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226.他輸得一無所有 文 / 十里雲裳
客廳裡。
何老爺子始終不敢相信，幸福能來得那麼突然。
他瞧著兩個小寶貝好久，愣是一句話都沒說腴。
「爺爺？」何凌霄出聲提醒道，「你這樣會嚇到兩個孩子的！他們本來就擔心你會不喜歡他們了。絞」
「瞎說！」何廣臣鏗鏘有力地說道。
他怎麼會不喜歡這兩個寶貝？
他這是激動得不知道從何說起了啊！
雲歌在一旁看著，也不打擾老爺子平復自己的心情。
墨墨和彤彤一直很乖巧地坐在沙發上，不吵不鬧，大人們不開口說話，他們兩個也就乖乖地。
彤彤熬不住了，就拉拉雲歌的衣服，被雲歌「噓」了幾聲之後倒也乖了。
期間，老爺子看起來好幾次都想招呼兩個孩子過去，但好像還沒準備好似的，手還是縮了回去。
「哎呀……」老爺子的聲音聽起來很感歎，「老伴兒啊……我這不是做夢吧……」
何老爺子一個人神神叨叨的，嘴裡念著去世了的何奶奶。
「有生之年……還能在進棺材之前見到我的小曾孫們啊……」
原本想著一個也好，可這突然之間老天爺就給了他兩個，能不激動嗎？
還是一個丫頭，一個小子，可讓人開心了啊！
「爺爺！今天相認呢，你說什麼不吉利的話啊！」
「對對對……瞧我給高興的，都不會說話了！」
見老爺子始終沒敢去試試眼前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雲歌輕輕地推了墨墨彤彤一下，「去，叫太爺爺。」
二寶很聽話，乖乖地上前，一人甜甜地喊了一聲「太爺爺」，把何廣臣激動得好半天才「哎」了一聲，這才伸手將兩個寶貝摟到懷裡來，一左一右給捧著。
「乖乖……兩個小寶貝都乖……我們何家真是祖上積福啊，我才能有這麼可愛的小曾孫……」老爺子的雙眼看起來已經紅通通，再煽情些怕就是要當著兩個孩子的面沒形象地哭出來了。
「我還以為……我還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享這齊人之福了啊……」
何凌彥他是不指望了！
吊兒郎當，也不願意成家，三天兩頭在外面鬼混，之前遺囑有關曾孫，他自然就想把握那個機會，如今老爺子遺囑都改了，他當然認為成家是沒有必要的！
何家大少是廢材，這是絕大多數人都知道的，然而何家有一個備受矚目的何三少了，大少乃至其他人怎麼樣，就不是大眾想要關注的了。
老爺子之前想，何凌霄和雲歌好事多磨，這曾孫他恐怕是抱不到了，也做好了帶著遺憾去見他奶奶的準備，誰曾想……
真是好大一個驚喜啊！
這可比收到任何賀禮都來得讓人興奮一點！
「爺爺，你就別感慨了，是真的，不是做夢，今天雲歌和二寶都會留下來吃晚飯，有的是時間陪你聊天解悶。」
「好啊……真好啊……一兒一女，兒女成雙就是『好』！好！」何廣臣說著說著，觸景生情，那兩行老淚還是沒能控制住地流了下來，「真好……」
此情此景，真的很難才不被氣氛渲染了。
何老爺子心裡怎能不感慨啊！
「爺爺……」雲歌被老爺子的眼淚看得心裡也很酸澀。
雖然他們都知道爺爺這是開心的淚水，但見一個老人家哭得這麼厲害，心裡都是不好受。
原本老爺子早該抱到曾孫了！
雲歌間接因為何凌霄而流掉的那個孩子，老爺子一直心心念，每每想起都覺得憤慨難平。
而何凌霄也知道自己的錯誤，經常反省。
如今看到爺爺這麼激動，因認回了兩個寶貝曾孫而老淚縱橫，他內心亦是難過。
如果不是他犯蠢犯渾，爺爺豈能現在才認回曾孫？
早在雲歌懷上第一胎的時候，來年就能抱到剛出生的小曾孫了！
而這幾年，爺爺也會在小曾孫的
tang陪伴下，每天都過得幸福，他自己亦是……
因為他的愚蠢，他錯過了看著雲歌的肚子越來越大的過程，錯過了她生產時陪伴在她身邊的機會，錯過了親手抱到剛呱呱墜地的可愛寶貝的體驗，錯過了這麼多年看著他們咿呀學語蹣跚學步的感受……
他錯過了太多太多的幸福，如今想起任何一件事來，他都覺得太遺憾。
