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 誘導皇后 文 / 楚墨暘
更新時間:2013-09-24
「畏罪自殺?」顧流盼皺眉問道,「她不會的。」
蕭煜挑眉看著她,問道:「為何?你可有什麼依據?」
顧流盼皺著眉,一邊踱步一邊說道:「我與她談過一次,知道她入宮是為了家中的生計。試問一個能為了家人連宮都能入的女子,又怎會輕易的放棄生命?」略帶些激動的情緒讓她沒有過多的注意語言。
「宮裡怎麼了?」顧流盼的話讓蕭煜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揚眉冷道:「這皇宮乃是集天下富貴的地方,錦衣玉食,有什麼不好的麼?!」
顧流盼急忙跪下道:「妾身並非此意,還請皇上恕罪。」
看了看顧流盼的樣子,蕭煜輕歎了一口氣,冷聲道:「起來吧。」
隨著這個小小的插曲,讓兩人的氣氛有些尷尬。顧流盼輕咳一聲道:「妾身前些日子在園中閒逛,無意中發現此物,還請皇上過目。」說著,秋裳向上遞過了那節梨花木。
「這是?」蕭煜接過木頭仔細瞅了瞅,「這是沁芳亭的圍欄?」
「皇上英明,此物正是沁芳亭的圍欄。」顧流盼道,「不知皇上可知這宮中的木料,皆經過特殊處理,聞上去有一股淡淡的藥味。」
蕭煜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此事朕也確實聽牧言提過一次。」
「據妾身所知,因為適逢萬壽節,因此宮中各處均需粉飾一新。而這沁芳亭也是早在乞巧節的時候就已修繕過,若是當真如此,這新換上的圍欄決計沒有一碰就斷的可能,還請皇上明察。」顧流盼屈膝行禮,將心中一眾疑慮盡數說了出來。
將這段梨木湊近問了問,蕭煜當真沒聞到任何一絲藥味,心下不由得也奇怪了起來。按照顧流盼所言,這圍欄剛換上沒多久,怎麼能連一絲氣味都沒有?
在蕭煜查看的同時,顧流盼心中也有疑問。為什麼以皇后為首的這一黨人,要加害於她?難道想要先假意拉攏她,以削弱她的警惕?難道只因自己撞破了她想利用古琴嫁禍給慕妃這件事?
其中一定還有原因。
蕭煜別有深意的看了看顧流盼,開口道:「明天你到養心殿隨侍,順便看看皇后怎麼說。」
「妾身遵旨。」顧流盼屈膝一禮道。
翌日,養心殿。
一襲明黃迤邐而至,端莊嫻雅,至蕭煜面前,屈膝行禮道:「臣妾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抬頭,目光看到了一旁隨侍的顧流盼身上,略頓了頓,隨即恢復如常。
「皇后免禮。」蕭煜自奏折中抬頭,熱情卻又不是禮貌的笑道:「快,賜坐!」
款款落座後,蕭煜想了想,開口詢問道:「前些日子,朕讓皇后去查的沁芳亭一事,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回音,真是出乎朕的意料,辛苦皇后了!」
「天威浩蕩,臣妾豈敢居功。」皇后恭謹謙遜道,看不出半點想法。
蕭煜點了點頭,示意祿喜端上一物,漫不經心道:「聽聞那個叫綺煙的宮女已經畏罪自盡,並未供出幕後主使,不知皇后對此事有何看法?」
「回皇上的話。」皇后略想了想答道,「以臣妾看,此事雖然看上去已經死無對證,可還是疑點重重。」
「疑點重重?」蕭煜略一揚眉,笑問道:「不知皇后覺得哪裡有疑點?」
略側了側身子,皇后滿面嚴肅道:「回皇上的話,臣妾主要發現三個疑點。第一,這舞樂司雖然常在後宮獻藝,可與後宮一眾嬪妃接觸的機會並不多,試問如何能夠被後宮嬪妃所操控?第二,有人看到,那日落水之前,宓婕妤將綺煙叫出去談了好一陣子,可究竟談了些什麼,無人可知。第三,綺煙不過是一介舞姬,即便摔倒,如何勞得著宓婕妤親自出手相救?」
顧流盼見皇后句句衝著自己而來,心中一陣凜然。不由得暗自納悶,自己剛剛加入了皇后一黨,並沒有與任何人接觸,平時伺候兩位公主也是盡心盡力,什麼時候得罪了皇后,竟讓她如此針對自己?!
