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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89登高 文 / 唐寅才子

    89登高

    而今才知道,恐高的我,一旦踏上沒有防護欄的懸空樓梯,那會是多麼可怕的事情。赫連舞沒爬到一個新高度的時候,都會停下來等我。而且還給我鼓勵。但我越爬腦子越噁心想吐

    腦袋彷彿突然頭暈目眩起來,就像一道耀眼的太陽光在眼前晃啊晃的。似乎是自己在求我自己說:『快點睡下去吧。快點睡下去吧。』

    大概爬到四米的位置吧。我明明沒怎麼用體力,但四肢就是感覺沒有力氣,不敢再踏出一步。每次踏出去,發現腳伸出去的都是樓梯的外面。每每驚得一身冷汗縮回了腳。

    這一陣恍惚間,赫然發現赫連舞已經爬得比我高了一米多,我處在中間的尷尬位置,上去也不是,下去也不是。被孤立了一樣。可悲啊,以前說相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如今的我,不也是正在重複這個超級二、逼的行為嗎?

    樓下的人好像已經在看笑話了。一個個面帶譏笑的表情,看在我眼裡,一切又是那麼的灰暗。「我說,那個小姑娘是不是被嚇尿了?」

    「可能是吧,你看她雙腿都在顫抖。」

    「不行就喜歡逞能,我看見這樣的人就是特別討厭。」

    隔著人群那麼遠,他們的話我依然能清晰的聽到。腿腳不靈活的我,難道因此聽力被增強了不少?看著跳上跳下的活潑的赫連舞,我的心裡在用一百八十分貝的聲音在喊,『救命啊。舞兒,快點帶我飛下去吧。我們體驗夠了,應該著地了!快點下來救我吧』

    我好想喊出來啊,但發現。強烈的自尊心開始在作怪。自尊心告訴我,一定要強撐下去啊,如果喊出來就是丟盡了臉面。這裡以後是我的地盤,不能讓人看不起了。我目測了一下此處和樓頂的距離,大概還有六米。我都不知道我剛才四米是怎麼一小步一小步爬上來的。

    神啊,就算我爬到了十米,我往下看,會不會當場被嚇死啊。我如今往下瞄了一小眼,便發現大堂裡的人都小小的跟蟑螂似的。沒法子了,只能硬著頭皮上了。下去了肯定被人恥笑,努力爬上去,一定有成功登頂的希望。而且,我不是我一個人,我身邊有赫連舞陪伴著我。

    提著似乎灌了鉛的腳往上爬,沒想到樓梯越往上走越窄。天啊,最後一個台階只有半米那麼長,嚇得我當時差點大小便失禁了。恐高的人傷不起啊。這跟過萬丈懸崖上的獨木橋有什麼區別?

    我最終趴在台階上,不敢前進了。而樓頂只有兩米的距離。我已然是頭昏眼花。可以嗎?我可以登上最高層?我不禁在心裡問自己。

    赫連舞已經站在閣樓上,眼神十分期盼的望著我。好想放棄啊。但上面一張蒼白的臉突然出現,把我嚇了一大跳。

    我差點一碰三尺高,我看到的那張臉的輪廓竟然是——慕容紫君!!!

    不是吧,慕容紫君啊。他怎麼會在這。那張冷不防出現的面目讓我禁不住大叫一聲,差點就此跌落下去而嗝屁了。

    「天香丫頭,看見本宮,你的反應幹嘛這麼強烈,難道在你的眼中,本宮會吃了你嗎?」慕容紫君彎腰一臉壞笑的瞧著我狼狽的模樣,絲毫不覺得明明是自己的突兀出現,嚇到了別人。「快爬上來吧。你出糗出夠了。」

    我不知哪來的力氣,腳下生風似的,『蹬蹬蹬』的踏上了閣樓上。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我的嘴唇瑟瑟發抖。不知道有沒有變烏青了。

    「哈哈,小姐,你真厲害,你爬上來了。」赫連舞替我鼓掌。那一聲聲響亮的響聲,對我來說是莫大的享受。這是勝利的喜悅嗎?

