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最好的辦法，就是放她自由 文 / 愛吃肉的妖菁

    身邊的男人見狀，不禁著急了，下意識地將她護在身後，可終究還是免不得被迎面而來的雞蛋砸到了臉。

    那些保安見群眾又失控了，便立即開始驅趕。現場是一片狼籍，雞蛋菜葉子撒滿了一地，亂糟糟的一大堆。

    即使有人護住，但洛念棠還是被幾顆雞蛋砸到了身子。頭髮上有殘留的蛋液與蛋殼，就連臉上也沾到了一點。她伸手抹了一把，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恰恰在此時，慕沁的聲音由遠至近地傳來緒。

    「棠棠！棠棠！」

    急忙趕來的慕沁是一臉的急色，看見她滿身的狼狽更是倒吸了一口氣，趕緊從包裡拿出紙巾幫她擦拭，眼底儘是憤怒。

    「這些人怎麼可以這樣？還砸雞蛋呢！以為這是什麼地方啊？太過分了！」

    洛念棠笑了笑，出聲安慰她患。

    「沁姐，你別擔心，這雞蛋不是臭的。」

    聽見她的話，慕沁是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氣了。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啊？棠棠啊，你說你傻不傻？這情況誰不避著點？這些人本就因為害怕討不到工資情緒不穩定，再加上有人故意煽動，更是厲害得緊。而你呢，卻偏偏不撞南牆心不死。」

    洛念棠拿掉頭髮上的蛋殼，輕聲地說了一句。

    「我只是想幫顧宸保住他的公司。」

    聞言，再多的責備也無法再繼續吐出口。洛念棠的心情慕沁是懂得的，所以，她歎了一口氣，沒再說話了。

    由於有了蘇南易與卓閻的幫忙，場面稍微得到了控制。

    人群中，一個人趁亂躲進了角落裡，拿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在電/話被接起後，他立即就開口將情形告訴了電/話那頭的人。臨了，還帶著試探性地出言詢問：「總裁，這下該怎麼辦？」

    電/話那頭的人不說話。

    男人是顯得氣憤難平。

    「總裁，要不是這女人不知道從哪冒出來，說不定今天咱們就得手了！要不，咱們把這女人給解決了？」

    他以為自家boss會給出肯定的回復，卻沒想到，自家boss竟然直接就撂下了命令。

    「帶著我們的人暫時離開，別去招惹那個女人！」

    自家boss都這麼吩咐了，作為手下的又豈能不聽？即使有再多的不甘心，此刻也沒了發洩的理由。

    男人暗自招來同夥，趁著混亂一塊離去。

    ……

    ……

    大半個鐘頭後，局面才稍微控制了下來。

    在慕沁的幫忙下，洛念棠把身上的髒污全都抹掉了，雖然衣服上還殘留著痕跡，可比方才全身滿是蛋液要好得多。

    蘇南易率先走了過來，見到她難免有些狼狽，便自發地將西裝外套脫了下來罩在她的身上。洛念棠道了聲謝，也不矯情地拉扯了一下外套。

    卓閻留下來善後，蘇南易載著慕沁一起送洛念棠回家。一路上，兩個女人坐在了後座，慕沁只是剛開始的時候責備了兩句，更多的只是交代她好好照顧自己。

    洛念棠回到棠苑，進浴室洗了個澡，算是把一身的髒污給洗去了。

    這事也算是到這裡就不了了之了，洛念棠本就知道自己能幫到的地方不多，可當第二天出發前聽說關於那些低層工人被安撫了下來，不再繼續聚集在門口鬧事時，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在看守所門口等了一會兒，顧宸終於慢慢地走了出來。

    許是被關了這麼多天，他的身形比之前消瘦了許多。走出來的時候先是與旁邊的蘇南易說了幾句，這才鑽進了副駕駛座。

    一路上，他就將洛念棠當作透明人一樣，半個字都沒有交談過。

    洛念棠雖然有些不快，但還是忍了下來。直到車子停在了棠苑門口，前頭的顧宸突然開口說了一句話。

    「你們要我住在這裡？」

    話裡，隱約透露出幾分拒絕的意味。

    洛念棠皺緊了眉頭，擅自打開了車門下車，蘇南易瞥了一眼，而後才說輕佻的語氣說話。

    「不住在這難不成你還想住在我家？我家那小子昨天被送去他奶奶那邊了，屋裡頭就只有我和我老婆兩人，這好不容易才能二人世界，你好意思打攪麼？」

    聞言，顧宸沉默了一下。

    「那卓閻……」

    豈料，蘇南易先一步截斷了他的話。

    「卓閻那小子你就更別想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為人，說不準他現在還睡在美人堆裡沒醒過來呢！」

