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十九章 疑兵之計 文 / 弓長氏
項羽連忙走下帥案,盯著傳令官問道:「敵軍有多少人。」
「少將軍,敵軍初計大約在五萬左右,分成三路向我軍進發。」傳令官喘著粗氣連聲說道。
韓信一屁股坐在地上,歎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完全不一樣了啊。」
項羽看了一眼癱坐的韓信,狠狠地跺了一下腳。快步走到帥案前指著地圖上說道:「敵軍距此還有多遠。」
「三十里。」傳令官絲毫不敢怠慢。
項羽又在地圖上打量了一會兒,指著傳令官道:「命令全軍,拔寨,準備撤退。」
傳令官不知道項羽什麼意思,又不知道該往哪撤退,依舊是站在原地不肯動。
韓信這時也醒悟過來,大喊道:「不能撤,不能撤。再退就是淮水了,咱們撤不了了。」
項羽仰天長笑道:「哈哈,韓老弟你果真機敏。我就是要讓將士們看到自己沒了後路,才能奮勇死戰。」
韓信滿頭黑線,合著項羽這輩子就會這一招,不把自己逼到絕路上是不肯罷休啊。不過當下也只有這一招可行,前方有下邳城雄關擋路,身側是五萬精銳秦軍封堵。如今唯有先退到淮水邊上再圖後效了。
不過韓信隨即想到:不對呀。這背對著河跟人幹架該是我的事啊,你項羽應該砸鍋賣鐵跟人死磕才對,怎麼還有搶活幹的。
要說這楚軍的素質絕對不是劉邦手下的那群山野村夫所能匹的,三萬人的大營,拔寨撤退愣是沒發出一聲多餘的聲響出來。整個下邳城外寂靜無聲,只有偶爾飛鳥發出幾聲清脆的鳴叫。
「少將軍,咱們接下來怎麼辦。」龍且策馬走到項羽身邊問道。
項羽抬頭看了看炎炎烈日,答道:「敵軍分三路來攻,必然是想將我們困死在下邳城下。可我們一旦撤走,敵軍三路軍便合成了一路軍。」
「你說重點行不行?」身邊的韓信說道,他總覺得項羽說話拐彎抹角婆婆媽媽的煩人得很。
可是他卻經常忽略了一點,他擁有著韓信與林冉兩世的記憶。這些東西在他的眼裡很淺顯,可是別的人卻沒有這種戰術素養,未必能意識到這件事的後果。
眼下的龍且就是如此,他原本聽項羽分析得頭頭是道,心生佩服,可是猛一被韓信打斷,也有些臉紅。
項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我軍即將撤到淮水岸邊,屆時列陣迎敵。同時準備船隻,看敵軍是否來追,若是不來追我們就可以先回江東,等叔父到來再做打算。若是敵軍來追,唯有在江邊死戰。」
「我就不相信你們來的時候沒用船。」韓信氣呼呼地說道,他對於項羽瞪自己那一眼很是不滿。
龍且慚愧道:「當日我軍數量尚少,以往所備的船隻僅夠萬人所用。」
韓信哀嚎了一聲不再說話,輕輕摸著胯下那匹馬的耳朵。這匹馬在剛才韓信就從那幾名士兵那裡要了回來。
項羽一路上都在跟龍且商議軍陣佈置,韓信,韓信玩了一路的馬耳朵。
大軍走走停停,到了第三日的上午,士兵正在埋鍋做飯。卻聽後方傳來無數馬蹄踏在地上的巨響,項羽等人紛紛策馬來到後方查看。卻見大軍屁股後面百米處,赫然陳列數百騎兵,為首的是一員老將。身披金盔金甲,年紀五旬開外,三寸白鬚飄蕩胸前。此時正手執馬鞭指著項羽跟身邊的副手說著什麼。
韓信這幾天受夠了奔波勞累,聽見大軍後方有異動,又見項羽等人都過去了,索性抱著閒著也是閒著,不如看熱鬧的心態,騎著那匹灰馬晃晃悠悠地來到項羽身邊。
項羽打量了那老將半晌,高聲喝到:「來者可是章邯?」
老將見有人叫陣,也驅馬而出,來到陣前喊道:「正是本將軍,速叫項梁老兒出來受死。」
項羽見章邯開口便侮辱自家叔父,也是氣得怒目圓睜,卻又拿章邯沒有絲毫辦法,在馬上將拳頭握的嘎崩作響。
反而是韓信越眾而出,對著章邯喊道:「老頭兒,吹什麼牛啊。這麼大年紀了還打什麼仗,快回家抱孫子去。」
章邯見跟自己對話的是一貌不驚人的年輕人,心裡也輕視起來,喝斥道:「小子,本將軍打仗的時候你還玩泥巴呢,快滾回去,讓項梁來跟本將軍說話。」
「項公不願意跟你說話,讓我代他問你幹什麼來了。」韓信心裡腹誹道:老子玩泥巴的時候你都躺棺材裡幾千年了,跟我裝什麼老革命啊。嘴上卻是胡亂說道。
韓信這話一出,反而是把龍且幾個人給逗笑了。人家領著好幾百號騎兵總不至於是來找你喝酒貪心論交情的。
