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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226 逝世 文 / 唐寅才子

    226逝世

    花喜和鬼老怪離開後,偌大的房間裡,就只剩下我和靈芝半夏。

    半夏抱著靈芝,百般謙讓。我看在眼裡,心中的幸福與苦澀同時溢出。

    靈芝在半夏懷裡玩得累了,便對我嬌聲喚道:「娘親,你過來一下啊。」

    「嗯?」我疑惑的盯著小傢伙,不知道她要幹什麼。

    她卻眨眨水眸,一臉天真無邪道:「我想讓你和爹爹坐在一起,這樣我就可以同時抱著爹和娘了。」

    我一聽,心中一驚,忙搖了搖頭道:「這個不行。」說罷,朝半夏望去,他神情在期待的同時,亦有一抹無奈。也許,他期待的是,他真的想讓我過去。但無奈的是,他知道,以我的個性一定會拒絕。

    靈芝去偏著腦袋,有些生氣道:「為什麼不行啊,人家的爹娘在一起都是要親親的,還很相親相愛。」

    我聽罷,臉色大驚,心想這孩子在哪學的。本想責怪幾句,可半夏在,我又不好說。只能哭笑不得道:「誰教你這些的啊。」

    靈芝般身畔一指,對著半夏那絕美無雙的俊顏道:「爹跟我講的啊,爹還說,這些是你給他講的啊。」

    我驀地說不出話來,想到以前我落崖受傷的日子,半夏和花喜是日夜陪在我身邊照顧我。而我,也故意將一些在現代所聞的淒美愛情故事打發他們的無聊。

    想不到,現在的半夏,竟會將曾經的那份美好,再講給我現在的女兒聽。

    一時間,我只覺得有什麼哽在喉間,眼眶也微微發熱。五年的時光,便是這樣過去的。

    「娘親,你怎麼了?」可能小傢伙也察覺到我的異樣,一時有些驚慌的問道。

    半夏忙走過來,深情的瞳眸帶著一絲憂慮,然,探過手來,輕輕搭在我的肩膀上道:「孩子的話,你不必當真。你放心,我不會強求你的。直到,終有一天,你願意。」

    我當然知道他不會強求,我只是覺得,他不值得。

    他和花喜,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也是鬼爺爺,由心湊合的一對,卻因為我的出現,這一切的一切,皆變了。於是,我慌亂的推他的手,轉身欲走。

    他想追上來,可是看到身後無人照顧的靈芝,便長歎一聲道:「你要去哪?」

    我不想讓他擔心,便淡淡道:「我也上山去,靈芝生病,我做為母親應該親自替她採藥。總是勞煩鬼爺爺和花喜,我於心不安。」

    半夏當然知道我這是迴避的措詞,畢竟,我認識的草藥,不超過五種。這樣的我,上山採藥,誰都不會信。

    可是,沒有辦法。他還是淡淡的點頭應允道:「那你自己小心些。」

    我再也沒有說話,轉身,闊步離開。

    本來,我是想找個地方靜一靜。然後該細想一下,接下來,我到底該怎麼回絕半夏。又怎麼讓靈芝,對半夏的依賴減少一些。同時,如何使得花喜與半夏的關係,更為親近一步。

    可是,越想越亂的我,怎麼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索性,為了讓自己安心些,我覺得我該上山尋找花喜和鬼爺爺。因為,這還是第一次,花喜拋開我們,和鬼爺爺兩人上山。

    屋裡現在只有我和半夏靈芝,也許,就算我和半夏真是清白什麼也不幹,但在花喜心裡,多少也會留下一個疙瘩。若是,現在我上山找到他們,與他們一同採藥,以此證明我和半夏之間什麼也沒有的話,那麼花喜的心裡是否會舒服一點?

