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區 【133】鍾愛一生 文 / 袁雨
——第一節在商言商——
「什麼叫多久？莫離又不是不醒了！」顧若一聽這話，心裡又煩燥起來，他們就像是安排後事似的，就似她是個遺孀似的。
「你們都出去，我不想見到你們！」顧若搖著輪椅在原地轉了兩圈，煩燥的怒聲喊道……
莫繼遠皺了皺眉，看著有些失控的顧若臉色一片陰沉。
而莫延看了一眼莫繼遠，低聲說道：「爸，你先去公司吧，我一會兒就來。」
「你不是小孩子了，遇到事情要冷靜處理，發脾氣能解決什麼問題！作為莫離的妻子、作為莫氏的當家主母，就應該比別人更能擔事、就應該大氣穩重！你自己好好兒想明白，幫他守住事業，是一個做妻子的責任！」莫繼遠冷冷的丟下這句話，生氣的轉身離去。
看莫繼遠走後，莫延才對顧若說道：「顧若，你別怪爸爸無情，他也是為阿離好，這是他疼阿離的方式！」
「你走，你們都走！你們守著那莫氏去過日子！我和莫離不需要！」顧若對著他大聲吼叫著，煩燥的將桌上的東西全掀翻在地上，坐在輪椅上，看著一地的狼籍又流起淚來。
莫延見狀，只得先行離開：「顧若，你先休息吧，去公司的事情，也不急於一時，你好好考慮一下！我先走了。」
看了失控的她一眼，按鈴叫來護士，這才轉身離去。
他們都走後，顧若將頭埋在膝上，想著想著又哭了起來——想想莫繼遠離去時說的話，明知道有道理，但在此刻，卻只想陪在莫離身邊，盼著他每時都有變化、盼著他每天都有新的進展！
——
「哎呀，少夫人，這是怎麼啦！咱們不發脾氣哈，來吃點兒東西！」張嬸兒拎著食盒進來的時候，看見滿地的狼籍，先是一愣，接著就笑著勸著她。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心裡哪兒能不煩呢！
「要是能早點兒走路，就能推著三少出去散步了！像三少這路情況，我聽人說過，最親的人天天陪著聊聊天兒，經常出去曬曬太陽，恢復就快了。」張嬸兒邊將麵條拿出來遞給顧若，邊說道。
「嗯，謝謝張嬸兒！我問過醫生，也是這麼說的。不過他身上的傷還沒好，所以目前還不適合挪動，我想著等傷好得差不多的時候，他也就能醒了，也指不定愛不愛聽我說話呢。」顧若擦了眼淚，接過張嬸兒遞過來的碗，無意識的攪拌著。
「唉，小祖宗，你可別攪了，本來就是爛麵條，再攪成糊糊了！」張嬸兒見她無意識的亂攪，忙從她手裡奪過碗：「我來喂吧！」
「哦，不用，我自己來。」顧若定了定神，接過碗，一口一口的吃起來。
她這個樣子，張嬸兒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這孩子不容易呀。
——
「這是怎麼啦，地震了？」林立一進門，就看到這亂七八糟的樣子。
「林先生來了，您這邊坐，我收拾一下。」張嬸兒忙將他讓過到一邊，自己快速的收拾起來。
「林立，我不喜歡莫家人！一個都不喜歡！」顧若輕咬著下唇，緊皺著眉頭，一副愁大苦深的樣子。
「嘿，這不像我認識的顧若啊！說說看，這是怎麼啦！是誰有這麼大本事，讓我們的顧大小姐發這麼大脾氣呢！」林立將她推到旁邊一些，把場地留給張嬸兒來收拾。
「他們讓我現在回莫氏主持工作！那話說得……」顧若頓了一下，又煩燥的說道：「我不喜歡他們！我不想回去！」看著林立，顧若說話顯得有些蠻橫起來。
「哦，是這事兒呀！」林立輕漫的應了一聲。
「哦~？」顧若將碗捧在膝蓋上，皺著眉盯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吃完再說！」林立向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先吃完早點。
「嗯。」顧若低下頭，快速的將碗裡的麵條吃完，將空碗遞給他，又自然的接過他遞過來的面紙擦了擦嘴巴，才又問道：「你什麼意思？」
