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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五章 寧古塔啊寧古塔 文 / 糖拌飯

    熙進來的時候,表情很和悅,嘴角還微微翹著,看當不錯,這應該是個好兆頭,文茜想道。

    「好冷的天。」康熙一進來,便搓著手道,還攏著手在嘴邊哈氣,才擺了擺手:「都起來吧,今天只論家常,不用多禮。」

    「是,皇上。」文茜等人應聲,然後扶著十一阿哥起身。

    「來,文茜,去溫壺清酒,這天太冷,喝點酒暖和暖和身子,老十一少喝點,沒事吧。」康熙轉頭吩咐文茜道。

    「少量酒不太礙事的,何況清酒味淡,文茜這就去。」文茜應聲退下,這時一邊的宗正也聽到了皇上的話,連忙讓管事送了一壇清酒來。

    小廚房裡,文茜爐子上面的一層熱灰撥開,然後加了幾個碳,再用扇子輕輕一扇,那火苗便竄了起來,一時間暖融融的,先將凍的冰冷的手湊到爐火前哄了哄,然後起身,倒滿一壺酒,將酒壺放在爐子上,然後半閉了火,小火的溫著。

    這時雅娜走了進來,手上了一個食盒,打開一看,裡面有幾盤米粉的小點心,因為天冷,已經有些硬了。

    「等一下,再把幾盤點心蒸一下,爺們吃著暖和點。」雅娜也蹲了下來,同文茜一起看著爐火,還不時拿著個火鉗子撥著碳。

    文茜側過臉,正好看到雅娜的手,不過大半年的時間,那手已沒有了過去的玉潤福態,瘦了,黃了,看著那皮膚也粗糙了好多,可文茜沒聽雅娜叫過一聲苦,每天總是笑嘻嘻,樂呵呵的茜想起以前曾看到一本書上提到,人在越困難的時候,越能迸發出骨子裡的本能,雅娜是草原上女子,她的骨子裡比人多一份樂觀和堅強。

    「皇上和爺談什麼呢?」茜問道,起身打開壺蓋看了看,酒有些熱了。

    「在擺著棋局地話都是繞繞地。我聽不懂。不過天皇上看著高興。說不定。就能免了爺地圈禁天不是皇家祭祖日子嗎。怎麼著。爺也得回去打理打理。」雅娜站起來道。拿過點心放到鍋裡蒸著。

    文茜忙幫她添著灶裡地雙眼睛卻透過窗戶看著院子裡下棋地兩父子。兩人一個模子地笑容。文茜這才發現。原來十一阿哥長地很像康熙。尤其那眼睛。笑起來總有些微瞇著著一副父慈子孝地樣子。可為什麼卻狠心將這個身體病弱地皇子一圈禁就是大半年聞不問。天家父子情是難以揣度。

    酒好了。點心也蒸好了。

    文茜和雅娜將酒和點心擺好站在一旁侍候。這時康熙擺擺手道:「今兒個天不錯。大雪初晴。街上地人挺多。你們也出去走走吧。散散悶氣。」

    顯然康熙有什麼休己話要跟十一阿哥談。

    文茜和雅娜行了禮。便出了宗人府。

    街上果然很熱鬧,太陽映著白雪,亮晃晃的有些刺眼,文茜瞇著眼睛道:「雅娜想去哪兒?」

    雅娜想了想,然後道:「今天皇上來了,對爺應該是個轉機吧,要不,我們去相國寺,求個簽,算算運程。」

    文茜點頭道:「也好。」

    相國寺今天遊人眾多,多是一些文士才子們相伴出遊,總是那詩詞歌賦不離口,當然,婦人們也不少,坐著橋子,丫頭僕人跟著,這些,大多是來求籤還願的。

    文茜和雅娜剛走進大殿,迎面的一個貴婦求完簽轉身,卻是同雅娜一向交好的五貝勒福晉。

    這時,她看到雅娜,先愣了一下,才笑顏道:「十一福晉啊,今兒個天好,你出來走走,是求籤吧。」說著,又指著大殿右邊的一個和尚:「那位大師的簽解的最好,你等下找他解,對了,還有人在外面等我,我就先告辭了。」

    「五福晉,請便。」雅娜也笑道,只不過,那笑容總有一種強打的感覺。

    文茜先跪了下來,拜了幾拜,然後搖著籤筒,這時便聽到身邊雅娜歎氣道:「以前,五福晉都是叫我雅娜的,現在也規規矩矩的叫我十一福晉了,這還是好的,有回我出來幫爺買東西的時候,碰到太子的側福晉還有幾個以前處的好的幾個姐妹,她們看到我就像沒看到一樣,人哪……」

