文件夾，不由得感到一絲絲心疼——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家庭啊？這又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呢？
看似很柔弱，卻又似多少壓力都壓不跨，承擔著許多男人都承擔不了的壓力和責任。
「那我可以申請特例嗎？你看，我的腿好了，我可以當半個護士用呢！」顧若當然聽得出來，方醫生的話語並不嚴厲！那就是有迴旋的餘地了。
或許？莫離半夜就能醒來呢？
想到這裡，顧若心裡一陣雀躍，帶笑的眼睛裡閃爍著滿足而靈動的眸光。
「呵呵，那好吧！我讓護士給你加張床，聽說你出事前因為胃出血進過醫院，所以也要注意休息才是。」方醫生柔聲說道，同時也依然保持著醫生的淡然。
「謝謝方醫生！」顧若輕聲道著謝！誰說現在的醫生都沒醫德？這方醫生就挺好的！
當然，以顧若現實的角度來想，可能老爺子有過打點！不過，收了錢能辦事兒，也算是好人！
所以，她對方醫生還是有對一個專家該有的尊重！當然，為了他能給莫離更好的治療，她的態度也絕對的謙和！
只是她不知道，雖然老爺子確實打點過，只不過這打點是醫院創收的一個途徑，作為主治專家醫生的他不能拒絕！
但對她的特殊關照，只是單純的想為這個特別的女子做點兒什麼！希望自己的幫助，能讓她從心理上減輕一些這場事故的影響——僅此而已！
方治凌輕輕笑了笑：「不用謝！病人有任何反映，記得向我報告，我今天值夜班！」說完，便拿著記錄表，帶上門走了。
顧若微笑著目送他離開後，伸手輕輕撫了一下莫離的臉，又摸了摸他的手，那種溫熱的觸感，讓她感覺到他真實的還在她的身邊，這才拿起身邊的文件，一個一個的批復著。
——
雖然護士給她加了個臨時陪護床，可她卻沒有用上，在批復完文件後，又坐在床邊盯著莫離看了好一會兒，才趴在床邊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顧、若、」一聲幾不可聞的聲音，虛弱的傳來。
趴在床邊的顧若，自然的應了一聲，換了個姿式繼續睡著。
直到——
感覺到頭頂有一種溫暖而熟悉的溫度輕輕的放在上面，又無力的滑下後，她突然一愣，心中一陣狂喜，卻連抬頭的動作都不敢太大——
小心冀冀的抬起頭，那兩排被她數過n遍的睫毛，竟然微微抖動著，細長的眼睛微微的睜開一條縫，可目光裡並沒有焦距。
「莫離——」顧若湊過身，試探的喊了一聲——
－－－－－－題外話－－－－－－
今天元旦了，莫離也醒來了，大家一起過新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