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一百四十 帶來軍令 文 / 大夢依稀
沒錯,這個韓青便是現任秦軍北伐軍團騎四師參謀長覃寒山,林弈從新安帶回來的十二勇士之一。
「直賊娘,老楊你怎麼藏在這裡,老子都快把咸陽城翻遍了!」覃寒山一拳打在楊堅毅左肩,笑罵一句道,一旁原本用短劍架在覃寒山脖頸之上的兩名斥候,見這名「漢軍」居然成了營長楊堅毅認識的熟人,一時有些莫名其妙,但也紛紛知趣地收起短劍。
「老覃,你怎麼跑到咸陽城裡來了!」楊堅毅一臉驚喜地扶住覃寒山肩膀,高興問道。
「哎,說來話長,這咸陽城他娘的還真不好進!」覃寒山輕歎一聲說道。
「走,到屋裡說話去!」楊堅毅心下一動,知道覃寒山冒死進城怕是有重要軍令帶到,一把拉起覃寒山胳膊說道,剛走上兩步,楊堅毅回頭對兀自愣怔在原地的幾名部下吩咐道:「都愣著幹啥,還不快四下警戒去!」
「諾!」院中五名黑色勁裝大漢肅然拱手領命道。
在適才那間亮著一盞油燈的小屋內,覃寒山對楊堅毅細細說起了他混入咸陽的前後經過,原來就在今晨林弈開完作戰會議之後,特意留下鄭浩、覃寒山幾人,商議起了如何與滯留在城中的斥候小隊聯絡的事情。
「喬裝成漢軍,直接進入咸陽城!」林弈對眾人提出了看似相當大膽的想法,眾人一開始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待林弈細細解說一番之後,眾人這才紛紛拍案叫絕,而恰好在此時,負責突襲函谷關的步五師飛騎傳回來一份詳細的軍報,這份軍報更是給這個大膽的計劃,增添了幾分勝算。
經過一番慎密的籌劃,林弈決定派覃寒山帶著兩名參謀喬裝成從函谷關突圍回來的漢軍斥候,直接從東門進入咸陽城,為了能瞞過張良與咸陽城內的漢軍軍官,更為了能逼真一些,覃寒山三人換上三幅帶著髒污血漬的漢軍衣甲之後,竟跑到一處碎石山坡,從坡上徑直滾了下來,硬生生地將自己弄得渾身遍體鱗傷,覃寒山左臂的箭傷以及老年身上的傷,均是二人自己拿著弩箭與短劍咬牙扎出來的。
之後,三人便與鄭浩帶領的一隊秦軍鐵騎,在董成等漢軍將士跟前上演了一出苦肉計,那名被秦軍弩箭射中落馬的「漢軍」,其實中得只是一支去掉箭鏃的弩箭,當時,眼見咸陽東門遙遙在望,而城樓上的漢軍似乎仍是疑慮未消,情急之下,鄭浩便心生一計,取出一支弩箭悄悄用短劍削去箭鏃,而後上弦徑直瞄向落在最後的那名「漢軍」。
也正是有了這一齣戲,才真正地打消了當時在城頭觀望的董成心中的最後一絲疑慮,這才讓覃寒山兩人順利混進了東門,之後的事情,便是覃寒山臨機應變,在丞相府裡一番聲淚俱下的講訴,以及最後適時透露了秦軍即將大舉攻城的消息,完全取得了漢軍上下的信任,也讓覃寒山兩人得以在咸陽城內,開始尋找楊堅毅的斥候小隊。
堪堪半個時辰驚心動魄的講述,聽得楊堅毅感慨不已,拉著覃寒山綁著繃帶的左臂問道:「覃老弟難為你了,怎麼樣,傷口還礙事不!」
「不打緊,漢軍軍醫已經給我包紮過來,放心沒傷到筋骨!」覃寒山咧嘴一笑,擺擺手道。
「這就好!」楊堅毅點點頭,隨即又皺眉問道:「對了覃老弟,上將軍讓你們廢了這麼大勁混進城,相比是有重要軍令要給我們吧!」
「該死,你不說我還差點就忘了!」覃寒山自己腦門,罵了自己一句說道:「長話短說,臨出發之時,上將軍給我的軍令是,要我等依據城內漢軍具體形勢而決定如何行事,若城內漢軍防守嚴密、戒備森嚴,那我等只有尋機偷出咸陽城,將漢軍在城內各項詳細軍情回報給上將軍,如若不然,則我等可執行另一個大膽的計劃!」
「什麼計劃!」楊堅毅有些沉不住氣,插嘴問道。
「別急老楊,你聽我細說!」覃寒山笑著說道:「依上將軍判斷,咸陽城內漢軍兵力不足,在北門、西門的防守必定相當薄弱,如若可行的話,上將軍命你的斥候小分隊作為內應,在明晚丑時時分,偷襲北門漢軍,屆時,上將軍會調步一師一個主力團,事先潛伏在北門外的北阪高地上,一旦我等偷襲城門得手,發出信號後,步一師將舉火迅速從北門攻入,與主力部隊內外夾擊死守東門的漢軍,咸陽城便有望一鼓而下!」
聽覃寒山細細說完林弈指定的計劃,楊堅毅緊鎖著眉頭,背著手在屋內來回踱步起來,覃寒山也不著急,自顧自地端起桌案上的一碗涼水,潺潺往肚子裡頭灌下。()
「我看可行!」覃寒山的一通涼水還沒灌完,楊堅毅停下腳步,右拳猛地砸在左手心上,沉聲說道。
「什麼可行!」覃寒山被楊堅毅嚇了一跳,嗆得連連咳嗽,一抹嘴角笑著問道。
「偷襲北門!」楊堅毅卻是肅然正色地坐回案前說道:「若是能順利得手,那便能極大地減少我軍將士的傷亡,何樂而不為!」
