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97桃園恨 文 / 唐寅才子
97桃園恨
在拿到劉老三準備好的三百兩黃金時,我身上就總共有黃金一千兩。
這可是巨款啊,我當然不敢自己拿,讓舞兒用個大箱子提著,好在她是練過武的人,黃金雖重,但她還是扛得住。
我去了張半仙常去的那間茶樓,他果然在那裡,一身灰布長衫,手拿搖扇,正那裡眉飛色舞的講著評書。
他還是那樣,一個如此了不得的人物總是裝扮成市井小民的樣子。
我倚在門口,不由苦澀的笑了。
他講著講著,彷彿感受到了我這邊所傳去的視線,竟無意朝我這邊凜來。看到我時,他看似溫和的眸光中陡然綻放一抹精銳之色。
當下,他匆匆講完他口中的那一段,便招來圓場的小二,叮囑幾句過後便朝我這方走來。
舞兒可能也感覺到了他的來勢洶洶,當下防備的提起劍擋在我身前,有些戒備的說道:「小姐,他想幹嘛?」
我淺笑著推開她:「不礙事,他不會對我怎麼樣。」
見我這樣說,舞兒才略微放心的讓開。這時張半仙走到我面前,一雙冷眸死死的盯著我看。
「不用這般看著我,我不是來找他的。」
聽到「他」字,他似乎也明顯了什麼,眼神沒有了方纔的銳利,平穩了一點道:「那你來這裡幹嘛?」
「我找詩琪。」
他臉色一變,有些不可思議的打量四週一眼,然神情惶恐的說道:「走,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語落,他就先帶頭走了。我給舞兒使了一個眼色,兩人便跟了過去。
很快,他把我們領到茶樓的雅間,已經命人奉了最好的茶。
一時間,室內茶香繚繞,窗畔的盒景讓屋內變得雅致無比。
「說吧,你來這裡找她做什麼?」
張半仙沉默半晌,突然抬起頭來,一雙黑瞳炯炯有神。
「你只要叫她來,她就明白了。」
張半沉聽罷,不吭聲,隨後似乎鼓足了莫大的勇氣才開口道:「你真不是來找我家公子?」
不待我說話,舞兒卻已經不耐煩道:「你廢什麼話,我們家小姐難道會說謊嗎?」
「哼!」見舞兒態度囂張,張半仙竟不置可否的冷哼一聲。
我淡然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上次說過的話,絕對是真的。這次來找詩琪也是最後一次,只要這次事情妥了以後,我想我和你家公子也再不會有交集了。」是啊,再也不會有交集了,再多的不捨,在這一刻也化為雲煙。
見我這樣說了,張半仙似乎才收回他那半信半疑的眼神,注視窗外良久,才幽幽道:「等我一柱香的時間,詩琪就來了。」
語落,他什麼也沒交待便走了。
舞兒見他走了,不由憋著唇道:「小姐,這是什麼人啊,當初看著蕭公子的面,對你那個恭敬啊,現在蕭公子不在,怎麼這德性?」
「唉,有些事情說不清楚。」
「不是說不清楚,而是事態炎涼啊,以後等蕭公子回來,你一定要狠狠告他一狀。」
「告狀?」呵呵,還能見到嗎?
