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冰釋前嫌 文 / 楚墨暘
更新時間:2014-02-27
蕭煜坐在龍書案後已經發了快兩個時辰的呆了。今日的他難得沒有埋頭在如山的奏章中,而是一手撐頭一手把玩著紫玉簪。這個簪子本身並沒有什麼特色,這種材質和做工,在宮裡也就算個中下等的簪子。只是這送簪子的人不同罷了……
「啟稟皇上,您看今日的晚膳去哪裡用?奴才好去張羅著。還有您今夜是去哪位娘娘的宮裡?奴才一併張羅。」祿喜看著夜色漸濃,因此不由得出言提醒道。
蕭煜被祿喜的話驚了一下,這才恍若大夢初醒般的將目光從簪子上移到了祿喜身上,只見蕭煜笑罵道:「你倒是個會省事兒的,一併就辦了。」
「奴才不敢。」祿喜聽著蕭煜的話,顯然他今日心情不錯,語調也輕快不少。因此祿喜也跟著輕鬆不少,笑著回答道:「奴才只是想著先去替皇上張羅好了,能讓皇上舒心些。」
「難為你這心思了。」蕭煜說道,「你說……」
「皇上請示下……」
「算了。」蕭煜苦笑了一下,自己居然想問一個太監感情的事,只怕真是有些病急亂投醫了。因此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今日讓你準備的東西送到雍華宮了麼?還有,月夫人挑了什麼嬤嬤?」
「回皇上的話,奴才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辦妥。」祿喜恭謹道,「月夫人那邊好像是選了靜嬤嬤去。」
「唔。」蕭煜淡淡的應了一聲道,「她剛入宮,很多事都不熟悉,你平日多關照些。」
聽著蕭煜的口風,祿喜眼珠一轉的道:「那皇上您看是去……雍華宮?」
蕭煜聞言,略一沉吟。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紫玉簪,可腦中卻浮現了晨間慕容月將簪子遞給他時的表情……
「去關雎宮。」
顧流盼因著傷了手,君牧言特意她也就只能看看書,做些盡量不勞動手的工作。只是關雎宮的明燈下,顧流盼依舊在打著珞子,是不是的皺皺眉頭。秋裳在一旁看著心疼,可無奈勸了主子也不聽。因此雖然著急,卻是一臉愛莫能助。
「奴婢給皇……」門口的倚竹瞅著蕭煜遠遠的走了過來,臉上又驚又喜,她就知道皇上對自家主子不會這麼絕情。正要下跪行禮,卻被蕭煜攔住了,只聽他低聲問道:「你家主子休息了麼?」
「回皇上的話,主子沒歇著。」倚竹雙眼亮晶晶的看著蕭煜,壓抑著興奮的聲音道:「皇上,恕奴婢直言,主子就是這麼個倔脾氣,好多苦好多委屈,都藏在心裡不說。可這其中有多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蕭煜聞言,看了看緊張的倚竹,略頓了頓才道:「唔,朕知道了。你和秋裳今晚不必在屋裡伺候了,都去歇著吧。」
倚竹本以為蕭煜會責怪自己,可沒想到蕭煜竟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只見她用力的點點頭,小跑著進了屋。不多時,只見秋裳一臉好奇的走了出來,見到蕭煜站在門口,臉上的表情立刻轉為了詫異。急忙下跪要行禮,卻被蕭煜攔了下來。因著有剛才倚竹的囑咐,秋裳也不便多問什麼,一臉擔憂的看了看屋裡,又瞅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蕭煜,這才忐忑的跟著倚竹走了出去。而祿喜等人自然是早得了蕭煜的命令,待蕭煜進屋後,便小心翼翼的將屋門關上,在外恭謹守候。
蕭煜負手輕步走了進去,遠遠的就瞧見顧流盼在燈下好像弄著什麼東西。玉手上纏著厚厚的紗布,甚是扎眼。走近前去,更能清楚的看到顧流盼好像是在擺弄著一個明黃的珞子,只是因為手上不方便,時不時的皺皺眉頭。
而燈下專注的顧流盼,少了平日的冷清脫俗,多了幾分溫暖之意。讓蕭煜看著心裡不禁動了動,原來燈下看美人便是這種感覺。
「在做什麼?」蕭煜站在顧流盼身後道,「手都傷了,就不要做著些了。再說都這個時辰了,弄這些對眼睛不好。」
蕭煜的聲音突然在顧流盼身後響起,嚇了顧流盼一跳,手一哆嗦那珞子便掉在了桌上。回頭,看到蕭煜那張俊臉正皺著眉頭瞧著自己,心疼的神色毫不掩飾的流露了出來。瞧著蕭煜,顧流盼鼻子一酸,眼淚就不爭氣的落了下來。她本以為蕭煜不要她了,已經徹底忘了她。卻沒想到,蕭煜突然回來了。
