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巫蠱之禍 文 / 楚墨暘
更新時間:2014-01-12
當蕭煜急匆匆的趕到錦瑟殿之時,只見錦瑟殿內亮如白晝,老遠就聽到了趙媛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讓蕭煜的心頭一緊。雖然自己與趙媛並無感情,可她腹中到底是自己的骨肉。他膝下單薄,以往即便有了消息也是空歡喜一場,因此他雖然不在乎趙媛,可對她腹中的孩子還是甚為在意的。
「兒子參見母后,不知這個時辰將兒子宣來,可有何要事?」蕭煜皺眉問道,看著在床上哭作一團的趙媛和被氣得臉色鐵青的太后,皺眉問道。
臉色鐵青的趙太后啪的一聲拍在一旁的矮几之上,氣的下嘴唇發抖道:「皇上若是在不對媛兒上心,只怕這孩子也是保不住的!」
見趙太后如此盛怒,蕭煜心中覺得此事可能並非如祿喜方纔所稟報那麼簡單。太后這一生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若是當真如祿喜所匯報那麼簡單,將那雲錦拖出去亂棍打死便是,總是不能生了這麼大的氣,想來此事定是觸及了太后的忌諱。
回頭瞪了一眼瑟縮在門邊的祿喜,蕭煜賠笑耐心道:「兒子對趙夫人也並非全然不放在心上,這不是聽說錦瑟殿出了事便趕了過來。只是朕聽說那想要害人的雲錦已經畏罪自盡,所謂人死如燈滅,太后又何苦生這麼大的氣?為了區區一個宮女氣壞了鳳體才是划不來。」
趙太后聞言冷哼一聲,瞪了蕭煜一眼道:「氣壞?哀家才不會氣壞自己,讓那些必有用心之人親者痛,仇者快!你看看這是什麼!」說著,向嵐秋使了個眼色。
只見嵐秋手中端了一個蒙著紅布的托盤,讓蕭煜好奇不已,滿心疑惑的看了看嵐秋,卻見嵐秋也是滿臉無奈。他抬手掀開托盤上的紅布,一個製作精緻的布娃娃躺在上面。
只是那布娃娃上此刻扎滿了銀針,點點銀芒在燭光的照耀下,極為刺眼,也刺痛了蕭煜的心。
「這……」蕭煜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所謂外忌叛亂、內忌巫蠱。這是每個帝王都必知的事情,自小便受帝王教育的蕭煜自然是知道這東西的不詳,也明白了趙太后的氣憤。
早在先帝一朝,當時律國尚未統一其他六國,蕭煜的父皇一繼位便大興改革和加強軍隊建設,沒過幾年就開始南征北戰,律國龍騎營和虎騎營簡直就是兩隻讓人聞風喪膽的軍隊所向披靡,讓律國的旗幟很快就插在了各國的王城之上。可隨著律國的統一和壯大,蕭煜的父皇也不再只有蕭煜的生母一個妻子了,雖然沒有三宮六院那麼多,但後宮之中也總是有十幾人。人多了,隨之而來的事情也多了。而趙太后當時並非是最為受寵的妃子,最受寵則是當時的翎妃。若說先皇對敬賢皇后更多的如同她的封號一般,是敬其賢明。那麼對於翎妃,先皇則是深深的愛慕。
可是按照道理來講,先皇既然如此寵愛翎妃,那皇后過世之後自然應該將太子蕭煜送到翎妃處撫養,怎會到了菁妃也就是現在的趙太后手上?