    我『呼哧呼哧』的氣喘,脈搏都似乎停止了跳動。我不敢相信,我竟然爬上來了。深呼吸了一口,哇,閣樓上的口氣真是清新無比啊。

    慕容紫君扶了我起來。我們三個都倚在閣樓的紅木欄上。享受晚風的吹拂。中午的太陽那麼熱,傍晚卻是如此的清爽怡人。

    赫連舞對慕容紫君問道:「太子殿下,恕奴婢多嘴,你出現在這裡是為了什麼?還有,你為何知道我和小姐在此處?」

    慕容紫君眼神古怪的注視著赫連舞的眼睛。還玩味似的左晃晃,右瞧瞧的在赫連舞臉上掃來掃去。赫連舞好似渾身發毛了,問道:「太子殿下,你做什麼?難道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

    「對啊。」慕容紫君驀地睜大了雙眼。赫連舞趕忙下意識去摸自己的臉蛋,「在哪呢?那東西在哪啊。」

    「本宮的話你還沒聽完呢,這麼著急幹嘛。本宮是說,對啊,如果你臉上有東西那就好玩多了。」慕容紫君撫掌而笑。

    赫連舞火冒三丈,要不是礙於慕容紫君的身份,她當場便會發飆也說不定。第一次被人這麼戲耍。也只有慕容紫君敢這麼逗赫連舞玩吧。

    「太子殿下,奴婢雖然身份卑微,但不是你取笑的對象,請你,請你放尊重點。」赫連舞如何不厭惡慕容紫君的戲弄,但太子的身份擺在那,對付普通男人那樣直接動手打是根本行不通的。所以赫連舞想裝強勢一點,卻還是因為心虛導致說話有些不流暢。

    「本宮很尊重你啊,你怎麼這麼調皮。你難道不知道我是在調戲你嗎?」慕容紫君依然玩味的說著有些讓人雞皮疙瘩掉一地的話兒,

    「你!」赫連舞真的生氣了。乾脆瞪了慕容紫君一眼後,慌忙的跑到我身後。與慕容紫君講理,赫連舞一定是吃暗虧的。畢竟對方怎麼羞辱自己,自己都是不敢反抗的。只能逆來順受。

    也許,我此時的永幸郡主的身份恰恰可以派得上用場,我和慕容紫君差不了太多的等級,可以用平字輩的語氣跟他對話。「太子殿下,你別開舞兒的玩笑。你說吧,你到底是怎麼找上這裡的。你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哎……」看見赫連舞躲到我身後去,慕容紫君興趣索然的歎了口氣,接著輕展小扇,好似不在意的答道:「天香丫頭,這還用問嗎?本宮去相爺府一問,得知你個可憐蟲被老相爺給趕出來了。哈哈。」

    慕容紫君那副幸災樂禍的模樣真欠揍,可惜他是千金之軀,揍不得。「我被爹趕出來,全京城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你去問才曉得,不覺得太遲了嗎?」

    「是的,本宮可能有些遲,但你別忘了,此刻是本宮最先得知你在此處的。」慕容紫君話說到一半,故意戛然而止。分明是吊我和赫連舞的胃口啊。

    這不知道算不算他的心機。我記得每個太子當皇帝的時候,他的城府會變得越來越深。他將不信任所有人,他只在乎自己的權利和高高在上的地位。而在我認識慕容紫君以來,他一直在變化著內心的某些東西。我捉摸不到那種變化的過程,可能為今他只有好色這個天性是永遠改變不了的吧。

    「你接下去說嘛。」

    慕容紫君的臉色一會兒蒼白,一會兒泛紅的。要不是親眼看見,我還不相信有人的臉色能跟變色龍似的。「說也可以。你與本宮一同下去先。此處風大地高,實在是危險四伏,不知道百姓們為何喜歡高處,喜歡登高,想不明白啊。」

    我雖然同樣不喜歡高處,但我知道,登高一直是人類不斷追求自己的一個突破。「平民百姓的樂趣,你這個九五之尊如何能懂得啊。而且,高處怎麼了?雖然我不喜歡高處,但有一句詩是這麼說的:『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慕容紫君看來挺欣賞我說出來的詩句,讚道:「天香丫頭,你最近上哪兒灌輸學識去了,越發變得文采飛揚。舉目望去,樓宇之下還真是車水馬龍,數不盡的風景名勝啊。」