而這些遺憾，他沒有辦法再去填補了。
「太爺爺，為什麼哭啊？羞羞！」彤彤百靈鳥一般的脆音響起，「我已經有一個愛哭鬼爹地了，現在又多一個愛哭鬼太爺爺，為什麼爹地和太爺爺那麼喜歡哭呀！」
也難怪彤彤會這樣想，何凌霄和老爺子見到二寶時，情況都很特殊，偏就是酸澀、感動、激動、興奮得難以抑制以至於清淚縱橫的時候。
「……」寶貝女兒，咱能不提麼？
何凌霄果斷覺得，墨墨和彤彤那就是老天爺派來治他的！並且治得妥妥的！
「太爺爺，不哭了，」墨墨則轉頭從矮桌上抽了幾張紙巾幫老爺子擦了起來，「媽媽說了，以後會經常帶我和妹妹來看太爺爺的。」
「是嗎？太爺爺真是丟臉啊，居然在你們兩個小傢伙面前哭成這樣，讓你們笑話啦！」
墨墨的舉動讓何老爺子的心裡分外的暖和，那種激動也慢慢地平復了下來。
看著懷裡的兩個寶貝，怕是能開心好幾天了！
「沒關係！媽媽說，這樣是開心的淚水，證明太爺爺喜歡我們，對不對？」
「對對！太爺爺可喜歡得不得了啊！見到你們兩個啊，太爺爺現在就是立馬兩腿兒一蹬都值了！」
「爺爺！」何凌霄和雲歌兩人同時蹙眉喊道。
「爺爺您說什麼呢真是！」
「沒關係沒關係！」何老爺子現在是百無禁忌，「開心嘛！菩薩也會體諒我現在的心情的！你們兩個小傢伙，叫什麼名字呀？」
「雲彤彤！」彤彤小丫頭特別喜歡別人問她這個問題，然後她就可以用很快的語速說，「媽媽的雲，雲彤彤的彤，雲彤彤的彤！」
「哈哈哈……好好！」何老爺子被逗笑了，開心得合不攏嘴，輕輕地捏了一下彤彤軟軟的小臉蛋，「真好聽！」
其實彤彤這樣介紹，老爺子只知道她叫「tongtong」，但具體是哪個字，他並不知道。
於是雲歌接了一句嘴說，「是『紅彤彤』的『彤』。」
墨墨也認真地回答說：「太爺爺，我叫雲墨深。也是媽媽的雲，筆歌墨舞的墨，一往情深的深。」
「喲！」何老爺子驚了一下，那表情是有些意外和驚喜的，「墨墨很不錯啊，還會用成語了！可真厲害！你爹地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還在吃手指呢，哪兒知道什麼筆歌墨舞還是一往情深的啊！他就知道調皮搗蛋！」
「爺爺！！」何凌霄怒，「您這說的都是什麼！有你這麼在孩子面前說我的麼？我好歹是他倆的爹，給我留點威嚴的形象好嗎！」
「噗哧……」雲歌笑，「你認為你自己是什麼形象？在彤彤眼裡是愛哭鬼我就不重複了，在墨墨心裡……你要不要自己問問？」
「……」
不用了？
他還是不自虐了！
何凌霄的聲音有點弱，為自己辯解，「雖然是沒那麼厲害，但也沒有在吃手指那麼幼稚吧……」
老爺子才高興了沒多久，那表情又是漸漸地拉了下來。
他是在想，兩個孩子現在跟著雲歌姓虛假的姓「雲」，就算日後雲歌改回了「靖」姓，那兩個孩子也只會跟著她姓「靖」而已，始終不會冠上他們何家的姓氏啊！
一想到這，何廣臣心裡多少有些難受。
他當然希望兩個曾孫能跟著他們姓「何」，認祖歸宗，做何家的血脈，但……
他們有資格嗎？
他根本就沒有立場對雲歌說，讓兩個孩子跟著他們姓啊！
雲歌寬恕了何家的罪孽，已經讓他覺得很意外很感動了，帶著兩個孩子來和他相認，亦是讓他出乎意料的，他怎麼能再貪心到「搶」孩子？
那可真是天理都不容了！
「爺爺，你怎麼了？」雲歌細心地發現了何老爺子一下子變掉的表情。
「哦沒什麼沒什麼！」何老爺子趕忙找了個理由說道，「就是想你奶奶了，她沒我這麼幸福，能活到現在，抱一抱我們的曾孫們。」
何凌霄說，「我明天去墓園看奶奶，告訴奶奶這個好消息！」
之前他們一起去掃墓，因為何老爺子在，他並沒有跟何奶奶說這件事，因為他不知道雲歌是怎麼決定的。
「行，」何廣臣點頭說，「明天我們一起去吧，我這心裡頭啊，有太多話想跟你奶奶說了！」
一個下午的時間一晃而過，一家人哪兒都沒去，就坐客廳裡隨便聊聊，陪兩個孩子玩耍打鬧，竟然就把時間給消耗出去了。
這只能說，讓你開心和興奮的時間，過得跟長了翅膀似的，會飛，拉了拉不住。