「你這是在耍小孩脾氣！」林立將碗放到桌上，又接過她手裡的紙巾，準準的扔在垃圾桶裡，嚴肅的說道：「你現在的心情我能理解，耍脾氣我也能理解！但你是成年人，耍過脾氣之後，你必須冷靜、必須面對！你沒有太多的時間沉浸在傷心裡！」
「我？」顧若看著他，輕咬著下唇，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承認莫家現在就要你回去主持大局的事情，太沒人情、太過冷酷！說實話，我也不喜歡！」林立看著她，聳了聳肩，不置可否的說道：「可他們是商人！在商言商，病人的病要治，公司的運營也不能等！他們考慮的是大局，所以，不喜歡，卻得接受。」
「關我什麼事！我為什麼要接受！我不是商人，我無須在商言商！」顧若皺著眉看著他。
「莫氏是莫離的心血，生物公司是卓寧的心血，莫離的事兒你可以丟下，反正不管多亂，他好了多花些時間也一樣可以整起來！可卓寧死了，你不管，誰來管？余靜芳？他爸爸？」林立定定的看著她，愛貧嘴的他，這次一點兒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顧若直視著他，同樣的事情，經由他說出來，似乎她就沒那麼牴觸和反感——是因為，他是站在莫離的立場來說的嗎？是因為他說了，莫離醒來就可以整好，這句話讓她安心了嗎！
看著顧若願意聽他說下去，林立仔細幫她分析道：「當初董事會幾乎沒有人同意他投資生物研究所，是莫離一意孤行才走到今天！而直到現在，也只有投入不見回報，在這種情況下，他不能管、你不願管，這個項目，就是死！此乃其一。」
「其二，莫延掌舵莫氏，莫離恢復後再回去，這中間的新聞話題何其多？現在莫離一手提拔起來的高管，又會作何想法？你想過沒有，這一切，對莫氏、對莫離都是不利的。」
「我知道！只是我——我現在心裡亂得狠。」顧若吸了吸鼻子，語氣裡有些掩不住的煩燥。
「林立，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能做一個小女人！遇到事情也能讓那個兒高的頂著，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顧若收回看著他的目光，低低的說道。
「莫離不需要一個小鳥依人的妻子！而你是顧若，不是別人！」林立定定的看著她。
「唉——」顧若緊緊的閉上眼睛，良久以後，才緩緩的睜開，伸出雙手，抓著他的衣袖，臉上是少見的疲憊和迷茫。
看見這樣的她，林立的心微微一緊，卻狠著心對她說道：「顧若，不要在傷心的情緒裡呆太久，那是弱者的行為！堅強起來，做些對莫離有用的事情——幫他康復、幫他經營公司！」
他伸出雙手重重的壓在她的肩上，鼓勵、信任的看著她：「別怕，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
其實，莫氏以後會如何，他並不關心！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莫離以後的恢復情況會怎麼樣！如果她天天守著看不見希望，她會跨掉的！
所以，他要讓她從現在開始，就將心思分散，以後不管有任何情況，她都能慣性的接受！
對，就是慣性！
「也不用急著做決定，先把身體養好！要是莫離醒了看著你坐著輪椅的樣子，不瘋掉才怪！」林立放柔了聲音，盡量不讓她感覺到有壓迫感。
「嗯。我再想想。」顧若抬頭看著他，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讓自己的模樣看起來不那麼慘淡。
「別急，慢慢來，但不要抗拒他們，他們是莫離的家人！恩？」林立拍了拍她的臉，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