    樓下的美景全部盡收眼底,彷彿想要什麼景物,用手撈一撈便能拿到。「是的。換個角度看景色,你會發現不同的樂趣。也許一直處在高高在上的你,應該在底層體驗一下民生的興趣。」

    慕容紫君不答話了,好像是沉浸在欣賞樓下的美景當中。我也順便望了下去,只見樹林內落英繽紛,黃鸝歡騰的飛翔。遠處群山被祥雲籠罩,如同處在人間仙境一般。山下有一條若隱若現的河水靜靜流淌。特別是晚霞的夕陽餘輝,照的四處一片通紅錚亮。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夕陽的沐浴之下,漸行漸遠漸無書。整個風景讓人產生出一種道不出別樣舒適的感覺。

    我們三人在晚風的洗禮下,似行道樹一般寂靜的佇立。慕容紫君好像從欣賞風景的目光中回過神來,打破了三人之間的沉寂,「天香丫頭,其實本宮不是沒體驗過民生的樂趣,只是親自去體驗過了,才發現百姓有時候也是極其醜陋的。為君之道,本宮不覺得是兢兢業業。本宮認為,努力拉攏民心才是國家穩定之基本。但如果這個國家的百姓,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的都有,你會不會感覺噁心?會不會感到失望?」「太子殿下,我雖然被封為郡主,但我本質還是一位女子。我考慮過的問題只有以後家庭的和睦,和親人的健康。如果你一定要問我對百姓的劣根性有何看法的時候,我只想說。一個國家的百姓的素質真正取決於知識的教授。」

    「天香丫頭,本宮不太明白,全國上下私塾何止上萬所,百姓怎麼會沒辦法學到知識呢?」

    「太子殿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私塾多,不代表教學多。還有,許多百姓學出來之後根本學無致用。大多是認個字後便退學回家幹農活的。這其中太多的緣由,一時半會兒很難說清楚。」

    「是這樣啊。本宮有些明白了。」

    「太子殿下,為什麼你突然過來問我這件事。你莫非出了什麼事?」

    慕容紫君關緊了扇子,接著短短說了幾個字。在我看來,這幾個字是如此的強而有力。「父皇病入膏肓,可能隨時要駕崩了。」

    我和赫連舞相繼無言。皇帝一直都身強體壯的,突然病倒,簡直是命運捉弄人啊。

    慕容紫君眺望夕陽,整個人顯得紅光滿面,但確是那麼的穩重,道:「本宮也是突然感受到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句話的含義。以前當個風流快活的太子,不需要操心國事,不需要煩心有人來打擾你,你只用盡情的玩便成。而突然有一天,重擔壓在你身上,你是那麼的無力。像只不會游泳的旱鴨子一樣,可悲可歎。

    「天香丫頭,本宮,很想逃避啊。」這句話看似輕鬆,他開口卻又是那麼的沉甸甸。「不要覺得百姓有煩惱,有痛楚,本宮和大臣們不瞭解。百姓有了煩惱,可以隨心所欲讓自己擺脫煩惱,因為他怎麼做,一定不會影響到整個國家。而帝王不行。你的所做所為,可能都是全天下讓你的表率。」

    「你的壓力很大的呢。」

    「壓力?或許是吧。」慕容紫君一聲自嘲般的輕笑:「父皇傳下來的江山,握在手中的感覺很緊張,但內心為何如此的彷徨。本宮討厭這樣的自己,但本宮只想變成這樣的自己。」

    我不知道該如何勸解,因為我知道,古往今來,每個太子成長為帝王之時,都有屬於他自己才能化解開的心結。別人說再多,終究不是他自己感悟出來的。沒什麼大用。

    慕容紫君望著我,突然像上次在皇宮捏住了我手一樣,再次將我的手抓了過去。與上次的感受不同,上次我覺得他是懷著一顆複雜到難以言表的心,而如今的他懷著的是一顆無奈且悲涼的心。眼前的慕容紫君好像是一夜長大的小孩。懂得了許多。但他不懂得也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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