到了晚上吃飯時間，彤彤已經玩得早就肚子餓了，一聽到吃飯就乖乖地剎住了車，比任何人都要快地跑到飯桌上求開飯。
墨墨則一如既往的淡定，慢悠悠地走到彤彤身邊坐下，紳士地坐好，也不催，乖乖等開飯。
雲歌隨後就到。
「媽媽，太爺爺和爹地呢？」彤彤左顧右盼，等了半天只等到從洗手間出來的雲歌，卻沒看見老爺子和何凌霄，奇怪地問道。
「在書房吧，傭人會去喊他們出來吃飯的，別著急。」
何爺爺很早就進了書房，不知道是做什麼，何凌霄隨後進去的，兩人不知道在書房裡談什麼。
雲歌有種預感，談的肯定就是二寶的事就對了！
會不會……
是爺爺想把二寶留在何家？
她帶二寶來認親……究竟是好還是壞呢？
……
「爺爺，還不出去吃飯嗎？已經在上菜了！」
「哎……」老爺子什麼都沒做，只是靠在書房的安樂椅上，心事重重。
「是在想二寶的事嗎？」
「好端端的一個家……怎麼就成這樣了呢……」
認回二寶他越是開心，一個人的時候就越是落寞。越喜歡二寶，等他們不在身邊的時候就越是心裡不舒服。
如果是普通的家庭，他哪裡用得著這麼
「人吶……就是貪心啊……」何廣臣歎一口氣，「跟二寶接觸了短短這麼一天，心裡就是滿滿的不捨，於是提前試試這種感覺……真是難受啊！」
試試的結果就是，才離開兩個孩子，一個人呆在這書房裡，心裡馬上就開始惆悵了。
「爺爺是想二寶能夠留在何家嗎？」
爺爺會喜歡二寶，這是預料之中的事，喜歡得不捨得離開他們，更是可以想像的。
想要二寶留下來，又豈是爺爺一個人的想法？
他也是啊！
所以爺爺現在的感受，和他是如出一轍的。
「想而已，能嗎？不能啊！」何廣臣心裡恨恨地，手在扶手上拍了一下，「我們喜歡兩個小寶貝，就想自私地把他們留在身邊，可那難道就不是雲歌的寶貝疙瘩嗎？那麼多年我們何家做過什麼了？想就這樣明明白白地把人家雲歌養了那麼多年疼了那麼多年的寶貝給搶過來，這是人幹的事嗎？我要是做了這些事，我就是死了也沒臉去見你奶奶！」
「爺爺……」聽到爺爺這麼說，更難過和過意不去的，是何凌霄，「對不起，是我不好。但就像爺爺你說的，我們不能那樣做。」
他也謝謝爺爺能那麼豁達，想得明白，否則爺爺若是執意地跟他要求，非要二寶留在他身邊，他才該頭疼了！
然而根本就不用他勸，爺爺就已經把事情理得清清楚楚。
「搶走墨墨彤彤，就等於要了雲歌的命，我想他們都好好地，所以不會傷害他們，強迫他們做他們不願意做的事。」
何老爺子就這麼搖著，搖著，讓何凌霄看了心裡酸得不行。
「爺爺——」
「行了不用說了，你不說我也明白，你以為爺爺忍心讓雲歌他們母子三人分離嗎？罷了罷了……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啊！我能在死之前見二寶一面，也算是老天爺對我的厚待了！」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嗎……
他的命裡，是有是無？
「我們還是早點出去吧，」老爺子從安樂椅上站了起來，「免得在裡面呆久了，讓雲歌丫頭起疑心。那是個好孩子啊，為了讓我開心特地把兩個寶貝帶來，我們可別讓人家覺得，她的決定是錯誤的！」
雲歌的事，上次碰過面回家後何凌霄已經和老爺子坦白說了，告訴老爺子他不能再糾纏她的原因。
何廣臣一向開明，就算知道了二寶的存在，也不會逼他把雲歌追回來。
看到何凌霄站在那裡發呆，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說：「別去破壞人家一家四口了！既然他們決定去臨川，就別攔著，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心胸要豁達一些，就算是輸，也要輸得讓人看得起！」
是，他明白，只是這一場豪門遊戲，他輸得一無所有。
***
快累死了，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