顧若輕輕的低下頭來，想著自己剛才幼稚的行為，也不禁覺得有些汗顏。
——
莫氏辦公室
「老爺子早！」
「大少早！」
莫繼遠和大家一一打了招呼，走到會議室的主位上緩緩座下，莫延和瞿曇分別坐在他的身邊。
瞿曇見大家都到齊了，便宣佈會議開始：「總裁和總裁夫人的情況，大家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我今天早上去醫院請示了總裁夫人，她現在委託老爺子和大少先主持公司的工作。」
說完之後，眼睛看莫繼遠，請他發言。
莫繼遠輕輕點了點頭，目光從在座各人的臉上一一掃過，半晌之後，才緩緩開口說道：「我替莫離和顧若感謝大家一直以來兢兢業業的工作，為莫氏的再次輝煌立下汗馬功勞！也感謝大家在莫氏最艱難的時候，能和他們夫妻一起渡難關！現在，他們夫妻出了事，更需要大家的支持和團結！」
「現階段，對公司發展來說，至關重要！為了慎重起見，這段時間公司所有需要總裁決定和拍板的事情，都由莫延與顧若商議後，代為辦理！」
「對這個安排，大家如果有意見可以現在提出來！」
雖然久不來公司，可威興仍在！他說話的力度、份量，沒有人敢有所質疑！而他誠懇的姿態也讓大家對這個老人多了份敬重！
「沒有！」瞿曇抬頭看了看大家，首先表達了意見，以示支持。
「沒有！」其它各人見瞿曇表了態，也跟著表了態。
現在莫離夫妻在醫院，顧若的傷雖然不那麼嚴重，可她從來沒有正式參與過公司管理與營運，在這個時候，如果老爺子站出來讓莫延全面主持，大家也是沒有理由反對的！
而他還是提出讓顧若來主持工作，莫延只是協助，這樣的安排，在座的各人都感到非常的窩心：他們都是莫離一手提拔起來的，如果因為莫離夫婦出事，內部發生和平演變的話，他們會覺得心灰意冷的！
這也是他們不願意及時表態的原因——不想有話柄給人拿捏住。
而瞿曇是老爺子的親信，他的表態算是中立，所以，有了他表態，大家的意見就顯得不那麼有派系色彩了。
其實，企業裡的當家人的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引起管理層內部的風起雲湧！這一點，莫延也敏銳的預料到了！所以，不論是為了莫玉對自己的信任、還是為了公司的平穩度過這個關口，他的決定，都是對的！
「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我們就直接進入工作匯報環節！」停頓了大約有30秒的時間，讓大家消化一下這個信息後，莫延向莫繼遠點了點頭，便進入了工作狀態。
——
「股市這兩天比較平穩，但原來預期的猛力拉升情況並沒有出現，所以那股潛在資金，目前看來，還在蠢蠢欲動！所以我們的方案是將生物製藥工廠籌建的信息和圖片進行官方發佈，以刺激股市！另外，希望財務中心能再籌集一波資金，現在，我只需要再拉升5個百分點，那股資金就不敢再動了！具體的預算在這裡，請莫總過目。」徐瑩將預算遞給了amy，由她轉給莫延。
「新聞發佈方面，我需要和顧若商量一下，下午會給你回復！資金的問題，我看到財務報表後回復你。」莫延示意amy將他的回復記下來，朝著徐瑩點了點頭。
——
瞿曇接著匯報了銷售方面的進展：「店舖的重新裝修在月底可以完成，新品發佈方面，已經有平面拍攝進度和開業的現場走秀策劃，這是進度表和策劃書，以及預算！」
瞿曇將文件夾遞給amy，接著說道：「我們的直營店舖開業一周後，發函給客商，要求打預付款補貨！這樣對公司的現金流會有很大幫助。」
「進度表我下午去和顧若一起確認，策劃書開完會後我就批復給你。給客商的信函要仔細斟酌用語！」莫延快速的回復他的意見。
——
「海外公司這邊受國內消息的影響不算太大，銷售方面都還正常！只是外運方面出現一些問題，以前合作的外運公司因為受到質量事件的影響，不願意再承接我們的貨品！目前韓國公司和日本公司已出現部分款缺貨的情況。」
