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79章 這個佳人有點狂 文 / 七七
很順利地進入過去的長靜苑、如今的長靜庵後，憑著凌風那張古井無波的後宮金字招牌臉，管事太監極為恭敬地請他們入內，更沒人敢過問一句。
進到內院後，一個臉上有明顯傷痕的管事模樣的宮嬤恭敬而無聲地帶他們去了後院的一排排住房，來到據說是蘇答應的住處前，門卻從外面鎖著，窗戶也緊閉，宮嬤解釋說蘇答應喜歡看月亮，月色好的夜晚，她總要在花園裡賞一會月，今晚月色如此好，她肯定帶著小宮女在花園裡坐著，說著就要帶他們去。
佳人賞月？李蒼穹不知怎地心裡一動，向凌風擺個眼色，凌風深察帝心，當即對容嬤嬤說：「不用了，你回去吧，我們自己去找蘇答應，有事情自會來找你。」然後兩個人自去花園，因為花園夠大，距二門和眾人的住處又有一些距離，他們說話行事怕驚動別人也很小心，所以直到他們進入花園藉著月色找到小凡和珮兒，並聽完她們的話以後，那兩個都沒有發現他們。
李蒼穹有些激動，更有些期待，他的後宮生活太沉寂太乏味了太沒有新意了，所有佳麗幾乎千人一面，就連見到他的言談舉止神色都幾乎是一模一樣，雖然省心且合情理，卻也太過乏味了。他最寵愛的葉貴妃雖然仍舊豐滿嫵媚無人能及，風情萬種依舊讓他迷醉，卻再也沒有了當初的新鮮感和激情，她的一靜一動一顰一笑他閉著眼睛都能想起，她所有的花樣和心思他都太熟悉了。
所以在合情合理又不影響他的英名和地位的範圍內，他很渴望生活中能有什麼新鮮有趣的人和事，來增添一點點樂趣和激情，讓無比尊貴卻中規中矩約束眾多的帝王生活豐富多彩一些。比如這個蘇答應，雖然她那一夜的舉止讓他憤怒並厭憎，那一首打油詩讓他不能接受後宮女子居然如此直白和粗鄙，卻也讓他的生活似乎揭開了什麼新鮮的一面，因為這樣的女人畢竟是他幾十年的生活中從未遇到過。
也許他一直渴望瞭解她並真正認識她的，卻也一直在說服自己對這個花癡瘋魔的女人要如同對洪水猛獸一樣退避三舍，千萬不可來擾亂他的生活或有損他的英名。所以他也一直在矛盾著，這段時間的煩躁不僅僅是因為戒色養身吧？皇后誇讚她的話終於給他了一個十分合理且充分的理由：那是他的答應，他名正言順擁有的女人，還在這裡為他的老祖宗祈福，他來看看再正常不過吧？
所以他急不可耐地來了，心裡既期待又不安，既期待能有什麼收穫，又怕那夜驚鴻一瞥如同謫仙的佳人真的是花癡瘋魔，讓他再次失望厭憎。
今夜似乎重現那一夜的情景，雖然風更涼了，秋意更深了，月光卻一如那夜一樣美麗迷人，何況那夜還是荒草叢生的破院，這裡卻是樹影婆娑花香襲人的花園，如此大環境下，再見小凡就更加覺得她美的不像是凡人了，她還穿著一身上等衣料的淡紫色衣裙，隨著夜風衣袂輕揚裙裾飄飄，她不但容貌絕色，背影也十分的美好，這形象不是仙子下凡是什麼？
而且她一直在輕聲細語地和小宮女說著什麼，聲音輕柔悅耳，語氣平和中帶著幾分惆悵和不甘，怎麼看都是一個正常的女人，李蒼穹一顆心終於放回了肚子，還好，這次佳人終於看著正常了，也許上次是在冤魂塚那個鬼地方嚇壞了，所以才看著瘋瘋癲癲吧。一顆心頓時生出些許綺念，暗想皇后的話看來是真的。
待悄悄走到她們背後聽清楚小凡和珮兒的談話，他倒吸一口涼氣，心裡又欣慰又震驚。
欣慰的是佳人真如的皇后所言「不但是個絕色佳人，還長著一顆七竅玲瓏心，十分聰慧有眼力，見識非一般女子能及，氣韻和談吐比皇家的公主和郡主不差分毫，如同天仙一樣迷人」，他的皇后沒打誑語，這個屬於他的女人十分優秀動人。
