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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92章 文 / 童歸寧

    數月裡接連死了父皇和長兄,賽那沙突然覺得自己自從被推上埃及法老的寶座開始,命運就一路往不受控制的離奇方向而去。

    蘇皮盧利烏瑪一世上了年紀,阿爾華達二世身體孱弱,但他們的離去讓原本心有準備的人們均是猝不及防,那個軟弱的長兄的橫死,突然讓賽那沙生出了兔死狐悲的感傷。

    生命的寶貴,在對權力的趨之若鶩面前,簡直不值一提。即便是這樣一個人人都知道活不了很久的皇帝,依然有人迫不及待地要對他動手。

    法老顯見的有些悲傷,侍從們連忙將他扶到一邊的涼椅上休息,阿肯娜媚立在一邊,拿手抹了抹他額上的汗珠,臉色很是沉靜,賽那沙是否真的哀痛她是看得出來的,法老現在的樣子,不若是說對命運的唏噓。皇太后則保持了不露聲色,最後還是把目光停駐在了阿肯娜媚身上。她最得意的女兒,希望她的肚子爭氣,不要辜負了自己的希望。

    埃及宮殿裡三位身份最高的人商定了對阿爾華達二世的弔唁規格,便選了使者前去。皇太后一走,賽那沙就讓西德哈勒上前來:「為什麼沒盡早通知我?」

    西德哈勒也是滿腹委屈:「就在您剛剛踏進宮門的時候,西台的使者也恰好到了。還是因為我在軍中與這人相熟,他搶先告訴了我,但屬下真的沒有料到,皇太后的眼線竟然這麼靈通。」

    難道真是巧合嗎?賽那沙見多了陰謀詭計,潛意識不願去相信這種被對手先發制人的巧合:「如果皇太后的眼線真的如此靈通,那很多事情我們原本根本做不成。或許事情本就出乎意料地簡單,那就是她真的比我們早知道而已。」

    聽出了賽那沙話裡的潛台詞,阿肯娜媚柔和的眼波遞了過來,法老的意思大約就是西台皇宮內有埃及的間諜,或者有人在給皇太后傳遞消息。但是以納菲爾提提一向毫無顧忌的粗暴作風,卻並不是有耐心在異國布下棋子的人,而且委派間諜的事情,更多是關乎軍方的職責。

    阿肯娜媚潛意識裡還是維護皇太后的,而她也並不覺得皇太后會耐煩做這種事,便巧妙地轉移了話題:「那我應該提前祝賀法老了,您最親的兄長凱魯·穆爾西裡將要成為西台皇帝。雖然西台的皇位更迭太過頻繁令人憂傷,但是如果我們要與西台締結和平協定,都不若這位未來皇帝的出面來的效果好吧?」

    的確是這樣的,凱魯雖然也是叱吒戰場的勇將,但他本質上卻希望各國之間能夠避免戰爭,在這點上,夕梨與他的立場是一樣的,賽那沙歎了口氣:「這樣的事情,阿爾華達本也是能夠做到的,只是……」

    他心緒太過複雜了,阿爾華達是個非常慈善的長兄,對所有的弟弟都一視同仁。他的死亡如今成就了凱魯,但賽那沙並不覺得開心,只因大家都是至親的同胞兄弟。

    這時候安普蘇急急地走進來,稟告道:「卡納克神廟的大祭司來了。」

    賽那沙立刻和阿肯娜媚對望了一眼,諾曼一貫自恃是阿蒙在人間的代理,輕易不肯步出那座尼羅河西岸的恢弘神廟,這會兒賽那沙剛剛坐定,他就聞訊趕來,顯然也是關注法老行蹤良久了。究其原因,不過是為了賽那沙帶回來的金子,沒有金子給雕像和方尖石碑貼面,沒有金子製作護身符,在信眾的眼裡,卡納克神廟的大祭司的神力正在逐漸地喪失中。

    嘗過了權力的美妙滋味,誰又願意輕言放手呢?不過賽那沙才聽聞兄長的死訊,這會兒就有人上門找他要錢,他頗有種想要苦笑的感覺。

    阿肯娜媚不願意面對那個滿臉橫肉的光頭,便把這應付的職責扔給賽那沙一人:「陛下,我累了,先回去了。」

    賽那沙沒有不同意的,他的眼神追隨著阿肯娜媚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長廊的彼端。女人邁入了人生的新階段,她的變化是顯而易見的,腰肢在行動間更為柔軟款擺,略微蒼白的臉上慢慢浮現了紅暈。賽那沙遺憾地想到,到底是和從前經歷過的平民女子或者是小貴族家的小姐不同,或許是身份高貴的關係,阿肯娜媚的自我意識很強,不肯放縱自己完全沉淪到感~官的欲~望裡去。

    他對自己的手段很有自信,但是作為一個皇室的庶子,他從前並沒有資格和真正的貴族女子交往,因此對於阿肯娜媚不肯全身心地交付,他也覺得無所適從。阿肯娜媚大約命中注定是他人生中的一個難關,賽那沙現在滿心想要達到的,就是讓阿肯娜媚看看男女之間的那處天堂之所是什麼模樣。

    不過這幾天她身上不方便呢,賽那沙搓了搓手掌。

    他如此如臨大敵,卻是不知道阿肯娜媚是重生的緣故,對於這樣特殊經歷的人來說,因為前世的遭遇,則會百倍地關注於己身一絲一毫的變化,以保證自己不會重蹈覆轍,賽那沙實在不必如此懷疑自己的本事。

    他滿腦子都是與這莊嚴殿堂的氣氛不符的旖旎想法,但是諾曼肥胖的身體挪進來的時候,一下子就把賽那沙拉回了無趣的現實中。但是他讓大祭司紆尊降貴地出了神廟來見自己,絕對是一項壯舉,金錢的力量還是十分之大的。

