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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七章 不打不相識 文 / 浮沉

    顧竹軒給他激起了豪氣,一時熱血上湧道:「兄弟你是性情中人,四哥沒請錯人。」

    「四哥啊,道上混的都是血性漢子,衝動是肯定的,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最看不起那些反覆無常,口是心非,說話當放屁的傢伙,還有一種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江湖上行走,招子不亮遲早得栽跟頭呀,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撐不起天就不要去戳它,惹了禍自已連屁股也擦不了,何必去自討沒趣呢?」

    龍崇九說到這裡朝顧夫人和雲青雅二人歉然一笑道:「四嫂,青雅,奉欽說話直了些,流氓成性,一時改不了,還望兩位海量包容啊,我不光是粗人,還是個很紳士的粗人。」

    顧夫人和雲青雅同時抱以微笑,前者道:「奉欽兄弟言過了,江湖人都痛快,嫂子理解。」

    「哈,理解萬歲。」龍崇九轉頭又對雲青雅這美女道:「青雅,你可別被我外相所惑啊,一般那個驢糞蛋兒都是表面上光,裡邊是一團糟,我就和它差不多。」

    這話讓氣氛為之一鬆,同時他們也覺得這個人有種放蕩不羈的氣質。

    「龍先生話粗卻在理,青雅雖不識多少字,但也聽的出來。」雲青雅深深了他一眼道。

    「四哥,又一個理解萬歲,你也別怪兄弟捋了你面子,就你那個兄弟盛氣凌人的樣兒,我也真給他搞毛了,槍都露外面了,人家眼珠子還瞪這麼大?就因為他姓顧,又有這股子盛氣,我猜著他和上海姓顧的大人物多有一些關糸吧,換做姓了張王李趙,估計他這陣就得在華德路開工當苦力了,四哥,說句真心話,我沒準備惹江北大亨,但是中央捕房門前的鬧劇卻惹火了陸督察長,這件事工部局追查下來誰也兜不起,陸督察長降成探長的可能性都有,如果真是那樣,四哥,你說這梁子是不是結定了?」

    顧竹軒給他一頓長談卻是大失面子,但反過來一想,確實是個這個理。自已和工部局硬撼,開玩笑,那就是蜻蜓撼柱啊,陸連奎雖不願惹自已,一但結下樑子就難說了,他也不是吃素的,手下也有數千門徒,論黑勢力陸連奎在公共租界是數一數二,和自已絕對有的一拼。

    「奉欽兄弟,道上混也都是求財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是再好不過了,又不是有殺父奪妻之恨,有什麼解不開的呢?長順,十萬票子給奉欽兄弟回去交差。」

    顧長順忙從懷內掏出了準備好的銀行大票一張,恭敬的遞給了馬德榮,馬德榮又給了龍崇九。

    「哈,四哥又罵我了。」龍崇九接過票子看都不看一眼,兩把就撕了個粉碎道:「四哥啊,兄弟我承認自已是個壞種,但我求財有道,我不是土匪,也不怕你笑話我,十萬保金是當時的氣話,你那個兄弟蘇良太比我還衝動啊,站在捕房前廳捋我的面子,讓外面的黃包車兄弟喊著讓我送顧金順出來,泥人也有三分土氣,四哥你不會認為我龍崇九軟的誰都能捏吧?」

    顧竹軒也真沒話可說,這龍崇九輕軟兼施,恩威並用,自已還真的架不住了。

    「兄弟,和記浴場你赤手崩刀,這事上海灘知道的人不少,你要是泥人,那上海就亂不成這樣了,為了這件事,我也是深感頭疼,金順自小嬌慣,惹了禍出來,我顧竹軒認這帳,奉欽兄弟,花錢我不怕,一句話,給四哥個面子,饒他這一次。」

    「來喝酒,四哥,盡顧著說話了,菜都涼了,大家動手。」龍崇九深深笑,沒有回答。

    這鬧的眾人也不知他是何態度,但這酒席的氣氛卻完全在他控制之中。

    一時間大家又換了話題,暫時拋開了不愉快,緩解一下嘛,別談的崩了。

    「龍先生,青雅敬你和四爺四嫂一杯,風塵女子難登大雅之堂,諸位賞個薄面。」她嬌音婉轉,話意隱含淒楚,自憐身世的不幸,這也難免啊。

    「妹子雖身在泥潭,卻潔身自好,秀雅之名淞滬無人不聞,嫂子絕沒有看不起的意思。」

    「青雅藝業雙絕,竹軒也是聞名已久,今日有幸相聚,當飲此杯。」

    馬德榮,許福寶等人也紛紛附合。龍崇九端起了杯道:「青雅,不要妄自菲薄,能在這個環境中保留不染之身你更讓人敬佩,清王朝**無能,割地賠款,統治了江山幾百年卻不能給老百姓一個安身立命的好環境,亂世讓弱者更難生存,求生的意念會把我們迫上絕路,受辱賣身不過是為了活下去,僅僅為了混這一口飯,有的人連命都得賠進去,國不興則民不強,而民不強國又怎麼能興呢?甘做漢奸走狗,這輩子也別想著翻身,我現在也算個漢奸,不過我這個漢奸不欺負那些窮人苦人,我專幹黑吃黑的勾當,嘿嘿。」

