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疑點重重 文 / 蘇子畫
吳氏語氣迫不急待。
面上表情有點複雜,既有期許,又有黯然。
七年前,不正是七朵失音的那年嗎?
這是七朵瞬間想到的。
但對於吳氏所說的什麼那件事兒,七朵還真是迷糊。
「三娘,您說得是哪件事兒?」她蹙眉問道。
七朵不知,但徐氏卻立馬想起是哪件事,臉色沉下來。
「三娘,朵那時年紀還小,事情又過去這些年,她哪兒會記得這些。
再說朵這身子還沒好透,你回頭再來問吧。」徐氏說道。
但七朵卻被勾起了好奇心。
到底是什麼事兒讓吳氏放低身段跑來道謝?
而且她也想知道當年七朵是因何失音。
「娘,我沒事,三娘既然特意來了,您就讓她問吧。」七朵親暱的挽了徐氏的胳膊,柔聲說道。
看著七朵亮晶晶的眼睛,徐氏不忍心去駁了她的面子。
「嗯。」徐氏輕頷首,對著吳氏叮囑道,「三娘,若七朵不記得,你莫要再相逼,否則,休怪我到時生氣。」
吳氏忙點頭,「大娘,您就放心吧,這次定不會了。唉,當年還不是太傷心難過嘛。」
徐氏面色也黯了黯。
吳氏抹著眼角看向七朵問,「朵,七年前,你與五郎一起出得門,他怎麼好好摔下了山崖?你們當時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人,還是遇上了猛獸?」
五哥?摔下山崖?
這幾個字眼一下又一下撞擊著七朵塵封的記憶。
吳氏所說的五哥,是譚家五郎,吳氏的小兒子。
要不是經她提起,七朵一時還真忘了譚五郎已經歿了。
她的心情已由最初的好奇,轉為凝重。
按吳氏所說,五郎和七朵一起出的門,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讓五郎沒了,而七朵啞了。
只是太可惜,當年她只有四歲,現在根本記不起當年所發生的事兒。
面對吳氏充滿期待的眼神,七朵黯然搖頭,「三娘,我細緻想了想,什麼都記不起來。」
「怎麼記不起來呢,七朵,你再好好想想?」吳氏十分失望的說道。
徐氏立馬道,「三娘,你自個兒想想,一個四歲的孩子能記得什麼。七朵不會撒謊,她要是記得,自然會說的。」
其實她也十分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兒。
那天是七朵二姑姑譚菊花出嫁的日子,一家人都在忙碌著,誰也沒注意到五郎帶著七朵去了後山。
直到天快黑了,一家人才發現他們倆不見了。
譚老爺子去找了保長,發動全村人一起去找。
最後在後山北面一斷崖下發現血流滿面的五郎,當時已沒了氣息,小手上還拿著兩枝被血染紅的映山紅。
七朵則躺在後山南邊山腳下暈迷不醒,後腦也有一些傷。
等她醒來後就不會說話。
郎中們都說七朵定是受到驚嚇或腦後傷的影響,才失音。
當年吳氏多次來追問七朵發生了什麼。
年幼的七朵當時剛失音,面對吳氏的緊緊相逼,竟然大病了一場,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
病好後,人也變得呆呆傻傻,見到吳氏身子還會發抖。
前後差不多花了近兩年功夫,七朵才慢慢變得正常起來。
徐氏想想當年七朵看著吳氏那驚懼的眼神,這心就揪著痛。
因此,徐氏內心十分不喜歡吳氏。
吳氏重提此事,徐氏當心會重演當年的場景,故方才阻止她將話說出口。
吳氏神情一落,長歎一口氣,半晌才道,「是啊,都七年過去了,別說是七朵,就算是我,有些事兒也忘了。」
這一瞬,她彷彿蒼老了幾歲。
聲音有些黯啞。
七朵軟聲安慰道,「三娘,您放心吧,要是我想起什麼來,隨時會和您去說。」
吳氏輕頷道,「噯,好孩子,我走了。」
她起身站起來向門口走去,伸手去推門時,忽又站住,轉身說道,「大嫂,您可得多長個心眼兒,不能將七朵就這樣不明不白的給送走,提防有人在背地裡使壞。」
徐氏眸子一凜,上前兩步,緊緊拉了吳氏的手,低聲問道,「三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吳氏搖頭,「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朵今兒幫了小梨子,我不願見朵有事。大嫂,我走了。」
然後她忙掙開徐氏的手,快步離開了後院,怕徐氏再追問。
七朵黑眸瞇了瞇。