「臣妾以為……」突如其來的驚喜讓顧流盼顧不上行禮,只見她轉身抱著蕭煜的腰,哽咽著復道:「臣妾以為皇上再也不要臣妾了。」
蕭煜聞言,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明明就是她心裡沒有自己的位置,自己哪裡有資格談得上要不要她?伸出手,蕭煜輕撫著顧流盼的髮絲卻沉默不語,早知道自己如此脆弱,昨夜又為何裝出那副堅強的模樣?許久,方才歎氣說道:「你……有沒有什麼要跟朕說的?」
「臣妾有千言萬語相對皇上說,可……現在只有一句。」顧流盼抬起滿面淚痕的俏臉,正色看著蕭煜,滿含深情的問道:「皇上那日在三生樹上對臣妾說的話,可是真心?」
蕭煜本以為她會質問自己為什麼不相信她,或者會急切的解釋她和秦昭那日的事情。可卻沒有想到,顧流盼竟然問了這麼一句話。
「發自肺腑,天人共鑒。」蕭煜輕歎一聲,拭去顧流盼臉上的淚痕道。
顧流盼聽了這句話,更將蕭煜緊緊的抱在懷中。只要他那日的話當真是發自肺腑,別說是傷了手,就算是此刻要了她的命,她也再無遺憾了。
待顧流盼的情緒略平復了些,蕭煜撩裾蹲了下來,皺著眉頭看著顧流盼的手。略頓了頓,小心翼翼輕手輕腳的將那厚厚的繃帶拆了下來,一圈一圈的,蕭煜只覺得自己的心似乎也在被拆開一樣。他不住的埋怨自己,昨夜怎麼不早發現她手中的異樣,竟讓她鮮血直流。
看著蕭煜帶著愧疚而溫柔的動作,顧流盼不禁又紅了眼眶,只是這回的她並非因為悲傷或疼痛,而是單純的開心幸福。有這樣一個男子,能夠將自己放在心中小心呵護,她還有什麼可求?
隨著繃帶拆開,顧流盼的傷口露了出來。那傷口像是一條醜陋的紅色蟲子,趴在顧流盼雪白的掌心上。雖然宮中不乏靈藥,可蕭煜還是著急的不知如何才好。因此他只得輕輕的吹了吹,心疼的問道:「很疼是嗎?怎麼如此不小心?」
感受著掌心時不時傳來的酥麻涼意和蕭煜這專注的眼神,顧流盼就算是再疼也感受不到了,只見她扯出了一個安慰的笑容道:「臣妾一點也不疼。」
「假話!」蕭煜起身輕刮了一下顧流盼的瓊鼻道,「昨天血都流成那樣了,怎麼會不疼?」
顧流盼見謊言被拆穿,自然是低了頭不說話。只是她第一次並沒有覺得窘迫,心中反而湧上了陣陣甜蜜。
「這是什麼?」蕭煜將目光落在那珞子上,「傷了手就不要再弄了。」說著,就要將這東西扔到一邊。
顧流盼見狀急忙伸手擋了一下,卻忘記了自己的手受傷。直疼的她吸了一口涼氣道:「上次臣妾見皇上玉珮上的珞子舊了,這才想著給皇上打條新的,過幾日就是聖壽節了,臣妾想在聖壽節前趕製出來,再給皇上做份賀禮。只是這手不爭氣,偏偏在這個時候傷了。」
蕭煜聞言驚訝的看著顧流盼。聖壽節自己接到的禮物無非就是各種奇珍異寶,雖然巧奪天工尋訪甚難,可到底都是「假手於人」。卻沒想到顧流盼竟然有這份心意,想要親手為自己做些什麼。
「那你準備做什麼?」蕭煜有些激動的問道。
顧流盼聞言,臉上雖然猶帶淚痕,可卻狡黠一笑道:「皇上這就耍賴了,哪有人問送什麼禮物的?皇上想來還沒用晚膳吧?臣妾這就去準備。」
見顧流盼要保持一份神秘感,蕭煜便也沒再追問下去。拉著正要走的顧流盼,突然說道:「你就這麼相信朕?你就不怕……就不怕朕是在逢場作戲?」蕭煜轉身坐下,擺弄著珞子黯然問道
顧流盼聞言回身,只見燈火下的蕭煜,半張臉隱藏在了陰影之中。而那雙如星般的眸子卻依舊閃亮,正灼灼的看著自己。但是她本能的感覺到,蕭煜的眼底隱藏了什麼。
「皇上想什麼呢?」顧流盼走到他身邊笑道,「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自然相信。再說皇上是這世上臣妾最愛的人,臣妾怎麼會不相信?」說著,顧流盼學著蕭煜的樣子,湊在他臉邊在他的鼻尖上輕輕一點笑道:「可再不許亂想了。」
蕭煜自小學的便是權謀之術,而帝王的身份更是沒有讓他感受過信任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滋味。當然,以他的身份,自然也感受不到真正的被信任是個什麼滋味。而眼前的這個女子,改變了他太多太多,他覺得自己此生再也無法離開這個女人了……
突然,毫無預兆的,蕭煜將顧流盼擁在了懷中。只見蕭煜將她放在膝頭,伸手將顧流盼的臻首攬進。兩人就這麼額頭抵著額頭,仔仔細細的看著對方。
「無論何時,蕭煜定不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