「好啊老楊,我也是如此想的!」覃寒山欣喜地拍案贊同道:「今天下午我軍的試探性進攻,已經將漢軍的所有注意力轉移到東門,北門的防守肯定大不如以前,只是,老楊我們的人手夠嗎?」
「人手是有點少,我手上的這支小分隊連我在內只有十五人,除了這裡有六個外,其餘兩處藏身地方還有九個!」楊堅毅沉吟道:「不過這些小子身手都不賴,若是對上尋常漢軍三五個人應當不在話下,只要我等行動的時候,小心一些,不要引起漢軍大隊人馬注意,我想應該不成問題!」
「北門的漢軍應該不會太多,你這裡有十五個,再加上連我與老年,一共十七個人,行動隱蔽一些,我看當有八成勝算!」覃寒山點頭分析道:「老楊,事不宜遲,今晚你們小隊便可以事先摸摸北門漢軍的底細,我必須趕回去與老年回合,在明晚行動之前,我們還不能突然失蹤,以免引起漢軍的懷疑!」
「也好,那明晚子時之前,我等還是在這裡碰頭!」楊堅毅霍然起身說道。
就在覃寒山找到楊堅毅兩人密商之時,在王城東面的丞相府邸,正廳內的燈火同樣明晃晃的透亮,董成等一干漢軍軍官們人人渾身傷痕纍纍、面色疲憊地頹然坐在那裡,丞相張良亦是一臉鐵青地坐在主案後,冷冷地掃視著滿廳的軍官們。
「都說說吧!眼下我等該如何應對!」見眾人一直沉默不語,張良不禁心下有氣,冷哼一聲開口道:「董將軍,你是一軍主將,先說說吧!」
「丞相,您也看到了,今日下午一戰,竟是慘烈如斯,秦軍的戰力遠遠超出我方預料,加之他們那些精良威力巨大的器械,以我軍軍力實在無法阻擋,若不是他們在最後時刻,突然莫名其妙地後撤,東門很可能就此告破了!」董成輕歎一聲,拱手開口道:「末將之見,我等還是必須早作準備,否則一旦秦軍攻入咸陽城,那到時一切都將晚了!」
「除了棄城突圍,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張良聞言微微不悅地冷哼一聲,盯著在座軍官們的眼睛問道。
「末將無能,願聞丞相高見!」董成見狀只淡淡一句話後,便不再多說了,一時間,其餘軍官們也是紛紛搖頭默然不語了。
「今日一戰,我軍傷亡多少,還有多少可戰之卒,若全力堅守,還能撐持多久!」張良心下清楚對這些掌兵軍官們,也不能過於相逼,遂也輕歎一聲,開口問董成道。
「全城三千將士,除了留守西門的四百將士外,悉數參與了下午那場慘烈的防守作戰,兩三個時辰激戰,我軍共陣亡了一千五百名士卒,餘下的千餘名將士八成以上身上都帶著傷,百長、什長一級軍官陣亡七成以上!」董成依舊語調低沉,緩緩地向張良匯報起傷亡情況:「目下全軍,凡是能動的、尚有餘力的士卒,連同西門防守的四百士卒加在一起,尚不足一千,若要死守,哪怕將全部將士集中在東門,秦軍只要全力進攻,我軍怕是連兩個時辰恐怕都撐持不了!」
聽完董成的匯報,張良心下驟然冰涼一片,他心下清楚,無論作何謀劃,都離不開以己方軍隊的實力為依托,他沒想到的是,僅僅一個下午,整個咸陽城的守軍便折損了近三分之二,這戰似乎已經到了沒法打的地步了。
張良其實心下也是贊同放棄咸陽城、尋機突圍出去,然而,沒有劉邦的命令,若是他擅自做主放棄了咸陽城,那無論日後如何,都會給反覆無常的劉邦留下一個問罪於自己的口實,張良想得深遠,而在這刀柄連綿的時代,也由不得他不想的深遠,況且王城裡還有一位令他甚為忌憚的女人,,呂後。
默然良久,張良長歎一聲,霍然起身走下主案,對著董成以及廳中其餘漢軍軍官們便是深深一躬,慌得眾軍官們連忙也紛紛起身還禮:「丞相這是何意!」董成有些驚慌地虛手相扶問道。
「眾將士們為了死守咸陽,拋卻頭顱、灑盡熱血,張良如何能夠木然無動於衷,良謹代大王,向將士們致以誠摯的謝意!」張良眼角潮潤動情地說道:「然則,眼下我軍沒有接到大王給我等的撤離軍令,若是擅自突圍棄城,丟了都城根基,那便是死罪啊!縱然我等能活著與我軍主力回合,焉知軍中其餘人不會以此來攻訐我等,明日大王的軍令便有望傳回,張良在此懇請諸位將士,無論如何再堅守一日,張良正告各位,只要大王下令我等可以棄城突圍,那張良定與諸位攜手同心,一起殺出一條血路,突圍出城!」
一番聲淚俱下的殷殷懇求,讓這些軍官們一時間竟是茫然無措、面面相覷:「哎,走,回營好好商議戰法去,不就是再守一日嗎?怕個鳥,大不了打個精光!」默然有頃,董成驟然一拍桌案,回身對軍官們猛地揮手大喝道。
「對,娘的,跟秦軍拼了!」主將的豪言壯語隨即點燃了軍官們的滿腔熱血,頓時紛紛激昂道。
「丞相,那我等便先行回營商議戰法,明日一戰,我等定拼盡全力、死守咸陽!」董成回過頭對張良拱手道。
「如此,便拜託各位了!」張良心下感動,對著軍官們又是深深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