「對了,小姐,你剛剛說不會再見,是什麼意思啊?你和蕭公子怎麼了?」
看著舞兒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樣子,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覺得難過。
有些事情,其實在你心底慢慢去淡化還好一點,一但問人提及,有些防禦就像洪水沖堤,連擋也擋不住。
可能瞧出我臉色有異,舞兒嚇壞了,忙扶著我道:「小姐,你怎麼了?沒事吧?」
我搖著頭說道:「沒事,坐下喝口茶吧。」
就這樣,我們喝著茶各自沒有說話,然而詩琪卻出現了。
她來得那樣消無聲息,讓人覺得她就像一道幽靈。
一身紅衣,風韻不減,少許的胭脂襯得她美麗而性感。
看到我時,她嘴角微微含起一絲充滿深意的微笑。
「不錯不錯,越是長大,越出落得水靈了,看來清允的眼光不錯。」
我已經沒心情聽她奚落這些,只是朝舞兒一瞥,舞兒很聰慧的就把一箱黃金擺在桌案上。
「砰——」的聲響讓詩琪嚇了一跳,她用探索的目光盯著桌案道:「那是什麼?」
「你要的東西。」我淡淡回答。
她愕然:「黃金?」
「是的。」
「一千兩?」她再次懷疑的看著我。
「是的。」
這一刻她喜憂摻半的說道:「你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弄到這麼多黃金?」
我沒有正面回答她,而是不冷不熱道:「這個你不用管,反正我答應你的,做到了便是。」
她聽完,有些不可思議的打開箱子,直到親眼所見以後,她才安心的點點頭,然後興奮的盯著我道:「你果然厲害,如果有你這樣的幫手在我身邊,那麼幫助清允復國,簡直就猶如神助。」
我苦澀一笑:「不可能的,我能幫的就只有這裡了,剩下的就看你們的造化。」
詩琪聽罷,不由詭異一笑:「難道你就不肯為了清允幫助我?」
「我想他應該是不會同意我加入你們。」
詩琪狡猾一笑:「的確,因為這是很危險的事情,我當然不會讓清允知道。」
「我能說你這是在利用我嗎?」我雖然是笑著詢問,但我眼裡的冷意她應該看得出來。
她卻嗤之以鼻道:「你若真是喜歡清允,難道連這點也不能付出?」
「如果可以,我寧願命都不要的幫他,可是這種方式,於他於我,都不好,我不會再摻合的。」是的,被她們當傻子一樣耍,我楚天香可是有分寸的。這群人為了自己的利益什麼都做得出來,今天可能會拿著復國的借口來殺我,明天又用愛的名義要我獻出一切去幫他,呵呵,想想還真是可笑。
見我一副心意已決的樣子,詩琪知道歸勸不動,當下有些惋惜道:「既然你不同意,我也強迫不了你。看在你為我送來這麼多黃金的份上,我可以保你安全的離開。」
「怎麼?你們還想動我小姐不成?」舞兒早就聽不習慣對方的語氣,當下晃了晃手中的劍,欲要戰鬥。
詩琪卻並不放在眼裡道:「要動你們,就不會跟你們講這麼多廢話。」
「你」
見舞兒欲要衝上去,我連忙把她攔下來。對於詩琪的力量,我是清楚的。
一個女人,能為自己的姐姐復仇,能為自己的侄兒復國,她定有她了不起的一面。
這樣的女人,並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
「舞兒,我們走。」
「小姐,我」
舞兒還有些不服,可在我眼神的強迫下,她不得不離開。
「天香,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子。是我見過的女孩中,少有的聰明,希望你有一天,能明白我的苦心。」
「謝了,你的苦心我不必去明白。」
留下這句話,我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舞兒有問不完的問題。
比如詩琪剛剛說復國是什麼,自己和蕭清允之間又怎麼了,還有張半仙怎麼怪怪的。
