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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淺嘗輒止 第033章 不會是懷孕了吧?! 文 / 谷繆繆

    吃麵的過程,同時也是整理情緒的過程。而這一碗麵,卻是吃得特別慢,直到店裡最後剩下他們兩個人。

    唐岳放下筷子後,正看見熱氣氤氳得夏曉北的臉頰紅撲撲,眸子亮亮,帶著煙雨繚繞的色澤。

    明明沒有特別記刻過,可不知怎的,那些年關於她的模糊印象在重逢之後漸漸疊合成清晰的畫面,好似她一直便存在於他的記憶裡。而記憶裡的那個夏曉北,和三年後此時此刻的夏曉北相比,一點都沒有變。

    人沒變,那心呢?

    唐岳很想問。

    可是又忽然記起,那次在世貿大廈的餐廳裡,他已經於不經意中問過類似的問題了。

    唔,那時她的反應是什麼呢?唐岳托著下巴細細回想。

    有點詫異。有點驚慌。有點失措。

    如果如今天坦誠時所說,她並不介懷當初的傷痛。那麼是不是代表,她不自然的反應,純粹是因為她心底對他還有感覺的?

    想到這種可能,唐岳的心臟驀地因興奮而微微發脹。

    「怎麼了?」夏曉北清亮的嗓音打斷了唐岳的思緒。雖覺得他的神情有些異樣,但她也沒多在意,吸了吸秀氣的鼻子,望向落滿雨霧的窗外,「雨好像停了,我們走吧。」

    唐岳定了定神,笑著輕聲應道:「好。等我去拿車。」

    ……

    古人曰「飽暖思淫慾」不是沒有道理的。車上暖氣很足,剛填飽肚子的夏曉北一坐上車,便連連打呵欠。

    唐岳瞧得分明,故意專心開車不和她說話。夏曉北雖想竭力保持清醒,可無聊之下,終抵不過睏倦,迷迷糊糊地打起盹來。

    也不知睡了多久,夏曉北醒來時,發現車子停在路邊,自己身上蓋著薄毛毯。

    「醒了?」

    偏頭,身旁駕駛座上的唐岳笑意濃濃地凝視著她。

    夏曉北習慣性地抓了抓頭髮,羞赧道:「不好意思。你應該直接喊我起來的。」

    換做是宋以朗,恐怕早把她踹醒了。不,不對,也有可能連踹都懶得踹,直接丟她在車上睡到天亮。

    唐岳接過夏曉北還回來的毛毯放到車後座,「你醒來的時間很巧,我們剛剛到。」

    哪裡聽不出他是故意這麼說?夏曉北只裝作不知道。

    車正停在小區樓下。臨近十點,還是有很多戶人家的窗口亮著燈。

    「謝謝。那我先走了。」

    「等等!」道了別,正準備推開車門,唐岳忽然又喊住了她,伸手到後座拿了把折疊傘塞到她手裡,「還有些小雨。撐著,小心別感冒了。」

    夏曉北莞爾一笑,這才拉開車門下了車,在唐岳的目送下,慢慢走到了警衛室門口,她回頭,朝他擺擺手,讓他回去。

    車子在夜色的濛濛霧氣中消失,夏曉北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對盯著她看的兩個保安笑了笑,趕忙又調頭折了出去——她當然不會真讓唐岳送她回家,所以謊報了離她最近的這片小區的地址。

    只是,雖說離得最近,她還是得徒步走上半個小時。真是造孽!

    ……

    半個小時後,順利回來的夏曉北舒服地陷進沙發裡,身體軟綿綿,完全不願意再動,不知不覺間便直接睡了過去。

    家裡的固定電話忽然炸開來了響。她的腦袋很沉,下意識地抓過抱枕摀住耳朵。電話卻好似要跟她比耐力一般,連著三通響像轟炸機一樣肆虐,每通都響足一分鐘才肯罷休。夏曉北這才掙扎著,如蟲子般蠕到沙發的另一頭,摸索了許久,接起電話。

    「你的手機呢?怎麼一直不接電話?」清冽的嗓音從聽筒那頭冒過來,夏曉北歪著混沌的腦袋思索了片刻,陡然一個激靈,嚇得差點把電話直接甩手扔掉。

    唉呀媽呀,怎麼會是宋以朗?他出差期間不是從來都不給她打電話的嗎?今天這麼反常,難道是因為光棍節的事情特意查崗來的?

