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68章 未雨綢繆 文 / 七七
早上小凡就已經感受到了非同尋常的待遇，等皇后娘娘一走，一個個看她的眼神就更不一般了，讓她很有一種鯉魚躍龍門的感覺。
正小得意著，卻忽然想起剛才忘了在皇后娘娘面前提提魯雲舒、文玉蘭、元玉嬌和周小巧的事，這幾個人皇后都認識，與魯雲舒還曾是感情深厚的主僕，皇后就是她們的女主子，不管她們說不過去呀。
別的先皇和皇爺爺的棄婦們就算了，先皇都死了，她們年紀也不輕了，也幾乎不能適應長靜苑外的生活了，離開這裡能做什麼，等這裡成了真正的皇家尼庵，只怕條件會更好，就留著在這裡平安終老吧。
可魯雲舒、文玉蘭、元玉嬌和周小巧四個卻是現任昏君的棄婦，而且本身並未犯錯，全是被葉貴妃那個奸妃所害，一個個年輕美貌各有出彩之處，且性格惹人喜愛，要不然那個昏君也不會曾經寵愛她們。短短幾日交往，她們和小凡關係處得很好，若是在這裡度過一生對她們實在是太殘忍了，所以一有機會小凡就想幫她們脫離苦海，雖然成功的機率不大，但她總要試試不是嗎？試過之後哪怕沒有達到目的，以後也不會後悔。
之所以敢這麼想，是因為她覺得自己的想法並不離譜。皇后娘娘的主要目標是針對葉貴妃，對自己好也不過是想當利器來培養罷了。這四位全都被葉貴妃陷害過，可以說都是葉貴妃的死敵，又多少受到皇上的恩寵，可見皇上其實還是比較喜歡她們的，皇后想要對付葉貴妃，找她們再好不過。
就看皇后面對諸多鶯鶯燕燕有沒有那個胸襟、能不能正確認識她們四個的用處，想來問題不大吧，就算沒有她們這些鶯鶯燕燕，皇后還不照樣長年受冷落？她這個牡丹旁邊有一株比她還美艷還高貴還受人喜愛的芍葯爭芳，心裡肯定還盼著多幾個既能與葉貴妃這株芍葯爭寵、又不影響自己地位的桃花、海棠、薔薇之類吧。這幾個人都夠格，既能幫助皇后給葉貴妃造成一定的威脅，又不會影響皇后的地位。
說起來皇后也很可憐，面子還有一些，裡子半點沒有，再不採取手段怕是面子也沒了。幸好葉貴妃至今未生養，若是也生下兒子，只怕皇后早就地位不保了，可葉貴妃年紀並不大，放在現代社會也就是熟女一個，正是生養的好年齡，現在不生不等於她一輩子不生，到那時皇后娘娘怕是真的地位岌岌可危了，所以她才要未雨綢繆吧。
想起一眾人還在大佛堂裡關著，小凡有些不忍，更怕會招惹來什麼麻煩。本來女人進了這裡基本一輩子就完了，自己忽然地位超然且前途一片光明，離開長靜苑的日子屈指可數，對這些女人絕對是極大的刺激，還是要盡量化解她們心中的嫉恨才好，暫時先不要讓她們知道，等自己走後她們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就對使勁給她獻慇勤的容嬤嬤說：「要不先讓大家出來吧，關久了她們會更煩躁的，更容易生事，皇后娘娘剛都說了，長靜苑改為長靜庵後，就要重新修繕整理，待遇也會比以前好，有可能皇上皇后還有其他貴人還要常來拜祭文賢太后，所以不要把人拘太緊了，有什麼事盡量耐心勸慰，免得她們到時積怨重重衝撞了貴人，或者胡亂編排告狀生事，不但與高祖爺的旨意相違，還容易惹來麻煩。嗯，若是條件允許，以後伙食能否稍稍改善一些？」
容嬤嬤心裡一緊，一下子明白了小凡話中的意思，感激地說：「還是蘇答應心善惦記著她們，只怕那些人未必會記得答應的好，答應說的很對，老奴這就立即讓她們回屋，以後善加看待。蘇答應請先回屋關上門，免得有些不長眼的衝撞你。」
小凡滿意地點點頭：「謝謝嬤嬤提醒，今天的事娘娘吩咐過暫不宜外傳，還請嬤嬤下令禁口，以免帶來麻煩。」
說完和珮兒回屋了，屋裡有剛才為皇后娘娘小坐準備的香茶點心和水果，都是好東西，正好回去享用，而且小屋如今裝點的雅致舒適，怎麼不好好感受感受呢？
小凡的話驚醒了平時在冷宮獨斷專行成習慣的容嬤嬤，她急急地來到大佛堂，令人打開門鬆了一口氣，裡面的人還都規規矩矩的坐在蒲團上閉目唸經，根本沒有察覺外面發生的事，也不知道小凡提前離開了。這些女人在冷宮時間久了，對鬼神最為敬畏，再加上一個個因為心中有怨，多多少少都有些對文賢太后不敬的言行，都生怕被降罪，所以一個個極為認真的唸經贖罪，期望文賢太后能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自己。
容嬤嬤示意李姑姑不要驚動她們，讓她去吩咐膳房脯食加一道份量足的犖菜，再令人把那些快要發霉的陳茶倒掉漚肥，把今年宮裡剛送來不久還沒有來得賣掉的新茶發給大家，然後靜靜地坐在後面一邊思量著小凡話中的意思，一邊想著對策。
高祖爺當年修建長靜苑的初衷，是因為文賢太后生前受盡冷宮的折磨，看盡那些可憐的女人受的罪，卻不能禁止後宮廢除冷宮，因為冷宮本就是對嬪妃的警示，也總有一些真正犯錯或品行惡劣的嬪妃必須得到懲誡，就在臨終前求高祖爺善待冷宮棄婦，不要讓她們的處境太過悲慘。
