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復仇之路 第一百七十一章 血浴紫衣(中) 文 / 留方千古
第一百七十一章血浴紫衣(中)
「嗤」!龍天杖的雙手十指指尖突然逸出幾道電光閃閃的銀質劍芒。
弧形的劍芒宛如跳動的琴弦般在龍天杖的指尖閃爍,芒光耀眼卻不刺眸,彷彿深秋夜空下的清冷月色,純淨無垢,清麗如水,看上去是那麼地賞心悅目。
龍天杖雙手保持上托的姿勢,愛不釋手地擺弄著十指指尖彈跳不止的銀質劍芒,忽地轉首衝著蘇典「深情」一瞥,道:「蘇典,你知道麼,其實從第一眼見到你,老夫就知道,你是老夫所要找尋的那個命中注定的人。」
儘管明知身處險境,蘇典還是忍不住一陣惡寒,沒好氣道:「恐怕要令青龍元老失望了,蘇某可沒有那龍陽斷袖之癖!」
龍天杖耳聽蘇典故意曲解自己話中的本意,卻不以為杵,反自保持瞇眼微笑的神情不變,雙膝微屈,蹲下身來,饒有興致地望著被嵌入巨石三尺之內的蘇典,道:「你天資卓絕,修道神速,以區區一十五載的修道齡,就已衝破決定修道一途成敗關鍵的分水嶺,步入凡人夢寐以求的築基境界,著實令天下無數修士艷羨不已。嗯,天賦過關。」
「不,不,」蘇典彷彿似怕對方真個會因為自己天賦異斌而對自己「傾心折服」一般,連忙搖頭否定道:「蘇某能夠打破築基的玄關,完全是憑借一位前輩名宿的指點迷津,這一點,皇天后土皆可作證。」
其實蘇典能夠築基,根本就是藥師琉璃光佛陀揠苗助長強行助他衝破玄關的結果,這一點,他蘇典確實沒有撒謊。當然,有關體內這個隱藏最深的秘密,蘇典兀自還保持最後一分理智,沒有全盤透露。
龍天杖卻像是沒有聽到蘇典的辯解一般,先自上下打量了一番蘇典的樣貌,接著「嘖嘖」讚道:「你劍眉朗目,鼻樑高挺,唇紅齒白,下頜齊整,面容清秀,皮膚皙白,十指修長,身材高挑……頗有幾分玉樹臨風器宇軒昂俊逸瀟灑的俏公子哥風範。嗯,長相過關。」
蘇典耳聽一個頭髮稀白的老頭子目泛奇光地對著自己的相貌品頭論足,唯恐對方被自己的容貌「大犯花癡」,當下擠出一絲苦笑,道:「其實蘇某閒逸懶散慣了,已經整整一月沒有洗過一次澡,足足半年沒有洗過一回頭,而且這身青衫長年累月都未曾換洗過,恐怕將身上的虱子煮了都能盛滿一大碗……」
正當蘇典還要再惡補幾個自己四肢不勤的佐證來噁心龍天杖,卻忽見對方陡然揮手作打斷之勢道:「你聰穎**,智計百出,反應靈敏,身法奇詭,思緒如天馬行空言,動作似行雲流水,做人之所不做,能人之所不能。表面冷傲孤絕,其實能言善辯,口辭犀利,往往能舉一反三,辯的人啞口無言。嗯,智慧和功法過關。」
蘇典聽到這裡,心已涼了半截,生怕對方不知道自己的缺點一般,拚命搖頭道:「不,蘇某狂妄自大,嗜血如命,冷血無情,殺人如麻。三歲那年,蘇某氣憤不過整日被恩師逼著焚身淬骨,一怒之下將恩師的唯一一件完好的皮袍丟盡火鼎給燒成灰燼;五歲那年,蘇某開始嘗試飲酒,從此被滋養成終日無酒不歡的酒鬼,更多次宿醉下傷人……」
「八歲那年,蘇某不聽恩師之言,擅自帶領兩隻狼犬大戰虎獅獸,最終導致兩犬一隻敗亡,另只瘸腿;十三歲那年,蘇某不顧修道界道義,兀自在拜仙台頂決戰時使用四大道統明令禁止的禁器,最終導致蘇某自己被逐出師門,更玷污了恩師的一生清譽;十四歲那年,蘇某因存心報復大慈悲寺,竟喪心病狂地潛入大慈悲寺的藏經閣翻閱他派古經多達萬千餘部……」
「一個月前,蘇某殺念頓起,屠滅了你青龍元老的得意門生——天字號長老司空摘月;半個月前,蘇某滅殺了大慈悲寺在皇城分廟的住持圓慧長老;六日前,蘇某擒了藏劍閣的閣主公孫弘,給這個傳承了數萬年的名門正統留下一個永遠洗刷不掉的恥辱;三日前,蘇某襲殺了你青龍元老的又一得意弟子——黃子號大護法歐晉……」
頓了一下,便聽蘇典再道:「隨後,蘇某掌摑了你的那縷巨顱意念體,對你這個青龍元老存有大不敬;日前,是蘇某設計,聯合海無顏和萬歸藏兩人,要將你龍天杖炸死在這座龍泉崖頂的那間溶洞中;接著,是在洗劍池的銅鑄劍爐內,同樣是蘇某與萬歸藏聯手,要以赤煉焰晶的爆炸之威將你龍天杖永遠埋葬其中……」
說完這些,蘇典兩眼一瞬不瞬地望著龍天杖,表情莊嚴而神聖,就像一個慷慨赴死的戰士一般,夷然不懼道:「蘇某冷血嗜殺,壞事做絕,同時又多次對你青龍元老動了殺機。來吧,給蘇某一個痛快吧!」
龍天杖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想死?」
蘇典哼了一聲,道:「落在你青龍元老的手中,難道你還會給蘇某一個活命的機會不成?」
