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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07章 爭寵 文 / 蘇熙

    「夫人哪裡不舒服?怎麼不拿我的名帖傳太醫?」

    聽見門外熟悉的腳步聲,若瑤竟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似地,猛地站起身幾步迎出去,差點推門進來的趙凌撞在一起。

    「你不舒服怎麼不在床上躺著?」聽見去滿堂嬌找他的下人說夫人不舒服請他速回,趙凌心裡隱隱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個女人就算病死了也不會拿這個當理由找他回去。這會瞧見素來淡漠的若瑤竟有些失態,他更是心中一沉,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柔聲詢問著,眼角卻向四下瞥了一眼。

    若瑤登時會意,她能跑能跳的哪像病了,索性一眼閉豁出去了,兩手死死抓住趙凌的袖子,哽咽道:「六爺……我方才做了個噩夢……以為再見不到六爺了!」話剛出口,若瑤已是一陣惡寒,堂堂主母竟擺出一副妾室爭寵的嘴臉,她再沒臉見人了!

    「做夢而已,不必當真!」看著若瑤慘白的小臉,趙凌忽忍不住想笑,這個女人為達目地倒什麼都能捨出去。若她這些話是真心的,未嘗不是一番情趣。可觸及若瑤冰冷發顫的手指,他眸色微暗,什麼事兒把這個女人嚇成這樣?

    顧不上臉面,若瑤當著聞訊趕來的滿院子姨娘下人,作足拈酸吃醋的樣子,半扯半拽地把趙凌拉進房裡,『呯』地一聲關上門,她才手指顫抖地指著那兩盆妖艷的牡丹給趙凌看。

    趙凌圍著那兩盆花轉了幾圈,忽冷笑道:「堂堂儲君專好這些違時逆命的東西,成何體統!」嘲諷中,他已把『二喬』上那朵最艷的紫花摘了下來,舉在眼前瞧了片刻慢慢揉成一團,再揚手價值千金的名花已成零落成泥,化做滿地碎屑……

    看著趙凌把嬌艷柔弱的鮮花扯下來揉爛,一朵接一朵,毫不留情,若瑤站在粉紫雜錯的滿地落英中,愣愣地看著趙凌,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當初看他砸爛玉石盆景時是心疼寶物被毀,此時卻是……這個男人從不知『憐惜』二字怎麼寫吧!

    「這盆花就別……」瞧見趙凌又伸手掐住那盆『姚黃』,若瑤竟鬼附身了一般,猛地抓住他的手,被趙凌冷冷地掃過,她才意識到自已這樣做已有違逆趙凌的意思了。她無奈地看了『姚黃』一眼,緩緩放手,人心可誅牡丹何罪?經風歷雨積蓄一年的力量也不過綻放枝頭數日,枯敗寂滅不過轉眼間的事兒,又何必……可是夫為天,她憑什麼攔阻趙凌?

    「來人還說什麼了?」趙凌掃了若瑤一眼,語聲淡漠,手卻從花枝上鬆開。

    提及正事兒,若瑤頓時後怕起來,抖著嘴唇道:「太子還有一首詩……」說著提筆想把周薇誦的那首詩寫下來,可手卻抖的厲害,筆尖落下的墨滴連著洇花了數張素白宣紙,也沒把那首詩寫出來。

    像是浸在冰水中似的,女人瘦削的身子不住地顫抖,衣衫裙角已如層層水波,從沒見若瑤怕成這樣,趙凌冷眼看著,心頭莫名酸軟起來,終究還是個柔弱的女人,終究還是會怕阿!他上前從背後抱住若瑤,伸手攥住她握筆的手,沉聲道:「不用怕!」

    趙凌的手雖然粗糙卻寬大溫暖,一時間若瑤竟似在他身上汲取了力量似地,慌亂的心突然平靜起來,事已至此怕有何用?

    稍微沉靜片刻,若瑤把周薇誦的詩寫下來遞給趙凌,又把自已的猜測緩緩說出來,見趙凌半晌不語,她有些不安地道:「若是妾身誤會了,還請六爺不要怪罪!」

    趙凌將手中的紙緩緩折起來放進懷裡,平靜地安慰她道:「不管怎樣,這都是男人之間的事兒,你別摻和!」

    若瑤點了點頭,面色雖然平靜,可趙凌不置可否的話卻令她有些失落。兩世為人,遇到這麼點事兒還慌成這樣,愚不可及的打草驚蛇,難怪趙凌敷衍她!