    隨後，見他似乎又要開口，蘇南易一併將他所有的後路通通封掉。

    「裴聿回老宅去了！他家老佛爺召見，恐怕又是一些關於相親的事。至於其他人你也別指望了，現在唯一能夠收留你的地方，也就只有這裡了。」

    說完，他便攬過老婆的肩膀，帶著幾分不耐煩的口吻。

    「別磨蹭了！這屋子也是你當初送給棠棠的，我們就不奉陪了，趕著回家過二人世界呢！」

    隨後，他便示意慕沁趕緊上車，慕沁意會，立即打開副駕駛座把顧宸給拉下來，自個兒坐進去。

    不消一會兒，蘇南易啟動車子，只餘車後的一縷白煙。

    蘇南易和慕沁走後，顧宸仍然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下巴的曲線緊繃，一臉的不情願。

    洛念棠冷哼一聲，直接就拿出鑰匙開門，臨進門口時，撂下了一句話。

    「愛進不進！」

    棠苑的門就這麼半敞著在那裡，顧宸盯著看了好半晌，這才抬步走了進去。

    這屋子本就屬於他的，所以對於這裡的一切他還是頗為熟悉的。剛走進玄關，便見到許久不見的王媽迎了上來，一臉的喜悅。

    「先生，你回來了！」

    這畫面，總覺得有一種仍然生活在唐郡的錯覺。

    顧宸有些晃神，換了鞋子，便走進了大廳。

    洛念棠剛好從二樓下來，看見他走進來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給你準備了房間，上去洗個澡吧！」

    說著，就轉頭走進了廚房。

    顧宸仍然愣在那裡，直到王媽叫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來。

    他聽話地跟隨著王媽上了二樓，進了主臥旁邊的客房洗澡。在看守所的這段日子，洗澡是奢侈的，他也忘記了自己到底有多少天沒有好好整理自己了，當他看見浴室裡準備好的嶄新的男式用品時，盯著好久才拿起來用。

    穿在身上的是一件合身的悠閒裝，一樣是新的，大概是王媽出去買的，因為一向王媽都是知道他的尺寸的。可當他在浴室拿起那條嶄新的內/褲時，又開始了動搖。

    這種私密的東西，王媽是不可能會知道的。而可能會知道的，只有一個人。

    當他走出客房的時候，王媽一個沒忍住便全都告訴他了。

    「先生，這些東西都是小姐準備的。昨天知道你可以出來了，她就出街買了這些，就連浴室裡的東西也全是小姐買的，沒一件是我老婆子準備的。」

    聽到這些的時候，顧宸的神色是高深莫測的。

    下樓後，又是另一番驚人的景觀。

    飯廳的桌子上擺放著精緻的菜餚，每一樣都是他過去愛吃的。他站在飯桌邊上，一臉複雜地看著穿著圍裙從廚房走進來的洛念棠。

    她額前的髮絲微濕，把手裡端著的湯放到了桌子上，一邊解圍裙一邊對他開口。

    「坐下來吃飯吧！」

    這下，他沒再猶豫不決，而是直接就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洛念棠給他做飯的次數雖然不少，可那畢竟是許久以前的事。自從她知道了他娶她的理由後，她就沒再給過他任何的好臉色看，一直以來，都是他死皮爛臉地粘著她，後來，也是他識趣地疏遠。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機會能夠吃到她親自下廚做的菜，所以，他方才才會那麼吃驚。

    很簡單的四菜一湯，對他來說，卻是異常的美味。

    他吃得很急，洛念棠特地給他倒了一杯水，就放在他的手邊，以免他吃得太急噎到了。

    顧宸一直都低頭吃飯，半句話都沒有說，反倒是洛念棠像個老婆婆一樣，嘮嘮叨叨個沒完沒了。

    她盛了一碗雞湯，遞到他的面前，嘴裡還不住地說著。

    「這湯是我五點多起來熬的，下了一些藥材，很補的。我特意舀去了最上面的那層油，現在喝既不油膩又有清香。」

    他接過，就著碗喝了一口。

    確實如她所說的，被舀去最上面的那層油後，雞湯便剩下了滿嘴的清香。

    這一頓飯，顧宸足足吃了三大碗。

    飯後，王媽在廚房裡刷碗，洛念棠到廚房弄了幾樣水果，裝在盤子裡端到了客廳。

    顧宸並沒有碰，而是逕自地看著她。洛念棠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過了臉。

    「你看我做什麼？我開電視給你看吧！」

    說著，她便偏過身子去拿遙控器。

    她一邊摸索著遙控器，一邊說著話。

    「韓宇說，樂樂隨時都能夠出院了。本來我前幾天就想把他接回來，可想了想，還是沒去接。因為我打算等你出來了，跟你一起去把樂樂給接回來。說起來，樂樂出生這麼久了，你還沒抱過他吧？我也還沒抱過呢，每次都是隔著玻璃窗看幾眼，沒敢進去，就怕給樂樂傳染了細菌……」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便因為顧宸接下來的一句話而自發地斷了句。

    她的身子微僵，剛觸到遙控器的手收了回來，有些訝然地轉眸看著他。

    「你剛剛說什麼？」

    顧宸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對於她的問題，他只是淡淡地開口重複。

    「謝謝你的飯菜。」

    這一句

    話，帶著莫名的生疏，委實讓她心裡不是很愉快。洛念棠抿了抿唇，好半晌才找著自己的聲音。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客氣？」