    她連忙開燈,找到丟在地上的包掏出手機,屏幕上赫然十多通未接來電,全是來自宋以朗的。

    「手機在包裡。我在睡覺,沒——」

    「你的聲音怎麼了?」

    話沒說完,就被宋以朗打斷,即使是隔著電話,夏曉北也可以想像,他現在的眉頭一定快擰成小山丘了。

    不過,經他這麼一提醒,夏曉北才察覺自己的聲音嘶啞,喉嚨似有火在燒一陣陣撩燥,臉上微微發燙,身上也沒什麼氣力。

    「噢,晚上回來時淋了點雨,可能有些感冒。沒事——」才說完沒事,喉口霎時湧上來一陣癢,夏曉北隨手抽過紙巾掩嘴,咳得撕心裂肺,隱約聽到宋以朗又說了些什麼,可她完全顧不上。

    等她好不容易止住咳再接回電話時,宋以朗那邊已經掛斷,回過去時已然是關機狀態。

    夏曉北兀自從家裡的醫藥箱翻出幾片余留的感冒膠囊,吃完後回臥室裹了被子便再次昏天黑地地睡了過去。

    可這一覺,睡得一點都不安穩。斷斷續續又零零碎碎的噩夢無止境地騷擾,胸口彷彿壓著塊大石頭一般,緊得呼吸越來越沉,身體一會兒如同泡在冰水裡,一會兒卻好像置於火中。

    然後夏曉北再度醒來。

    忍著微微的眩暈偏頭,她看見天光透著窗簾縫滲了進來。同時,一塊毛巾從額上滑了下來。

    未及夏曉北反應,額上有冰涼的手背探了上來。宋以朗正站在床邊,俯低著身子,抿著唇,皺緊眉頭,專注地查看她的臉色。

    「你這麼快出差回來了?」夏曉北用濃重的鼻音驚訝地問。

    他的眉眼間有些疲色,身上還穿著襯衣,袖口挽起一截。聞言,他並沒有回答,而是收回放在她額上的手,轉而拿過毛巾,進了洗手間擰過水,疊成塊狀重新放在她的額上。

    動作雖然輕柔,但他的表情並沒有很好看。夏曉北識相地不敢再出聲,默默地看著他把兩三個藥瓶子擱在床頭,並倒了杯水放在一旁。

    「等下把藥吃了。」宋暴君終於恩賜地賞了句話。

    那藥瓶子之前沒見過,顯然是宋以朗從外頭帶回來的。夏曉北如獲盛寵,聽漏了他話裡的「等下」兩個字,忙不迭起身想要抓杯子。

    宋以朗眼疾手快地拍掉她的手,「才燒開的熱水,你想燙死嗎?」

    他可真是毫不吝嗇自己的力氣,完全下的重手,夏曉北摸著被拍紅的手背,很是委屈。

    可惜,她的委屈在油鹽不進的宋以朗面前向來沒什麼效果。

    「這是你第幾次出門不帶傘了?又是誰教你淋過雨直接睡倒的?還有醫藥箱裡的感冒藥,吃之前不懂得看看日期的嗎?平時明明一點小痛都受不住,在電話裡怎麼就告訴我沒事?」

    他冷著臉色睨她,一串話下來幾乎不帶停頓,夏曉北完全呆住了。

    這、這、這還是她認識的宋以朗嗎?一日不見而已,竟然能夠一口氣對她說這麼多話,活脫脫像個老媽子一樣囉嗦。語氣一如既往地嚴厲,神色始終不變地難看,聽下來也都是責備。但,難道是她腦子燒壞了嗎?為什麼明明在挨罵,她的心底卻好像開了一朵花般高興。

    可能是生病的時候人本來就容易脆弱吧,夏曉北想。以及,既然他捨得開金口花費唇舌教訓她,是不是代表著,光棍節那天的氣也一併消了?

    「嗯,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會。」反抗宋以朗她不擅長,可裝乖打保證,三年來她做得得心應手。只是這一次,她最是心甘情願。或許,她早已習慣了被宋以朗嫌棄的日子,才能如此安穩地度過這三年婚姻生活。

    見夏曉北傻笑著盯著他看,宋以朗愣是責備不下去了,斂了斂神色便往洗手間裡去。

    本來打算給自己洗把臉,打開壁櫃時,瞥見裡面的某樣東西,宋以朗怔忡了片刻,忽然轉頭走回房裡。

    「你這個月的……那個是不是還沒來?」第一次有說不出口的字眼,再加上心裡裝著事,宋以朗莫名有些緊張,手心微微冒出了汗。

    夏曉北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奇怪地反問:「哪個東西還沒來?」

    宋以朗神色微窘,「我看到壁櫃裡,這個月你的衛生棉似乎還沒有用過。」

    聞言,夏曉北面上也是一紅,不自然地嘟囔了一句:「不是吧,這個你都要管……」

    話剛出口,她才猛然意識到宋以朗問這話的用意,瞳孔驀地一縮。

    她的大姨媽向來很準時,這還是第一次推遲了一個禮拜。

    問題是,她和宋以朗一直都有做避孕措施。唯獨……唯獨那一次清晨在平頂山上,宋以朗……好像……並沒有戴套。而她,事後似乎……也忘記吃緊急避孕藥了……

    「不、不會吧,可能,可能只是——」記憶越來越清楚,夏曉北的腦袋完全懵了,期期艾艾了半天也沒講出一句完整的話。

    「不用什麼可不可能。」宋以朗看起來倒是比她冷靜,沉著聲音道,「感冒藥先別吃。換上衣服,我們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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