    趙凌本已到了門口,推門往外走的瞬間回頭瞧見若瑤立在滿地狼藉中,正盯著地上的殘花出神。不及他肩膀高的身影孤零零地籠在窗外透進來的斜陽中,銀灰色素面織錦褙子一半在光影裡,一半陷在幽暗中,強烈的明暗對比無端生出些蕭索寒意。淡金色的夕陽給她的側臉鑲上一道亮邊,竟把她臉上茫然自責的表情染的有些無依無靠。

    趙凌像被人重重一擊,心口悶悶的疼,這人女人是在擔憂他的安危?心緒起伏,轉念間竟有種豁然開朗的欣喜,她心裡……終究是有他的!

    伸出去的手慢慢縮了回來,趙凌轉身走到若瑤身旁,「如果你沒猜錯,你害怕嗎?」

    若瑤沒想到趙凌會去而復返跟她說這種話,愕然抬頭正對上趙凌濃黑無比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像要瞧進她心裡似的。未經思索,她的真實想法已脫口而出,「怕!又不怕!」

    趙凌眉毛微挑,靜靜地聽若瑤繼續道:「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需一個土饅頭,人活百歲早晚一死,沒什麼可怕的!」

    「既然這樣,你又怕什麼?」趙凌伸出手指緩緩拂過若瑤的臉頰,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沒說謊,可心裡仍有些不明白,縱然是在廟裡養大的吃了些苦,她也沒像自已那樣幾經生死,怎麼會如此豁達?

    若瑤也在自問,她方才慌成那樣到底在怕什麼?想了半晌,才搖頭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怕什麼。」

    趙凌轉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示意若瑤也坐下,沉默片刻才問道:「要是怕了,你會怎麼做?」

    若瑤失笑,不管願意不願意她已經是武安郡王府六夫人,輔國將軍趙凌的繼室,除了跟在趙凌身後,坦然面對現實,她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太子讓周側妃通過我的嘴給六爺傳話,要是六爺不領情,他斥責周側妃幾句,說她不懂事在人前炫耀榮寵,便成了六爺小題大做。若是六爺默認,有朝一日就是六爺心存不軌的把柄。他城府極深由此可見一斑,六爺還是小心些的好!」

    趙凌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個女人真是冰雪聰明,直接用行動告訴他願意跟他站在一起,果然比辯白更有說服力。

    閉目想了片刻,趙凌吩咐道:「把這盆花送我書房去,有人問起,你只管往太子側妃和跟你舊日的交情上說。我準備份禮物,你明日派人送到東宮答謝周側妃。不必親去,母妃壽誕之前你只管在院子裡養病!」

    雖然不知趙凌要做什麼,可顯然心裡也有了謀劃。若瑤點頭應著,雖然男人此時周密謹慎的模樣跟平日冷狠驕橫的形象格格不入,她卻絲毫不感覺陌生,心底甚至有種極熟悉的感覺。這才是他本來的面目吧!

    見他起身又要走,若瑤不知怎地竟張嘴叫道:「六爺……」等趙凌回身,她又覺著無話可說,愣了一下才低頭道:「您諸事小心!」

    趙凌深深瞧了她一眼,唇角彎起淡淡笑意,「我這幾天還得去滿堂嬌聽曲兒,母妃壽誕那天才能回來!你在府裡安心養病,我把張小山留在府裡,有事兒讓他去找我。」

    送走趙凌,若瑤倚在門口忍不住兩頰發燙,這叫什麼事兒?她的男人鄭重其事地告訴她要去青樓買笑,而她居然心無芥蒂地坦然接受?真是活見鬼了!

    吩咐青松把那盆那盆劫後餘生的『姚黃』挪到趙凌的書房,先前給她診脈的那兩位老太醫已顫顫微微地被春喜引了進來。

    發覺趙凌不在,倆人互相看了一眼頓時鬆了口氣,可再看若瑤好端端地坐在屏風後,倆人又有些頭疼,高門大戶妻妾爭風的場面見得多了,用來用去無非就是那幾種手段,最常用的就是裝病。只可憐他們這些太醫,名義上是診病其實哪個不是看著貴人們的口風開方子?事情順利不過多得幾兩賞銀,不順利砸招牌還是小事兒,一個不好連腦袋都沒了!

