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運氣 文 / 蘇子畫
七朵順著韓和文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三層小樓的門頭上高懸一個紅漆匾額。
上書『悅客來』三個金色大字。
她記得鄭婉如說過,悅客來也是縣城最好的酒樓之一。
真好,有沈楠的幫助,第一步要好走許多。
「真氣派。」七朵真心讚了句。
這棟三層小樓是蓮花路上最高的建築,有鶴立雞群的傲人之姿。
「那是。」被誇,韓和文的尾巴頓時翹了起來。
沈楠催,「別得意了,快帶七朵去吧。」
「七朵妹妹,隨我來。」韓和文揮手。
七朵跟上。
沈楠則帶著譚德金去了酒樓側門。
酒樓正門只供客人們進出,採買購物都從側門出入。
快到門口時,韓和文停步,摸了摸鼻子問,「對了,七朵妹妹,你到底想賣什麼?」
「有野豬、竹筍和河蛤。」七朵笑了下,回答。
「東西還不少嘛。」韓和文被七朵的笑晃了下眼睛,俊面一紅,忙轉身向裡面緊走幾步。
七朵沒注意他的異樣,跟著進去。
此時正到了吃飯的點兒,客人們陸續進酒樓。
拎著茶壺的夥計忙著招呼。
高高櫃檯後面一個容貌清瘦的中年男子見到韓和文,忙迎了過來,「五少爺。」
「年叔,我二哥呢。」韓和文問。
「五少爺,二東家正在三樓陪幾位貴客說話呢。」年叔恭敬的答。
韓和文點頭,「年叔,勞煩您和我二哥說一聲,說我朋友來了,為了昨兒和他說得事兒。」
對七朵惡聲惡氣耍賴的韓和文,對其他人說話,倒一本正經,彬彬有禮。
年叔笑著應,「五少爺,這事二東家吩咐了,說讓我先看看。」
韓和文點頭,側臉對七朵說,「七朵妹妹,你和年叔說吧。」
「年叔好,請多關照。」七朵笑著與年叔打招呼。
「姑娘好。」年叔也客氣的回應,眸中有一些訝色。
他早就見到了七朵,心中還在想她與韓和文的關係。
怎麼也沒料到就是她來賣東西。
當然,要是沒韓和文領著,他肯定不會理睬一個小丫頭。
「不知姑娘想賣什麼?」年叔問。
不抱什麼希望。
七朵正色應,「年叔,我這兒有野豬,竹筍與河蛤。」
「那我能先看看東西嗎?」年叔眸底微泛亮光。
「當然可以。」七朵微笑著點頭。
七朵、韓和文帶著年叔去了側門。
譚德金早就將柴火給搬了下來,將野豬等露了出來。
「爹,這是悅客來的管事年叔。」七朵向譚德金說了年叔的身份。
「有勞管事先生。」譚德金忙招呼。
「好說好說。」年叔笑著拱手。
他首先看得是野豬。
傷痕纍纍的野豬,讓他眼睛眨巴了幾下。
「這豬是你們自己逮的?」他問。
「是的。」七朵應。
譚德金在一旁沉默著。
他知道自己嘴笨,擔心話說得不好,將生意弄砸。
沈楠的面色有些沉,薄唇緊抿。
「好本事。」年叔沖譚德金豎了下拇指。
這話是發自內心的。
野豬的凶狠人皆有知,能活活將它打死,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譚德金則不好意思的擺手,「管事先生過獎了。」
年叔看過豬之後,又看了看竹筍。
而對於一旁的河蛤,則只是一掃而過。
看樣子並不喜歡。
七朵心中有了數。
年叔對譚德金說,「野豬和竹筍,我們酒樓本不缺。
不過,既然是我們家五少爺開了口,那就收了。
你們開個價吧。」
又是讓自己開價!
七朵暗歎。
不過,幸好這次提前打探了行情。
就算這行情不一定是真實的,但好過之前的兩眼一抹黑。
譚德金看向七朵。
七朵看向年叔,微笑著說道,「年叔,不瞞您說,我們這是第一次賣這些東西,價錢並不清楚。
來這兒之前,也有人開價向我們買,因不曉得行情,就沒賣。
曾聽沈伯母說過,悅客來是咱們縣數一數二的大酒樓,生意能越做越大,全因掌櫃的誠信經營,童叟無欺。
所以,年叔,您看這些東西能值多少錢吧。
我相信您一定能給個公道的價。」
承認自己第一次做生意,但並不非一點兒行情不知,您可別糊弄我。
同時還為悅客來戴頂高帽子,童叟無欺啊!
