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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一百四十七 東門異狀 文 / 大夢依稀

    林弈沒想到是,那個似曾相識的中年人會是個啞巴,任由他如何詰問,那中年人只是一味地嗚呀亂比劃一通,那位白髮老者倒是能開口說話,然而同樣是裝聾作啞般地一問三不知,只是口口聲聲稱自己兩人是從咸陽城內逃出來的難民,出城之後,遇到一隊秦軍甲士,說是帶他們回大營審問,誰料半道之上這些秦軍竟然要搶奪他們身上的財貨,迫不得已之下,他們才防身自衛,這才傷了那麼多秦軍甲士,而這位突然出現的女俠,卻不知為何,一來就對他們發難下殺手,他們自問與女俠無冤無仇,想必是那女俠認錯仇人罷了。

    「老朽亦是關中老秦人,我大秦銳士素來是紀律嚴明,更聞上將軍治軍頗嚴,卻如何出了如此部下,老朽實是替上將軍汗顏!」一番狡辯說辭之後,那白髮老者竟是臉不紅心不跳地瞇著老眼悠然說道:「至於這位女俠,也許是夜色朦朧竟是錯認了仇人,老朽等人也就不多作計較罷了,老朽兩人還要趕回郿縣故居,躲避兵禍,懇請上將軍高抬貴手,放了老朽兩人!」

    明知這老頭肯定是臨機編造了一堆說辭,可林弈一時之間竟也找不出破綻,而大帳一旁,押解這兩人歸營的那名騎四師軍官卻早已聽得一肚子火氣,一張闊臉憋漲得成了豬肝之色:「上將軍,末將有話說!」這軍官終是忍不住心頭怒意,挺身拱手說道。

    「說!」林弈此時心下亦是頗為窩火,便想聽聽自己部下的說辭,冷冷一聲。

    「這老頭所說的,皆是一派胡言,死傷的那一個班騎兵隸屬末將三營,末將敢以腦袋擔保,這些甲士絕不可能作出劫掠百姓財貨之事,況且,末將是從一名重傷甲士拚死趕來稟報而得的消息,這才帶人圍住他們幾人,與這老頭兩人一夥的,原本還有兩人壯漢,武藝不低,竟是連傷了我四名甲士,才被我軍用弩箭射殺,末將趕到之時,那名女俠早與那個啞巴打鬥多時,即便是認錯人,也該早發現了,末將所說,句句屬實,若有半點欺瞞,甘願受軍法處置!」說著,那名軍官赳赳挺身慨然道。

    「屬下願為營長作證,若有半點虛假,願受軍法處置!」帳內那名軍官的其餘部下亦是轟然挺身起誓道,面對這些雄赳赳氣昂昂的秦軍甲士,那名白髮老者與中年啞巴臉上不禁微微變色。

    「不必多說了,我心下自有分寸!」林弈擺擺手示意有些激憤的部下平靜下來,其實林弈對那老頭的說辭也是一百個的不相信,對於自己的部下,他有絕對的自信,絕不會出現如山東叛亂諸侯軍隊裡的那種亂象。

    「既然二位不願說實話,本將軍也不勉強,那就先委屈二人在我營中呆上幾日,待那位女俠甦醒之後,一切真相自然大白,到時候咱們再來辨辨是非!」林弈對那兩人冷冷一笑說道。

    「且慢!」那老者聞言竟是有些發急,上前一步正色說道:「請恕老朽直言,上將軍偏聽偏信,又如此護短,如何能帶好我大秦銳士,如何對得起我大秦萬千黔首百姓,又如何……」

    「你他娘的給老子閉嘴!」林弈終於忍不住暴怒了,猛地一拍桌案破口大罵一句道,那老者被林弈呵斥的一愣怔,明顯呆滯了片刻,帳中其餘秦軍甲士們心下卻大是痛快,紛紛帶著譏諷之色望著那兩人。