    就這樣,在我百般糾葛之下,我還是遁尋他們的足跡,朝山路走去。

    走到半山腰時,我終於找到了他們熟悉的身影。

    花喜和鬼爺爺二人皆躬著腰身,鬼爺爺似乎在教她認草藥,而她看似一副專心認真的樣子,然而只有我這個角度才能看出來,她神情有些呆滯與失魂落魄。

    是在想半夏與我嗎?所以才這樣魂不守舍?我心中一痛,再一看,鬼爺爺蒼老的身子越發拘僂了。

    為了靈芝和我,他們實在付出太多了。我在心底不由暗暗發誓,接下來,只要我能為他們做到的,我一定竭盡全力去做。

    就在我意欲上前幫忙之際,卻見花喜突然放下背上的竹簍。然後巧步移到鬼老怪的身後,鬼老怪此時正專心的挖著草藥,完全沒有發現這切。然,花喜的雙手,卻顫抖的朝他身形伸去。

    這丫頭,又要耍什麼小花樣嗎?好像從我生了孩子以後,花喜的性子便不再這麼活潑了。

    此刻,我見她似乎有意要作弄鬼爺爺的樣子,不由由衷的笑了。

    這孩子唉……還是這般調皮任性。不過,她只會在愛他寵他的鬼爺爺面前使壞,這讓我內心有些悲涼。

    因為,從前的她,無論是在鬼老怪還是我,或半夏面前,她的天真率真,皆會一覽無遺。而現在,她已經學會了在我們面前隱藏。

    就在我感慨頗多之際,卻見一陣巨大的滾落之聲,同時,還伴隨著老人家蒼白的驚呼。

    我赫然抬頭,卻見鬼老怪已經不知何時,連人帶著竹簍,一起朝山澗滾落下去。

    我不可思議的大驚,然發了瘋般的追了過去,怒聲喝道:「你在幹什麼?」同時,埋頭朝鬼老怪滾落的地方望去,鬼老怪的身子快速移動,已經不受控制的往下迭落。

    花喜沒料到我在,一時間臉色發白,雙手顫抖的看著我,良久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來:「你……你……」

    「鬼爺爺……」我大聲呼喚,然後急忙朝山澗往下跑,奈何這下去是個斜坡,我根本就追不上鬼老怪滾落的速度。

    看著一路上飛賤的血花,心我的挖如被惡魔掏空,那種撕心裂肺的疼,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高聲吶喊著,眼睜睜的看著鬼老怪停在了山澗的腳下。他的竹簍已經壓扁,渾身是血的躺在那裡,一雙渾濁的老眸呆滯的看著遠處。

    此話,他就在那裡一動不動,像一塊久久屹立的頑石。

    追了許久,我才全身發寒的走到他的跟前,看到斜坡上因我腳滑而滾落下來的沙石,一時間也顧不得躲閃,便用手臂生硬的擋了過去。

    「鬼爺爺……」我一把抱起他的上身,卻見他容顏扭曲的吐出一口鮮血,便瞪大眼睛不再言語。

    我驚得快魂飛魄散的搖晃著他道:「鬼爺爺,鬼爺爺,你沒事吧?鬼爺爺,你回答我啊,你別嚇我啊。」

    可惜,任我怎麼搖晃,他也不再說話。我看著那張滿是鮮血的老臉,我冷冰的雙手發顫的探上他的鼻息。

    再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呼吸的情況下,我知道,他恐怕已經走了。

    我完全無法接受一個早上才跟我打了招呼的健壯老人,眼下就已死在我眼前的事實。那種感覺,好比坐在雲霄飛車之上,突然纜繩一斷,你從半空跌落的恐懼無助感。

    「鬼爺爺……鬼爺爺……」明知道可能我再也喚不醒他了,可是我扔控制不住內心的慌亂與不可思議。我放聲大喚,希望能有一絲希望,能讓他重新魂歸,能讓他再活過來。能看到慈祥的笑臉,能看到他待靈芝時的溫和。

    可,任憑我怎麼呼喚,他也沒了動靜,我彷彿已經感受到了他的血液不再流動,彷彿察覺到了他身子慢慢僵硬。這就是生離死別,哪怕那個人就在你身邊,你卻已經知道,你們已是人世分離。