amy將一個文件夾遞給莫延：「這是所缺貨品款號及前期銷售分析，下面是外運公司的合作情況及新的外運公司的報價！」
「外運一直是徐瑩在負責是嗎？」莫延接過資料，邊看邊問道。
「我只負責韓國公司的供應鏈，包括貨運！」徐瑩保守的答道。
「amy的報告只有問題，沒有解決方案，考慮到你只是代理這個職務，這次先這樣，徐瑩看一下資料，把解決方案做給我，同進給瞿曇一份。」莫延將資料遞給徐瑩，溫和的說道。
「是，韓國公司我會做出解決方案，日本公司方面，我需要和日本方總溝通後再向您匯報。」徐瑩接過文件夾，想起汪新曾經提醒她的話，便多看了一眼amy——產品質量問題早就有官方新聞澄清了，外運公司不至於會拒絕合作，只是合作條件可能會需要重新談判，她為何會把這個問題拿到總裁助理層面的會議上來說？
amy感覺到她的目光，只是面帶著得體的微笑，整理著自己手中的文件夾，並不與她的目光接觸。
徐瑩緩緩的收回目光，翻開文件，慢慢的看起來——難道，amy真會針對自己？為什麼呢？
莫離出事的消息，讓她有些心亂，雖然直覺著amy的態度不對，卻也沒有花更多心思去分析。
——
「人力資源部最近情況怎麼樣？月底新店舖開業，人員都沒問題吧！」莫延抬眼看向莫玉。
「我們校園招聘的那批大學生已完成第一輪的培訓，在月底可以安排到店舖工作，這是校園人才計劃第一波，接下來是寒假，我們會展開第二批的校園人才計劃！」
遞給amy一個文件夾，接著說道：「只是原來被莫雲高薪挖走的那批業務骨幹，有50,表示願意重新回到公司服務！對於這點，我本人並不歡迎這些人再回莫氏！不過當初為了安定人心，我和顧若都說過，歡迎他們隨時回來，所以對此，我感到有些為難！剛才的文件夾裡有他們的名單和離職前後的薪水對比！以前離職談話記錄。」莫玉一一匯報著。
莫延接過文件夾，各項資料都非常齊備，不禁暗自點了點頭：「經過這一役，這個小妹處事穩重了不少！」
他抬起頭對莫玉說道：「校園人才計劃按計劃執行！離職人員返聘的事情，我下午去和顧若商量，你安排好公司的工作，可以一起過去！」
「好的。」莫玉點了點頭，在自己的工作計劃上做下了記號，便合上了筆記本。
——
散會之後，莫玉留了下來：「爹地、大哥，顧若怎麼沒來？」
「她不願意接手！」莫延很直接的說道。
「三哥還病著呢！」莫玉點頭輕聲說道。
「收拾一下，一起過去吧。」莫延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說道。
「大哥，這個時候？我覺得不應該去找她！」莫玉看著莫繼遠和莫延說道。
一時間，沉默在三人之間，蔓延開來。
是他們太冷血了嗎？這樣對待一個女子：她自己剛出了車禍，她的老公還躺在病房裡不知道是否能治癒，她最重要的朋友因她而死去！
他們卻以公司之名、以為了她丈夫好之名，逼她來承擔這一切！
再能幹、再堅強，她也只是個普通的女子啊！
「阿玉，我們，去看看她，不提工作的事。」莫延輕歎著說道。
一旁的莫繼遠卻沉著臉說道：「該提還是要提，不找點兒事塞進她腦子裡，她會胡思亂想的。」
說完見莫玉張開嘴巴，眼睛滿是著不可思議神情，他那張膠水沾過似的撲克臉略略顯得有些尷尬，輕咳了一下，轉身就走了。
「大哥，爹地這是在表示他的關心嗎？」莫玉看著莫繼遠離去的背影久久沒有收回眼神。
「丫頭，這有什麼奇怪的！顧若這個媳婦兒他一向都最滿意了！雖然他希望她快些介入公司的事情，可也不妨礙他關心她啊！」莫延看著莫玉的搞怪表情，微微笑了一下。
「哦！」莫玉收回目光，對莫延說道：「我們去醫院吧，工作的事情，我覺得暫時還是不要提好了！」
說完，也不等莫延回答，便抱著文件夾，離開了會議室。
她這是信任？還是權宜？
被自己最疼愛的小妹妹出這樣一道難題，這讓莫延不禁有些失笑！
