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祈求憐憫 文 / 夜惠美
第二百九十五章祈求憐憫
『啪』皇太極將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不悅的說道「請見?她算是什麼東西?請見大妃?」
「雖然不合身份,可如今盛京城裡蒙古諸部領都看著呢,蘇氏的男人到底是死在了盛京,而且他身邊只有蘇氏一個女人,不見也說不過去,還是見見吧,看看她想說什麼。」
皇太極怒氣未消,站起身冷哼道「這是麻煩的女人?莽古爾泰竟然看上她?可見也不是個聰明的。」
「你要出去?」海蘭珠起身問道,他難道不想見見蘇氏?就沒有一點好奇之心,皇太極拉住海蘭珠的胳膊,眼裡的怒氣更甚,「怎麼?你想讓我見蘇氏?」
「才沒有。」海蘭珠矢口否認的話顯然讓皇太極神情稍稍緩和下來,抬手彈了一下海蘭珠的額頭,低聲說道「我去裡屋,那個蘇氏心思恐怕不小,若不然也不會此時進宮,你——算了,這事你看著辦吧。」
皇太極湊在海蘭珠耳邊,低聲道「我在裡面等你,海蘭珠,今**休想敷衍過去。」
說完話後。看見海蘭珠染紅的臉頰,皇太極大笑著轉了進去,海蘭珠平緩了好半晌,才吩咐道「都收拾了,讓蘇氏進來。」
一會功夫碗筷剩菜等物都收拾乾淨,烏瑪將曬乾的花瓣放在了金絲金鱗的香爐中,少可功夫,驅散了剛剛的菜香,屋子裡飄散著淡淡的茉莉香味,不過分濃烈,卻聞起來很舒服。
蘇氏一身潔白的素服,身上的半點飾皆無,歇鬢處帶著一朵白色小花,微紅的眼眶裡含淚欲泣,長睫上沾染著幾篇晶瑩的白雪,進屋之後融化成幾顆水滴,往日嫵媚的眉眼此時難掩的悲傷更嬌柔上幾分,蓮步輕移,聲音透著幾分的沙啞,盈盈下拜「給大妃請安。大妃萬福。」
海蘭珠自從她進來就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結合蘇氏的往日表現,以及聽來的八卦,還真有些摸不著蘇氏想要做什麼?有是一個對皇太極有心思之人?海蘭珠搖頭否定,以蘇氏的智商她絕不會輕易的做出勾引皇太極的事情來,她的身份實在差太遠了,不說是寡婦,就是她漢女閨秀的身份。做旁人的妾倒也使得,可是皇太極畢竟是大汗,怎麼也不會收這麼個女人?
「起來吧。」海蘭珠壓下心底的疑惑,蘇氏緩緩的起身,默默的站在一旁,睫毛輕顫,淚珠從眼角滾落,拿出絲絹的帕子擦了擦眼睛,悄無聲息的撩眼瞼向海蘭珠望去。
盤龍金色燭台上,紅燭燃燒過半,燭光應在一身水藍色旗袍的海蘭珠身上,淡淡的金光攏在她恬靜的眼中,修長的脖頸上隱隱透著一道淺淺的曖昧的紅痕,疏懶的摸樣,不同於往日所見的尊貴,多了幾許的柔和,這是個被人碰在手心裡嬌寵的女人。
蘇氏重新的垂下眼簾,望著青磚上刻著花紋的地面,屋子裡一水的檀木傢俱,陳設雖然不夠奢靡,卻透著幾分淡雅的奢華。顯得更舒服一些,擺放的瓷器古董,興許別人不曉得,可是蘇氏卻明白這些都是難得的珍品,那對白玉瓷瓶,恐怕就連大明的勳貴之家都不常見,也只有封疆的王爺才能有吧。
「你不安排喀爾喀領的喪事,連夜請見,到底所為何事?」
海蘭珠察覺到蘇氏目光雖然極力顯得悲傷,卻難免有些許的閃爍,更琢磨不透,也不願多想,皇太極既然沒有別的心思,甚至就連蘇氏的都懶得一見,這還是讓海蘭珠心中泛甜的。
「大妃。」蘇氏撩起長裙,跪到海蘭珠面前,抬起頭低聲說道「請大妃救奴婢一命,奴婢今生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大妃的恩典。」
「救你?你怎麼說出這話來?難道在盛京城裡誰敢欺負你?還是大汗的兄弟子侄逼迫你了?若真是如此,你就同我說,我定會給你做主,至於別的?」
海蘭珠稍稍停頓,輕舔了一下嘴唇,使得朱唇更是鮮艷,為難的說道「你到底是喀爾喀領的妾室,這是你們部族家務事,我也不好插手的。」
蘇氏心涼了半截,砰砰的磕起頭來,那響聲讓海蘭珠皺了一下眉頭,不悅的說道「你這是做什麼?難道還想要逼迫我?」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蘇氏將姿態放的更低,額頭上的紅腫刺痛讓她剛剛還篤定的心突然懸了起來,大妃的性情難道變了?蘇氏咬咬牙,她本來想要博取海蘭珠的同情,畢竟敏感善於觀察的蘇氏明白海蘭珠對自己有著一分的善意,只要不碰觸她的底線,就應該會幫自己一把。
