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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四章 指點歌舞 文 / 楚墨暘

    更新時間:2013-09-14

    清晨,一束燦爛陽光自墨陽宮的門縫射入,為顧流盼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奴婢給宓婕妤請安。」靄棠微微福身一禮,可盛氣凌人的態勢卻並未將顧流盼這個婕妤放在眼中。

    沒想到慕妃的掌事宮女會來,顧流盼親自起身相迎,笑道:「靄棠姑姑多禮了,慕妃娘娘有事傳嬪妾前去便是,何必勞煩靄棠姑姑親自跑一趟。」待靄棠施施然的坐下,流盼熱情的吩咐道:「秋裳,還站著幹嘛,趕緊上茶!」

    兩人落座,流盼笑問道:「不知慕妃娘娘有何吩咐?流盼洗耳恭聽。」

    品了一口清茗,果然是上等的好茶。靄棠挑了挑眉毛,暗自想著,怪不得是皇上跟前得寵的,不過就算是再得寵,也是個婕妤。能得寵多久,看皇上的封位就知道了。無權無勢,就算是再得寵,也不過是玩物罷了。等皇上的新鮮勁兒一過,怕是到時連自己這樣的宮女都還不如。

    想到這裡,靄棠本來就盛氣凌人的態勢更加不可一世起來,她虛情假意的笑道:「婕妤娘娘客氣了。您也知道我家娘娘主理六宮事宜,中秋佳節將至,近日宮中上下都在操辦此事,想必娘娘也是知道的。」

    「慕妃娘娘為後宮勞心勞力,是我等眾人當之無愧的表率。不知有什麼可以為娘娘分憂的地方,還請靄棠姑姑指點。」顧流盼對靄棠語氣中的不可一世有些反感,垂眸恭謹問道,掩過了眸中的厭惡。

    靄棠見顧流盼態度還算恭謹,想來也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地位,因此語氣之中更顯輕蔑道:「今年娘娘入宮,可謂為我們律國後宮爭光添彩不少。想必娘娘定是知道皇上喜好歌舞,但宮中舞姬所編排的歌舞每年都千篇一律,毫無新意。因此我家主子……」頓了頓復道,「想讓婕妤娘娘親自前往指點一二,也算是發揮娘娘的專長,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裡裡外外話中皆帶著輕蔑之色,當真是慕妃身邊的人。流盼心中冷笑,無非就是想要凸顯自己宮外舞姬的身世來,以借此來讓眾人奚落。

    「既然是慕妃娘娘的意思,流盼自然前往,必盡平生所學。」心中冷笑,可顧流盼面上還是恭謹熱絡的回答,隱隱帶有些欣喜之色。

    靄棠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容,到底是個上不了檯面的煙花女子,剛剛交給她辦點事就喜形於色,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淡淡道:「既然婕妤娘娘肯傾囊相授,相比今年的中秋佳節定會因此而大放異彩,皇上必然也會聖心大悅。」

    言罷起身,理了理衣擺,雙手攏在袖中。尖尖的下頜高高揚起,掃視了眾人一眼道:「奴婢還有事在身,就先告退了。」未曾行禮,昂首闊步的走出墨陽宮。

    顧流盼瞇著眼睛,看向靄棠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得冷笑,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僕。

    就這樣,流盼便每日帶著一班舞姬在御花園的沁芳庭中練習。仍憑背後議論紛紛,她仍然早出晚歸,顯得對此事甚為上心。

    「呦,這不是我們的宓婕妤麼,怎麼好好的聖寵不承著,倒在這教起舞姬來了?」遠遠地,兩個諷刺的聲音越來越近,讓流盼心生厭惡卻又不好正面衝突,只得藉著嘈雜的鼓樂之聲佯裝充耳未聞。

    「瞧瞧,這身段,果然是秦淮第一舞姬!」見流盼不理不睬,那兩人直接上前挑釁,讓流盼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動作。

    「嬪妾參見劉夫人,不知夫人有何指教。」顧流盼轉身行禮,自那日清晨在慈寧宮中初見,這劉夢柔劉夫人就對她毫不掩飾的處處相對,特別是拿住她的身世不放。因此她就是把不用回頭,也知道這出言譏諷自己的是誰。

    一眾樂官舞姬見狀,急忙收了傢伙,準備離去。卻不想被這劉夫人叫住道:「有人讓你們走了麼!身為伶人,不過是個玩物,卻一點規矩也不講,你們以為這是哪裡?!這是皇宮!不是外面的勾欄瓦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經過多日的相處和每日艱苦的排練,顧流盼與這些人都有了一定的瞭解,並形成了深厚的情誼。她知道這些人都不是甘願當這下九流的伶人供人取樂,哪個不是被逼的走投無路了才選了這條路。如今這劉夫人居然如此揭人痛處,真是讓人義憤填膺!