    「老子好言相勸,你們不肯老實交代也就算了,他娘的還數落起本將軍來了,你當本將軍是傻子,就信了你這一通狗屁不通的鬼話,直賊娘,要不是為了弄清你們兩個混蛋的真實身份,信不信老子現在就讓人砍了你們兩個混蛋的腦袋!」林弈霍然從帥案後起身,指著那白髮老者的鼻尖,便是一通酣暢淋漓的痛罵,也是林弈心下有氣,這兩人殺了一個班的秦軍甲士不說,還將施靜傷成這樣,明知道自己理虧卻又在這裡振振有詞地狡辯,讓原本自認頗有涵養的林弈都耐不住心下火頭。

    林弈的這一番痛罵,倒也就真的鎮住了那兀自喋喋不休的白髮老者,那中年啞巴斜眼瞅了瞅林弈的臉色,偷偷地扯了扯老者身後衣裳,那老者恍然醒神,知道不能再言語刺激林弈,只好鐵青著臉退了回去。

    「來人,將這兩人好生看管起來,在那女俠甦醒之前,若是走脫一人,全體看管甲士一體問罪!」林弈看也不看那兩人,手扶長劍對帳內的甲士高聲下令道。

    「諾!」眼見自己的頂頭上司將那兩人訓得一愣一愣的,一干秦軍甲士們心下無不暗呼痛快,聽得林弈將令,連忙可著嗓子齊齊吼了一聲,便爭相恐後地上前去押解那兩人。

    待眾人亂哄哄地湧出大帳之後,林弈深深一個吐納,這才轉身回到後帳,那名老軍醫已經將施靜身上傷口包紮妥當,見林弈進帳,老軍醫連忙起身拱手道:「上將軍,這位姑娘的刀劍創傷,老夫已經處理好了,只是那內傷恐怕便要調養一段時日,方能好轉!」

    「請問大夫,這位姑娘何時方能甦醒!」林弈滿臉關切地問道。

    「這位姑娘雖然眼下已無性命之憂,但何時甦醒便要看天意以及靠她自己的求生本能了,老夫也只能略盡綿薄之力而已!」老軍醫搖了搖白頭,輕歎一聲道:「老夫去給這位姑娘開幾味藥材,待她甦醒之後,上將軍可命人煎熬成湯,給這位姑娘服下,連服三日,其傷勢定能有所好轉!」

    「如此多謝大夫了!」林弈恭敬地躬身道。

    那老軍醫卻是連連擺手,輕歎一聲,便晃著白頭出了內帳,林弈望著躺在軍榻上昏迷不醒的施靜,一時間茫然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眼見她身上衣服早已被鮮血染透,林弈也想幫她換一身乾淨衣裳,可轉念一想自己卻不能替她換衣裳,一則,軍營內本沒有女子衣裳,二則,施靜尚是個黃花閨女,若自己擅自給她換衣裳。雖然自己沒有非分之想,但畢竟會看到觸碰她的身體,那這樣的話在古代而言,施靜日後便只能非自己不嫁了。

    眼見昏迷之中的施靜朱唇微啟。雖然面色有些蒼白但卻別有一番味道,看得林弈心下竟是一時有些迷亂:「呔,看我盡想些什麼?」林弈猛地一拍自己腦門,將腦中那些綺念甩了出來,苦笑一句道:「若是雪兒在這裡就好了!」說罷,只好輕輕地將施靜擺正身子,又給她蓋上了一領厚實的軍毯,這才輕手輕腳地出了內帳。

    出了中軍大帳,林弈對帳門口的護衛低聲叮囑了一番,便獨自在軍營內四下漫步起來,軍營內,一隊隊秦軍甲士來回忙碌著,不是搬運糧草裝備就是在檢查弩箭兵器,他們是在為預期中的今夜突襲作戰做準備。