龍天杖再瞥他一眼,聲音依然冷淡道:「你故意將自己昔年做下的壞事糗事盡數抖出來,藉機貶低自己,目的就是想要老夫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
蘇典平靜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突然,龍天杖忽地「哈哈」大笑起來,看向蘇典的表情說不出地促狹與玩味,道:「誠如你蘇典所言,你這一個月來不僅殺害老夫大弟子歐晉和三弟子司空摘月,同時令老夫的關門弟子公孫弘受盡屈辱,更多次對老夫動了殺機……你說,似你這般冒犯老夫的賊子,老夫若不能在你死前好生折磨一番,又怎能對得起你的所作所為呢?」
蘇典聞言終於變色,頭皮發麻地瞪著再次目泛邪光看向自己的龍天杖。
龍天杖興致勃勃地欣賞著這一刻蘇典眼中流露出的那抹恐慌畏懼的表情,心中猶如偷吃了蜜糖般狂喜不跌。緩緩將雙手十指的銀質劍芒向蘇典的胸膛劃下,但聽他口中笑意吟吟地道:「蘇典,你知道一個人的生魂被強行從肉身剝離後,這個人的肉身至少還能保持七天七夜不死嗎?」
蘇典強忍著胸膛被破開血流如注的痛苦,牙關緊咬,道:「你最好保證七天七夜後蘇某神魂俱滅,否則,總有一日,你對蘇某的所作所為,蘇某定當加倍奉還!」
龍天杖不理蘇典色厲內荏般的警告,雙手閃電齊劃,瞬間便在蘇典的胸口上刻下一道太極的圖樣。
這個太極圖是以蘇典的鮮血組合而成,汩汩血水順著太極的外環和陰陽魚噴湧而出,瞬間便將蘇典的整個上身染紅。
殷紅的鮮血在刺目的日光浴下,顯得尤為觸目驚心。
龍天杖就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一般,目泛奇光地灼灼看著自己在蘇典的胸口留下的傑作,嘴角逸出一絲邪異的詭笑,道:「蘇典,你知道麼,從這幅太極圖陰陽魚的陽極著手,一旦皮肉和胸骨被挖通之後,下面埋藏的就是你的中宮大穴。只要老夫強行取出你的中宮,那麼你的道心便就隨之煙消雲散,同時,也意味著你十五年的修行化歸墟燼。怎麼樣,十餘年道行一朝被廢,蘇典,你是否覺得心在痛?」
蘇典長長呼了一口氣,抬眼瞥了他一下,沒有說話。
龍天杖不以為意,驀然「哦」地一聲,裝出一副幡然醒悟的表情,道:「對了,蘇典,老夫忘了告訴你,其實從陰陽魚的陰極入手,目標直通你那提供肉身一切生機源泉的心臟,心臟被挖,又哪裡還會覺得痛呢?」
「唉,」龍天杖突然重重一歎,忽地將自己閃爍著銀質劍芒的雙手移向蘇典頭頂的左右太陽穴,指尖劍芒在蘇典的太陽穴四周來回游弋著,卻聽這位青龍元老無奈道:「其實,老夫更想做的,首先便是挖出你的靈台,將你的靈魂和意念剝落出肉身。只可惜,老夫又有一點點擔心,怕就這麼取出你的靈台之後,再等老夫挖取你的中宮和心臟時,你就沒法感覺到那種撕心裂肺的劇痛。如此,卻又有何樂趣可言?」
說到這裡,龍天杖就像是痛下決心,終於決定做出取捨一般,咬了咬牙,驀地將指尖劍芒移向蘇典胸口那道太極圖的陽極,道:「也罷,就先從你的中宮入手吧。毀去十五年道行,至少你還能感覺錐心刺骨的痛。」說罷,但見他雙手猛一用力,就要將十指劍芒刺入蘇典的胸膛。
「嗖」!
突然,正當龍天杖的指劍即將破開蘇典胸口皮肉的剎那,蘇典那只被深深嵌入巨石內三尺的左手驀如一道利刃般閃電破開虛空,狠狠劃向龍天杖那顆因俯身而壓低的瘦長脖頸。
恐怖的威壓眨眼便至,龍天杖大吃一驚,百忙中祭起雙手十指劍芒對準蘇典那鬼魅般的左手猛斬了過去,同時靈活的軀體如猿猱般迅疾後掠。
「蓬」,指芒擊中蘇典的左手,卻發出一道耀眼的金光極波,龍天杖應聲後退,直到遠離蘇典身處的那顆巨石數丈外甫才站住,卻神色異常複雜地望著強撐著坐了起來的蘇典,驚魂甫定道:「你左手的那道烏光究竟是什麼?為何碰撞後竟能產生仙器才有的金芒?」
在這麼近的距離之下以仙器碎片進行偷襲,居然仍令他龍天杖安然躲過,蘇典心中的遺憾可想而知,不過更多地是對龍天杖道法修為的欽服。
當然,蘇典的面上絲毫沒有露出半點失落的神情,反自一腿微蹲另腿曲攤在巨石上,右手借插在身前的靈劍強撐搖搖欲倒的身軀,裝出一副高深莫測雲淡風輕的模樣,口中故意歎道:「常言道,士可殺不可辱,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寧惹瘋狗,莫惹惡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