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傳說：噬佛滅塵（三） 文 / 安若玄
「我叫羅燕，是北方人，家裡原本有爹娘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後來，軍隊打過來了，搶走了村子裡所有的糧食，還抓走了不少人去當兵。當時，我阿爹因為怕丟下我們孤兒寡母的不好生活，於是就用鐮刀割傷了自己的腿，這才免去了充軍。沒過多久，村裡吃的東西已經沒有了，周圍更是強盜土匪橫生。哎，這兵荒馬亂的，哪裡還有官府會出面鎮壓……」羅燕說著，伸出筷子又夾了口菜放進了碗裡。
渡塵捧著飯碗，餓死鬼一般的拚命往嘴裡塞著飯菜，時不時的還會點點頭，「這個豆腐做的不錯……施主，你多吃點葷菜，素菜就留給貧僧好了……施主，你別吃青菜了，一會兒菜不夠了……」
「菜不夠了我讓廚房再加！」羅燕突然一瞪眼睛，心想這和尚是不是有點傻啊，自己在這邊講故事呢，他倒好，似乎完全沒有在聽。不過也沒辦法，在這**樓之中，誰還會來聽自己傾訴呢？哎，也好，就把這和尚當成是木頭好了。
這時候，渡塵哼哼一聲，拿起茶碗咕咚的喝了一大口，然後說道，「官府都不管你們了，那你們以後怎麼生活？」
羅燕一愣，淡淡一笑，又來了興致，「還能怎麼辦，逃荒唄！我爹娘帶著我們三個一路往南逃，結果在半路上遇到了土匪，那幫人見我們一群逃難的都沒有什麼財務，於是一氣之下，肆意殺光了所有的對他們來講沒有任何價值的人，包括我爹娘還有我弟弟妹妹……而我，跟其他幾個姑娘一起，被賣到了這裡，五兩銀子一個，價格還算公道呢！」
光噹一聲，渡塵一把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面，然後沉沉的說道，「這幫**不如的人，如果不是我佛慈悲，貧僧一定……」
羅燕苦笑著搖搖頭，然後盯著渡塵講道，「如果佛法真的能夠普度眾生，那你告訴我，為什麼連年征戰，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這人世間到底哪裡才是一片樂土？」
渡塵一愣，然後沉沉的合十雙手，「阿彌陀佛，只要心中有樂土，隨處都是樂土，心中有淒涼，處處皆淒涼。」
羅燕無奈的搖搖頭，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所以，天底下到底有哪個女人願意到這種地方來呢？誰不想找個好男人嫁了，好好的過日子，可是，我們有機會嗎？」說到這裡，羅燕苦苦一笑，「我知道，剛才為了掩人耳目，我無意間碰了你，還跟你躺在同一床上，像你這種大寺廟出來的高僧，肯定認為自己被玷污了，我也只能跟你說聲對不起了。」
一聽這話，渡塵的心裡馬上就是一酸，有種說不出的難受。看著面前坐著的這個面色紅潤，似乎已經把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女人，渡塵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是……保護的**……渡塵趕忙合十雙手默唸經，生怕自己會誤入歧途，最後難以成佛。
羅燕又倒了杯酒，繼續講道，「被賣過來以後，我們幾個一直想著逃走，開始的幾次都被抓了回來，然後一頓毒打，後來其他的幾個姐妹都不敢跑了，就只剩下我一個經常找機會往外跑，然後隨便抓住一個路人就求助，只可惜……這**院的老闆跟官府交情不淺，根本沒有人願意因為我這種女人而惹禍上身。所以，我很清楚，就算我跑出去了，又有什麼用呢？還不是被抓回來，在自己的身上多添幾道傷疤……」羅燕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然後呵呵一笑，「但即便這樣，我還是要跑出去，我不想一直待在這裡，我不認為這是上天對我的安排。又經歷了幾次失敗，也許**都拿我沒辦法了，於是找到了天宗道長，那個遠近聞名的妖術師，天宗道長給我下了邪咒，只要我離開這**院半步，下肢就會癱瘓。就這樣，日子久了，逃出去的念頭也就一點點的淡了。那天晚上，**用藥把我迷暈，然後隨便讓幾個男人把我玷污了，說我以後都不是一個乾淨的女人，就算出去了也沒有人會要我的，所以，一輩子就只能待在這**院裡，生老病死……」
羅燕苦笑著搖搖頭，拿著酒杯站起了身，走到門口，側耳傾聽著外面的歡聲笑語，花天酒地，「**院，**院，這鎮上的人都說著**院是片樂土，但是這裡，卻只能讓我噁心！」羅燕惡狠狠的說道，揚起頭又是一杯。
