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7章 伊人未死 文 / 余二狗
陳冬看看汪雨。
汪雨扭頭要走，陳冬一把抓住她，低聲說：「汪雨，你就這樣恨我嗎？」
汪雨眼圈通紅，叫道：「你說呢？」
陳冬歎道：「我知道，我對不住你，對不住小慧，可是，小慧已經死了，死人不能復生。」
「是啊，死人不能復生，但是，我心中的痛苦卻難以抹平，你知道嗎，小慧是我姨媽唯一的女兒，這些年來，她生死未卜，沒想到我剛剛知道了她的消息，她就不在人世了，你讓我如何能夠原諒你。」
陳冬苦笑一下，目光一瞥，突然看到街道對面的畫館下人影一閃。
那人影，似乎一開始就望著這邊，等陳冬望去，她便匆匆地鑽進了人群。
陳冬揉了揉眼睛，喃喃地說：「是不是我看錯了？」
他快步跑到對面，朝前望去，前面，人影晃動，哪裡還有她的影子。
陳冬所看到的人影就是劉小慧。
汪雨隨後跟了過來，從陳冬身邊經過，走上樓梯。
陳冬張張嘴，他本想再向汪雨說些什麼，卻又閉住了口。
他真的不知該怎麼說，無論他如何道歉，劉小慧也回不來了。
陳冬慢慢地順著街道走著，回到了家中。
路上，茅妮和胡蝶都給他打了電話，勸慰了他幾句。
回到家裡，陳冬倒頭便睡。但是，他如何睡得著。一閉眼，眼前全是劉小慧的影子。
他再次拿出《雙美圖》。小師娘雖然進入了畫中，但是，他畢竟還有個念想，有一絲希望，可是劉小慧呢。
陳冬再次躺在床上，自言自語地說：「別說汪雨不能原諒我，就是我自己，也難以寬恕自己，小慧是多好的一個女孩子啊，自己對她做了些什麼。」
慢慢地，陳冬閉上了眼睛，恍惚間，似乎有一個人站在身邊。
腮邊一涼，是淚水，落在自己的臉上。
陳冬突然睜開眼，眼前一花，接著揉揉眼，卻屋內空空。
他看看《雙美圖》，輕歎一聲：「是幻覺，一定是幻覺。」
陳冬收起畫，來到客廳裡，卻發現門敞著。他拍拍額頭：沒記得自己敞著門啊，難道剛才有人進來過？
誰能進來，是小慧！陳冬一喜，但隨即苦笑一下：「不會的，人死不能復生，茫茫大海，她怎麼有生還的可能。」
想到這，陳冬歎息一聲，坐在沙發上，想打開電視看看，誰知，電視轉換了十幾個頻道，一點都看不下去。
啪地一聲將電視關了。
陳冬關了門，回到臥室，再次倒頭大睡。
恍惚間，陳冬又覺得床邊似站了一個人影。他忽地坐了起來，卻什麼都沒有。
我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做夢。不，不是，剛才的感覺非常清晰。
陳冬一低頭，看到床邊的褥子濕了一片。
是淚水。這怎麼可能呢。陳冬來到客廳，一抬頭，門又開著。
天哪，我遇到了什麼。靈異？陳冬身上的汗毛一乍。又一想：怕什麼，我陳冬也是死過的人，有什麼可怕的。
陳冬來到門口，朝樓梯下看了看，靜悄悄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算了，不想這些了。
陳冬關了門，再次回到臥室，趴在床上睡去了。
睡夢中，陳冬身子搖晃著，似乎躺在船上。
耳邊傳來一個女子的呼救聲。
「救命啊……」
陳冬慢慢地睜開眼，眼前是茫茫的大海，一望無際。的確躺在船上。
海浪濤濤。
呼救聲隱隱傳來。陳冬朝遠處看去，海浪中似乎有一個女孩在起伏著。
「小慧，是你嗎……」陳冬大聲喊著。
他縱身一躍，跳進大海，雙臂划動，朝女孩撲去。
三米，一米……
近了。陳冬朝女孩伸出手去。猛地，一個浪頭打來，女孩又被湧出幾米。
陳冬身子一沉，接著飄在浪頭上，他朝下看去，女孩正是劉小慧。
劉小慧滿臉恐懼，雙手張著，呼救著。
「哥，快救我。」
陳冬奮身撲了過去，一把抓住了劉小慧的手。
突然，大海沒有了，陳冬抓了個空。
他猛地睜開眼，大口大口地呼吸。
原來，是一個夢。
陳冬渾身汗水，彷彿剛從海水裡撈出來似的。
第二天早上，陳冬吃了早飯，乘車來到海邊。
遠遠地，他看到海邊蹲著一個女孩，正對著大海燒著紙錢。
陳冬快步跑了過來，低頭一看，一身粉紅色的裙裝，海風習習，吹亂了她鬢間的秀髮。
是汪雨。
雙腮滑落兩行清淚，嘴中正喃喃地說著：「小慧，記得我們有十二三年不見了，那年聽說家鄉發大水，我便一直擔心你的安危，沒想到你流落到雙龍市，我想，你一定是來找我們的，可惜，你來的時候，我們一家正在省城打工，幾年後回到雙龍城，你卻去了省城讀書，等到你再次回來，我們卻成了永別，唉……我早就和媽媽說過，雖然我們家的條件也不太好，可想起你孤身一人，更加可憐，所以，我已將你當成了自己的親妹妹，希望有一天能夠找到你，把你接到家裡，沒想到……結局會是這樣的……」
汪雨抽泣著，慢慢地站了起來，望著大海，淚眼濛濛。
「汪雨，對不起……」陳冬走到她的身邊，也望著大海。
此時，他多麼希望劉小慧奇跡般從大海中跳出來，就像一些奇幻電影中描繪的畫面。
「你來做什麼？」汪雨一臉的愁怨。
「我……我來看看小慧。」
「人已經沒了，你這樣做還有什麼用？」
「是啊，我也知道一點用也沒有，可是，我……我如果不來，覺得心裡堵得慌，希望小慧在天之靈能夠原諒我。」
