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灰白兩道 第十九章 高一新生大罷考 文 / 百里阡陌
幾個混子學生看看倒地乾嘔的班長，再看看鼻血直流的李旭，心裡更加沒了主意。伍學長就在那裡站著，擋在他們的胸前。雖然只是一人，但是卻像一座無法翻越過去的高山，讓他們望而卻步。還沒開始，就已經敗下陣來。
「撲通。」第一個混子跪了下來，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王凱翻過身來，滿臉髒污，嘴角滲著血。硬撐著站起來，走到一個混子的身邊，一耳光招呼過去：「啪」的一聲脆響，迴盪在死寂般的教室裡，更迴盪在每個人的心頭。
「草泥馬的，老子好欺負麼？老子好欺負麼？老子好欺負麼！」王凱厲聲嘶吼，尖亢的嗓音的劃破空氣，圍觀的人群躁動起來。
伍學長抱著膀子，靜靜的看著他發洩，看著一個弱者被喚醒後，竭斯底裡的瘋狂舉動。王凱一把鼻涕一把淚，將自己在實驗班這幾個月裡所受的委屈和壓抑在這一刻通通施放出來，掌摑聲和怒罵聲迴盪在眾人的耳際，猶如一聲聲悶雷，炸響在人們心頭。
正打著呢？走廊裡傳來喝斥聲，圍觀的學生頓時作鳥獸散。伍學長聽音辨形，知道是莊譽來了。
不消一會，莊譽就出現在高一十二班的門口，身旁是一日不見的陳光明。兩人並排著走進來，看到眼前的景象，俱是心中一沉。
「高一四的都給老子滾回去，馬上開考了，你們在這裡幹嘛？」陳老師對著伍學長身前十來個高一四的學生吼著，見不動，上前拉扯距離最近的林天，被林天奮力的掙脫開。
「我不走，我是來討公道的。這個省級規範化重點高中裡，混子和特權等級橫行，我們普通學生連講理的地方地方都沒。陳老師，這還是我們心目中的芝水二中麼？亦或者說，這才是芝水二中的本來面目？」林天質問著，小臉通紅，胸口起伏。
「對，我們要找校長講理，芝水二中是我們大家的，不是他自己的，不能任由他胡作非為。這樣沽名釣譽，視學生如草芥的校長，大家怎麼能夠信服？」
「對，找校長評理去。」
十來個學生吵嚷著，句句誅心。陳光明氣的腦子裡一片空白，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班現在變化的已經完全不是剛進校那會兒了。這幫學生慢慢的有主見，已經開始，並且敢於伸手討要權利了。
「伍學長，你還嫌鬧的不夠大麼？難道真要鬧到大家開除，鬧到都沒飯吃，你才覺得開心，才偉大，才能滿足你的夢想？」陳光明目光越過學生，直直的盯著伍學長，伍學長沒看他，而是看著莊譽。
「不用看我，我這個教務主任也幹不長了，過完這個學期就要重新去找工作了。」莊譽心裡糾結著，似乎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伍學長和紅星社的正確與否，他說了不算，學生說了也不算，因為他們只有義務，沒有權利。
「都回去考試吧！還有十分鐘就開考了。」伍學長於心不忍，下了命令。林天等人還是沒動。
「老子喊你們回去考試啊！你們要日天麼？老子的話都不聽了？滾，都滾回去！」伍學長抬腳就踹，將十來個人全部轟走。
高一十二班的學生和才來的監考老師站在靠門口的牆角那裡，規規矩矩的，大氣不敢出。教室再一次沉寂下來，靜默的讓人心慌。
何錚扯扯張火華，兩個人悄悄的擠了出去。現在這個局面，他們掌控不住，也幫不上忙，留在這裡只是添亂增堵而已。
「你們幾個，帶著李旭跟我來教務主任辦公室，其他人收拾收拾，準備考試吧！希望大家考個好成績，不要辜負家裡人的希望。」莊譽扶起一張桌子，對著幾個混子學生和李旭說道。
王凱孤零零的站在那裡，看著伍學長他們走出教室，消失在視線裡。他有些絕望，有些後怕，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應該來到高一十二班。雖然實驗班沒人情味，但是那裡才是他這樣的好學生應該待的地方。
高一教學樓門口，得到消息的吳校長和學校幾個常務領導匆匆而來。剛一進來，正好碰到莊譽他們下來。雙方對站著，相隔三步距離。
「是誰把他打成這副模樣的？是誰？」吳校長緊步上前，從幾個學生手裡接過李旭，看到被打的不成人樣的李旭，心中怒氣陡熾，咆哮連連。
「舅舅，哦不，校長，是我自己摔的，我跟同學躲貓貓，自己撞的。」李旭瞅了一眼伍學長，膽戰心驚，餘悸未消。