——第二節認識你真好——
醫院：
「少夫人，該回房間輸液了。」張嬸兒在病房等了半天，也沒見顧若回去，便找了過來。
「好。」顧若從玻璃窗上收回目光，抬頭對張嬸兒說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覺著莫離的臉色似乎好了些了。」
張嬸兒探過頭，往裡面看了看，點頭應道：「我看也是，這些個營養針打進去，還是頂事兒的。」
「真的？您也這樣覺得？」顧若開心的笑了，拉著張嬸兒的手直的搖晃。
「是啊！你也要快點兒好起來，等三少好了，看到了一個漂漂亮亮的老婆！」張嬸兒回過頭來，用她那雙滿是皺紋而粗糙不已的手，緊緊的握住了她的。
這孩子，心裡，苦得很。
「嗯，我明天要去參加卓寧的葬禮，我不想再坐輪椅了。」顧若抬眼看著張嬸，帶淚的笑容裡，一片柔弱。
——
張嬸兒推著她回到病房，門口有一個一身黑衣的年輕男子正和一個女子爭執著什麼。
「我是顧若的朋友，我有事找她。」那女子是余靜芳。
「對不起，林先生交待過了，不許任何人打擾顧小姐！而且，顧小姐現在也不在房間裡。」那人攔著余靜芳不讓進去。
「靜芳！」顧若揚聲叫道。
「顧若。」余靜芳聽見聲音，回過頭來，張嬸兒正推著顧若往這邊走來。
「進去坐吧。」顧若將余靜芳請進去後，回頭對那人說道：「林先生請你來的？」
「是，少夫人！這是我的證件。」那男孩子恭謹的答道，將自己的上崗證遞給顧若。
顧若看了一眼，是一個保全公司的保鏢，看來林立是被昨天卓父的行為嚇到了！
「嗯，費心了。」轉過輪椅在余靜芳的幫助下，躺回到床上。
——
還沒來得及招呼，護士便拿著藥水走了進來：「13床，顧若」
「是。」顧若應著，將手伸給了護士，等護士處理完後，才對余靜芳輕聲說道：「靜芳，對不起。」
余靜芳看著她蒼白虛弱的樣子，淡淡的笑了：「沒什麼對不起！沒有我，他不會有那場病！沒有你，他不會還能活到現在！」
說著拿出一封信遞給她：「這是他回國前寫的，本來說，到時候在美國病發離開的時候再交給你，沒想到，這一來，就回不去了。」
說到這裡，她的眼圈不禁紅了起來：在他身邊那麼久，天天看著他與死亡在賽跑，搶時間！
知道他始終熬不過今年過年，始終會撒手而去！好在，所有的事情，都趕在生命結束之前完成了！好在，沒有什麼心願是未了的了！
所以，她以為，自己一定可以平靜的面對他的離去。
在接到林立的電話的那一刻，她的確很平靜，平靜的掛了電話後，連一滴眼淚都沒有；平靜的走到他的辦公室，打開電腦，訂了機票，然後找到這封信；
從美國飛到上海，轉機到江城，一路，她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可在看到他屍體的那一剎那，她還是崩潰了！
那一刻，她恨顧若！
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因為這個女人而失去了健康；因為這個女人失了去了愛人的能力；現在，又因為這個女人而失去了生命！
可在揭開那張薄薄的白布時，看到卓寧那張雖然被重擊卻依然神奇的保持著原樣的臉上，是那麼平靜而放鬆的表情，除了一絲絲留戀，竟沒有一點痛苦、沒有一點遺憾！
那一刻，她釋然了！
生和死，都是他為她所做的選擇！
——
「他說，正常情況下，他堅持不了三個月了！」
「他說，謝謝你這幾年的鼓勵和每年都不落的探望，可是對不起，他還是要走了。」
「他說……」
余靜芳看著顧若，終於，還是忍不住的泣不成聲——到最後，他心心唸唸的還是她，因為自己不能因她的鼓勵而繼續活下去而抱歉著。
顧若輕輕的拆開信，短短幾行字，有對生的留戀，也有對死亡的坦然：「小若，你收到這封信時，一定是我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對不起，我還是沒有堅持到我們約定的時間！」