我年紀小,您老可別欺負我,這是七朵的潛台詞。
年叔又訝了下,以為是譚德金作主,誰料是年紀小小的七朵。
短暫驚訝之後,年叔正色道,「姑娘既然如此說了,那我就說開個價。
野豬酒樓需求量不大,只因它精肉太多,柴得很,而且還是毛豬,就按十五文一斤來算吧。
竹筍賣得人多,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事,不過看著倒還新鮮,十文錢一斤,都要了。
姑娘,你們合計下,若覺著價錢合適,就將東西抬進去。」
年叔雖然口中將東西貶了又貶,但開得價還算適中。
可能是因著韓和文介紹來的關係吧,不好意思將價錢壓得太低。
特別是野豬的價,比屠夫開得要高出一倍。
起碼比那春風得意樓的少東家要厚道很多。
七朵心中如此想著。
年叔的想法和七朵所猜得差不多。
只不過還多了一點。
就是七朵方才說悅客來『誠信經營,童叟無欺』,這話一壓下來,他還真不好意思死壓價。
畢竟這些東西外面都有得賣,價錢一打聽便知。
到時七朵向韓和文一抱怨,韓和文定會覺得失了面子而去怪罪他。
所以,年叔為了不至於面子裡子都難看,給了個適中的價。
既不高於市場價讓東家不滿,又不會低得離譜太難看。
沈楠拉過韓和文,低語,「韓和文,七朵不知價,你和那管事先生說一聲,可別欺負她。」
韓和文立馬駁,「年叔本就厚道,看在我的面子上,更不會給七朵妹妹低價。」
「最好是這樣。」沈楠應。
他擔心七朵吃虧。
聽譚德金說打野豬的經過,他嚇個半死。
這差不多是拿命換來的東西,要是賣虧了,還不惱死。
韓和文雖如此應了沈楠,但還是對年叔叮囑道,「年叔,價錢一定要公道,不然,人家會說我們悅客來欺負小孩子。」
「五少爺,您放心,這價絕對公道。
東西都是極平常的東西,姑娘要不是少爺您的朋友,絕對賣不了這價。」年叔拍著胸脯保證。
韓和文看七朵挑眉,等她說話。
七朵說道,「年叔,雖然之前有人開價竹筍十五文一斤,但我願意十文一斤賣給您。
畢竟它們是土裡長出來的東西,多花些力氣和功夫就是。
只是野豬的價錢,您看能否再高一點兒,捉一隻野豬可不容易。
保證我的野豬肉與一般的野豬肉不同,會特別的香美,肥而不膩,瘦而不柴,絕不會吃著粘牙。」
七朵故意說了竹筍的價,讓年叔面皮微熱了下。
但對於野豬的價,他並不想讓,自認為這價已經較高。
「姑娘,野豬真的已經給了高價,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其他地兒瞧瞧去。」年叔認真的說。
七朵想著如何說服時,一個小夥計從門內跑了出來,急呼,「年管事,三樓貴賓間的客人想吃野豬肉,掌櫃讓您想辦法弄些過來。」
七朵抿嘴樂了,運氣可真不賴!
野豬肉可不像家豬隨時都能買到。
小夥計心急,倒沒注意到外面是什麼情況。
等看到牛車上的野豬,還有自家管事那剜人的眼神,他意識到話說快了些。
年叔對著韓和文拱了拱手,「五少爺,您和朋友們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而後吩咐小夥計招待一下七朵他們幾人。
沈楠喊了七朵去一旁,低聲道,「七朵,你要是覺著太便宜,咱們去其他酒樓看看去。」
「我知道,現在他們急需,興許價錢能提一些。」七朵低聲應。
沈楠點頭。
譚德金則低聲提醒,「朵,差不多就賣了得了。」
「我有數。」七朵瞇眼笑。
小竹林那兒的竹筍還有不少,為了圖長期生意,可以便宜些。
野豬得來不易,賣貴一些無妨。
至於河蛤,她會想辦法讓對方接受。
韓和文不好意思催著七朵一定要將東西賣了,只做看客。
過了盞茶功夫,年叔匆匆回來。
「姑娘,我們家掌櫃的開了尊口,說既然是五少爺的朋友,我們酒樓就不賺錢了,野豬二十文一斤收了。
姑娘看成不成,這個價,保證你絕對找不到第二家。「年叔一臉鄭重的說。
七朵眸子微動。
野豬起碼有一兩百斤,多五文一斤,就多了近千文。
好,賣了!
要是賣給那奸屠夫,只能得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銀子。
至於年叔說得什麼酒樓不賺銀子,根本就不可信。
七朵也不往心裡去,做生意嘛,就是如此。
倒要謝謝那些貴客,讓野豬漲了價!
「有勞年叔在掌櫃面前的美言,多謝。」七朵真誠向年叔道了謝。
「姑娘太客氣。」年叔笑著擺手。
然後喊了夥計過來將東西搬進去,過稱。
野豬一百八十五斤,竹筍五十六斤。
合計在一起,正好四千二百六十文,也就是四兩二錢多銀子。
年叔親自領了七朵去賬房結賬。
沈楠本想陪著一同前去,被七朵拒絕。
六十文給了銅板,其他的是銀子。
七朵接過銀子,出了賬房,見四下無人,將那串銅板向年叔手中一塞。
「年叔,勞煩您忙前忙後,很過意不去。
您也別嫌少,這些您老買杯酒喝。」七朵真誠的低聲說道。
六十文錢在有錢人眼中不算什麼,但在普通人眼中,卻也不是小數。
且這不僅僅是錢的問題,也是一份敬意,一份心意。
年叔心裡高興,這姑娘看著年紀小,本以為是個沒見過世面的,沒想到,還挺懂事。
「使不得,你們這也是辛苦錢。」年叔看在韓和文的面子上,還是推辭。
「年叔不要,就是嫌少。」七朵堅持。
年叔見她不像假意,只好笑著收下。
見他收了,七朵對了下手指,笑盈盈道,「年叔,不知為何酒樓不要河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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