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四章 超脫（下） 文 / 茶山楊梅
「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這話的意思是因為規則的限制，世界上的一切東西都在不斷轉換變化。沒有任何物質是永恆的。
就如一塊頑石，在幾千年，乃至上萬年的風霜侵蝕下也會逐漸溶解，湮滅在天地之中。
再如一個星球、一個文明的誕生到死亡也不能逃脫時間法則的限制，最終依然會走向毀滅。
雖然，這個時間跨度會很漫長，很漫長。
既然連星域都會毀滅，何況一個卑微的人類。
由此得出結論沒有人能永生。
所有人世間種種繁華都是幻影，我們終究會死亡，誰能無法避免。
「武者追求的永生大道難道也是一個騙局？」
紀若塵不明白，既然任何物質都無法逃脫時間法則的限制，那永生大道真的存在嗎？
紀若塵每次體會這一方話，就猶如在一個圓圈裡環繞一圈，如此永無止境的重複，根本找不到終點的歸途。
因為圓圈頭尾連接在一起，沒有起點和終點，現在的紀若塵陷入了一個死的循環。
紀若塵猶如是水裡的魚兒，是看不到水的存在。
那水就是限制他的規則。
想要超脫，就要躍出水面，看到另一個世界，尋到另一個新的規則。
紀若塵眼睛一亮，摸到了一點頭緒。
「我的肉身就是一具臭皮囊，而肉身看到的死亡和黑暗之力都是虛假的，所謂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就是這個道理。」
「那我該如何超脫呢？」
紀若塵似有明悟，他緩緩站起身，抬腳一步一步，艱難的往前跨去。
他此時的樣子依然跟之前沒有區別，還是一個垂暮之年、即將老死的樣子。
每跨出一步，他的背，越來越佝僂，兩腮由於牙齒脫落而深陷下去，愈發的顯得瘦。粗糙的皮膚佈滿了歲月的滄桑，他的生命猶如狂風中的油燈，隨時熄滅。
連跨九十九步，紀若塵豁然一頓，抬頭盯著黑暗的天空，緩緩道：
「鏡花水月，如夢幻影。那永恆的，終將毀滅；世界萬物，都是被蒙蔽的人心罷了。只有心靈所極處，才能永恆。才能超脫。」
隨著聲音落下，紀若塵體內的生機多了一絲，黑暗的天也亮了一分。
紀若塵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每當腳跟落下，他臉上肌膚的皺褶一點點消散，恢復少年時的神采。
「我要讓這天，再遮不住我的眼！我要讓這地再也埋沒不了我的心。」
紀若塵朝天一指，那凌厲的生機直入雲霄。
黑暗的天空似有回應，發出隆隆聲響。
「給我開！」
這片黑暗籠罩的天地登時一變，雲開霧散，死亡和黑暗之力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
兩種力量瓦解，紀若塵此時發覺自己依然立在廢靈墟，從來沒有動過。
「原來一切真的都是幻影！」
傲孤雪未醒，閉目入定。他時而皺眉，時而狂笑不止，顯然還在死亡之力中，苦苦掙扎，尋找超脫的契機。
「這次我贏了。」
紀若塵望著傲孤雪，淡淡的道。
在紀若塵的心裡，傲孤雪是一個真正的妖孽極天才。而紀若塵資質平庸，如果不是靠諸神印記和吞噬真靈，根本不能和傲孤雪相提並論。
傲孤雪一直是紀若塵仰望、和追趕的對象。此時能超過傲孤雪快一步超脫出來，紀若塵很有成就感。
「是麼。」
傲孤雪這時也睜開了眼。他盯著紀若塵，眼裡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精光，紀若塵的確沒有讓他失望。
「我為了自己能找到一個像樣對手，而感到很高興。有你陪伴，我的人生不再寂寞！」
傲孤雪緩緩起身，拍下衣服上的灰塵。
紀若塵正想揶揄幾句傲孤雪的自大，忽然聽到身側一個淒厲的尖叫響起。
這聲尖叫裡夾雜著無助、惶恐，讓人很容易起同情心。
「是暮然的慘叫！」
紀若塵道。
暮然依然被死氣包裹住，此時她身上的死氣濃郁到觸手可及的地步。
如果不緊急採取措施，不出一會，暮然必然會真正的死亡。
「你的修為比我高，心境卻比我弱。看在你幫過碧瑤的份上，我就救你一命。」
紀若塵掰開她的手，夾住那枚傳訊玉符，直接捏碎。
這傳訊玉符裡都印著一滴精血，無論是誰將它捏碎，玉符都會將那滴精血的主人帶離廢靈墟。
暮然的身影瞬間暗淡，消散在紀若塵眼前。
紀若塵環目四顧，發現廢靈墟幾千弟子中，至少有七層看上去岌岌可危。在生死邊緣掙扎。
「快隨我一起救人。」
紀若塵盯著傲孤雪道。
以紀若塵一個人的速度，救不了那麼多人。
「你難道真的天真的認為九玄宗會眼睜睜的看著這些精英弟子都死掉？」
傲孤雪懶得動。
現在廢靈墟內基本都是聚元境以上的弟子，宗門培養不易，怎會真的讓他們都陷入死亡和黑暗之力中徹底死亡。
「如果宗門真的不打算出手相助呢？」
紀若塵反問道。
如果有一個萬一，這些弟子還真會落得身死道消的下慘。
其實紀若塵真是的目的不在這裡。
他可沒有那麼好心，之所以要救這些實力超凡的弟子就是想讓他們記得紀若塵的恩情。
紀若塵現在在九玄宗得罪了諸多人，眼下能拉攏幾個算幾個。
這不過是一種長期的投資。
「好吧。」
傲孤雪道：「看在你的份上，我就幫忙救他們。」
「愛幫就幫，別搞得我欠你人情一樣。」
紀若塵撇撇嘴。
兩人相互奔走，開始逐個檢查，一旦發現某些弟子危機重重，無法度過心劫。就捏碎他們手中的傳訊玉符。
「謝謝這位師弟出手救我於危難之中。」
一個被紀若塵捏碎玉符，身影即將消散的內門弟子對著紀若塵拱手道。
「舉手之勞而已。」紀若塵笑道。
在紀若塵和傲孤雪的努力下，陷入危難的大部分弟子都及時退出了廢靈墟。
不過還是有一些弟子因為兩人手忙腳亂，等不及救援就因為死亡之力的腐蝕，生機喪盡，徹底身死道消。
清理過現場，廢靈墟還殘留一千名弟子。
這些弟子都靠自己的努力度過心劫。
度過心劫之後，這些弟子大部分還是選擇離開。
因為第六關已經讓他們驚心動魄，幾次險些死亡。
對於他們來說，廢靈墟第七關度過的幾率不到百分之十。
最終，隨著不斷有弟子退出考核，整個廢靈墟只剩下五百人繼續選擇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