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二卷 殺神之路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尾聲——絕壁之音 文 / 流宇年華
鮮血止不住的從黑衣人口中噴出,黑色的面罩也隨之而下,李治的雙眼中滿是驚異與悔恨,但此刻的他已經沒有一絲生息,他的心臟被那利爪完全刺穿,那一瞬間就要了他的命,畢竟他的身體早已虛弱不堪。可他還是站著,手中緊握著那距離黃天脖頸不到半尺的短刀。這是戰神死亡時才會有的結局,但他只是一個父親。
黃天的氣息迅速消散,但一份特殊的意志支撐著他沒令他倒下,他迅速召回了神諭,否則七殺上纏繞的死氣會迅速吸乾黑衣人的生命。面罩摘除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蒼老的面龐,白色的鬍鬚已經被鮮血染紅,但黃天依舊認出了這張面孔,當初他那麼無力的轉身,打算逃避這個世界,可人終究逃避不了自己的內心,當那個人就是你的世界你又怎麼可能拋棄他,閉死關只是一個借口,他還是選擇出來守護自己的兒子,哪怕全世界都認定這是錯的,但這就是他內心的正義。
所以眼神中掛著歉意,話語中帶著憐憫,所以用生命保護了這個奪命的死神,那是對自己孩子的贖罪。
黃天一時間慌亂了,在殺伐的意識中慢慢變得清醒,可他不想清醒,現實總是如此的殘酷,為了守護什麼總是奪走什麼或著被奪走什麼,一份仇恨搭上了一條命,一份歉意賠上了一條命,一份關愛錯上了一輩子,嗯,怨,情,仇永遠都斬不斷他們之中的鎖鏈,每個人生來就被這鎖鏈捆的嚴實,失去一頭就會沉重一頭,而沉重的代價往往讓人難以承受。
「真的值得嗎?為了那種人。」黃天緩緩的開口,話語中帶著一絲沉重。
「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鮮血如地泉般湧出,氣息萎靡到了極點,但眼瞳中依舊露著一分慈祥,好像沒聽見黃天的話語,「快三十年了,我想好好看看他,跟他聊幾句。」
「真是個死小孩,明明這麼大年紀卻還這麼任性,你見了他又能怎樣,你把他當寶貝捧在手心,他只會覺得你這個老頭的手掌太粗糙會磨得他難受,你跟他說幾句話又能怎樣,聽著他那不是人的謾罵,你的心裡難道還會好受……」黃天心裡叨念著,可卻從戒指中掏出一把恢復神力的丹藥吞進嘴中,強行壓搾著自己的身體,低下身子,忍著身上的傷痛,駝起了了這個任性的「死小孩」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走去。
「魂斷崖」當年決戰的兩位強者便是從此決出了勝負,他們兩人的命全部結束在了這萬丈懸崖之下,而今,現實的兩位強者同樣決戰在此,此刻的血狼已經沒了人樣,在李靖實力的逼迫下,他強行引爆了體內多年來積攢的怨氣,這一刻的他也不再是那個所謂的血狼,而是一個怨念的集合體,碧綠的骷髏氣體不斷在他身上冒出又在吞咬著自己,那份怨念是對他,也是他對這個世界。
但不得不說,怨念完全爆發的他此刻的實力確實毋庸置疑的,即便強如李靖短時間內依舊沒能討到好處,服用了「爆神丹」的他此刻也隱隱出現了一絲脫力感,他明白自己不能再拖了,這樣下去自己遲早會被耗盡。
「哈哈,李靖,來啊,來殺了我啊,殺了你,殺,殺。血狼你該死,我要詛咒你的靈魂,咬碎你的魂根。你給我去死,死,殺,殺,殺了你!……」血狼此刻語無倫次或怨或悲,或怒或哀給人的就只有無盡的陰森與恐怖,就像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見著生命就想撕咬,哪怕撕裂自己也毫不介意。