章邯此時卻是不屑於再回答韓信的問題,將腦袋偏在一邊。老頭子可不傻,他也知道言多必有失,索性不再說話,看你能說出個什麼道道來。只等後方大軍一到,便可展開攻擊。
兩軍僵持不下,項羽也不敢輕易再退,若是被對方咬著屁股追到淮水邊,那可就全完了。而章邯也不敢冒進,他可吃不準對方會不會就在等著自己往陷阱裡鑽。
「少將軍,可不能再拖下去了。等秦軍援軍一到,我們這連隊形都列不好。」龍且擔憂地說道。
項羽何嘗不明白,可是此時除了僵持下去,他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
韓信卻是打了個哈欠笑道:「羽哥,讓大軍再退。」
項羽遲疑道:「那他們再追怎麼辦。」
「咱們幾個留下就夠了。」韓信還是嬉皮笑臉地說道。
龍且卻是急道:「不可,少將軍也走,我在此守著。」
韓信白了他一眼,對項羽說:「羽哥,得快點了。我估計再有小半個時辰敵軍的步兵也該到了。」
韓信剛說完這句話,就聽見章邯軍後方傳出「吱呀」「吱呀」的巨響。遠處煙塵滾滾,卻是章邯麾下的百輛戰車趕到了。
項羽瞳孔一縮,低聲道:「龍且,命令大軍繼續後撤。在淮水邊上列好陣列。我隨後就到。」
「少將軍,不可啊。」龍且見項羽還是想要留下,極力勸說。
項羽此時卻是沒有半分遲疑,堅定地一拍龍且的後背。
韓信見龍且還捨不得走,在他耳邊低聲了幾句。龍且大喜,連忙領命行事,帶著三萬楚軍繼續向淮水行軍。
原本項羽還有些擔心章邯會咬著自己屁股到淮水邊上。可是章邯麾下的百輛戰車一到,項羽就知道自己多慮了。
如果此時還不撤軍,因為行軍而變得狹長的楚軍陣地,將會在這些戰車的碾壓下飛灰湮滅。
「韓信,你也走。」項羽看也不看韓信,右手搭在劍柄上說道。
韓信依舊是不慌不忙地看著秦軍陣地,笑道:「我不走,我若是走了。羽哥你可完了。」
「說吧,讓我留下到底是幹什麼。」項羽還是不敢有半分放鬆。
韓信一聽項羽這話就又鬱悶了,他原本還以為項羽是明白了自己是想玩空城計才讓龍且撤軍的。可是聽項羽那迷惑的語氣,他才明白項羽是根本不清楚自己是怎麼想的啊。
「得,羽哥。咱倆走了算了,再這樣下去兄弟腿可軟了。」韓信無奈地說道。
項羽聞言虎軀一震,隨即也軟了下來。驚疑地看著韓信。
對面的章邯見項羽令楚軍撤退時,原本就有追擊之意。可是當楚軍全部撤走以後,項羽與那個調笑自己的毛頭小子居然留了下來,章邯也有些不敢輕舉妄動了。再加上遠遠看去對方兩人好像還在馬上說笑,更加肯定了他心中的疑慮,索性按兵不動,等大軍跟上之後再做下一步打算。
項羽幽怨地看了韓信一眼道:「我說韓信,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韓信這時也沒心情說笑了,對面好幾百號人隨時可能撲過來,誰還能有心情跟旁邊的人胡侃,哪怕身邊是萬人敵項羽。輕撫額頭說道:「羽哥,你難道不知道疑兵之計嗎?」
「疑什麼?什麼什麼計?」項羽瞟了兩眼韓信。
韓信這時反正閒來無事,索性跟項羽講個明白:「你以為章邯為什麼不追?他看我倆還在這吹牛打屁呢,肯定我們背後有埋伏。所以在等他的那五萬精銳呢。」
項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隨即又問道:「那你怎麼知道他不會追?要是我領軍遇到這種情況,就趁著敵人沒準備衝將上去。管他什麼埋伏,統統殺光。」
韓信笑著拍了拍項羽的肩頭說道:「所以你是你,章邯是章邯。這就是兵法上說的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章邯生性沉穩多疑,寧可錯過機會也不會輕易冒險。」
「你什麼時候把章邯摸得這麼清楚了?」項羽不解道。
韓信此時竟然無言以對,難道告訴項羽是從司馬遷所著《史記》裡的《項羽本紀》上瞭解的?
兩人說著說著不覺間,日頭已經升到了頭頂。此時已經到了中午,韓信看了看頭頂上的太陽,對項羽說:「羽哥,走吧。估摸著咱們的人已經到了岸邊了。」
兩人撥轉馬頭便朝著淮水方向前進,待兩人走後。章邯看了看已經升在正空的艷陽,不禁以拳擊掌歎道:「哎呀,我原來以為他們是在拖延時間,沒想到真的是在拖延時間。咱們的人還有多遠,快點,給我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