蘇氏也分不清楚海蘭珠這分善意究竟是為何,雖然在夫人福晉們的面前海蘭珠很少給她的留面子,但是卻並不過分的苛責,有時在大妃的眼中還能察覺到一絲的親近,雖然很快就隱藏了去,可是終究還是能察覺到。
「大妃,您是曉得,領疼寵奴婢,這本事奴婢的福分,可是落在夫人們的眼中,這就是奴婢天大的罪過,領在時還能維護奴婢幾分,如今——嗚嗚——他突然歸去,留下奴婢孤零零的一人,奴婢——奴婢失去了最後的依靠,重新孤苦無依,若不是還有一個女兒。奴婢就想隨著他去了,也算報答他的一番情意,可——奴婢捨不得女兒——」
蘇氏時斷時續的低泣著,眼睛越的紅腫,訴說著她對已逝領的情意,間或有對女兒娜齊格的放心不下,在話語裡又捎帶出領夫人的嫉妒手段的陰狠,海蘭珠暗自感歎,這就是語言的藝術,同蘇氏這樣的人在一起,少動點腦筋都不成。海蘭珠默默的聽著,絕不輕易的露出半分的同情,她可不想被蘇氏利用自己的同情心達到她的目的。
「娜齊格,那孩子雖然被大汗嫁給阿敏貝勒,是——奴婢身上掉下來的肉,真真的捨不得她,而且娜齊格從小出落的就好,學什麼都快,被領疼寵著,性情上有些任性刁蠻,若奴婢不在身邊看著她,奴婢——奴婢怕她做下無法挽回的錯事,領臨終之前,心心唸唸的就是娜齊格,並讓奴婢好好的看著她。」
「你說了這麼多,就是想要留在盛京,留在阿敏貝勒府中?不想扶靈回喀爾喀蒙古?」
海蘭珠漆黑的眼裡閃過一絲的嘲諷,這些都是蘇氏怕殉葬的借口罷了,蒙古男人是疼寵女兒,可是臨死還心心念著自己的女兒,這是將娜齊格當成禮物一樣獻給皇太極的父親做出的事情?
「奴婢——奴婢——」蘇氏一語頓塞,海蘭珠的話直戳到她的痛處,她怎麼敢扶靈回喀爾喀,先不說那遠比不上盛京繁華,就說回去了,蘇氏非常清楚領的位置一定會落在對母親很孝順的長子身上,她到時恐怕死都是奢望。
以前雖然她也曾極力拉攏過長子,可是收效甚微,活下去,體面的活下去,為了這個簡單的願望,她受了多少苦?又忍受了多少的屈辱?這一切以前受盡父兄疼愛的科爾沁明珠,如今高高在上的大金汗妃,有怎麼會知曉?
蘇氏揚起頭,望著端坐於上掌控著她命運的海蘭珠,紅紅的眼裡蕩出一抹的淺笑,輕聲說道「大妃。奴婢不想死,死了什麼都沒有了。」
這句輕言,比她說了千句萬句都更能打動海蘭珠,在這一刻蘇氏身上透著很強烈的求生光芒,海蘭珠換了一個姿勢,手肘住椅子扶手,托著臉頰,淡淡的說道「蘇氏,只是不想死嗎?」
蘇氏向前跪爬兩步,抓住海蘭珠的裙擺,烏瑪想要上前喝止,海蘭珠輕輕的搖頭,烏瑪退到一旁,蘇氏彷彿抓著救命稻草一樣,手抓得緊緊的,通紅的眼裡仿若泣血冒著灼人的紅光。
「大妃,奴婢也不想瞞你,奴婢雖然出身大家,可是卻是庶女,您雖然也曉得一些嫡庶之事,可您並不曉得嫡庶的殘酷,奴婢從小就是被當成婊——丫頭養的女兒,奴婢的娘甚至就連個同房丫頭都不如,內宅中不見血腥的爭鬥,奴婢打小看得太清楚了,所以奴婢怕死,很怕死,後來舉家從南遷到北方,又被蒙古部族掠了去,在生死貞潔之間,奴婢沒有像嫡出的姐姐一樣守節而亡,奴婢——奴婢想要活得更好。」
蘇氏淚流滿面,顛三倒四的說著她這一路行來的不容易,海蘭珠靜靜的聽著,被她說得有點心酸起來,這其中的苦難,海蘭珠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是還是能想像得到的。
「你別哭了,起來吧。」海蘭珠向內室望了一眼,蘇氏這麼大的動靜,皇太極應該聽得一清二楚,他會怎麼想?
蘇氏低頭垂眼,若隨風飄零的浮萍一樣祈求著海蘭珠的那一絲憐憫,她的目光亮了一瞬重新的暗淡起來,難道大汗也在?有了這項認知,蘇氏心中不由的謀算起來。
烏瑪親自攙扶著蘇氏起身,她聽了蘇氏的事情,眼中也泛紅,看向海蘭珠時也帶著一絲的為蘇氏求情之意。
海蘭珠暗自搖頭,烏瑪太過善良,她應該是想到了自己,才會如此的吧,其實若是將蘇氏留在盛京也是舉手之勞,畢竟就按她說的,娜齊格還在盛京留下陪女兒,旁人就算有異議,也說不出什麼來,只是海蘭珠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幫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