「結束吧,血狼,今日我定要將你封殺在這『斷魂崖』!」雙手迅速結印,烈焰馬的虛影從背後浮現,而那馬首竟緩緩化作龍頭,吞吐著熾熱的火焰。「龍馬化天決!」
「吼!」一時間似馬嘯似龍吼,響徹天地,燃燒的巨馬轉瞬間化為一條蜿蜒的火龍,向那綠色的身影爆沖而去,纏繞撕咬,絕不容許那怨念的存在而玷污了龍的神聖光輝。
但結果卻出乎意料,那綠色的身影在巨龍消散天地時依舊存活了下來,李靖低估了血狼體內存在的怨念之力,火龍的灼燒並未清除他體內蘊含的怨氣,反而跟刺激了怨念的生長。沒有猶豫,再次結印,可終究還是晚了,「爆神丹」已經徹底搾乾了自己體內的神力,無論怎樣也難以搾出一絲一毫的力量供他使用。
「這場戰鬥,終究沒有贏家!」李靖嘲諷的低歎了一聲,看著正一步步向自己走來的怨念怪物,他緩緩閉上了眼睛,「馨兒,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似是最後的遺言,自言自語,由感而發。
下一剎,清脆的笛音緩緩在這崖間響起,像天堂的美妙歡歌,婉轉,愉悅,清靈,李靖的眉心也是緩緩舒展開來,「這葬樂還算那麼一回事!」心裡想著,但下一刻眼前綠色的怪物又打斷了自己的安詳。
笛聲響起的同時,那綠色的身影就開始掙扎起來,不斷發出痛苦的咆哮,綠氣迅速升騰消散。
濃密的灌叢中,身著黑衣的老者,手持長笛,在少年的攙扶下徒步向前,即便肺泡已經顯而易見,但那面貌上看不見疼痛唯有慈祥的眼光透視著老者的內心。
「清月風和韻。」這是天木村祖傳的樂章,聲波武技中的和心之樂,專用於淨化怨念之力。效果也是極為明顯,綠色的怪物緩緩平靜下來。
老者不顧那綠色的怨念之力,示意黃天停下攙扶,輕踏著腳步,步入那碧綠色的怨念之中,最中央的位置,血狼像個孩子一般蜷縮在其中,眼中留著淚水,呼喊著自己的——父親。
是因為這首笛樂,這是他小時最深的記憶,父親帶著自己和大哥,登上不遠處的崖壁,吹奏這這首歡快清心的笛音,那是自己對父親最熟悉的聲音,笛聲喚醒了那被怨念侵蝕下僅存的自我意識。
但他沒有清醒過來,從血狼引爆怨念之力的時候,他已經死了,他的身體早已沒有了心跳,支撐著他活動的是無數悲怨的靈魂,他所剩下的就只有自己靈魂中的一點意識與記憶,但卻同樣被怨念不斷地侵蝕,排擠,但這一刻笛音喚醒了那靈魂。
「榭兒,你還記得父親嗎?這樂聲你還是那麼喜歡,每次聽完你都會掉眼淚。」老者牽起那有如傀儡一般的血狼,手中的長笛已經換成了一個「封音盒」這是一種可以錄製存儲音樂話語的小東西,內部因為一些小陣法的存在形成了它這個特殊的作用,封音盒內持續播放著這首仙樂。
一步一步向懸崖邊走去,嘴中喃喃細語道:「還記得小時給你們講的老鷹教雛鷹飛翔的故事嗎?老鷹會把雛鷹從懸崖上推下,強迫它學會飛翔,你問我,雛鷹若是不幸摔死了怎麼辦。我說老鷹會保護著小鷹不會讓它摔死的,你倔強的問我,那萬一不幸死了老鷹會怎麼辦,我因為你的胡攪蠻纏彈了你的額頭。」
「其實當時的我是這麼想的,我不知道老鷹的選擇是什麼,我只知道你們是我的孩子,即便真下落黃泉,我也會牽著你們的手,一起渡過奈何橋邊。」話音緩緩的落下,綠色氣息中的兩個人一同墜下魂斷絕崖。
黃天看的很清楚,那團綠色的光華中,老者最後微笑的落淚,僅僅的擁抱了自己的世界,他沒有去阻止,因為他知道,那個任性的「死小孩」一定會死,他的內臟已經被七殺上的死氣侵蝕,能支撐到這裡考的就是一份思念,一份信念。
黃天走到崖邊,隱約還能聽見那絕樂的迴旋,黑壓壓的人群緊跟而來,那是城主府的人馬,血狼與李治的逃跑讓血狼幫的隊伍潰不成軍,勝負的角逐很快便有了結果。裝飾華麗的香車內平躺著一道倩影,藏在眼縫中的淚滴在長途的顛簸中才緩緩從眼角流下,是喜悅是無奈或許是更多,但卻沒法再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