    經過這些忙碌甲士身旁時,甲士們頻頻向這位年輕的統帥敬禮,林弈也是一臉微笑地點頭致意,不知不覺中,林弈走到了後方大營專門收攏救治傷兵的地方,這是由一大片連綿帳篷搭接起來、四面敞開的收容所,一個個傷兵躺在一排排尚算整齊的軍塌上,幾名軍醫在軍塌之間忙碌著,有給傷兵換藥,有給傷兵檢查傷口,弄弄的血腥味混著各色草藥藥材的味道,瀰漫在整片軍帳之間。

    「上將軍!」林弈走到軍帳旁,一名躺在軍塌上的傷兵看到了林弈,掙扎著要起身行禮,林弈連忙擺擺手讓他重新躺下來說道:「有傷在身,就別動了,好好休息養傷!」

    「多謝上將軍!」傷兵被林弈硬扶著重新躺下,心下感動眼眶微微有些潮潤地拱手道。

    「傷在腿上嗎?」林弈打量著這個傷兵,見其左小腿處綁著一圈滲著血跡的繃帶,一面關切地問道,一面輕輕檢看其腿上傷口。

    「回上將軍,攻城的時候,俺不小心讓漢軍弩箭給啃了一口!」那傷兵躺在軍塌上拱手朗聲說道:「不礙事,休息個幾天又能上戰場殺敵!」

    林弈被這個傷兵的說法逗得一樂,笑著問道:「兄弟叫什麼名字,哪一個營的,老家何處!」

    「回上將軍,俺叫劉鐵柱,是步二師一團一營三連的,老家嗎?我父親是當年隨王翦上將軍南下的老卒,母親是隨軍南下的,聽老父親講,我們祖籍是隴西的!」傷兵憨厚地一笑回道。

    「哦,我祖籍也是隴西的!」林弈親切地一笑,便與這傷兵拉起了家常,便在這時,營帳外突然傳來一串急促的馬蹄聲,林弈聞聲心下一驚,回頭便見騎一師參謀長胡兩刀騎著一匹戰馬往這邊飛馳過來。

    「老胡,你怎麼來了,出什麼事了!」林弈見狀知道肯定是出事了,連忙轉身出了傷兵收容所,迎著老胡大步走了過去。

    「上將軍!」胡兩刀遠遠地滾鞍下馬,大步奔到林弈跟前拱手道:「俺聽大帳護衛說,您往這邊走了,便一路尋了過來,您快去看看吧!直賊娘的,漢軍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的瘋,居然把咸陽城內手無寸鐵的百姓們全部趕到城頭了!」

    「什麼?」林弈聞言竟是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反問一句。

    「上將軍,您還是親自去看一下!」胡兩刀滿頭大汗地急道。

    「走!」林弈略一思忖,臉色隨即陰沉下來,大手一揮道,說罷,胡兩刀跑到一旁的騎兵大營,給林弈牽來一匹戰馬,兩人上了戰馬便往營外疾馳而去。

    咸陽東門外,負責警戒圍堵東門的騎一師三團一營的將士們正對著東門城樓,列成一個騎兵方陣緊張地盯著城樓上的動靜,林弈帶著胡兩刀策馬飛到一營將士方陣前,遙遙便見城樓上一片人影晃動,這些人影絕大部分是穿著各式布衣的平頭老百姓,甚至有不少老人婦女孩童。雖然隔著城門至少又兩三百步遠,林弈依舊能隱約聽到城樓上傳來的陣陣女人孩子的哭叫聲,以及時不時的漢軍甲士怒吼聲。

    「什麼時候發現的!」林弈的臉色愈加地陰沉了,冷冷喝問身旁的胡兩刀道。

    「就在剛剛,一營換防的時候,一營長突然回報俺說,城頭發現異常情況,俺一看這樣,就趕緊回營找您了!」胡兩刀聽出林弈語氣中的火藥味,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回道。

    「可惡!」林弈緊咬的牙關裡頭蹦出兩個字來,拉著韁繩的雙拳竟是下意識地捏的骨頭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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