    這時,山澗上,又有急促的沙石飛洩而下。接著,我聽到花喜惶恐不安的喚聲:「師傅,師傅,師傅他怎麼了?」

    聽著她虛假的詢問,我止住了滂沱落下的淚水。我用從未對她展現過的恨意眼神怒道:「你問這些幹什麼?你親自害死了你的師傅,你還關心這個?」

    面對我冷然的質問,她先是一愕,繼而慌亂的盯著我道:「你看到了?」這一刻,她全身發抖,單薄的身形看著就像一個迷了路著不著家的孩子。眼裡的茫然,讓人覺得她很可憐。

    可惜,這都不能再成為掩飾她罪狀的外衣。以前,我總覺得她弱小無依,她需要呵護疼愛。就算她以前嫉恨我,還對我說出種種傷人的話,可是我都認為情有可願。可今天,她竟做出了如此心狠手辣的事來,而且還是對她最親的鬼老怪,這是無論如何,我也理解不了的。

    「你簡直喪心病狂,他可是一手將你養大的恩人,你怎麼可以這樣?你還有心嗎你?你這舉動,簡直狼心狗肺,天地不容啊。」我大聲怒罵,同時因為鬼老怪的去逝,而潸然淚下。

    她先是哀默的埋下頭,許義,她才抬起頭來,衝我猙獰的冷然一笑道:「既然你看到了,那我也就不妨直說。是我故意害死師傅的,也是我故意要把他推下山澗。」

    「你瘋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做?」原本我還企盼這個孩子可能是失手,可是,眼下經她這樣狠絕的說出來,我的內心所受震憾,更是不可思議。

    她衝我冷笑,從前天真無邪一去不復返。

    「你在這裡傷心什麼?我也不想剎師傅的,可是師傅不死,我就沒有辦法跟師兄在一起。這一切,歸根到,還是因為你。」說到最後,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指著我。

    我聽罷,憤怒暫且擱置到了一畔,冷冷的盯著她:「你憑什麼殺了鬼爺爺,卻把罪狀推到我身上?」

    這時,她突然哭了。而且放聲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我開始以為她是為了鬼老怪的死。後來,她說:「小時候,師傅就說,我將來會是師兄的新娘,所以,我做夢都盼著這一天。而你,卻因為你的突然出現,師兄竟然愛上了你,你是很美,又很聰慧,不僅是師兄,連師傅也很喜歡你。你把原來他們對我的那份寵愛,統統奪走了。」

    「花喜,這一切,也不能構成你殺鬼爺爺的動機啊。」我難過的回道,完全沒想到花喜會為愛情走到這一步。這若是讓半夏知道,他該怎麼辦?一邊是最摯愛尊敬的師傅。一邊是,最親愛心疼的師妹。

    「哼,原本,我也不想這樣做。你很好,我是知道。我本來是想放棄師兄,讓你們在一起的。可是,你卻拋棄了師兄,在外有了別人的野種。」當她說到野種二字,我心狠狠一痛,卻無力回駁。

    「經過這事以後,我以為師兄會放棄你了,於是,我好不容易重燃了希望。可是,師兄卻連你和那個孩子,一起接納了。我當時就默默的想,就算師兄還地你深情不變,可師傅也不會允許師兄娶你。但是,師傅他竟然,比師兄還心疼靈芝。他對靈芝的寵愛,連我都超過了。所以,我絕望了。」

    原來,這一切的一切,完全源於鬼老怪對我和對孩子的寵愛。正是因為這個,才成了間接殺害了他所兇手。

    一時間,想到這些,我的心痛得更加厲害。

    鬼爺爺,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你對我和我的女兒那麼好,我們卻讓你斷送了性命,這一輩子,我們母女注定欠你的。

    「鬼爺爺,是我們對不起你,你一路走好。」我流著淚,輕輕用手合上了他的眼睛,可能他這一輩子也無法相信。他的死,是他最寵愛的徒弟造成的。

    連我,也不敢相信,眼前的花喜,就是殺害鬼老怪的惡魔。

    不料,她煞白的臉上,沒有一絲悔改道:「師傅自己說過,將來他死了,師兄就要全力的照顧我。所以,師傅是不會怪我殺了他,而且他現在越來越老,身子越來越不好,早走晚走都是要走,我只是提前終結了他的痛苦。」

    「你……」我氣氛的瞪著她,一時找不到指責的話語來。也許怒到了極點,連我的思維也開始打結了。

    她冷笑的看著我道:「我真沒想到,你今天會放棄和師兄獨處的機會來到這裡,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看到了我親自推落師傅。看來,這命一切早有注定,我跟師兄算是不可能了。你告訴他吧,是我殺了師傅。就算得不到師兄的愛,他恨我一輩子,我也認了。」說罷,她淒悲的仰天長笑,笑著笑著,一串珍珠般的眼淚陡然滑下。在那金色的陽光下,竟散發出無盡悲哀。