    以前，不管他們的關係再怎麼惡劣，他也不曾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這個樣子的顧宸，讓她覺得陌生得可怕。

    但是，他卻似是絲毫不自覺般。

    「我等會兒會給卓閻打一通電/話。他那麼多的住所，總能給我騰出一間屋子的，再不行，我就住到他『sexy』地下的公寓，還能順便幫他看看場子。」

    這樣的話，等同於急著跟她撇清關係。

    洛念棠的臉色有些難看，她忍了忍，終究還是沒能忍住。

    「顧宸，你就這麼不想待在我這裡嗎？」

    他不說話，只是抿著薄唇。

    她霍地站起身來，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頭。

    「行，你要去哪裡隨便你！我也絕對不強留你在這裡！是我沒事找事做，是我太閒了，才會想要收留你，才會親自下廚做飯餵飽你！」

    說到半途，她的聲音難免哽咽。

    「從始到終，都是我多管閒事了。林穎的事，是我求你幫忙，卻把你連累了，這事我該跟你道歉，對不起；去看守所的事，也是我威脅裴聿讓他瞞著你把我帶進去的，是我多事了，對不起；把你帶來棠苑，同樣的是我自己的主意，跟蘇南易和沁姐沒有關係，他們只是幫著我，對不起……」

    只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說不下去了。

    她的心裡是有著委屈的，她咬著下唇，眼淚不聽話地奪眶而出，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她不願在他面前軟弱，便倔強地舉起手抹掉眼淚，可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卻像怎麼都止不住一樣，仍然掉個不停。

    眼前的視線襲來一片黑暗，隨即，微抖的身體被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鼻腔內，儘是熟悉的氣息。

    眼淚變得更加地洶湧，她努力地忍著，不讓哭聲洩露。

    顧宸的手緊緊地箍著她的細腰，把她的臉帶進了自己的胸前，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

    他的聲音雖然有些低沉，但隱隱還是可以聽出幾分壓抑著的心疼。

    「對不起……」

    僅僅這麼一句，便教她再也無法按耐得住，小手揪著他的衣角，嚎啕大哭起來。

    他擁著她的手越來越緊，恨不得能夠把她徹底地揉入自己的身體裡。他斂去眼底的那抹情緒，嘴角噙著一抹苦澀。

    「昨天的事情，我知道了。」

    其實，昨天晚上，卓閻就把事情全都告訴他了，也是從知道開始，他就尤為生氣。氣洛念棠的逞強，氣自己的無能。

    他明明想要保護她，卻在這種時候，放她一個人獨自面對。

    「洛念棠，你不必為我承受那一些，從我跟你在一起開始，我也沒想過要你來承受。我想給你的，是這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而非你現在眼前的殘局。」

    「你只要好好地待著，剩下的，就讓我來解決。我是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的男人還算是一個男人麼？我知道，我知道你在怨我些什麼，再等我一段時間，我會把危機通通都處理好，給你你想要的生活。」

    聽到最後面的這句話時，洛念棠的身體猛地僵住了。

    他沉默了半晌，這才繼續往下說。

    「我知道以前的那些事情是你心裡的疙瘩，我也沒辦法讓那些疙瘩消失不見。就像你所說的，有些事情，並非我去做它就能恢復成原先的模樣，傷害即使過去了，可它始終還在，永遠都不能徹底抹去。你不想看見我，我知道，我也明白你這是被迫收留我。有一句話，我很早以前就想跟你說，可是一直都沒能說出口。我想說：『棠棠，我們重新開始吧！』這句話，我是真的想過要和你說，但是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早就失去說這句話的資格了。」

    他忽略了她的感受她的一切，他過去做的那些事情，讓他沒有勇氣繼續站在她的面前，信誓旦旦地說他能給她想要的幸福。

    從以前到現在，都是他用盡手段把她強留在身邊。

    最開始，他以那樣卑鄙的方式逼她離開了寧子默，逼得她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嫁給了他。他以為，那樣對她來說是最好的，因為他知道她與寧子默之間的感情不會長久，知道她並非洛家的骨肉。可是到頭來，他才明白，那些通通都只是他的自以為事。

    也是他的這種自以為事，毀掉了他好不容易握在手裡的幸福，也毀掉了他和她的這一場美夢。

    是他親手造就了此刻無法挽回的局面。

    他帶給她的傷害，是他始終沒有辦法彌補的。

    她對他的恨，他是知道的。他不願她再懷抱著這種心情繼續下去，似乎，唯一最好的辦法，就是放她自由。

    或許，過去的他是由於太過在乎，所以才會因為害怕失去試圖綁住她。然而，愛情不是

    他說了算。一個人決定的愛，只會是錯愛。

    既然是錯愛，那麼，他便會去糾正它，讓它回到軌跡上，也讓她……重新快樂起來。

    即使，她的未來，沒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