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十六歲的天空 第四十二章 深夜來客 文 / 百里阡陌
晚上的三節晚自習平穩度過，連侯老師的面都沒見，這更讓伍學長確定他是存心找茬的，得到要伍學長難看機會的他沒準現在正躲在某個地方偷著樂呢。
倒是莊譽在第三節晚自習時找到高二四班，點名要伍學長出來。伍學長扭頭看向莊晨玲，見她擺擺手，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一路跟隨莊譽到辦公室，還沒站穩，就被莊副校長好一頓訓斥，說他不應該找侯老師的不對。伍學長從他口中得知了侯老師的份量，這個人被高薪聘請就是為了提高整個二中高三文科班的歷史課成績。伍學長在這個節骨眼上得罪他，純粹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莊老師，我希望你能問一下學生，是不是他先找茬的？他這是惡人先告狀，沒本事就耍陰的！」伍學長氣呼呼的，他沒想到侯老鬼會用這種卑鄙的伎倆。
「我去問學生，得了吧。誰不知道高二四班是你的大本營，那些學生都是你的鐵桿，我這樣去搜尋證據，你當我傻子麼！」莊譽自作聰明的分析著，聽的伍學長無言以對。他的確是低估侯老鬼的心機，也高估莊譽的肚量了。
「沒話說是吧？沒話說就去認個錯，正兒八經的。現在外面都看著我們呢？這個時間段你要是出點事，那可真是本年度最爆炸的新聞了。」莊譽見伍學長不說話，很是自得。他覺得自己猜的沒錯，肯定是伍學長這幫不甘寂寞的學生使壞，準備給新來的侯老師一個下馬威。
「我不想解釋什麼？既然他答應跟我拼講課，那就試一試，反正贏了他也不光彩，輸了的話，沒準我真能上頭條。」伍學長眼瞧向別處，滿臉的氣急敗壞。
「那你就作死吧！別說我沒提醒你，人家侯老師是什麼身份，你自己是什麼斤兩，好生掂量掂量。黃繼光堵槍口那是烈士，伍學長撞槍口，那是蠢才！」莊譽見伍學長油鹽不進，心裡一急，猛的灌了一口水，嗆的直咳嗽。
伍學長想給他敲敲背，被他一把推開，指著門口讓他滾，越遠越好。
辦公室的門被關上，房間重新安靜下來。順了氣的莊譽點著一支煙，唉聲歎氣。末了給侯老師撥了一個電話，想給雙方和解一下，無奈人家不鳥他，好話說了一大堆，屁用沒有。
「喂，劉校長麼？打擾您很不好意思。伍學長又出事了，對，他又惹到一個不該惹的人，事情是這樣的。」莊譽眼睛望向窗外，伍學長大步流星的穿過校園，進到高二教學樓裡面。
晚自習放學，剛出校門的伍學長就被一陌生大叔攔住。大叔指指身後陰影下的汽車，示意他上車。
近前一看，汽車裡坐著的居然是陳老。吃驚之餘，連聲問好。陳老招招手，示意他上車說話。
「小禮，去麗都大酒店，我帶學長吃個宵夜。」陳老面色淡然，笑容可掬，沖司機吩咐道。汽車啟動轉彎，駛離校門。
「陳老，您要是有什麼想問的就直接說，這麼晚了，我家裡人還等我回家呢。」伍學長試探的說道，他知道陳老找他必定有事，吃宵夜只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你先給你家裡打個電話，讓他們不要等了。我找你有事，比較多，估計要花費幾個小時。」陳老依舊面沉如水。
他越是這樣，伍學長心裡越是不踏實，給小齊匆匆打了一個電話後，想問下到底是什麼事，卻被陳老一口回絕，說到麗都大酒店就知道了。
一路無話，汽車停在麗都大酒店地下停車場。兩人下車，自有保安帶他們進電梯，升到三樓，開門處，幾個西裝革履的男子站在那，面帶微笑。
高叉旗袍的迎賓小姐將他們帶到包間，大家寒暄落座，餐前甜品跟茶水依次上桌。
伍學長坐在那裡任由服務員給自己佈置碗筷餐巾，耳朵裡聽著幾個男子相互介紹，標準的普通話透露出他們的涵養跟身份。他聽到最多的一個詞就是「新東方」，這個前世紅透中國教育界半邊天的名牌。
一個二十多歲的眼鏡男擺弄著幻燈片，準備就緒後問是不是可以開始。陳老讓他等一下，說是還要等兩個人。
十分鐘過去，就在伍學長要猜出他們此行目的時，鎏金包間門被敲響，劉曄跟在一位英武的男子後面進來。
男子自稱姓徐，先向陳老問好，繼而跟周圍湊過來的西裝們一一握手，算是見過。劉曄挨靠著伍學長坐下，四目相對，兩人尷尬一笑。