    「龍先生說笑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青雅恨不能為男兒身,轟轟烈烈幹一場,也好過這醉生夢死的虛渡光陰,有些事也許不是我們自已把握的,有些想法也永遠也無法現實。」

    雲青雅感慨之言讓在坐的幾位都心有慼慼感,而那位許福寶大律師這時笑道:「青雅小姐巾幗不讓鬚眉,令我等佩服無比,只是清王朝積弱多年,空有百萬雄兵,卻打不過幾萬洋人,不然的話我們現在還用看他們臉色做人嗎?也不知幾時才能算是個頭兒?」

    龍崇九看了他一眼道:「許大律師,你的大名龍某也有過耳聞,對閣下的作為兄弟心下甚寒,人窮不能志短,那些街上遊蕩沒飯吃的全是我們自已的同胞,全是華夏神州龍的子孫,你得給自已留條後路呀,別等這些窮苦人翻了身你才後悔,那就遲了。」

    龍崇九話裡有話,許福寶臉紅脖子粗,明知他在說自已坑害窮人,卻又不敢反駁他。

    「龍爺說的是,鄙人記下了,」他一邊陪笑一連掏出手絹拭汗。

    「但願你真的記下了,嘿嘿,來,大家共飲一杯,龍某人今天話多了,也許我高興吧。」

    「奉欽兄弟是爽快漢子,來,我們乾了此杯,你這個朋友我顧竹軒交定了。」

    杯碗交擊,響聲輕脆,酒過三旬,菜過五味。

    龍崇九和顧竹軒都沒少喝,顧長順顧良順兩個人也和馬德榮許福寶推杯換盞喝的紅光滿面。

    就在這時,貴賓室的門開了,一個侍者在門邊恭敬道:「有捕房的人找龍先生,哪位是?」

    龍崇九知道是誰來了,揚了揚下巴道:「叫他們進來吧。」

    眾人詫異中林志雄首先邁進來,接著是垂頭喪氣的顧金順和情婦,再後面是蘇良太,劉振海。

    「九哥,人給您送來了,沒事我們就先回去了。」林志雄道。

    「嗯,你們先回吧。」龍崇九待他們走後才朝一臉詫異的顧竹軒道:「四哥,衝著今天這頓酒,我怎麼都得賣你個薄面,顧金順,蘇良太都在這裡了,上午抓的那些人下午也會都出來的,我龍崇九與顧四哥你的舊帳從此揭過,至於誰心裡嚥不下這口氣,龍某人隨時奉陪。」

    顧金順這時一見有顧竹軒在場不由大喜,他以為大哥出面這小子在這裡擺宴給賠罪呢。不由心下舊怨湧起,冷哼了一聲道:「姓龍的,你不是狂嗎?現在還不是放了老子,怕了?」

    這話出口,知道情況的人無不臉色盡變,顧竹軒猛的站了起來,右手猛的回抽。

    『啪』一個大耳光子甩在顧金順的臉上,瞪著他道:「小畜生,明天你就給我滾回鄉下去。」

    顧金順讓一耳光打暈頭了,慘叫一聲跌退兩步,撫著臉手指著龍崇九道:「大哥,他、他。」

    狠狠瞪了他一眼,顧竹軒才對龍崇九道:「奉欽兄弟,這件事顧竹軒算是欠你的了。」

    「四哥見外了,龍崇九自拿你當朋友看待就不會計較這些小節。」

    「良太,給我奉欽兄弟賠禮認錯,」顧竹軒轉頭對一旁不明所以的蘇良太道。

    蘇良太一看這情況就知道不是自已想像的那回事了,忙上前道:「龍爺,良太……,」

    「兄弟,什麼都不講了,我們不打不成交,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何必斤斤計較呢。」

    「奉欽兄弟,四哥我想和你私下裡談談,你給不給四哥我這個面子?」

    「哈,四哥嚴重了,明天正午,兄弟一定登門拜訪。」

    「好,一言為定。」

    「一言不定。」

    「來,我們乾這杯酒,這是我和奉欽你的定結酒,以後我們就是兄弟。」顧竹軒還真夠客氣。

    「四哥,為了這點小事這麼快給我下結論是不是早了點?我們明天再談此事如何?」

    「兄弟,你太小看你四哥了,中央捕房的事可大可小,兄弟你敢兜下來,我就得領情。」

    「四哥是條漢子,奉欽今天沒白來,干。」兩個人撞杯同飲。

    「好了,四哥,四嫂,今天這酒我喝的高興,改天我請你們,就此告辭了。」

    「我送送兄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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