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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章 :媒婆上門 文 / 蘇子畫

    趙氏不認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而是覺得七朵與六桔倆人腦子出了問題。

    挖人參?

    怎麼不說去挖金子。

    她心中這樣想,口中卻問,「去哪兒挖?」

    「後山。」七朵答。

    「聽誰說後山有人參?」趙氏眼睛裡忽然有了某種亮光。

    想到了人參的價值。

    這兩丫頭要真能挖能人參,那倒能賣些銀子回來。

    七朵垂了頭,低聲道,「我爹娘不讓說。」

    趙氏的目光立馬一凜,厲聲道,「說!」

    六桔有些想笑。

    趕緊垂頭忍著。

    「奶奶您別生氣,我說就是。」七朵裝出害怕的樣子,忙擺手,說道,「我爹娘不讓我們說出來,是怕您和爺爺擔心。

    今兒六郎差點兒就沒了,幸好遇上了位神醫。

    神醫說,他有法子能讓六郎完全根治,但得要兩百兩銀子。

    六郎從現在開始,每月吃一根人參補身子,這病就不會再犯。

    銀子我們沒辦法,只能求爺爺奶奶了。

    人參我們去山上找找,要是找不到,再來求爺奶去買,好不好?」

    六桔在一旁也乖巧的說道,「奶奶,明兒給您繡幾方帕子,只求奶奶給六郎治病。

    等六郎的病好了,他會掙錢來孝敬您和爺爺。」

    「是啊,我們也會孝敬您和爺爺的。」七朵附合。

    趙氏的臉色變了。

    眸子裡異樣的亮光沒了。

    取而代之的是陰冷。

    她心裡像有團火在燒,燒得五臟六腑都在痛。

    兩百兩銀子!

    每月一根人參!無底洞啊!

    還不如直接殺了她比較好。

    一家子賠錢貨!

    「兩百兩?每月一根人參?

    啊呸,先得看他值不值這些。

    倆死丫頭,不曉得天高地厚,是存心來氣我吧,你們是不是作死啊,看我不打死你們。」趙氏氣得胸口發悶,刻薄的罵。

    她掀了被子下床,穿反了鞋,隨手抄起一把掃帚向她們打過來。

    七朵掀了簾子,與六桔向外面跑去。

    正好與進來的楊氏撞了個滿懷。

    「啊喲喲,你們倆個這是做什麼啊,差點兒撞死我。」楊氏哀聲喊。

    七朵和六桔也不應話,飛也似的跑出堂屋。

    趙氏在後面跺腳,「唉喲喲,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喲,怎麼就有這些不孝的兒孫吶,這是要活活氣死我啊。」

    開始呼天搶地,捶胸頓足。

    楊氏忙上前扶了她,好奇的問道,「娘,七朵和六桔怎麼惹您生氣了?」

    眸子裡有笑意。

    她就希望七朵倒霉!

    趙氏拍著胸口順氣,過了半晌才回過神。

    「兩個死丫頭真不要臉,跑來向我要兩百兩銀子,給那小病秧子治病。

    這定是那徐氏的鬼主意,兩百兩?呸,一文錢都沒得給!」趙氏怒道。

    楊氏嘴角現出一抹嘲諷的笑,「大哥大嫂他們可真是會開玩笑,兩百兩銀子給六郎治病,那我們一家人都喝西北風算了。」

    「啊喲喲,氣死我了,等晚上你爹回來,我要讓他好好教訓那不知羞恥的。」趙氏張嘴翻眼睛,怒不可遏。

    「娘,您有沒有覺著七朵有些怪怪的,自從會說話後,就像變了個似的,一張嘴像那刀子一樣不饒人。

    一天到晚盡胡說八道,我看哪,有些問題。」楊氏眸子一轉,壓低聲音對趙氏低語。

    趙氏抿唇,「讓德銀瞧瞧。」

    楊氏高興的點頭。

    七朵與六桔倆人飛快跑出譚家大院。

    「啊呀,嚇死我了,要是跑得慢,真被奶奶打了。」六桔拍著胸口,誇張的吐舌頭。

    七朵搖頭,「我們只是說幾句話,沒想到竟然激怒奶奶。」

    趙氏的刻薄,超出她想像。

    只是幾句話,就怒成這樣。

    那要真需二百兩銀子,那豈不是要殺人?