    「夫人何必與他們生氣。」流盼實在氣不過,出言為一眾樂官舞姬開解道:「與一眾伶人生氣,夫人豈不是自貶身份。」

    劉夫人在顧流盼面前碰了個軟釘子,冷哼一聲笑道:「那日我們在慈寧宮中初見的時候,本宮就說過他日妹妹會為宮中舞樂司指點一二,沒想到真是一語成讖了。看來妹妹的在此道上的才華與經驗是有目共睹的,定不會被埋沒!」

    言罷,還未待流盼接話,劉夫人又自顧自道:「本宮訓斥他們也是為了他們好,省的他們懶散慣了不知道守規矩,學著宮外那些七七八八的惡習。再把什麼沒家教傳閒話的習慣學了來,我律國後宮還不烏煙瘴氣?!」

    顧流盼聞言,見她因流言之事句句針對自己,還出言譏諷自己沒家教,實在忍無可忍,出口反駁道:「夫人這可是多慮了,這學成什麼樣,一來要看自己的悟性,二來還要看心術。有的人天生多有領悟,可心術不正終究是難成大器,最後只能看著他人眼紅。可有的人天性淳樸,即便是領悟晚些,也能勤能補拙,成就一番大事」

    「宓婕妤真是人如其名,不僅顧盼生輝。一張嘴也是伶牙俐齒,半點不饒人。方才見婕妤的身段柔軟,步履輕盈舞姿曼妙。想來定是知道皇上喜好舞樂,下了不少功夫吧。」劉夫人被顧流盼口中的心術不正噎的厲害,冷笑斜睨她道。

    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顧流盼也索性繼續說下去,一解自入宮以來心中的悶氣。款款落座,流盼笑道:「夫人哪裡的話,這名字不過是個代號罷了,哪有什麼真的人如其名?流盼不過是蒲柳之姿,怎配得起顧盼生輝這四個字?」頓了頓道,「若說人如其名,想必還是要數夫人。」

    劉夫人張嘴剛想說話,顧流盼就搶先拉住她的手,熱絡道:「不過夫人如此溫柔嫻淑,想來定是深受皇上喜愛。想來夫人已經多年未見過皇上,皇上近些日子多忙於政務,對這舞樂之事已是淡了許多。況且夫人方才說過,這宮中儘是些沒家教傳小話的奴才,今日夫人這話若是傳到皇上耳中,難免有負這『人如其名』的美譽了。」

    美眸流轉,一雙秋水剪瞳瞟向劉夫人,包含譏諷之色。只見後者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眾人都知道這劉夫人的名諱之中帶個柔字,可方纔的表現實在是讓人看不出「人如其名」這四個字。顧流盼這幾句話下來,讓一眾樂官舞姬心中舒坦,強忍著笑意聳動肩膀。

    「你……」劉夫人指著顧流盼道,「你行!」言罷,氣鼓鼓的離去。

    顧流盼第一次覺得,有蕭煜的寵,還算不錯,即便只是名義上的。

    劉夫人憤憤離去,沒走多久就聽見後面鼓樂之聲響起,其中夾雜著哄笑之聲。停下步子,手握成拳,怨毒的看著神采飛揚的顧流盼。

    結束了一天的訓練,流盼覺得腰酸背痛。也是,她之前在采薇坊什麼時候這麼累過?就算是最忙的時候,也不過是兩場舞。現在的生活,讓她想到了小時候跟著娘親學舞。印象中娘親是個很嚴格的人,無論數九寒天還是三伏酷夏,長年累月的功夫積累下來,才成就了今天譽滿秦淮的顧流盼。

    但是,跟家人在一起的日子,每每想起總是讓她覺得很是窩心。

    揉著酸痛的肩膀,顧流盼連舉起筷子的勁兒都已經沒了,現在她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覺。

    蕭煜笑嘻嘻的看著沒精打采的顧流盼道:「這才幾天,就把你累成這樣。要不朕去跟慕妃說,讓別人管這差事得了。」說著,自盤中夾了一塊肥美的魚肉放在顧流盼碗裡。

    「別……」流盼一聽蕭煜要去跟慕妃說,立刻打起了精神,勉強的扯了扯嘴角道:「求皇上再給民女一次機會,民女一定會做好此事,定不會辜負慕妃娘娘的信任。」隨即將碗中的魚肉吃了下去。

    蕭煜瞟了一眼顧流盼,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在顧流盼去洗澡的時候,暗自將祿喜叫了來,吩咐道:「去讓內侍司把前幾日進貢來的安神香送過來。」略頓了頓,囑咐道:「別告訴宓婕妤是朕特意吩咐的,就說每宮都給了。」

    不多時,內侍司就將安神香送了過來。流盼心中納悶,為何這個時候才送過來,可自己已經累的半死,實在是沒精力去想那麼多勾心鬥角的事情。將香拿回臥室點燃,坐在窗前的桌邊等蕭煜批完奏折為他鋪置床榻。可沒想到這安神香還真是有用,沒過多久,顧流盼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待蕭煜沐浴過後,還沒進屋就聞到了安神香的味道,心下暗自笑了笑。轉過屋內,卻看到顧流盼已經伏在桌上睡熟。白皙的鼻翼輕輕顫動,兩道常常的睫毛閃爍著,顯然是在等待自己的時候睡著。

    這樣的一幕,讓蕭煜本以為已經冰冷的心,瀰漫上了一層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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