渡塵一看羅燕似乎有些微醉了，趕忙起身攙扶一下，可是剛剛觸碰到羅燕的手臂就趕忙縮了回來，一瞬之間，佛音寺裡眾位高僧的教誨開始在耳邊響徹，猶如當頭棒喝，讓他瞬間清醒不少。
羅燕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渡塵，然後哼哼一聲，坐了回去，「沒事，你是出家人，離我遠一點是正常的，我理解你，你們以後都要成佛，然後去那個叫什麼……須彌山的地方，嗯，你們才能到達真正的樂土。」羅燕沉沉的出了口氣，感覺鼻子一酸，眼眶就紅了，拿著酒杯喃喃的說道，「只是，這極樂淨土，究竟……又會是個什麼樣子的呢？」
渡塵合十雙手，沉沉的點頭，「阿彌陀佛，佛祖度化世人，目的就在於把娑婆穢土轉化為清淨國土。」
羅燕呵呵一笑，饒有興致的開口問道，「那你說，向我這樣的人，你們佛家會接納嗎？」
渡塵微微點頭，「雖然我不是佛，但佛曰眾生皆平等，從小到大，佛音寺裡的法師們也都是這麼跟我講的，所以，羅燕施主，只要你心中有佛，多多行善，終有一天，可以脫離苦海，阿彌陀佛，貧僧也會盡全力幫助女施主祈福，以求那一日早些到來。」
羅燕哼哼著，感覺頭有點暈了，沉沉出了口氣，然後站起身歪歪扭扭的走到了床邊，一頭倒了下去，「我要睡一會兒了，你自己小心點，別到處亂走，天宗道長的人……隨時可能找到你。」
渡塵轉頭看著緩緩鑽進被子裡的羅燕，緊緊的蜷縮著身子，好像很冷，又好像在發抖，總之，給渡塵的感覺，這個女人，是孤獨的。這一刻，渡塵終於明白，如果心沒上鎖，就算深處繁華鬧市，周圍車水馬龍，依舊無法獲得絲毫快樂與解脫。塵世幾多苦，梵音最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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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渡塵把剩下的素菜一掃而空，然後端坐在一邊，開始嘗試著運功療傷。他發覺，自己身上的外傷好的很快，估計是羅燕幫自己塗抹了藥物的原因。想到這裡，渡塵又是一陣面紅耳赤。自己身為一個出家人，在一個女施主面前衣冠不整，哎，看來回去一定要好好向方丈認錯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喧囂已經漸漸隱去，床上的羅燕也已經睡下了。而就在這時候，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緊接著就見到一個醉醺醺的大約二十多歲的富家公子一身酒氣的倒了進來，然後轉頭一把把門甩上，搖搖擺擺的衝著床上已經熟睡的羅燕快步走了過去。
渡塵一愣，微微睜開眼睛，只見那個白衣公子看似一表人才風度翩翩，估計也是出身名門大戶，可是在醉酒之後，竟然會是這幅模樣。富家公子餓狼一般的來到床頭，笑呵呵的開始解去衣衫，「嘿嘿，她們都說你病了，今兒晚上就讓本少爺來好好給你治治，呵呵，來吧！」
「阿彌陀佛！」
富家公子一愣，顫顫巍巍的轉頭一看，窗口處竟然還坐著一個和尚，「你？你是幹什麼的？」
渡塵緩緩從椅子上起身，「這位施主，貧僧看你也是一表人才，似乎是出身書香門第，進入此等**之中已然是錯了一步，現如今又要趁著這女施主醉酒之際趁人之危，實在有違公理道義，貧僧勸施主……」
「行了吧！」富家少爺無奈的一笑，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了兩張銀票轉身幾步來到渡塵面前，啪的一聲甩在了他的臉上，「不就是這個意思嗎？唧唧歪歪的，你們這些做和尚的啊，就是沒有道士來的爽快，要錢直接說嘛？實話告訴你，本少爺就是不缺錢，我爹是太守，所以你個禿驢，趕緊拿上錢滾遠點，要不今兒晚上就在這裡找幾個姑娘好好陪陪，別特麼過來掃了本少爺的興致！」說完，富家少爺轉頭一把扯去了衣帶，似乎準備直接上床了。
就在這時候，床上倒著的羅燕突然驚醒了，睜開眼睛一看，「是你？」
富家少爺眉開眼笑的一點點湊向了羅燕，「可不就是我嗎，來，今兒晚上讓本少爺好好疼疼你！」
羅燕趕忙抓緊了被子，「喬公子，這幾天我患了重病，你還是改天再來吧！」
「有什麼大不了的，明兒我就叫人給你送點人參靈芝，好好補補身子，嘿嘿嘿嘿！」
羅燕緊緊的咬著牙，盯著喬公子背後站著的始終默唸經的渡塵，他那副平靜的表情讓羅燕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火……佛渡世人？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