震驚的是，一個小女子也有這種過人的見識。女人不應該都依附於男人嗎？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女人的一生不應該就是這樣嗎？特別是皇家的女人，不應該都像金絲鳥一樣關在後宮這個精緻舒服的大籠子裡，不怕風吹雨淋，不知人間疾苦，只需住著華美高大的宮室、穿著艷麗奪目的宮裝、吃著珍饈美味一心一意服侍皇上嗎？女人何談什麼自由，何談什麼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放眼天下，無論什麼職業什麼地位的女人，有哪個離了家族的庇護、離了男人供養能活得下去？
嗯，這個佳人雖美且慧，就是有點狂了。
不過她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女人雖然必須依靠男人生活，可確實沒有自由，命運全掌握在別人的手裡，特別是皇家的女人，看著尊貴無比，其實生死福禍全在當權者和更強勢者的一念之間，蘇答應是有感而發吧。
正如她所說的：女人的好日子是別人給的，別人想給就給不想給隨時都能收回去，還可能會被別的人奪走，到那時日子會更加悲慘。籠中鳥雖然舒適，可它活得好不好、甚至能不能活，全看主人的心意。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答應，居然有這番見識和談吐，皇后所言非虛。
嗯，她可能是前段時間受的苦太多，像只小貓小狗一樣被人關在那個荒院子受折磨，不時還要挨餓，主子高興了讓她吃飽一些，不高興了就把她餓得半死不活，發善心了就讓她搬到還能住人的長靜苑，不高興把她關在冤魂塚自生自滅，後宮繁華看著很美，其實半點保障也沒有。正因為受了這麼多苦難和折磨，她所以才會發出如此感慨吧？
李蒼穹心裡湧上了一種淡淡的愧疚和說不出的憐惜，忍不住想張口卻閉緊了嘴，一是不知說什麼好，憐惜的話說著彆扭，道歉的話說不出口，他堂堂的帝王之尊，難道要向一個小小的答應道歉？二是來之前，為了不暴露身份，和凌風說好他不能張嘴說話，因為小凡聽過他的聲音，只要他一張嘴就瞞不住了，有什麼話就由凌風來問，他聽著就行。
於是，兩人各懷心思的人就這樣愣愣地看著一時無語。
小凡背對月光盯著面前的兩個人，看著極美又仙氣十足，卻冷冷地一言不發，似乎在生氣。李蒼穹心想這也很正常，任是誰說話被人偷聽都要十分的生氣，何況是兩個女子大半夜談話被男人偷聽（他總算還記得自己現在對於小凡來說是個完全陌生的男人），不過她能生氣越說明她是個思維正常的人，不是什麼瘋魔花癡。兩個人各懷心思僵持著，一個不能張嘴說話，一個因為生著氣不想張嘴說話。
珮兒今晚卻高興極了，她居然和凌大哥相遇在這無比美麗的月夜，樹影婆娑、花蕊送香、涼風習習，她剛好晚上又沾小主的光泡了花瓣浴，換上了新做的嫩綠色繡花小襖和大紅色石榴裙，頭上又剛摘了一朵艷麗的鮮花戴上，這形象幾乎是她生下來最好的，她終於有機會把最好的一面展現給凌大哥了！而且凌風還朝她淡淡地點頭打了個招呼，珮兒簡直心花怒放，凌大哥終於不再像上次一樣表現的像是個陌生人，他終於注意到自己了！
頓時眼泛桃花，十分不爭氣地輕喊一聲：「凌大哥！」言語中滿是驚喜、傾慕和嬌羞。英宗李蒼穹聽了後一愣，用警告而揶揄的眼神瞪了凌風一眼，而凌風滿臉的尷尬和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