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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灰白兩道 第八章 血蟲的七寸 文 / 百里阡陌

    在藏獒的意識裡,茶庵街派出所已經被擺平了,茶庵街位於市東,山高高皇帝遠,跟警察局更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那麼來的只可能是混子,砸場子,找麻煩的。要麼是紅星社,要麼是古蘭社。

    藏獒大咧咧的一推門,腦門就被冰冷的槍口抵住了。旋即手被反擰,踹倒在地上,管殺被踢飛,手銬應聲合上,很緊。大隊的警察從他面前越過,直奔二樓和三樓而去。

    驚叫聲,怒罵聲,呵斥聲,求饒聲,接連響起,混雜在一起,凡所應有,無所不有。藏獒被提溜到牆角,跟幾個鼻青臉腫的小弟聚到一起。

    五分鐘不到,大量的男男女女或戴頭套,或蒙衣服,從樓門口魚貫而出,經過大堂,旋即被押送上警車。老鐵冷眼瞧著,自有手下把相應的營業執照和資料拿過來。

    「打電話給血蟲,告訴他,就說我請他去刑警大隊喝茶,他攤上大事了。」老鐵將資料合起來,隨身帶走,讓手下通知工商和稅務等部門配合。

    門外警燈閃爍,派出所長姍姍來遲,陪著笑,想要接管。老鐵沒理他,直接上車,車門砰的一聲關死,差點把所長的酒槽鼻給擠掉了。

    「鄭所長,還沒醒酒吧?回去接著喝,估計以後就不會有那麼好的酒喝了,要珍惜。」車窗降下,鐵**的話如一瓢冷水潑下來,鄭所長從頭涼到了尾椎骨。

    血蟲安撫完網吧老闆之後,就把他們送走了。折身回到酒店,自斟自飲。右眼皮直跳,心煩意亂的。

    「血大,不好了,天涯旅社被警察抄了,藏獒大哥,他,他被抓走了!」包間的門被砰地一聲推開,一個小弟踉踉蹌蹌的跌進來,滿身是傷,狼狽不堪。血蟲猛然站起,扶著桌子,努力不讓自己晃動。他酒喝的有點多,腦袋暈暈乎乎的。

    「你喘口氣,慢慢說。」經過初期的驚詫之後,血蟲鎮定下來。事情已經發生了,驚慌失措,一點屁用都沒,現在要做的就是等消息,看警察怎麼出招。

    「是,是這樣的,我們,我們正在監控室工作呢?突然,門口的監視器被砸了,緊接著」小弟喝了一口水,斷斷續續的講述著。他是從監控室直接跳窗子跑的,現在腳踝還腫著,傷到了骨頭,鑽心的疼。

    「喏,給你這些錢,好好養傷,等傷好了,來找我,我有重用。」血蟲一擺頭,身後的小弟走上前,遞給報信者一沓錢。報信者心懷感恩,連聲感謝的退出去了。

    血蟲摸摸額頭,上面血管暴起,紅紅的,像要爆裂一樣,甚是嚇人。他繼續喝酒,盯著手機,倒數著,還沒數到十,手機就響了起來。

    「血大,條子說讓你明天去刑警大隊領人,上午十點必須到,晚一分鐘,每個扣押的人多交一萬塊。」電話那頭旅館的值班經理帶著哭腔,背景音很靜,顯然被嚇的不輕。血蟲嗯了一聲,掛掉電話。

    「血蟲,你他媽的在哪裡?你出事了知不知道?你大爺的,把老子也折進去了!告訴你,你要是不把屁股給老子擦乾淨,老子就把你的事都抖摟出去,誰都別想他媽的好過!」鄭所長的聲音尖亢嘹亮,喋喋的,如鬼吼。

    「在順義酒莊呢?你來吧!咱們商議商議。」血蟲面沉如水,手裡的湯匙被折彎掰斷,從小到大,威脅他的人從來活不長。

    翌日,上午十點。血蟲準時出現在刑警大隊的隊長辦公室裡,坐了兩個小時的冷板凳,就被叫到審訊室裡去了。

    審訊室四周白壁,一盞高瓦數的白熾燈亮著,逼仄死寂。血蟲被兩個警察按在那裡,卡嚓一聲脆響,雙手被拷在鐵椅子上,椅子四腿入地,被固定住。初冬時節,冰冷刺骨。

    「老老實實呆著,別亂動,亂動就告你襲警!」兩個警察帶門而出,關上了燈,審訊室一片黑暗。血蟲坐在那裡,感到一種恐懼,源自對未知的恐懼。

    「開始吧。」小鐵穿著一身學員警的衣服站在那裡,對著老鐵點點頭。鐵**手摸了摸刮得鐵青的下巴,搞不懂小鐵在搞什麼飛機,但還是下了指令。

    「眼睛瞪得像銅鈴

    射出閃電般的精明

    耳朵豎得像天線

    警惕一切可疑的聲音

    你磨快了尖齒利爪到處巡行

    你給我們帶來了生活安寧

    啊啊啊黑貓警長

    啊啊啊黑貓警長」

    冰冷黑暗的審訊室裡,一陣輕快的兒歌響起,初開始的時候,血蟲能強自鎮定。但是隨著歌曲的循環播放,血蟲開始發抖,進而癲狂起來,椅子搖晃著,手銬嘩啦啦的響。突然間,血蟲帶著椅子跳起來,嘶吼亂撞,哇哇大叫。