正是因為這巫蠱之術。
蕭煜自懂事以來便被趙太后灌輸對翎妃的恨意,據趙太后所說,當年翎妃便是趁先帝外出征戰之時對敬賢皇后用了巫蠱之術,才導致敬賢皇后生蕭煜的時候難纏而亡。待先帝回到律國之時,已是蕭煜滿月之際。敬賢皇后早已下葬死無對證,而翎妃則仗著自己的寵愛將這巫蠱之術的事情硬生生的扣到菁妃頭上。幸虧先帝賢明,幾經周轉找到了當時為敬賢皇后節生的穩婆。幾經查證之下,先帝才發現了翎妃的真面貌,將其打入冷宮,為敬賢皇后和菁妃洗清冤屈,而後將蕭煜交託給了菁妃撫養。這才有了現在的趙太后和蕭煜。
按照道理來說,蕭煜應該恨翎妃入骨才是。
的確,年幼的蕭煜一直將翎妃當做殺母仇人,即便是大婚之時大赦天下,蕭煜也唯獨沒有赦免翎妃一人。可隨著年齡的增長和閱歷的增加,蕭煜逐漸對趙太后的話產生了懷疑,也對她的產生了懷疑。而且仔細回想趙太后所說的故事,實際上漏洞百出。先帝英明神武,怎會為一個妃子而蒙蔽了雙眼?而敬賢皇后跟隨先帝征戰多年,什麼大風大雨沒見過,會對一個寵妃毫無防備從而被害?想來此事一定另有隱情。只是趙太后輔政多年,宮中所有關於翎妃的資料基本盡數銷毀。不是內侍司走了水便是遭了災,更巧的是,每每被毀的都是關於翎妃的記載。就這樣,翎妃這個人和她當年所經歷的一切,都如同那些典籍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因此宮中並沒有多少人知道曾經還有這樣一個人。
收回了回憶,蕭煜對嵐秋揮了揮手道:「行了快拿下去吧,這種東西,看了總是不吉利的。拿下去找個僻靜的地方,燒了了事……」
「慢著!」趙太后接過蕭煜的話道,「皇帝,你可看仔細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如今宮裡出現了這種東西,那可是甚為不詳!皇帝就如此輕描淡寫的拿去銷毀,難不成是因為皇帝知道這東西的主人是誰,有意包庇?」
「兒子並不知情!若是兒子知情,豈有不辦之理?太后當真是誤會兒子了。」
「若是以前,哀家定是相信皇上。只是最近皇上被狐媚子迷昏了頭,一時間有些偏頗也是難免。」太后冷笑著說道,「皇帝還是仔細看看吧。若是當真有此事,還是要早些處理才好!」
蕭煜被太后逼得無奈,只得拿起那布娃娃仔細的看了一番。只見那布娃娃是用宮中在常見不過的宮緞所製,正面寫了趙媛的生辰八字,上面還紮了幾根銀針。只是單有這些也查不出來,且不說宮緞乃是內侍司管理,每季按照宮中太監宮女的數量去匹配派發給宮闈司,由宮闈司製作成衣物按照四季更替,再去發放到每個宮女太監的手裡。再說這銀針,宮中銀針都是由泉州柳家提供,而六宮的娘娘雖然看上去一個個都精通德容工儀。可這要真正拿得起針線,只怕連他們身邊的掌事都不會。因此宮中要是有哪宮領了銀針,那便是百年難得一見,自然是要仔仔細細的記錄在案。試問誰會笨到如此地步,明知內侍司有記載,還要來做這種東西?再說這字跡,歪歪扭扭的如同孩童的字跡一般,想來是用左手書寫,即使如此便是故意隱瞞,用左手寫字誰不是歪歪扭扭?又如何辨認追究?
「請太后恕兒子愚鈍,兒子當真未看出這東西出自何人之手,若是母親心中有了計較,可否說與兒子一二?」蕭煜回頭恭謹的說道。
太后見蕭煜仍是不承認,便冷笑一聲道:「既然皇帝看不出這東西出自誰手,那這人出自哪個宮想必皇帝總能看得出來!來人,把那奴才給我拖上來!」
蕭煜心中疑惑太后所言,宮中奴才少則幾百多則幾千,自己如何能一個個的都認識,太后說這話倒是蹊蹺。可還未待蕭煜想明白,只聽一聲慘叫,一個被打的滿身血痕的小太監被人仍在了殿上。
「抬起頭來!你方才不是高喊著讓你家主子救你,讓皇上救你麼?如今皇上就在此處,你這奴才還不抬頭?」趙太后冷冷的喝道。
抬起頭來,是一張鼻青臉腫夾雜著污漬和血跡的臉,蕭煜皺眉像這個不似人形的東西看去,實在是沒想起來自己如何認識這麼骯髒不堪的人。
「皇上……我是福壽啊!」
那不似人形的東西抖著聲音喊道,讓蕭煜嚇了一跳,腦中關於福壽的記憶頓時湧現了出來。再向地上的東西看去,怎麼也無法將記憶裡那個機靈的小太監和眼前這個血肉模糊的東西重合在一起。
「你不是因為在宮中賭錢被罰到內侍司了麼?」蕭煜好奇問道,「你家主子還時常跟朕問起你,你怎麼會折騰成了這副模樣?」
福壽本就滿心委屈,聽了蕭煜的話更是鼻子一酸,嘴角往下耷拉了幾分道:「難為主子還記著奴才這個不成材的東西,如今能得到主子的關心,奴才就是賠上這條賤命也不能給主子抹黑!」說著,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用盡最後的一點力氣睜開周圍的束縛,直直的衝向一旁的柱子。
「趕緊把他攔下來!」趙太后氣急敗壞的說道,「若是他死了,誰跟皇帝揭穿那賤婢的真面目!」
趙太后不愧是輔助一代帝王度過風雨的女人,雖然上了年紀,可反應還是極為敏捷。福壽剛剛說話之時,趙太后就看出了他的求死之心,因此急忙派人攔下,也算挽回了福壽的一條性命。只是苦了那福壽,如今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即便是尋死也讓人攔了下來,心中又是恐懼又是害怕,一時間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哭什麼哭!」趙太后喝道,「還不快從實招來!為什麼會在你的身上發現雲錦的香囊!又為什麼雲錦自盡的時候你們正巧在一起!你若是能供出幕後主謀,哀家或可免了你家人的罪!讓他們不必陪你一同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