「你知道嗎，我表妹太可憐了，她十來歲家鄉遭遇了大水，爸爸媽媽都遇難了，她一個人背井離鄉，四處投親，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所受的苦難可想而知。」
「我知道。」
「唉，聽媽媽說，小慧告訴她，是范老闆救了她，那年冬天，如果不是范老闆，她就餓死了。」
「是啊。」陳冬輕歎一聲：「我也聽說過。」
「沒想到范老闆是我家的恩人。」
「不，不，汪雨，你千萬別這樣想，姓范的救下小慧，沒安好心，他將小慧當成了自己的棋子，他利用小慧……」
「你別說了，我不懂什麼棋子不棋子的，但我知道，范老闆比你強一百倍，如果沒有范老闆，小慧早就不在人世了。」
陳冬苦笑一下，張張嘴巴，又閉上了。他不想多說了，因為小慧死了，再說這些有什麼用。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身後不遠的岩石邊，站著一個女孩。她二十來歲，滿月似的臉如羊脂白玉一般，一對美眸如鑽石般明亮。
一身運動裝，顯得整個人青春、活潑。
她就是劉小慧。
在劉小慧的身邊，還站著一個青年。那青年二十一二歲，一身青色的衣服，手裡拎著魚叉，朝這邊看看，說：「小慧，走。」
劉小慧點點頭，跟隨青年轉身而去。
青年問：「你認識他們？」
劉小慧點點頭。
「那你為什麼不和他們見面？」
「算了，就讓他們當我死了。」
「看他們的樣子，都很關心你呢，我覺得，你應該跟他們見見面，告訴他們真相。」
劉小慧搖搖頭，說：「肖大哥，你的夢想是什麼？」
「夢想？」肖氏青年抬頭看著遠處，搖搖頭：「我沒有夢想，我們肖家世代以打魚為生，要說夢想，就是子子孫孫都有魚打。」
「我覺得你的身手不錯啊，練過功夫嗎？」
「嗯，我們肖家不但會打魚，也會些功夫，因為老祖宗那時出海，經常遇到海盜，沒有點防身的本事不行，漸漸地，這些功夫也就在肖家傳了下來。」
「如果不是你，我就死了。」
「我覺得很奇怪，你在大海中漂了這麼遠，居然沒有被水嗆著，我當時好像看到一層綠光包圍著你，你是什麼？」
「是兩位會異能的高人，他們在打鬥時把我震下了水，我想，是他們的異能在我的身上有了殘留，所以沒有被淹死，不過……如果不是你將我撈上船，我想，我早晚還是會淹死的，要不然也會被鯊魚吃掉。」
肖氏青年呵呵一笑：「怎麼會呢，你這叫福大命大，我祖輩流傳著一句話，有福的人，鯊魚躲著走，該死的人，落水掉魚口。」
「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救了我。」
「你下一步準備去哪裡？」
「我還能去哪裡，我舉目無親，從小流浪，連個親人也沒有了。」
「那你就暫時住在我家，跟我奶奶做個伴。」
「好，對了，我覺得你有功夫，水性好，為什麼不去參加『勇者無敵』闖關節目呢？」
「你是說你主持的那個節目？」
「嗯。」
青年撓撓腦袋，笑道：「你看我行嗎？」
「你行的，我覺得行，你練過功夫，水性又好，身法靈活，有速度，只要你熟練一下賽道，一定能稱為闖關英雄的。」
「好，我聽你的，下午去現場練練。」
劉小慧點點頭。此時，她和肖氏青年已經來到岸基上方，轉頭看去，汪雨和陳冬正一前一後地在海灘上跑動著。
看上去，似乎陳冬又惹惱了汪雨。汪雨在躲避他，陳冬試圖向他解釋著什麼。
劉小慧猜測的不錯。
陳冬是把汪雨惹惱了。
就在劉小慧離開岩石後，汪雨突然問起《雙美圖》來。陳冬支支吾吾，不想將《雙美圖》的下落告訴汪雨。
汪雨說：「陳大哥，你想過沒有，為什麼這段時間，給我們帶來了這麼多厄運，我、嫂子，還有小慧，三個人都遭到不同的命運，我失去魂魄多日，嫂子被吸入畫中，難見天日，小慧葬身大海，陳大哥，你聽我的，將這幅靈異的畫毀了。」
「這……這不行，汪雨，畫是茅家的傳家寶啊，茅妮托付我保管，我怎能把畫給人家毀了呢。」
「難道你想害了更多人嗎？陳大哥，我相信茅院長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你應該向她說明情況，馬上把畫毀了。」
陳冬搖搖頭：「絕對不行，唐莎還在畫中，我要救她出來。」
「不可能的，這是幅靈異的畫，你留下它，不但救不了嫂子，只能讓越來越多的人遭受厄運。」
「可我怎麼能讓唐莎就此魂飛湮滅？」
「陳大哥，做人不能只考慮自己，你想過沒有，如果不是這幅畫，我、嫂子、小慧，我們三人就不會遭受這樣的厄運，接下來，你的親友，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受厄運呢，聽我的，毀了它。」
陳冬苦笑一下：「不行，這是萬萬不行的。」
「你……」汪雨扭頭就走。
「汪雨，你聽我說……」
「你別說了，陳大哥，算我看錯了人。」
「汪雨……」
「你走開，不要跟著我。」汪雨拚命地在沙灘上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