低頭與蕭煜對視了一眼,卻看到對方眼中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能洞穿一切的眼光,讓顧流盼沒來由的覺得心安。、
「那皇后的意思是?」蕭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宓婕妤賊喊捉賊了?」
皇后聞言,略一垂頭,不置可否道:「臣妾不過將心中所想的疑點說出,並未有針對任何人的意思。」現在顧流盼畢竟是皇上的新寵,自己身為一國之後,實在沒必要因為這點小事讓皇上不痛快。、
「沒針對。」蕭煜點頭笑笑,示意祿喜將托盤遞到皇后身邊,復道:「可朕倒是覺得,此事與皇后怕是有一定的關聯!」話音剛落,一個太監模樣的人便被壓了進來,顧流盼定睛一看,原來是那日為自己宮中粉刷的順喜。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順喜剛一落地便渾身顫抖的趴在地上,高聲求饒。
皇后久居深宮,並未見過這個小太監,也不甚關心。只是托盤中的物事引起了她的好奇,掀開蒙在上面的錦緞,一節斷了的雕花梨花木躍然眼前。皇后疑惑的拿起這節梨花木,不知蕭煜是何用意。
「你給皇后講講,宮裡是如何處置木料的。」蕭煜懶懶吩咐著順喜,自己則斜靠在椅背上,雙眼輕闔。
皇后顯然沒有明白蕭煜為什麼突然扯出這樣的一個話題,可是礙於皇命,她還是仔仔細細的聽著順喜所說。
待順喜說完,蕭煜示意其退下。自己仍舊陷在椅背中,平淡的聲線自嘴角溢出,只聽他道:「皇后且聞聞,這節梨花木上,可有隱隱藥味?」
女人的直覺告訴皇后,有事要發生。可自己現在實在是猜不出為什麼蕭煜會這樣說自己,因此只能按兵不動,照著蕭煜說的做。
蕭煜看著皇后踟躕的樣子,冷笑道:「向木料塗抹特製藥湯乃是最後的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為的就是怕木頭裂開細紋或者被蟲所蛀,此事一向歸內侍司管。如今這木料因缺乏特殊處理而至後宮嬪妃落水,內侍司定是逃脫不了干係。」
略頓了頓,蕭煜突然起身,雙眼輕瞇的看著皇后道:「朕派人前去查過,沁芳亭的圍欄乃是乞巧節就修繕過的。沒有到現在就會被撞斷的道理,況且周圍其他的地方都有一股淡淡的藥香味,只有這欄杆處沒有。據朕所知,這內侍司總管與皇后的娘家有些許關係……。」
話還沒說完,皇后就已經起身跪地,皺眉道:「此事並非臣妾所為,還請皇上明察!」這老東西,平日就告誡過他莫要偷工減料,從中剋扣銀錢,偏偏不聽。如今惹出大麻煩來了,可如何是好?早知如此,當初發現他貪污時就應該狠狠心,瞞著姑媽將這個老東西處理掉,以絕後患!
暖閣中一片寂靜,靜的彷彿能夠聽到每個人的呼吸聲。顧流盼是第一次站在一旁,俯視著跪在地上的皇后,看著她的手足無措。
時間彷彿膠著了一般,凝固在一起。
「呵呵。」蕭煜突然笑道,「皇后這是怎麼了。朕並沒有說是皇后所為,快快請起。」頓了頓,蕭煜復道:「朕想是說,皇后人品貴重,朕自然是信得過的。只是皇后生性溫婉純良,莫要叫有心人狐假虎威,打著皇后的旗號做些什麼才是。」
這一席話,讓顧流盼不由得微微發顫。蕭煜這麼做,遠比直接定了皇后的罪還殘忍啊!
若是直接定了皇后的罪,最多就是廢後的下場,總不至於牽連他人。可蕭煜利用了人性多疑這一點,故意將話說的不明不白,又有意誤導皇后,讓皇后開始懷疑身邊的每一個人。正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皇后今日聽到了蕭煜的話,回去後定會明裡暗裡的試探周圍的人。要知道這後宮之中,人與人之間不過是互相利用,怎麼能經得起試探?這麼一來,先試走一批人不說,剩下的也會對皇后心有芥蒂。而在這些人裡,首先被懷疑的就是趙媛。這姐妹二人本就因入宮之事,結了心結,怎麼再禁得起互相猜疑?
蕭煜這是想讓她們自相殘殺,自己坐收漁翁之利。將皇后乃至於太后一黨,連根拔除啊!
只是結髮夫妻尚且能如此利用,還有什麼事是這個男子狠不下心的?想到此處,顧流盼偷眼看了看蕭煜。燦爛的陽光自他身後的窗欞射入,金冠龍袍,讓顧流盼不由得想到了那夜的夢境。
「臣妾愚鈍。」果不其然,皇后在被蕭煜嚇唬了一下之後,思路開始順著蕭煜的引導,慢慢的走向了猜忌。只見她雙眉緊鎖,滿面思考之色,緩緩道:「皇上英明,臣妾謝過皇上的信任。但臣妾身為六宮之主,竟犯下如此過錯,還請皇上責罰。」言罷,竟雙膝跪倒在蕭煜面前。
蕭煜起身,親自上前將皇后扶起,伸手理了理皇后落下的一縷鬢髮,柔聲道:「清兒生性純良,朕自始至終都是相信你的。要怪只能怪朕,沒有將你保護好,被有心人利用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