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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復仇之路 第一百一十九章 雨中少年 文 / 留方千古

    第一百一十九章雨中少年

    「轟隆」!春雷乍起,驚起竹林一陣飛鳥,閃電頓明,劃亮遠山一片天際。

    無邊黑夜,朦朧虛空,驚雷陣陣振聾發聵,彷彿隨時準備擇人而噬的洪荒巨獸在怒吼咆哮;道道閃電撕裂蒼穹,剎那間映的遠山近林瀰漫在無盡的濃霧陰霾之下。山風肆掠,竹林瑟瑟顫抖,晃動間發出的音響,好似一聲聲尖銳驚怖的哀鳴,令人頭皮陣陣發麻。

    「撕拉」!伴隨一道粗如兒臂的閃電如隕星般劃破天地,密密麻麻的雨點忽如撒豆般辟里啪啦急降而下。

    雨如瓢潑,這是今年梅溪小鎮的第一場春雨。

    就在這電閃雷鳴驟雨急降的蒼茫夜色裡,一座殘頹破敗的茅草房後,一片挺拔繁密的青竹前,一道人影如石雕般凝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雨水順著他的額頭自臉頰順流而下,再灌入脖頸,一度湧至胸膛心窩腰腹。青衫盡濕,彷彿化身一塊塊被浸泡在水中的布錦,黏在身上分外難受,但這人似乎失去了五官感應,只是淵渟嶽峙般呆呆佇立,渾身仿若沒有半絲生氣。

    春雨持續了足足有兩三個時辰,這個人就這麼蕭索孤立,姿勢從未有過半點變更。

    不知何時,他的身邊已俏立著一位身著紫衣粉雕玉琢的少女,褲腳布鞋俱皆滲水,紫裙濕漉漉地貼在那副纖細高挑妍媸畢露的玉體上。電光乍閃,映出她那光潔額頭粘附的一縷青絲,一雙寶石大眼不知是含著淚水抑或浸了雨水而顯得霧氣濛濛。

    春雨過後,一陣涼風刮過,激的少女柔弱的嬌軀瑟瑟顫抖,但她卻咬緊牙關堅強地玉立在青衫少年那副蕭索孤寂的身旁,關切之意溢於言表。

    「自從一歲起,我就與師傅相依為命。那個時候,師傅教育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懂得感恩。」青衫少年彷彿是在喃喃自語,又好像是在說與身旁的少女聽,道:「其實在十幾年前,師傅養了兩條獵犬,一條名叫小白,另一條叫做大黃。那一年,我剛滿八歲,師傅將我帶上雞鳴山狩獵。由於當時我很是頑皮,當不經意瞥見一隻閃過的白毛靈狐時,便沒有依師傅的話乖乖地守在一座大石上,反而追著那只靈狐入了深山。我當時只是天真的以為,憑借自己四五年的打坐修行,身邊又帶著小白和大黃兩隻兇猛的獵犬,一般的豺狼虎豹哪裡能傷的到我。」

    青衫少年頓了一下,左腿先是曲蹲,接著右腿一彎,「啪」地一聲半跪在濘泥的濕地上,突然伸出雙手使勁抓住自己的頭髮,滿臉痛苦地沙啞著嗓子道:「我好恨,我太無知太自大太狂妄,我竟然錯把一隻驀然間遇上的成年的虎獅獸當成是一般的惡虎來看待;我那時竟首先沒有想到逃跑,反而卻在思量著如何捉住這只惡虎來向師傅邀功;我竟然殘忍地招呼小白和大黃來吸引那虎獅獸的注意力,自己卻妄想從背後突施偷襲,一舉將它生擒。然而,那隻虎可是虎獅獸啊!陸地上近乎是無敵的獸王霸主,它又怎會是易於的泛泛之輩?」

    「我終於為自己的愚蠢犯下不可彌補的滔天大禍,」青衫少年如自言自語般慘然一笑道:「我那自以為必殺的一掌非但沒能成功地令虎獅獸失去行動能力,反而卻激發了它的凶性戾氣,對我、小白和大黃發起更為凌厲的反撲。若非是師傅及時趕到,恐怕我們三個俱皆命赴黃泉。饒是如此,大黃瘸了一條腿,小白更是重傷之下休養月餘後不治身亡。而作為罪魁禍首的我,卻偏偏毫髮無損。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紫衣少女知道,眼前的少年正是因為看到那只棕黃狼狗的屍體而大受刺激,思想有些偏激,當下柔聲安慰道:「蘇典哥哥,你也說了,那時的你才八歲,心志尚且不成熟,匆匆佈局下算計有虧,卻也怪不得你啊?我八歲的時候才叫頑劣呢,整天讓一群太監扮牛扮馬陪我玩耍,偷看宮女齋戒沐浴,閒來沒事拽拽父皇的頭髮,扯扯老祖宗的鬍鬚,無法無天,胡作非為,將偌大一個宮廷弄的烏煙瘴氣,更博得一個『小魔女』的光榮稱號。」

    青衫少年正是蘇典,俏立在他身畔的當然是殷亭亭。

    蘇典因離家五年後歸來,驟逢家中巨變,後悔萬分,痛心疾首,深感自責,苦不堪言。這時聽得殷亭亭故意說得有趣以寬慰自己,蘇典卻用力地搖了搖頭,喃喃道:「不一樣的,且不論你幼時如何頑劣不堪,但至少沒有做出什麼不可收拾的惡行,可是由於我的判斷失誤,卻白白害了小白一條性命,豈不是罪無可赦?」

    「不是這樣的,」殷亭亭見蘇典鑽入了牛角尖中,知道今日若說服不了蘇典,恐怕他會一直待在這條與小白親暱有加的大黃屍身旁不肯離去,當下字字鏗鏘道:「蘇典哥哥你想過沒有,小白當時之所以不顧一切地拚命護住你,正是它盡了自己最後一絲守護主人的義務,它當死而無憾。但若蘇典哥哥你因此而傷心欲絕,萎靡不振,豈非有負小白以性命救下你的厚望?難道你想讓它死後靈魂也得不到安寧嗎?」

    果然在殷亭亭說到最後一句話,聲音故意提高了好幾十個分貝後,明顯令蘇典聽後渾身猛地震了一下。

    殷亭亭繃緊的俏臉終於緩和了少許,蹲下嬌軀,趁熱打鐵道:「況且如今楚師傅失蹤,大黃又被人殘忍地射殺在竹林,蘇典哥哥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絕對不能意志消沉下去,不是麼?」

    蘇典呆呆地抬起頭來,兩眼迷茫地看了她半晌。雷電已經消散,夜色再度漆黑如潑墨,但道法修行到蘇典這個程度,夜間視物卻已不成問題。

    雖然已是深春,但一場雨過後,料峭風起,依然有些寒冷。殷亭亭修為本就不如蘇典,卻與他一般先自那桃花源般的深谷李村長途跋涉近百里來到梅溪小鎮,又淋了大半夜的瓢潑驟雨,現今濕衣貼身,嬌軀不免因疲憊而生出寒意下瑟瑟發抖,嘴唇凍得有些發紫,只是勉強支撐著。

    蘇典探出左手握住殷亭亭一隻冰寒徹骨的白皙柔荑,將一股元力自她掌心傳入體內流轉一個周天,替她驅除陣陣寒流,道:「你先進屋去吧。我知道該如何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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