    現在是越來越不想面對趙氏這張冷漠的臉。

    一位衣著鮮艷的婦女,手裡甩著方紅色的帕子,扭腰擺臀的走過來。

    「喲,兩位小姐兒生得可真俏。」婦人甩了下手中的帕子,未語三分笑。

    聲音有些刻意的膩。

    七朵聞到有些濃烈的香味。

    瞟了婦人一眼,臉上塗著厚厚的脂粉。

    一笑,那粉直向下掉。

    七朵拉著六桔抬腳趕緊走。

    「兩位姐兒別走,請問譚二嫂子可在家呀?」婦人指了指譚家大門,笑瞇瞇的問。

    「你是誰?」七朵警惕的問。

    這婦人看著不太像好人,譚二嫂子,應該是楊氏吧。

    「呵呵,人稱我劉嫂,是專做好事的紅娘。

    兩位姐兒是譚家哪房的姑娘,說了親事沒?

    姐兒生得這般俊俏,劉嫂我呀定會為你們……」婦人眉飛色舞的自我介紹,並拉著生意。

    她手中的帕子差點兒甩上七朵的臉。

    原來是媒婆呀,怎麼像老鴇一樣。

    七朵眉毛一擰,忙打斷她,「我娘在家呢。」

    然後拉著六桔飛也一般的跑了。

    「呃,朵,那媒婆找二娘的。」六桔有些奇怪七朵的回答。

    七朵對她挑眉,「難道你要告訴她咱們是誰,讓她為你找婆家不成,嘻嘻。」

    「死丫頭,就胡說,沒臉皮。」六桔紅了臉啐。

    「嘻嘻。」七朵傻笑,好奇的問,「不知那媒婆找二娘是為誰說親事?」

    六桔也正了臉色,想了想,「不是三哥就是三桃姐,就他們倆年紀合適。

    不過,感覺可能是三哥。

    大梅姐不是說會在縣裡為三桃姐說親嘛,這話說了有兩年,到現在也沒個影兒,也不知成不成。」

    提起三桃,七朵就想到二霞。

    「大姐長得那般好看,性格又好,怎麼到現在親事也沒著落啊?」七朵問。

    原主記憶中,好像曾有媒婆來為二霞說過親事。

    後來就不了了之。

    具體原因她也不清楚。

    六桔的面上現了怒色,恨恨道,「說起這事,我就氣。

    年前有媒婆來說了樁親事,聽說那家人十分厚道,只有一個兒子,有田有地。

    爹娘很高興,都應了。

    後來卻沒了信兒,有天娘正好碰見了媒婆,才知道有人外面說大姐的壞話。

    說大姐除了長得美,田里家裡的活兒都不會做,一無是處,那家人不敢娶。」

    「是誰這樣缺德呢,咱們沒招他沒惹他的,竟然這樣中傷,真是畜生。」七朵也怒罵。

    要知道是誰,定去掀了他家屋頂。

    她懷疑是熟人所為。

    倆人沒去後山,而是去石溪河找譚德金。

    遠遠的就見譚德金一人拿著自製的網在撈螺螄。

    「你們倆怎來了?」譚德金問女兒們。

    七朵探頭看了下他身邊的竹筐,裡面已有不少螺螄。

    老爹做事還真是挺利索的。

    「爹,娘讓我倆來和您說件事。」七朵說道。

    擔心譚德金不聽自己的,特意搬出了徐氏。

    他對徐氏好像很在乎。

    「啥事,快說?」譚德金果然急著催。

    七朵道,「爹,爺奶要是問六郎的病,就說咱們在路上遇到神醫,說可以治斷根。

    但要二百兩銀子藥費,還有,每個月要吃一根人參補身子。」

    將之前與徐氏她們商量的法子說了一遍。

    「怎麼又要說謊呢?」譚德金皺眉。

    七朵暗暗撇了下嘴,說道,「爹,這不是說謊,這是為了保住娘當耳環的銀子,那可是六郎的救命銀子。

    還有,依溫公子的話,六郎的病要服藥三年。

    三年的藥費,可不是小數啊。

    爺奶說不定會善心大發,願意給銀子為六郎看病呢,那不正好。」

    要是說為了分家,譚德金定不會配合。

    趙氏的性格他心裡也清楚,知道他們身上有銀子,遲早找借口要了去。

    為了六郎的救命錢,他不得不配合。

    譚德金猶豫了下,果然點頭。

    七朵和六桔鬆口氣。

    「爹,您忙,我和二姐上山挖人參去嘍。」七朵瞇眼笑。

    譚德金瞪她一眼,「別胡鬧,山上哪兒有人參,回家去。」

    六桔笑著解釋,「爹,七朵逗您呢,我們是找這借口出門的,我倆去小竹林采厥雞頭。」

    「那小心些。」譚德金恍然,笑了笑。

    「爹,那東西弄好後,放到沈伯母家的舊屋去,這是鑰匙。」七朵將一把鑰匙遞向譚德金。

    譚德金卻搖頭,「沈夫人家的舊屋很久沒人住,忽然去放東西,惹人眼。