    審訊室的門被推開,進而開燈,血蟲嘶吼著衝上來,被警察抬腳一踹,直接飛到三米外的牆角,暈了過去。

    「怎麼會這樣?」老鐵不解的問道,根據警方掌握的資料,他本來以為要費好大的的力才能逼迫血蟲就範呢?現在看來,他已經崩潰了。

    「我也不知道,我在古蘭社的時候,見過伍伯拿這個拷問他,當時他比現在還嚇人,我們幾個人都按不住。」鐵凝看著血蟲扭曲的臉,分明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他只知道個大概,所以解釋不清楚。

    「想必小時候遭受過重創吧!留下了後遺症。」鐵**分析著,讓兩個老刑警帶著小鐵審問,自己轉身退出去了。血蟲已經這副鳥樣了,完全用不著他。

    滿滿一盆冷水倒下去,血蟲被冰醒了。一個老刑警提溜他起來,看看椅腿,螺絲已經斷了。

    「血蟲,很驚訝吧?只要你跟我們合作,咱們一切都好說。」小鐵靠前,坐在桌子上,兩個得到好處的老刑警直接出了門。

    「是跟你合作吧?披著貓皮的老鼠,不要以為自己能騙過任何人,你的演技在我面前太拙劣了。」血蟲啐了一口血,吐出幾段碎牙。盯著小鐵,彷彿把他看穿了。

    「隨你怎麼說,我現在是警察,你是混子,貓捉老鼠,天經地義。你要是想回你的窩呢?就聽我們的話,要是想被我們玩死呢?你就梗著脖子,等槍子。」小鐵玩味的笑著,有些陰,有些暗。

    「說吧!我倒是看看你想幹什麼?古蘭社想幹什麼?」血蟲兀自強硬著,他對古蘭社,對伍伯,只有恨,沒有一點畏懼和敬意。

    「今年有個平安芝水60天行動,警察局希望你能老老實實的,不要妄動,否則下個月的打黑專項行動,名單上就有你了。命重要,還是南街重要,想必你心裡有桿秤,不用我們給你稱量。」小鐵娓娓道來,語氣淡淡,暗藏殺機。

    「我要是不呢?」血蟲硬著舌頭,哂笑了一聲。

    「你父親怎麼死的,經過剛才的回憶,你現在記憶猶新吧?你家裡還有個年邁的母親,你鄉下媳婦還每個月拿著你匯的錢,等著你回去跟孩子團年呢!」小鐵點著一支煙,吸了兩口,塞進血蟲的嘴裡。

    血蟲默不作聲,額頭上冷汗直冒,心裡如刀絞,痛的無以復加。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小鐵會拿他的家人威脅他。

    「禍不及家人,道上的規矩,難道你們古蘭社想要壞規矩麼?」

    「我是警察,人民警察,不是道上的,跟古蘭社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你要是想他們,我可以讓同事帶他們過來見你。」小鐵悠然自得的抽著煙,主動權一邊倒,完全落在了他的手中。他捏著血蟲的七寸,要他生,他不敢死,要他滅,他不敢活。

    「我同意。」血蟲神色萎靡,一下子蒼老了十多歲。

    「耗子給貓當門衛,你就不怕哪天,自己被吃了麼?」血蟲吐掉煙頭,對著轉身開門的小鐵說道。小鐵轉回身,皺皺眉,想想自己現在的警察身份,懶得跟他解釋。

    鐵**聽著小鐵做匯報,高興處,放下筆,叫了一聲好。自己兒子能夠以惡制惡,利用犯罪分子的心理問題迫使他就範,兵不血刃,這是一招高棋,一招妙棋。周圍幾個老兄弟也頻頻點頭,大加讚揚。

    「實習期過了,直接轉正吧!讓你文叔叔帶你,好好學。」鐵**一指身邊的魁梧警官,勉勵道。

    血蟲病懨懨的走出審訊室,暴露在陽光下。他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做的努力都是白費的,自己在拚命的滾雪球,越滾越大,越滾越大。倒頭來,以為自己足夠強時,卡進了山坳裡,太陽一出來,瞬間融化了,啥都不是。

    「老大,你怎麼啦?他們是不是為難你了,等把你送回去,我這就召集兄弟,把昨晚去茶庵街的警察,挨個點了天燈!鬧的刑警大隊雞犬不寧。」藏獒上來扶住血蟲,恨恨的說道。血蟲正有氣發洩不出來,右手成掌,直接一耳刮子過去,全世界都清靜了。才出來的小弟和小姐看著這一幕,口瞪目呆,不敢相信。

    「看什麼看,他媽的,都給老子滾!」藏獒怒火熊熊,一擤鼻涕,抬腳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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