「好了，現在可以開始了。」上首的劉老見人到齊，沖站立在那的眼鏡男點點頭。眼鏡男簡單的開場白之後，是飽滿熱情的介紹新東方給大家認識。
伍學長上大學的時候為了過六級，曾經報過新東方的培訓班。所以對他來說，男子的話很熟悉，就像自己一開始免費試聽的兩節課一樣。
眼鏡男略顯瘦削，但是挺胸抬頭，目光灼熱，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昂揚的鬥志跟親和力。一邊介紹新東方模式的同時，一邊插科打諢，逗得大家不覺莞爾一笑。
陳老看向徐處，兩人很是默契的點點頭。至於劉曄，目不轉睛的看著大屏幕，似乎被裡面的新模式深深吸引了。
伍學長正襟危坐，眼睛卻沒有注視著幻燈片，而是好奇的打量幾個新東方的開拓者。根據記憶，新東方真正意義上的崛起是在2006上市以後，博得了全國乃至教育界的眼球。而在06年之前，它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教育輔導機構而已。
現在是04年，新東方的觸手剛剛伸向一線城市，還沒站穩腳跟。而距離它們在山東濟南落戶，還有差不多兩年的時間。也就是說，這在芝水教育界眼裡是個徹頭徹尾的新事物，是剛剛冒芽的竹筍。
眼鏡男的介紹式演講持續了將近一小時，等他喘著粗氣結束時，在座的都紛紛鼓起掌。陳老微微頷首，在大家看來，這是難得的肯定。
劉曄吩咐服務員開始上菜，這邊飯桌上邊吃邊聊，幾乎都是幾位西裝在闡述新東方的理念。伍學長只是充當一個旁聽者，倒也樂得自在。
兩小時後筵席結束，醉醺醺的幾個人相互道別。伍學長跟陳老進了車，汽車緩緩的行駛在深夜空曠的大馬路上。
「陳老，新東方試水在咱們這，不會跟陳老師去北京有關係吧？」伍學長腦袋裡冒出一個想法，忍不住問道。
「喲，你小子倒有一雙慧眼，一下子就看出門道了。對，光明去北京並不是去風花雪月，那只是其中一部分，他主要的任務是去考察新東方北京總校，看看是不是如我學生傳達的那樣。」陳老雙目微閉，老臉上是酒醉後的酡紅。
得到肯定回答的伍學長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如果沒猜錯，新東方在芝水試運行是陳老一手促成的，陳老看到了它的前景跟錢景，而新東方也需要一個功成名就的人來打開山東這一教育大市。
山東是教育大省，每年百萬多考生。而芝水是山東的教育大市，每年的考生有二十多萬，佔據了山東的五分之一強。這樣一看，新東方不落戶在濟南試水，二十選擇在芝水，足以見他們眼光的長遠。
「這是一塊大蛋糕，可惜現在還沒人注意到它。當然了，如果不是我北京的學生跟我提起，我這騷老頭子也不可能注意到這一新生事物。它很有活力，未來也會有廣闊的前景，不是麼？」陳老繼續說道，微閉的眼睛裡精光一閃。
「今天到場的是市教育局的徐局長，你們校長，還有你。這裡面的意思不用我多費口舌，你應該能看出來。接下來新東方會跟你們學校合作，只要二中的高三學生在一模考試時英語成績夠棒，我想第一槍就算是打好了。」
「英語是個短板，尤其對於我們這些北方學生而言。你們對於它有種本能的排斥，很多人也是因為它拉低了歷次考試乃至高考的分數。要是每人能多考十幾分，芝水就是名副其實的教育大市了，二中也會在省級規範化學校上邁出堅實的一步。」
陳老侃侃而談，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伍學長咀嚼著他的話，鄭重的點了下頭。這是一個多贏的局面，任誰都不會拒絕的。
汽車停在路邊，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伍學長家所在的小區外。開門下車，臨走時又被陳老叫住。
「聽劉曄說你要跟你們學校的一個歷史老師比劃教學？」車窗降下，陳老詢問道。
「額，是啊！那個侯老師是存心找茬的，他。」伍學長想解釋，被陳老抬手打斷。遞給他一張名片，讓他找這人突擊準備一下。
「我看好你哦，小子。如果你贏了，就是為新東方進校打了一個大大的廣告。估計芝水市的媒體也會免費宣傳的，百利而無一害。」陳老樂呵呵的，聲音隨風飄來。
「百利而無一害。」伍學長重複著這句話，眼望著汽車消失在視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