    趨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而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更將這種本能發散開來,想開了,也就那麼回事兒,文茜輕拍了拍雅娜的手背。

    兩個繼續搖著籤筒,不一會兒,那簽就掉出來了。

    雅娜就拿著簽走向了剛才五福晉推薦的那個解籤和尚,而文茜就將簽交給了另一位。不一會兒,兩人的簽解同時出來了,很奇怪的,不同的兩個簽卻得出了同樣的簽解——身安他鄉無回路。

    對於這個簽解,文茜覺得對應自己的來歷還是相符的,可雅娜為什麼同樣也得到這個簽解了,想想了,卻啞然失笑,她著相了,簽解這東西,信於不信都是那麼回事,卻是做不得真的。

    而雅娜顯然當真了,一直追問著那和尚是什麼意思,有何破解之法。

    而和尚神棍的以天機不可洩露就打發了。

    回來的路上,雅娜有些悶悶不樂,她就想不明白了,就算是圈禁,她也還在京城啊,又怎麼可能身安他鄉而無回路呢,這個『無回路』三字,總讓她有一種心驚內跳之感。

    回到了宗人府,文茜和雅娜才剛剛走到院子的門口,就看到康熙一臉怒意的坐裡面走出來,兩人連忙跪下,耳邊仍聽到康熙壓抑著怒氣的聲音:「老十一,你居然以如此的險惡用心去揣測自家兄弟,可謂不仁而又不義,即然你今天提出這個,那麼當以你為先,你就去邊境為朕分憂吧。」說完,康熙拂袖而去,看樣子同十一阿哥卻是個不歡之局。

    從康熙的語氣,文茜感到了一陣決裂的感覺,而雅娜已經先一步急慌慌的衝了進去。

    「爺,怎麼回事?我們走之前不是好好的嗎?怎麼又鬧到這種地步。」雅娜焦急的問道。

    十一阿哥卻仍然是一派淡笑,似乎康熙怒氣並不是朝他發的一樣,突然,文茜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放開松的感覺,再也沒有了前些日子的掙扎。

    十一阿哥拍了拍雅娜的手,似乎是安慰後又衝著站在門口的文茜招了招手,等文茜走進,才接著她的手對兩

    「今後們怕是要跟著我吃苦了。」

    文茜搖搖頭:「爺,吃苦我們不怕,只是你到底跟皇上說了什麼?讓他如此發怒。」

    十一阿哥眨了眨眼,然後有些自嘲的笑道:「也沒什麼些日子,我深思熟慮過了,這次太子和八哥征對我,說實在的,我有些怕了,人無傷虎意有傷心人哪,而且從這次事件我也看出哥同太子已經開始撒開手佈局了,而我實在不想看到後面血淋淋的奪謫之戰所以我建議皇上改立四哥為太子,同時將所有成年皇子外派守邊城去,你知道的,我這些兄弟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給他們一個機會,必能打下一片天空,總比在這小小的京城內耗的好。」

    聽了十一阿哥的話,文茜幾乎是瞠目結舌,膽大妄為,異想天開,十一阿哥太大膽,他幾乎是不要命了,有關儲位,那是康熙的逆鱗,幾乎就是觸者死,十一阿哥所說的這些,若是一般人提出,怕是要處以極刑的。

    想到這裡,文茜心悸之餘卻隱隱有些怒意,皺著眉頭:「爺,你真的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嗎?你若沒了,你讓我們再如何自處?」

    聽了文茜的話,一阿哥有些愧疚,歎了口氣道:「其實,我知道,我現在說這些為時過早,也不見得有用,可它會像一棵種子一樣種在皇阿瑪的心裡,隨著時間的推移,皇阿瑪或許能早些明白過來,或許就不會有那麼多悲慘的結局,昨天晚上,索額圖也被圈禁宗人府了,罪名依然是結黨,太子黨,這還只是開始,有事情明知不可為還是要為啊,就當這次是我的任性吧,此後,我就真的再也不管朝中事了,同你們一起好好的過著日子,文茜,這不是以一直希望的嗎?」