我一時無法一一回答,只用敷衍的語氣了事。
因為,這一切,將來的舞兒一定是會知道的,只是現在時機未到罷了。
可舞兒那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個性,怎麼也改不掉。無奈之下,我便以遊玩之名誘惑於她。
我說在竹林前端有一處瀑布,瀑布下面是綿亙無盡的草原,在草原的四周開滿了各色的小花,那裡的泉水甘甜可口,空氣十分美好。
聽到我的描述,舞兒總算忘了剛剛的那堆問題,纏著吵著要我前去。
我沉沉的歎了口氣,拿她沒轍,只好應允。
想到那裡,曾是蕭清允帶我去過的地方。在那裡,我們有過一段美好的時光。
影響最深刻的是,有天夜裡,我曾和他依偎在草原中看滿天繁星,許著一些遙不可及的未來。
而現在,他自從消失以後,我再也沒去過那裡了。
現在若不是為了哄住舞兒,我真不願再去,最好就讓這一切完全塵封在心底。
就在我們快靠近瀑布的時候,遠處陡然傳來了喝吒聲讓我微微一怔。
我從亂石上站了起來,看到正在捧著泉水洗臉的舞兒道:「舞兒,你聽到聲音沒有?」
舞兒一臉用水花啪打著臉,一邊納悶的說道:「沒有啊,除了瀑布的轟隆聲,沒有別的聲音啊。」
「你過來,仔細聽聽。」
舞兒聽罷,好奇的走到我身邊,仔細一聽,臉色也驚奇道:「是哦,好像是男人練武的聲音,而且還很多的樣子。」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
舞兒蹙起眉道:「小姐你不是說這裡是世外桃園嗎?沒幾個人知道嗎?怎麼好像有那麼多人?」
被她這樣一問,我有點臉紅了。當初也是蕭清允帶我來這裡的,好像都是晚上來的,是沒人啊。而且這裡連間房屋都沒有,怕是方圓幾里外都沒人住。
「走,舞兒,我們去瞧個究竟。」
「啊,好啊。」
說罷,我們二人就順著聲音的方向摸索而去。
令我吃驚的是,原本這裡只是荒原地方,不知何時多了許多臨時搭建的房屋,還有一些軍用營賬。
「小姐,好像有人在這裡練兵。」
「難道是朝廷裡面的人?」
「不可能啊,朝廷裡的人怎麼可能在這荒效野外呢?」
「走,再看看。」
我和舞兒為了解除好奇心,再次往前靠近了一些。
於是,我們順著亂石做掩護,一點一點往前,終於看清楚了一群精壯男子正有被人嚴峻的訓練著。
他們有的操練箭術,有的在習修暗器,還有的赤手空拳的對陣,有個力大的直接一拳,就把旁邊一顆碗狀粗的大樹擊倒。
看到這一幕,我和舞兒嚇得噤聲。
「小姐,快走,不然一會危險了。」
「好,走。」
就在我們打算原地返回的時候,不遠處的屋頂上陡然傳來一道清冷而幽寒的聲音。
這聲音似曾相似,我彷彿在哪裡聽過,也許是午夜夢迴時,對那個人的思念所致。
當下,我頭朝那邊看了一眼,心情從未如此複雜。彷彿有著無邊的驚喜,同時又空前的失落與痛苦。
在看清楚那個男人的臉以後,我與他同時一驚。
他挺拔的身軀站在高處,似有些顫動。
良久,他才幽幽道:「天香?」
「咦?怎麼是蕭公子?」
舞兒一臉驚喜和詫異的說道。
我拉著舞兒的手就猛的跑:「走。」
「天香」
只聽背後風聲響起,我知道,他要追來了。
哪怕我知道這一刻,我多麼想他,多麼想和他說話,可是心中的另一個聲音告訴我,冷靜,不要再見了,再見亦是痛苦。
這個男人,不屬於我。
哪怕這次無意相見,我的內心高興更多於苦澀,但我寧可不見。
也許不見,我會覺得他離開我去了很遠的地方,卻了很遠的地方而沒空來看我。
可是,他竟躲在這裡,明明離我咫尺卻眼睜睜看著我一次一次的陷入困境而不出現。
我恨他,他曾經說過的那些話,不過是虛偽的承諾罷了。
是的,這個男人,讓我失望了。
「天香,你等等我,我是清允。」
殊不知,他的喊聲讓我越發難過,一句清允,更是讓我淚流滿面。
這個薄情的男兒,既然知道在此刻深情的呼喚,為何在我需要你的時候又不出現?
