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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復仇之路 第一百六十八章 窮途末路 文 / 留方千古

    第一百六十八章窮途末路

    元力沿奇經八脈遊走一百零八個周天,腦海中的那抹人形意念學蘇典的道身盤膝端坐吐息靜修,蘇典但保靈台一絲清明,緊守中宮那點道心,凝神靜意,狀若忘我。

    修道打坐者的光陰無可捉摸,約莫是漫長的的一千年,又似彈指的一瞬間,蘇典緊閉的雙眼「唰」地一下張開,一對電目瞬也不瞬地緊緊盯著對面的崖畔,那裡,不知何時,竟已臨空傲立著一道高大挺拔的灰衣人影。

    崖畔與天際交接,清風伴白雲舒捲,灰衣人雙手負後,單腳點在崖沿一顆聳立的危石上,長髮亂舞,衣袂飄飄,彷彿舉世獨立,又似羽化登仙,道身竟隱隱好像融入身後那個廣袤無垠的虛空蒼穹之中。

    這是一個人在道法修為步入一定境界後,展現出來的凌然於眾人之上的無匹氣勢。

    如果說在此之前,蘇典還對自己今次能夠逃出龍天杖的追殺存有僥倖心理,那麼這一刻,當親身體會到這位青龍元老將自身與天地互融的滔天道法,蘇典的滿腔熱血驀然間竟如同被戳破的氣囊般,霎時便頹然蔫癟了下去。

    此前有中年和尚藥師琉璃光佛陀作為後盾依持,蘇典尚且還不覺得。直到眼下中年和尚沉睡胎息,蘇典重新與凝丹期的龍天杖對峙龍泉崖畔,他才終於幡然醒悟過來,意識到自己的修為與凝丹期的絕頂大能之間的差距,絕對不是零星半點。

    蘇典突然重重一歎,他知道,如無意外,今天,自己,恐怕將在劫難逃。

    這一刻,蘇典想到了那個整日一副古怪裝扮稍不順意就對自己棍棒教育的恩師楚笑歌,想到了那個古靈精怪喜善厭惡長著一副粉雕玉琢討人喜愛俏臉的少女殷亭亭,想到了李家村的那個紮著一對可愛羊角辮喜歡喊自己作「大哥哥」的小女孩李梓,想到了那個道德敗壞口無遮攔卻良心不失懂得報恩的無良道士呂波光。

    蘇典想到了那只為了給自己的逃命拖延時間而奮不顧身地撲向體型是它五倍的虎獅獸的狼犬小白,想到了那只喜歡對自己乖順地搖著尾巴用毛茸茸的大頭蹭自己褲腳的棕犬大黃,想到了那座承載了自己童年所有夢想的破茅草屋……

    修道一十五載,前十年在懶惰酒鬼的楚笑歌身前嘗過父愛的滋味,後五年潛伏過天下人人敬畏的大慈悲寺藏經閣並翻閱了不下千部世間早已失傳的古經,而後三年獨闖修士談之色變的東荒禁山並於猛禽凶獸口爪之下成功逃生。

    蘇典曾親身參與過強逼一位凝丹期絕頂大能道消身隕,曾越級挑戰過高出自己數個境界的修士,曾成功渡過築基第二階的天罰雷劫,更曾收服過一代妖帝諾瀾做了自己的奴婢,斬殺過築基處期的高手,挑戰過築基巔峰期的大能,算計過凝丹期的絕頂大能……

    如此這般,蘇典這一十八年來,無論是見識經歷,亦或是是生死磨難,哪怕是血雨腥風,恐怕都不是常人所能想像的。

    生死玄關,天罰雷劫,飛禽利爪,猛獸血口,邪修奪舍,大能追殺……不過短短二十載,便就叫我蘇典經歷了如斯大風大浪,這等多姿多彩的人生,於我卻又有何憾可言?

    美中不足地是,蘇典心中一歎道,臨死之前,自己卻未來的及渡那令天下男女俱皆淪陷的情關大劫。

    或許,這是唯一一件令蘇典心有不甘的生平憾事吧?