    索額圖圈禁了,文茜記得好像是要明年的事啊,看來是十一阿哥的事情起了推動作用。

    聽了十一阿的話,文茜覺得心酸酸,她覺得有什麼地方錯了,錯了,對,都是穿越的錯,若是沒有穿越,若是沒有這分先知先覺多好,該死的死,該活的活,各有各的路。

    可是這一回十一阿哥是該死還該活呢,文茜真不敢去想。

    第二天的祭祖日,十阿哥府的三人仍在宗人府的小院裡度過。

    新年的鞭炮聲,鑼鼓聲響起,宗人府仍是靜悄悄的,這是一個被遺忘的角落。

    新年的第三天,宗人府的院迎來了一道餘怒未息的聖旨:將十一哥派駐寧古塔,沒有旨意,不得回京。

    康熙新年的這道旨意幾意將所有人都給炸蒙了,任何人都能看的出這不是對圈禁的赦免,而更像一種升極,一種變相的流放。

    然而康熙對此不吐隻言片語,就算是皇太后,宜妃,蘇麻喇姑等站出來,也絲毫沒得到一個解釋。

    正月初五,雪融成冰的日子,十一阿哥府的門口停著一輛馬車,馬車的外面蓋得厚厚而嚴實的,像是要出遠門的樣子。

    「阿瑪……娘……額娘……快點……」小鳳兒穿著鼓鼓的一身紅,被金嬤嬤抱在懷裡,頭上一支沖天小辮,一臉粉白玉琢,揚著個大大的笑臉,在前面拚命的揮著手,讓大家快點。

    十一阿哥穿著皮裘,頭上帶著皮帽,看著小鳳兒可愛的樣子,便快步上前,抱過鳳兒,將她舉的高高的,放在馬車上,然後招手讓文茜和雅娜上去,而他卻站在馬車邊,看著十一阿哥府的大門,好久好久,然後又抬起頭,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眼周圍,像是要將這一刻牢記在腦海裡。

    「爺……上車吧。」文茜衝著十一阿哥伸出手,十一阿哥笑了笑,然後就著文茜的手上了馬車。

    後面還有一輛小馬車,那是下人和奴才坐的。十一阿哥這一行,加上車伕和侍衛,總共也不過十幾個人。

    十幾人的隊伍,比起一般的商隊還要小很多,顯得有些清清冷冷的,這次文茜出發去寧古塔,並沒有通知納喇家人和夏大夫他們,說實在的,文茜受不了那種離別的感覺,曲終人散,就各走各的,沒必要牽牽扯扯,徒惹傷心。

    藥堂那邊生意不錯,一切都走上了正軌,夏大夫有小朱文幫著,前些日子又收了個學徒,想來也不會有大問題了。

    馬車上路了,出了北門,入目便是白皚皚的一片,很能讓人心胸感到開闊。

    馬車到達北路長亭的時候停了下來,車伕在外面道:「爺,有人來送行了。」

    十一阿哥掀了車簾,才發現看亭子裡擺了酒食,十三阿哥正衝著他招手道:「老十三來送行,十一哥不賞臉喝碗水酒嗎?」

    「哪能呢,只是沒想到十三弟會來送行。」十一阿哥道,帶著雅娜和文茜下了馬車。

    十三阿哥倒滿了酒,然後舉著酒杯道:「十一哥真不夠義氣,自此海闊天空去了,留下我在這京裡受悶氣,一點也不快活。」說著,十三阿哥先喝乾了杯中的酒。

    十一阿哥也干了,然後道:「老十三莫要賣乖了,十一哥這可是去受苦。」

    「這受不受苦要看怎麼想了,要我看,那裡天高地闊,騎著馬,打著獵,順便剿兩個匪窩,想吼就大聲的吼,想唱就大聲的唱,痛快,哪像京裡,輕不得,重不行,松不得,緊不得的要人命。」

    十一阿哥笑笑的拍了拍他的肩,兄弟這份情承了:「好了,乘著天不錯,我要趕緊上路了,天冷,十三弟也回吧。」十一阿哥說著,轉身準備上馬車。

    這時,那十三阿哥道:「十一哥,皇阿瑪也來送行了,就在城門樓上。」

    聽了這話,十一阿哥的動作就突然的停在那裡,好久才轉過身,抬頭往那城門樓上看去,就只看清一抹黃色,在這一片白色中特別顯眼。

    十一阿哥的眼中有些潮濕了,他噗通的跪了下來,衝著那抹黃色,重重的嗑了三個頭,久久不起。

    文茜和雅娜在一旁看著,兩人對望了一眼,發現彼此的眼眶都有些紅。

    「阿瑪……阿瑪……」小鳳兒什麼也不懂,只知道嘟嘟嚷嚷的叫著。

    「爺,起身吧,該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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