「李旭，你大膽的說，不用害怕他們，我們幾個在這裡，還能讓他們翻了天？」侯老師主動湊上來，幫忙攙扶著李旭，怒目橫對伍學長，心裡跟明鏡似的。
「真的是我，是我」
「是我打的，他該打。」伍學長打斷李旭的話，從陳光明身後站了出來。陳光明下意識的去拉他，剛一伸手，察覺到不對，又縮了回來。
「莊老師，這個學生交給你了，這次證據確鑿，希望你不要徇私。」吳校長站在那裡，挺胸凹肚，跟看傻逼一樣的看著伍學長，心裡樂開了花。這年頭什麼都不缺，就是缺這種不怕死的出頭鳥，好不容易逮到一隻，還不架著槍往死裡整。
莊譽點點頭，表示知道，才往前走兩步，就被侯老師直接攔下，示意他當場處理，以儆傚尤。
雙方沉默下來，吳校長一方勝券在握，莊譽這邊心中積怨。陳光明咬牙切齒，真想上去把吳校長的胸膛打開，看看裡面的心到底是紅的，還是黑的。事到如今，伍學長死豬不怕開水燙，心下坦然。他在等，在等吳校長玩火**。
「快點，你處理完了，我要著手讓人挨個班宣佈，要讓這幫不好好學習的學生看看，這就是對抗學校制度和老師的下場。」吳校長心有不耐，剛說完，考試鈴聲響起：「叮鈴鈴」清脆銳耳。
「不用費事了，我自己退學，把二中從我這開除了。」伍學長不再猶豫，話一出口，人已經直奔高一四而去。莊譽和陳光明心中一歎，吳校長則長舒一口氣，感慨總算邁出了最重要一步。
「老侯，你草擬一個口頭通知，去通過廣播，讓這些正在考試的高一學生都知道這個結果，快去！」吳校長興奮的搓搓手，昂首闊步的轉身往校長辦公室走回去。李旭被送往醫務室，其他幾個人直接被打發回去考試。
高一教學樓門口，人瞬間散了個乾淨。莊譽和陳老師對望一眼，不甘的接受了這個現實。
「胳膊擰不過大腿，算了吧。」莊譽壓下陳光明掏手機的手，對他搖搖頭。不管他打電話給劉曄還是老陳校長，都沒法改變這一事實。吳校長佔著理，校規在那裡支撐著他，明面上，根本沒瑕疵。
高一四班，伍學長輕推門而入。上面正在監考的老師是一個生面孔，估計是從別的班調過來的。監考老師剛想詢問，被伍學長抬手制止。
「老師您好，我是來收拾東西的，我已經被校長勒令退學了。」伍學長邊走邊說，給吳校長扣上了一頂黑帽子。在全班啞然的目光中，開始收拾東西，一股腦的裝進書包，準備撤離。
莊晨玲看著自己這個還沒說幾句話的同桌，五味雜陳，張了張口，最終一咬嘴唇，埋頭做題去了。
「學長，你不能走，你走了，誰來當我們的班長？」黃曉明站起身，一把抓住伍學長的胳膊，滿臉真切。伍學長甩了甩，居然沒甩開。
「學長，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們怎麼辦？」白亮高高大大的身子站起來，聲若洪鐘，震得教室裡的人都晃動起來。
「學長，你不能走。」
「學長，你不能走。」
「」
更多的同學站起來，大聲的喊著，連七喜都跟著汪汪狂吠，宣洩著不滿。監考老師喊著安靜，剛抬起教鞭，就被一瓶墨水打過去，矮身躲閃，墨水瓶打在黑板上，瓶碎水濺，淋了他一頭一身。
「高一年級各班同學注意，現在有高一四班學生伍學長，在學校聚眾鬧事，打架鬥毆，現在已被開除出校，希望大家引以為戒，不要。」
「彭，嘩啦！光當」一連串的聲響傳來，掛在牆上的立體聲音響被一個不銹鋼保溫杯擊中，旋即一大堆瓶瓶罐罐扔過去，玻璃渣四濺，音響承受不住摧殘，從牆上滑落，掉在地上。
「草，老子不考了，這個破學校，考到實驗班也成學習的奴隸。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學習，就是考上大學，那份精氣神也早用光了，有個吊用！」李飛將手裡的卷子抓起，雙手一揉一扯，撕成幾半。丟到腳下，直接踩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班裡十幾個紅星社的學生有樣學樣，將沒做完的卷子直接**分屍。其他學生也被帶動起來，鬧哄哄的，湧將出門。
伍學長不再收拾書包，而是縮手站立，靜靜的看著同學們的變化。這一次，他要以鋼克鋼，徹底把學校舊制度砸爛一部分。
莊晨玲呆呆的看著周圍同學的變化，然後轉回頭望望身邊的伍學長，伍學長對他眨眨眼，帶著黃曉明他們直接走出教室。
莊晨玲將試卷慢慢撕開，扯得一條條的，橫著撕完，豎著撕，直到撕成一大捧碎屑。站起身，拿手一揚，飄飄灑灑的，宛如仙女散花。
「真痛快！」莊晨玲小聲嘀咕一句，從小到大，第一次做這麼瘋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