「我走後，靜芳願意留在研究所，就留下來，不願意留下來，別勉強她。告訴她，我生前的積蓄，一半留給生物研究所，一半交給她！」
「幫我向莫離說聲謝謝，他給你的愛、給生物研究所的支持、他每年放在媽媽墳上的菊花，雖然都無法用一個『謝』字來表達！」
「在莫離面前，不敢再說愛你！但，還是要說聲：小若，認識你，真好！」
「卓寧，絕筆。」
……
顧若握著這封信，良久，緩緩的將信遞給余靜芳，輕輕的說道：「他問你，是不是願意繼續留在研究所，希望你幫他打理他生前的財務和學術資料。」
余靜芳抬起頭，擦掉眼淚，沒有去接那封信，只是輕聲說道：「我自己有安排。這封信交到你手裡，他的心願全部已了，我也該走了。」
「明天送他出殯，時間是上午10點，我想，你不去，他也不會怪你的。」余靜芳站起來，緩緩往外走去，孑然的背影，孤單而落寞，30歲不到的年齡，竟顯得有些佝僂起來。
一直守著一個夢、守著一個人！
現在，人走了，夢碎了，她，將何去何從？
——第三節如此夥伴——
某私人會所：
「方卓凡，不是說只是製造交通意外，讓他們不能準時到達會場就行了嗎？怎麼弄出人命來？」一身灰色便裝的莫雲，眼裡滿是血絲，看來昨晚也是一夜沒睡好呢。
「計劃不如變化快！誰知道半路冒出兩輛摩托車，莫離的車子側翻致油漏爆炸！」方卓凡略顯煩燥的說道。
他們做生意的，心雖狠，手段也毒，可也不想弄出人命官司在身上。
「摩托車不是你刻意安排的？」莫雲皺著眉，不耐的問道。
「除了那兩輛卡車外，都不是！」方卓凡剛說出口，便警覺的看著莫云：「你問這是什麼意思？」
「現在警方都懷疑是我製造的車禍了，我不瞭解清楚，到時候怎麼說得清！」莫雲瞪了他一眼，放在口袋裡的手微微動了一下。
方卓凡的語氣這才放緩了下來，狀作無意的說道：「你那個搭檔真夠毒的，居然把你給供出來了，現在全城通緝？」
他答應了麥蕎的要求，給她的帳戶匯了一筆錢，讓她安心做手術！
這娘兒們還算講信用，手術第二天，便主動向警方招了供，把莫雲給供了出去，所以，現在這起車禍，也自然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娘兒們真不講義氣，讓我匯錢給她做手術，我已經匯給她了，她還是把事情供出來了！虧我還準備等事情平熄下來，想辦法弄她出來呢！」提到麥蕎，莫雲恨得牙癢癢的。
方卓凡輕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最毒婦人心，你這都不知道？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莫雲警覺的看了一眼，淡淡的說道：「我想先和老頭子聯繫上，讓他想辦法保我，我就進去呆兩天！我這投毒，不是沒造成生命事故麻！應該拿錢，是可以解決問題的。」
「你老頭子願意出面保你？那莫離夫婦怕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吧！」方卓凡聽他這樣說，感到有些意外——他以為他會拿著錢跑路！
「那夫妻倆兒現在自身難保，一個現在還沒醒來，一個成天除了發呆就是哭，還能成什麼事！」莫雲看著他，不動聲色的說道。
「那是！」方卓凡意味深長的看著他：「莫氏現在一團糟，雖然股票價格拉不下來，卻也上不去，其實，是很好殺進去的機會！」
莫雲輕輕的笑了笑：「你還有多少資金，要玩兒，這個月必須到位，下個月，他們銀行的貸款全部可以重新啟動了。」
「呵呵，我的資金自然是沒問題，我準備在這個月最後一天，將莫氏市場上20,的流通股全部拿下，這個時候，不計成本！」
方卓凡目光越過莫雲，虛虛實實中閃爍著莫測與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