而高祖爺極為心痛生母受過的苦，也不忍她受過的苦在後世的妃嬪身上重演，就修建了這座各方面條件都很不錯的長靜苑，讓冷宮棄婦們以侍奉文賢太后之名好好地活下去，給她們一條生路。此舉不但讓文賢太后如願以償，還讓名不正言不順封了太后的文賢太后可以正大光明的日日享受後代的香火供奉。
高祖爺還親自立下規矩，關到長靜苑的女人雖打入冷宮也是主子，必須善待，任何奴才不得欺主，否則殺無赦。任何人不能剋扣吃用、不能隨意羞辱虐待，即使犯下大錯也應該由宮務局依例處置，不許動用私刑或私自處置，若患病必須及時請醫診治不得推諉延誤，若有違者交宮務局按規嚴懲不怠。而且這裡每日都有足額的米面油肉菜和炭火供應，每季還有脂粉和應季衣料發放，飽暖絕不是問題。
當年高祖爺在世時，這些規矩執行的很嚴格，沒有人敢違背，貶入長靜苑的女人雖然不能再享受錦衣玉食和宮廷繁華，但大多數來時都有忠婢相隨，除了做早晚課唸經什麼也不做，也不必再擔心宮鬥什麼的，除了心理上失衡之外，生活條件是相當的不錯，甚至曾經還有兩個後宮女子看破紅塵不想在宮斗中送命，主動求貶到長靜苑侍奉文賢太后，以期能夠平安終老。
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人人逢高踩低的宮裡，冷宮棄婦本就是人人可踩的倒霉下賤人，再加上和她們有舊怨的妃嬪宮人從中做祟刻意整治，自從高祖爺過世後，這些規矩漸漸執行的沒那麼嚴了，經過太宗、高宗之後，到現在英宗皇帝手裡幾乎形同虛設。
先是宮裡每日送來的米面肉菜和炭火有所剋扣，漸漸地冷宮的管事和太監嬤嬤們也再不把這些棄婦當回事，雖然不至於虐待打罵，剋扣用度和言語喝斥譏諷卻是常事，更別提什麼患病後請醫延治了，聽說曾有一個太宗皇上的棄婦被一個粗使嬤嬤辱罵的受不了跳塘自盡了。表面上看起來還好，其實這些棄婦們的日子已經越來越難了。
容嬤嬤還記得她初到長靜苑時，宮裡送來的脂粉和衣料比這些棄婦們現在用的要好得多，可是慢慢地送來的東西越來越差，因為宮務局分派的時候本就比規定的檔次低了一等，蒲公公又和送東西的太監相互勾結，把送來的稍好一些的東西偷偷賣掉，然後買一些更次的送來，再送一些銀子給她這個內院管事嬤嬤摀住她的嘴，從中漁利。本來按照供奉，每日送來的米面肉菜足以讓長靜苑的人好吃好喝了，可也是這樣被曾曾剋扣了不少，雖然一樣吃飽穿暖，可是那飯菜和衣料的質量份量可就差一大截了。
就連茶葉和炭火等物也是層層剋扣過的。本來每年都要送來質量相當不錯的新茶，可是宮務局送的雖是新茶卻是次一等的，然後她這個管事嬤嬤和蒲公公勾結，每個棄婦只發一半的供應茶，剩下的一半賣掉，或者乾脆留在第二年再發給她們，保證她們每年有茶喝就行，然後把第二年供應的新茶全部賣掉，得到的銀子按照規矩分掉。至於她們喝的是陳茶還是新茶，茶葉夠不夠喝，這些喜歡裝瘋賣傻實際欺軟怕硬的女人還沒敢真正較真的，她們自己不敢真的計較，也沒有人會為她們出頭，所以她們只一年年一日日溫順地忍受下去，直到麻木並習慣成自然。
這樣一層層盤剝下來，本來最沒有油水的冷宮總管和管事嬤嬤每年也有不菲的收入，他們的心腹也有油水可撈，只是苦了那些聽起來份例還不低的冷宮棄婦們。時間久了成了慣例，每個人都心安理得，沒有人再去想錯與對，不去想會不會受到懲罰和報應。
可這件事終究是錯的，暫時沒事不等於一輩子沒事，若真的有當權者追究，或者因為某種原因被挑起，比如長靜苑成了長靜庵以後，皇上皇后或者其他貴人來拜祭文賢太后，而某個心懷積怨的棄婦忽然發作告發，或者哪位貴人刻意找茬發現問題，那時高祖爺定下的規矩將會重新被提起並嚴格執行，後果將不可收拾，別說財物，她們這些管事怕是死無葬身之地。
當初文賢太后的事情就是這樣，沒有事發之前怎麼被虐待侮辱都屬正常，而那些做作威作福的太監宮女也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所有人都熟視無睹，可一旦事發，冷宮的大大小小的管事太監宮女全部腰斬，根本沒人聽他們辯解一句，聽說死狀極慘，有的斷成兩截五臟六腑流了一地還在慘叫著未死。
容嬤嬤打個了寒噤，雖然事發的可能性極小，但總是有的，蘇答應的提醒實在是很急時，晚上要與蒲公公好好商議一番了，一定要提前防範，保證萬無一失。她自幼家貧喪母，在後母手裡受盡了罪，很小就被賣到宮裡做宮奴，受盡艱難困苦才有了如今的位置，在這個與世無爭的地方大權在握，過著自在舒服的日子，財物也攢下不少，是她一生最舒適的生活，她可不想忽然送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