    「咚」……是鞋底敲擊在崖頂巖地上的刺耳怪音。

    龍天杖背負雙手,開始一步一步不急不緩地朝著蘇典盤坐的巨石方向邁步走來。

    似乎是想憑借強大的氣場令蘇典喪失鬥志,龍天杖每踏一腳,都故意將繡有青龍布雨的棉布鞋底重重踩踏在龍泉崖頂堅硬如鐵的岩石地上,發出一聲低沉卻清晰入耳的古怪音符。

    音符初聞時彷彿重錘敲打在劣質的熔鐵上,尖銳刺耳;再聽時又像是風箱內燃燒的濕椿木,膈應撓心。

    饒是蘇典有築基二階的修為,更曾在東荒禁山磨礪了堅韌不拔的心志,此時此刻,也不禁被龍天杖那彷彿催命符一般的踏地聲給震得心神俱顫。

    道法修為的境界差距,果然非人力所能階躍的。蘇典縱使天賦異斌修道神速更經歷無數次生死磨難,卻拍馬也不及龍天杖四百五十餘年的苦修打坐。

    雖說歲月如梭年華荏苒,然而畢竟只有光陰,才是修道之人真正最寶貴的財富。

    或許再給蘇典個一二百年,哪怕只是數十載,待蘇典凝丹之後,那時的他再應付起龍天杖來,就會輕鬆愜意地多。但此時此刻,區區築基二階第一層的蘇典,在凝丹三階第六層的龍天杖面前,絕沒有任何僥倖逃生的可能。

    蘇典正因為深諳此點,索性也就豁了出去,不再計較逃命的事宜,只願拼盡自己隕落也要重創龍天杖,心境反而逐漸恢復到昔日的古井無波。

    「蘇典,你守在這座臨海的孤崖之上,是打算與老夫背水一戰嗎?」

    龍天杖微瞇著雙眼,饒有興致地望著對面盤坐於巨石上的蘇典,突然在巨石前方十丈處立定,笑容玩味道:「如果老夫沒有猜錯,你在這顆石下埋有九隻燃燒著藍蛟邪鳳獸焰的大鼎吧?不妨容老夫來猜一猜你的戰鬥策略……」

    不容蘇典有說話的機會,便聽這位一身灰袍的青龍元老續又笑意吟吟地道:「首先,你肯定會趁老夫步入九鼎的三丈範圍之內強行出手,當然你情知自己絕非老夫的一合之將,這一次蓄勢待發的全力一擊本意肯定並非是要傷到老夫,而是要老夫受不了你一個區區築基初期小輩的挑釁而怒意狂飆,忍不住對你強勢反擊,如此便就落入你的精心算計之中。」

    頓了一下,便聽龍天杖再道:「接下來,你的戰略目標便是使盡渾身解數將老夫引至地底埋藏的九鼎之上,待老夫注意力全部放在你的身上,一著不慎而腳步踏空,不幸墜入陷阱之內。如此一來,老夫縱使不被陷阱中的獸焰燒死,至少也要超高溫的獸火燒成重傷。」

    「蘇典,」龍天杖突然表情一變,大失所望地看著蘇典道:「整整一炷香的時間,你就只布下了這麼一個讓人一眼即可窺破究竟的粗陋陷阱麼?唉,卻也著實令老夫感覺失望透頂啊!」

    卻說此時的蘇典,在驟然聽聞龍天杖一句話道破自己苦心經營了許久的玄機後,心中猶如掀起了滔天巨浪,瞬間被震驚的無以復加。

    當然,真正令蘇典感覺到魂膽俱裂的,還是,他龍天杖彷彿洞穿一切的神明般一眼窺破了自己的全部心意。

    驀然,就在這時,蘇典忽聽十丈外的龍天杖仰天發出一聲猶如咆哮的爆吼道:「既然你蘇典已然黔驢技窮,玩起來便再無樂趣可言,老夫這便送你與令師重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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