    倆人輪翻診脈,斟酌著開了個方子遞給若瑤,若瑤看完抿嘴笑了笑也沒說什麼,只吩咐花影多封一份謝儀給兩位太醫,又請兩位太醫隔天再來替她診脈。

    兩位太醫出門,年紀輕些的到底有些覺不住氣,氣哼哼地道:「文世兄您說,什麼毛病沒有只是胃口不好隔天還要我們再來診脈,真當大年下的我們閒著沒事兒做?還是把我們當猴耍?」

    文太醫一把摀住他的嘴,左右看了看沒人才放開他,一臉深沉地道:「張賢弟慎言,未查出症狀是你我本領淺薄,哪怪得了旁人!」

    張太醫搖了搖頭也不多說什麼,倆人一前一後剛出王府,若瑤借病爭寵的消息已傳遍了整個武安郡王府。

    松風院裡幾位姨娘表情各異,各有各的精彩。慶春居的周王妃原本只是氣哼哼地大罵家門不幸,可得了信跑過去的董氏三言兩語就把她撩撥的大發雷霆。若不是周念卿在一旁軟言勸著,周王妃恨不得立刻把若瑤叫進來罵一頓。饒是如此也派了身邊的嬤嬤到松風院,名為探視,實際卻狠狠地敲打了若瑤半晌。

    聽到消息,正在撿佛豆的莫氏不由得歎了口氣,董氏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天天這麼鬧騰圖什麼?六房好與不好跟他們五房有什麼相干?

    歪在一旁看書的趙愷聽見莫氏歎氣,放下手裡的書卷抬頭看著她,臉色柔和地笑道:「他們鬧他們的,你過你的,操這份閒心做什麼?」

    「世子爺就一點也不覺著奇怪嗎?莫氏放下手裡的佛珠,略有疑惑地道:「六弟妹嫁進來也有些日子了,若說六弟對她好呢,瞧著也不太像。若說六弟對她不好呢,一聽說她生病,六弟就急的跟什麼似的,而且還因為她鬧了一場又一場的。六弟妹為人處事兒我也看糊塗了,說她精明吧,也不收拾一下院子,就由著那些人鬧騰。說她笨吧,又沒瞧見吃什麼虧!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倆人倒真是配上了!」

    趙愷聞聲湊過去攬住她肩膀笑道:「咱們倆個是不是也配上了?」

    莫氏白了他一眼,「跟你說正經事兒呢!」

    「我哪句不正經了?」趙愷往後一躺,雙手枕在腦後,「六弟妹不是等閒之輩,依我看宮久的事兒十有**跟她脫不了干係,你也不用費心思替她打算,六弟想護著她,她自然不會吃虧,六弟要是嫌棄她,你也照看不了。」

    莫氏滿臉不信地盯著趙愷,「爺的意思是說六弟妹這個剛過門不到一個月的新婦,因為一點小事兒就把宮嬤嬤連根拔起了?這事兒父王知道嗎?」

    趙愷翻身坐起來,「看樣子不知道,這只是我的猜測,你心裡有個數就行。母妃壽誕這幾天,你想辦法躲躲風頭。讓五弟妹主事兒,你別往前湊,可也得多加幾分小心。太子新納的周側妃無緣無故地非要跟母妃聯宗,我心裡總覺著不踏實。」

    莫氏點頭應下,看趙愷沒有再說的意思,便低頭接著撿佛豆。

    趙愷側著身靜靜地看著她,突然又道:「要是我沒記錯今年莫氏要大修族譜,你給岳母寫封信,讓她派人接你跟孩子們去徐洲住些日子,出了正月就走,多帶銀兩別急著回來。」

    莫氏手一抖,剛撿好的佛豆撒了一地,「爺……是不是聽到什麼風聲了?」

    「我總感覺西夏那邊有大動靜,六弟最近也有些反常……」意識到自已說走嘴了,趙愷忙岔開話題,「我不過掛著禮部尚書的空銜,哪能聽到什麼風聲?你別瞎想早點歇著,我明日要早起,就不擾你了,我去書房睡!」說著叫瑞草進來伺候莫氏洗漱,他自已則穿上鞋出門去了。

    趙愷一走屋裡頓時空落落的,莫氏不禁嘴裡發苦,要怪只能怪她自已不爭氣,這副病身子還能指望什麼?世子不天天歇在姨娘房裡,已給足她臉面了!

    躺下又睡不著,莫氏索性起身吩咐陪嫁過來的曹嬤嬤,把往拿周王妃過壽時的客人名帖和禮單子找出來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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