    爹有個藏東西的好地方,你們在小竹林那兒等我。」

    這下輪到七朵驚訝了。

    老爹深藏不露啊。

    七朵與六桔倆人牽著手,沿著雞公山腳往小竹林走去。

    倆人邊走邊采厥雞頭。

    蕨雞頭也就是蕨菜,山上很多。

    厥菜可以清炒涼拌,還可以曬製成乾菜,是有名的山珍。

    「二姐,差不多了,咱們去小竹林那兒挖竹筍吧。」七朵見簍子裡裝了一半,停了下來,對六桔說道。

    六桔撇嘴,「竹筍?是什麼東西?」

    「呃,竹筍就是竹子發出來的芽。」七朵愣了下後,如此解釋著。

    她只知道沒人吃竹筍。

    卻沒想到六桔連竹筍是什麼都不知。

    「你不會告訴我竹筍也能吃吧。」六桔訝然。

    七朵點頭,「當然。」

    六桔雖驚訝竹筍能吃,但有螺螄在前,並不多說什麼,跟著七朵去挖竹筍。

    到了小竹林,看著那一個個剛露出地面不久的褐色筍尖,七朵抿嘴樂了。

    譚家莊人不喜歡種竹子,只有幾戶人家屋後種著幾棵細長的小水竹。

    沈家院角就有五六棵。

    小竹林是一片野生的毛竹林。

    平日村民們需要用竹子,就拿著砍刀過來砍上幾棵。

    只可惜,他們只知道竹子有用。

    卻不知那小小的竹筍是美味。

    竹筍露了的地面的部分很短,有的指長,有的只有半指。

    七朵握緊手中的小鏟子,教六桔如何來挖。

    這是簡單的活兒,六桔一看便會。

    姐妹倆人飛快的掄起鏟子挖了起來,手腳並用。

    不一會兒功夫,竹筍就堆成了小山一樣。

    七朵和六桔倆人也累得夠嗆。

    「二姐,歇會兒吧。」七朵抹了下額上的汗。

    說話都有些喘。

    「好。」六桔也同樣喘。

    倆人在竹筍堆邊坐了下來。

    七朵看著竹筍樂。

    彷彿看到了一堆金光閃閃的銅板在對她笑。

    六桔拿了一個十分粗壯的竹筍在手。

    左瞧。

    右瞧。

    搖頭,「這東西毛乎乎的,怎麼看都不像好吃的樣子。」

    「噗。」七朵抿嘴樂,指著竹筍外面褐色的筍衣說道,「先將這層筍衣剝下來,裡面才是鮮嫩的竹筍呢。

    剝下來的筍衣不要丟掉,將它們焯水後曬乾,干筍衣同樣美味的。」

    六桔看著神采飛揚的七朵,漂亮的眸子裡滿是羨慕。

    忽地一聲輕歎,「唉,朵,你現在知道得東西可真多。

    當初失音的要是我就好了,那現我也就能像你一樣。」

    七朵啞然失笑。

    笑過後就是心酸。

    傻姐姐,哪兒有這樣好的事兒。

    你的七朵妹妹已經沒了,如今的我是陌生人啊。

    唉!

    譚德金邁著大步走了過來。

    看著地上那堆竹筍,同樣發愣,「桔,朵,你們倆挖那東西做什麼?」

    六桔搶著將七朵的話複述一遍。

    譚德金果然也不多說什麼,只是也跟著挖了起來。

    「爹,河蛤摸著了沒?」七朵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嗯,約摸有三四十斤吧,要不夠的話,我再去摸些?」譚德金抬頭問。

    七朵忙搖頭,「夠了,明兒再說吧。」

    譚德金輕頷,低頭與竹筍奮戰。

    七朵見竹筍一顆顆被譚德金挖起,暗暗咂舌。

    老爹一人能頂她和六桔倆人。

    趙氏天天對他處處挑刺,真是沒道理,多能幹的兒子啊。

    其實譚家過成今兒這步田地,也怨譚老爺子沒什麼經營的頭腦。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譚家莊地理環境好,有山有水,遍地是寶貝。

    像現在這時節,田地裡的活兒不多,一大家人在家閒著,也不知道出來弄些野菜山珍。

    這些東西就算不賣,留著自家吃也好啊。

    只知道死守著幾十畝田地,不窮才怪!

    七朵一邊怨念一邊挖著。

    竹林旁邊的山上的灌木叢發生了聲響。

    隱隱還有說話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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