吳氏的提醒,感激之餘並不意外,本就已經看出這事不單純。
「娘,三娘也是的,話說半截子。」六桔低聲埋怨著。
徐氏垂首在沉吟,想著吳氏話中的意思。
其實也不用想,就知道該提防誰,家中就這些人。
只不過,她十分想得到十分肯定的答案,而非這樣猜測。
「娘,您能告訴我,我到底是怎麼失音的嗎?」七朵拉了徐氏坐下,問道。
徐氏也不隱瞞,將當年的事情說了下。
「娘,當年我與五郎到底是一起走的,還是被人帶走的?還有五郎莫名從山上摔下,我又受傷失音,難道就沒報官讓人去查嗎?」七朵問,心中疑惑更濃
徐氏摸了摸七朵的頭髮,溫聲說道,「當年你爺找了保長,保長也著人四處查了。
你與五郎是趁我們在忙沒注意,悄悄出得門,你們倆應該是不小心受得傷,並非他人所害,這事就這樣算啦。」
其實她還有一句話未說,當年曾有人懷疑七朵與五郎起了衝突,七朵失手將五郎推了下去。
這也是吳氏當年為何天天相逼七朵的重要原因,她就是信了那話,甚至鬧著要去衙門。
譚德金與徐氏據理力爭。
五郎七歲的年紀,卻抵得上九歲孩子的身量,又長得結實,七朵比他小上幾歲不說,又生得十分瘦弱,哪兒有力氣去推五郎。
當時譚德銀夫婦也極力的維護著七朵,說外面傳言是混賬話,肯定是五郎失手將七朵打暈,五郎害怕想逃走時失足摔下了山崖。
眾人想也極有這可能。
於是譚德金夫婦反過來找吳氏他們。
一家人鬧得不可開交,都說要去衙門。
家醜不可外揚,要是鬧去衙門,譚家的臉面何存?
譚老爺子想著這道理,發了話,此事就此揭過,誰也不許再提,將這事給壓了下去。
七朵眉毛擰了擰,還想打聽一些什麼時,房門再次被推開,譚德金帶著六郎回來了。
瘦弱的六郎邁著虛步,走到七朵身旁,將一塊乳白色的糖餅遞向她,稚聲道,「三姐,吃糖,四叔給的。」
「六郎乖,三姐不吃,你留著慢慢明兒吃吧。」七朵揉了揉六郎稀疏的黃發。
「不,三姐一定要吃。」六郎硬塞了給七朵。
譚德金則問徐氏,「三娘來做什麼?」
「朵替八梨擋了下,她來謝聲謝。」徐氏淡淡的應了,並不提其他。
往事並不令人愉悅,何必多說。
「哦,這倒難得。」譚德金輕輕頷首。
之前的話題只得就此擱下,一家人洗了之後歇下。
但七年前之事在七朵心中卻疑點重重,卻又不知該向誰去打聽。
唉,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七朵帶著疑問睡了。
第二日卯初,徐氏先起了,而後喚了七朵三姐妹起床。
今兒輪到徐氏做飯,七朵她們要幫襯著。
所謂做飯,不僅僅只是做一日三餐,還包括喂雞餵豬摘菜等一切雜務。
衣服是各房自己洗,譚老爺子和趙氏的衣裳則由幾個媳婦輪流來洗。
七朵揉著眼睛,十分不捨的從暖和的被窩中坐起來。
這個點兒對她來說,真是早了些。
「娘,你讓朵再睡會兒吧,她身子還沒好透,活兒我們來做就成。」二霞一邊慢悠悠的穿衣裳,一邊緩緩提議著。
六桔則麻利的穿好了衣裳,將七朵向被窩裡一按,將被子替她蓋好,笑著接話道,「娘,大姐說得對,反正活兒不多,我們能成。」
徐氏見她們姐妹和睦,十分欣慰的笑了,「嗯,那你們倆就辛苦些,朵,睡吧,將精神養足點。」
二霞和六桔關心的話語,猶如潺潺的暖流,注入七朵的心田,渾身暖洋洋的。
七朵笑得溫暖道,「娘,大姐,二姐,我沒那麼嬌弱,如今已好透了。我得起來給奶奶熬藥呢,也不知她好些了沒?」
趙氏的病,可是眼下她最關心的事兒。
七朵本是隨口一問,但徐氏倒認真想了想,「我這一大早起來,就覺著好像有哪兒不對,聽朵這樣一提,才想起昨夜你奶奶那兒沒動靜。」
聽徐氏這樣一說,二霞和六桔也同時點頭,「對啊,從奶生病起,她夜裡睡不著,也鬧著也不讓我們睡,昨夜倒安靜。」
七朵立馬從原主記憶中知曉,趙氏以前可是常整宿不睡。
她睡不著,其他人也休想安心的睡,就會嚷嚷亂叫著,喊媳婦孫女們去她面前伺候著。
等人過去後,她就會貓不是狗不是的挑刺。
鬧得大家都煩不勝煩。
七朵心裡一喜,這是好轉的徵兆嗎?
但徐氏並不像七朵兒這般樂觀,面有憂色道,「不行,我得瞧瞧去,看你奶病到底咋樣了。」
她口中說著,人已經向門口走去。
二霞、六桔和七朵三人互相瞧了瞧,不免也有些擔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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