舞兒見我跑著跑著流下淚來,不由強迫拉著我的手停下來,她轉身對著身後追來的蕭清允道:「蕭公子,快來,我家小姐哭了。」
我連忙把淚一擦,哽咽的說道:「我沒有。」
「你眼眶都紅了。」舞兒爭辯說。
我連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二啊,主子老被出賣。
蕭清允這時緩步走了過來,練了武的人就是不一樣,跑了這麼大一截我都快喘死了,他一點事都沒有。
這時,他走到我身邊,白衣勝雪,容顏似仙,只不過許久不見,消瘦很多。
深陷的眼眶也許在很久以前,我會以為是對我的思念,現在我不會再這樣想了。
終於明白上一次見面時,他為說的話,和為什麼那麼絕情了,也許在他心中從來沒有過我,我不過是他煩悶時的消遣物罷了。
「天香,為什麼不肯見我?」他走過來,神情有些受傷的看著我,同時伸出細長的手指,想要撫我的臉,卻被我狠狠的躲開了。
「我們不該再見。」
「為什麼?既然不想見我,為何看到我,你會哭?」他有些無法忍受的詢問道。
我咬了咬唇,不服輸道:「沙子進眼了。」
「讓我瞧瞧!」
「不必了。」
「天香」
「舞兒,我們走。」
我欲轉身,可是他更快,一把將我拉入懷中。
他用下巴輕輕的蹭著我的額頭,他擁抱我的動作是那樣的溫柔而深情,這一刻我多麼相信他對我的一切是真的,可是想到未來,我不由再次懷疑了。
於是我掙脫,耐何越是用力,他卻抱得緊。
「天香,別動,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以後我補償你好嗎?」
我仰著頭,聽著他溫潤的話語,我狠聲道:「誰要你補償,以後別來找我就是了。」
「你真狠心。」他竟朝我寵溺一笑,然後伸出食指,輕輕的刮了刮我鼻頭。
我冷冷的瞪著他,不以為意道:「不知道誰狠,既然要躲我,就躲遠一點,別躲在我眼皮底下。」
聽我這樣說,他不由急道:「天香,你聽我不說,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是哪樣?你說清楚啊?你說啊。」
「我」
話到嘴邊,他滿臉寵愛又變成了無奈。唇角一聲歎息過後,便什麼也沒有了。
「呵呵,到現在,你做什麼都不會告訴我,什麼都瞞著我,你那麼神秘,你究竟把我當什麼?」
「天香,你聽我說,我不想讓你受傷,所以才不告訴,你相信我好嗎?」
「一切不過是你以為罷了。」
「可」
我怒然道:「你總以為這樣對我好,那樣對我好,可是你可知道,我又過得怎麼樣?好了,你少自以為是了,在你需要我的時候,你總可以無緣無故的出現,而我需要你時,你卻總不在身邊。這樣的感情,我累了。」
我閉上眼睛,他的唇卻吻了過來。
順著我的眼睫,一寸一寸的舌尖。
這樣的吻是對每個女人都有致命的吸引力,我承認我很享受這個吻。但是腦子裡讓我更清醒的是,將來會痛苦。
於是,我很捨不得的推開他,用這輩子也不曾狠絕的眼神對著他道:「蕭清允,一切就到此為止吧,我們結束了。」
他陌生而受傷的看著對面的我,眼神有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悲痛:「天香,連你也要離開我嗎?」
「是你先選擇放棄了我。」我淡笑著道。
「呵呵,原以為你會理解我,想不到一切是我一廂情願。」他幾乎自嘲的說著。
我心裡何償舒服?
「我給過你機會,可你寧可放棄。好了,我們兩清了,以後不再相見,再見時,亦是陌路。」說出這句話時,我才知道,他在我心中還是很重要的,心如刀絞的滋味是多麼不好受。可委屈求全更不是我的風格,所以再痛,也要放手。
「天香,你就是這般決絕。」他輕唉,然轉身,我知道他也是不想讓我看到一些莫明的東西。
我自己也想保護一點什麼,同樣轉身,不再回答,而是對著舞兒道:「舞兒,我們走。」
「小姐」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