    「花喜,你知道前幾天,鬼爺爺對我說了什麼嗎?」

    花喜將淚一擦,似乎有些不以為然道:「能說什麼?是不是,讓你立即和師兄成婚,好組成一個完美圓滿的家庭啊?」

    「你真認為鬼爺爺對靈芝比你好嗎?」

    「難道不是嗎?」

    我苦澀一笑,看了一眼懷中的鬼老怪,連死,他也無法讓他的徒弟明白他的一片良苦用心。

    「你錯了,雖然靈芝很討鬼爺爺喜歡,可是他更重視的人是你啊。畢竟,你才是他一手帶大的。對於你,他比誰都上心,他曾語重心長的叮囑我,讓我勸說半夏轉變對你的心意。只是我,為了不傷害半夏,一直沒說。所以,才造就了今天的悲劇。」

    聽罷我的話,她似不願承認,也不願相信的搖了搖頭道:「你說謊!」

    「我沒有說謊,我正打算這兩天好好勸說半夏,讓他與你成親。因為,我知道鬼爺爺最近身體不好,想用沖喜的名義來壓迫他。只是……」說到這裡,我竟難過的泣不成聲。

    「不……如果是這樣,為何你不早說?」

    「你每天避著我,我想跟你好好談一談,可是你並不給我機會啊。」

    「可是,師傅也沒有講起。」

    「因為師傅心疼你,也心疼半夏。他不想過急的強迫半夏,因此……」

    「不……」這一刻,有些驚醒的花喜,呆滯的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盯著我懷中逝去的老者。

    「花喜,現在人都死了,你覺得我有必要騙你嗎?」

    她不住的搖頭,腦袋像要炸裂一般。許久,無法回神的她,發出了一聲暴吼。

    那聲音悲涼而痛苦,愧恨而無助。

    「師傅……師傅……」

    下一秒,她「撲通——」一聲跪在了地面,我也不知道,她的膝蓋否似因激烈的碰擊而產生受害。但我明白,這一刻的她,恐怕連死,也不足以來懺悔她的罪過。

    「師傅,我對不起你……」

    花喜瞬間湧出的悲傷與難過,完全不亞於我。當下,我看著她哭得那麼傷心透徹,那些恨啊怨,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刻,除了悲傷,我們沒有別的心緒。

    就這樣,我和花喜不知哭了多久。也許我們都倦了,連哭聲也顯得那些渺小無力。

    許久,花喜止住了哭聲,衝我淒婉一笑道:「我是罪人,你告訴師兄吧,是我殺了師傅,我有罪。」

    「花喜……」

    「求你們好好厚葬師傅,他老人家為我們操心一生,沒有享過清福,卻被我這個不孝徒殺害,我再也無顏面對他和師兄了。」說罷,花喜腫脹著眼睛,一臉絕望的想要離開。

    她此刻的模樣,是那樣的落寞與悲痛。彷彿,連天地間也因為她的神情,變得黯然無光。

    「等等……」

    在我的怒喝下,她微微停住腳步,一臉淒絕的看著我道:「你還要怎麼樣?若是你氣我罵我,甚於打我都可以。」

    我苦澀一笑:「我都不會做的,我只要你回去。」

    「回去?我還能回得去嗎?」說完,她又淒然一笑,眼裡滿是悲傷。

    「我不會告訴半夏,我要你和他成親。」

    「為什麼?」這一刻,她的水眸有種死灰復燃的光亮,也有不可思議的狐疑。還有一些,不敢相信的防備。

    「因為,這是鬼爺爺最後的心願,我必須替他完成。」

    她聽罷,臉上閃過無數種掙扎的情緒。有開心,有幸福,有愧恨,有難過,更多的是矛盾與害怕。

    良久,她才無力的吶喊:「師傅……」

    「走吧,既然你已悔恨,那麼就該敬最後的孝道。將你師傅厚葬了,然後,完全他最後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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