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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十章 病危 文 / 弓長氏

    劉季剛剛才回帳躺下,就聽樊噲在外面大喊:「沛公,沛公。韓信又跑了。」

    急得他連鞋都來不及穿就跑了出來,可出來以後只看見自己的人站在那裡目瞪口呆,哪裡還有半點韓信的影子。

    劉季一個不穩,就倒在了地上。眼角兩行淚順著鬢髮直流而下,嘴裡不住重複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韓信心裡能不著急嗎,自己接到消息就晚了十多天。再加上路上所用的時間,現在還昏迷了好幾天,再不快一點邯鄲這一仗就快打完了。到時候這茫茫人海,到哪裡去找項羽啊。

    一路顛簸勞頓,韓信早已支撐不住,頭暈眼花起來。而胯下的那匹馬也早就氣喘如牛,無論韓信怎麼拍打都再跑不起來。

    這日是離開劉季軍營的第九日,韓信正趴在馬背上,而馬則是輕悠悠地踱著步子。

    此時已是十二月,已入寒冬,萬物凋零。

    邯鄲城外正下著鵝毛大雪,可韓信的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短衣。

    走到一處高地之上,韓信緩緩睜開雙眼,看著下面的邯鄲稱。此時天地間一片肅靜,沒有半分雜音。邯鄲城城門緊閉,城牆上堆積了一層厚厚的積雪。

    韓信定睛向邯鄲城牆上一看,城牆上的旌旗上還寫著一個大大地趙字。

    心知邯鄲還未失,他也鬆了一口氣。催動著馬兒慢慢走下高地,向邯鄲城走去。

    「什麼人?」城上士兵見有人接近城門,搭箭瞄準後問道。

    韓信抬頭看了一眼那士兵,虛弱道:「楚軍何在?」

    士兵答道:「東北方向百餘里,正在與秦軍交戰。你還是走遠一些,莫要被誤傷了。此時不能開城門。」

    韓信謝過士兵後就向東北方向趕去,越鄰近戰場,氣氛越是壓抑。空氣中都散發著血腥的氣味,韓信知道離戰場不遠了,他勉強支撐著自己不倒下去。可是他實在是太累了,連續幾日的奔波身體早已不堪重負,在馬背上搖搖欲墜。

    終於,喊殺聲越來越近。

    已經能看見楚軍的旗幟了。

    秦軍的敗兵從身邊跑過,卻沒人有功夫去注意他。

    終於與楚軍接上了頭,一名楚軍士兵見前面有一騎擋道,揮舞著長戈便要刺去。

    就在長戈即將刺破韓信咽喉的那一刻,韓信掉下了馬,再度昏迷過去。戈刺在他的下巴上留下了一道傷痕。

    那士兵還要再刺得時候,他身邊的另一名士兵卻拉住了他。小聲說道:「你看他是誰。」

    士兵聞言豎起了手中的長戈,蹲下身來撩了撩韓信披散開來的頭髮,驚道:「韓將軍!」

    「快,去稟報上將軍。」

    韓信見長戈刺向自己的咽喉,心底一陣酸楚湧上來。他還以為自己定要喪命於此了,等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處在一處軍帳之中。

    帳內綾軟香帳,器物精緻,擺放整齊,美中不足的是身邊正有一女子啼哭。

    「哭什麼,我又不是死了。」韓信低聲道,可是他身體太過虛弱,想要大聲一點說話都做不到。

    可是此時帳內靜可聆針,韓信的聲音還是被那女子聽見。

    女子驚喜道:「信哥,你醒了?」

    隨即又向外跑去,嘴中大呼:「醫工,快叫醫工過來。」

    不多時,就有一群人衝進帳中。

    醫工給韓信號過脈後背過身對女子低聲說道:「他膽脾具破,本來還能慢慢調理。可是如今萎靡成這樣,再兼之感染風寒。恐怕時日無多,早些準備後事吧。」

    女子一聽「嗚哇」一聲大哭起來,這時帳外又走進一名大漢,見女子哭得這般傷心,兩道濃眉擰到了一起,問醫工道:「如何?」

    醫工輕搖了搖頭,俯身退下。

    女子淚如雨下,大漢在一旁勸了半天也不管用。突然聽到榻上傳來一聲咳嗽。

    卻是韓信想要大聲說話,半天未果被積攢的口水給嗆著了。

    大漢走到榻邊問道:「韓信,你又回來作何?」

    「呸,老子怎麼不能回來。」韓信輕笑道。

    大漢正是項羽,啼哭的女子不用說也都知道是舒兒。

    此時帳外又閃身進來一女子,見舒兒哭哭啼啼,而項羽一臉怒色,知道事情不妙,輕步走到項羽面前問道:「將軍,怎麼了?」

    「阿虞,咱們出去吧。」項羽攬住女子的肩走出帳外。

    「舒兒,你坐過來。」待項羽走後,韓信才說道。

    舒兒聽聞韓信呼喚自己,連忙止住哭泣,坐在榻邊。可她一看到韓信那沒有半點血色的臉龐,再也止不住的淚水奪眶而出。

    「我說你能不能別哭了,我回來找你可不是看你哭得。」韓信也有些發怒了,自己這還沒死呢,就跟哭喪一樣。照這樣哭下去,你不死都覺得對不起人家。

    「信哥,你這是怎麼了。」舒兒抽噎道。

    韓信見舒兒終於不再哭,費力地抬起胳膊摸著舒兒的臉蛋笑道:「沒怎麼,就是想你了。回來看看你。」說完又咳嗽了兩聲,只覺得自己五臟俱焚,渾身上下如同要裂開一樣。

    「你別說話了,我去給你熬藥。」舒兒握住韓信的手說道。

    韓信輕輕點了點頭,看著舒兒離去的背影。韓信覺得,自己這一趟回來也不算虧,得妻如此,死了也值得啊。想著想著,他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腦袋一偏就昏睡了過去。

    夢裡,有親人,有朋友。

    「韓信,你太讓我失望了。」一鬚髮皆白的老者對著自己說道。

    「爹,孩兒怎麼了。」韓信知道這是自己這一世的父親。

    「為了一個女人你居然把命搭上,你的抱負呢,你的理想呢?」老者怒目橫眉。

    韓信苦笑道:「爹,我……」突然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轉眼老者消失,出現了一群年輕的現代人。

    「林冉,走吧。玩遊戲。」

    「我不會玩啊。」

    「切,不玩遊戲上什麼大學啊。」

    「我上大學是為了接收更多的知識。」

    「別開玩笑了,上大學不過是換個地方玩遊戲罷了,算了,你不玩我也不逼你。」

    這是林冉讀大學時最好的朋友阿辰,是個愛玩遊戲的男生。雖然他好像每天都在玩遊戲,但是成績從來沒掉出過年級前三。一度被林冉引為偶像,他對林冉也很好,經常在私事上幫助林冉。

    可是阿辰的臉也越來越模糊,漸漸得化為了項梁的臉。

    「韓信,你真是命大啊。羽兒不殺你是因為他心慈手軟,你要是做出對羽兒不利的事情,我要你不得好死!」

    夢境越變越快,有有求於自己的,有恨自己的,有要殺自己的,還有看不起自己的。所有和自己有過交集的人紛紛浮現。

    「我這是在哪?」韓信不停地一遍又一遍問自己。他好像處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眼前的人跟自己說幾句話就又走了,緊接著又出現一個人。好像無窮無盡永無止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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