    諾曼也不客氣,坐在了賽那沙的對面:「陛下,我看到了碼頭的駁船了,吃水很~深啊……」

    「那是自然的,」賽那沙絕不主動開口提起金子的事情:「這次戰事順利,全仰仗阿蒙神的保佑。努比亞已經全線投降,我帶回了不少俘虜,佔了軍艦的好些地方。」

    諾曼想要談的是金子,不是那些黑漆漆的俘虜:「我相信那些大船的容量足以運回更多更有價值的東西,」他的小眼睛因為貪婪閃閃發亮:「法老,卡納克上百年來是個永不停歇的充滿神跡的工地,請不要讓它在你的手上停工。」

    賽那沙似乎是坐得久了,身上的骨頭有點酸,他舒爽地伸展了一下四肢:「真可惜,我是個西台人呢,很難理解這種迫切的心態。而且我這次帶去了五千名士兵,說好的報酬還需要新的雙院大臣安排發放。」

    雙院大臣被皇妃下令拘捕,新的還沒有上任呢,等到下任能夠接受所有事物、安頓好士兵,大約都是明年的事情了,諾曼臉上的肉抖起來:「法老,您應該知道那位不能提及的法老阿蒙霍特普四世,當然他也叫做他的神明埃赫那頓,我是大祭司,我不害怕提及那個可怕的名字。他懦弱而執拗,迷失在自己的信仰裡,與阿蒙對立,現在他連一座完整的塑像都找不到了。」

    當著自己的面來威脅,賽那沙也是覺得很新鮮:「我更關注他讓埃及喪失了很多土地,而這些我會統統拿回來!」

    和一個軍人談信仰,就像和一個女人談政治,諾曼輕蔑地想到:「神廟有責任規勸繼任的法老們,不要犯下同樣的錯誤。」

    「那我也要規勸神廟,不要試圖把枷鎖加諸在法老身上,只為他們自己的利益,你今天來見我,就是因為王權能夠得到你得不到的。」賽那沙冷冷地警告他:「給卡納克多少饋贈,取決於法老剩了多少,而且我還有自己的條件。」

    諾曼激動地站了起來,因為肥胖,差點又跌回椅子上:「法老和神廟談條件?神才是法老的靠山。」

    「我是西台人,」賽那沙不耐煩地揮揮手,這個大祭司實在不太聰明,總是不受教:「我要召開全國宗教會議,在底比斯,既然宗教那麼重要,那麼我要見見所有的代理人。哦,對了,費用我來承擔,你看到了,船上裝了好些東西。」

    諾曼感覺到了危急:「法老,請不要嘗試任何變動或者變革,那樣做的話不會有第二種結果。」

    「我會讓你在大祭司的位置上終老的,你盡可放心。」賽那沙看著諾曼竟然鬆了一口氣,不過雖然保有了他的頭銜,但他可不保證卡納克擁有的八萬居民以及無數產業還會是他的,當然賽那沙也不會去要:「那麼我只是要召開一個會議,見見我的代理人們,詢問一下神廟有什麼需要,這個要求不為過吧。作為誠意,我可以先把五船金子送到卡納克去,你知道運河有多方便,日落之前你就能看到。」

    諾曼似乎沒有看出什麼明顯不利的局面,他躊躇再三,答應了要求,賽那沙為此已經提前準備好了,當下就有負責傳令的驛官奔赴全國各地,召集有名望的祭司們,齊聚底比斯。

    至於和西台進行和平協定之事,不得不繼續延遲,凱魯如願成為了皇帝,娜姬雅皇太后必定不會放過一切給他添加麻煩的機會,這件事暫時不能拿到議事日程上說。

    圖特摩斯五世法老的注意力,不管因為主觀原因還是客觀原因,都集中在了自己的皇妃身上。蒙妲麗來告之皇妃的身體狀況合適共寢之後,法老想到不用抱著妻子純睡覺,便又蠢蠢欲動起來。

    「阿肯娜媚?」皇太后見女兒沒有反應,不得不提高了嗓門:「阿肯娜媚?」

    作為皇妃,阿肯娜媚經常來陪伴自己的母親,她本端著蜂蜜乳霜,陪伴皇太后化妝,卻不知不覺打起了瞌睡,盛在琉璃碗裡的乳霜沒留下多少,都撒到地上去了,女官們連忙找來奴僕,開始擦洗彩釉磚的地面。

    待人都退下去,皇太后才氣怒道:「你和法老,年紀輕輕卻完全沒有自覺,你這副疲累不堪的樣子落在旁人眼裡,哪還有一點端莊的樣子,而且根本不利子嗣。」她循循善誘,怕阿肯娜媚不信,還勸解道:「你父親生就怪病,身體孱弱,偏偏需求很大,御醫說我們隔了許多年才能生下你,就是太頻繁的緣故。後來我給你父親找了幾個側室,眾人分攤一下,反而個個都懷孕了。」

    阿肯娜媚睜大了眼睛,她不知道原來還有這個緣故。

    皇太后很樂意看到女兒受教:「這樣吧,也免得你不好拒絕法老,只說我老婦人孀居寂寞,你暫時搬來和我住。讓蒙妲麗看好日子,到了方便受孕的日子你再回去,早日有了子嗣,咱們都能了卻一樁心事。」

    作者有話要說:丈母娘發話了,女兒白天都開始打瞌睡了,法老你在搞什麼啊……

    關於阿蒙霍特普四世很要要的問題,這真的是個病……目前發現的異形一樣的雕像,除了這位法老異於常人的審美觀(女人一樣的肚腹和髖骨還有臀部),還因為他可能有天生內分泌系統的疾病,雖然外形怪異,但是真的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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