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狂劍再臨 第237章 死如潮汐 文 / 逆流沙漏
占卜婆婆老了，佝僂的身軀，蹣跚的腳步，說話的時候就算望著別人，別人也只能看到她一雙眼睛裡面的混濁和疲憊之色。｛｝
她，真的老了，已經有了濃濃的死氣！
但是在她的嘴角，卻有著一種平靜無比的笑容。這樣的笑容，不爭、不怒、不貪、不怨……叫做「滿足」。
「占卜婆婆，你有辦法找到和幫助羅良？」
「前輩，你說的是真的？」
「前輩……」
看著聽著，包括四牙、嘎二、紅蝶以及那些羅家堡的兄弟姐妹們，已然齊齊地圍了上來，關切地望著占卜婆婆，等待著答案。
而占卜婆婆也望著誰誰，等待著答案。
沒有猶豫，孤月苗蘭點頭了。
她記得他們的初見，就在蠻荒之地當中的初見，那時候的他如同浪蕩子或者紈褲，扇過她的耳光。之後他們的命運似乎就一直被捆綁在了一起。
她救過他——對戰獸化了的戰凡之後，若不是孤月苗蘭推衍到了什麼而命令侍劍返回去擋住了即將刺透羅良的尖銳獠牙，羅良或者早就死了！
但羅良拯救孤月苗蘭的次數，更多，更多很多！
「誰敢碰我的女人？」——羅良的怒吼，孤月苗蘭依舊記得。
而現在，她的心裡只有一句話：為了我的男人，我願意！
所以她點頭了，決絕，堅定！
見狀，占卜婆婆笑得更燦爛了，彷彿是即將枯萎的花卉最後一次的綻放：「走，老身帶你去一個地方！」
話語落，只見占卜婆婆那如同枯槁的手已經抓住了孤月苗蘭的手腕，而後身影一閃，以一種絕不算快的速度向著大廳外飛去。
大廳裡面，沒有人追出去。
因為他們知道占卜婆婆必定有著什麼話只能告訴孤月苗蘭一個人，而且這一切都跟拯救羅良有關。
所以大家都留在了原地，帶著祈禱，以及期待！
……
風，不大，卻吹動了四周的雲。
「生如夏雲，雲卷雲舒終究散！死如潮汐，潮漲潮落不曾歇！」
站在了羅家堡外不遠處的一座山峰之巔，占卜婆婆的雙眼內有了難得一見的清澈：「生者必死，聚者必散，立者必倒，高者必墜！各種變化無常當中，我們擁有的不多！」
這一切，是她所明悟的東西吧！
以她畢生的壽元，明悟了的道理！
「既然擁有的不多，那麼有的東西，我們就必須去珍惜，無比的珍惜，比珍惜自己的生命還要更加地珍惜，是不是？」
望著孤月苗蘭，占卜婆婆微笑著，居然有了年輕一般的神采飛揚。
「嗯！」
孤月苗蘭於是明白了什麼——人生苦短，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只要有生之年和自己珍惜的彼此守護了，還有什麼遺憾呢？
「孩子，老身最珍惜的，是一個男人！」繼續說著，占卜婆婆矮小的身軀裡面似乎有了新的力量一般，隱隱約約有了一股不弱的元力波動：「呵呵呵……你可別以為是老身的男人喲！」
介紹道這裡，占卜婆婆的笑容是甜蜜的，甚至還帶著幾分慈愛或者是憐愛：「他是我的弟弟，是我的生命！」
詔楊！
孤月苗蘭其實已經從一些地方知曉了占卜婆婆和詔楊之間的關係了——他們是一雙姐弟，是一雙當年從一場滅門的血腥當中逃出來的姐弟！
占卜婆婆的名字，叫做詔月！
「那時候他還在襁褓當中呢，老身又是他的姐姐，又是他的娘，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到大，不容易啊！此後又相依相守了這麼多年……」
說到這裡，詔楊扭頭望向了遠方天際：「孩子，你說老身這就要真正的走了，該不該去見他最後一面呢？」
她……自知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了……
「婆婆……」聽到這裡，孤月苗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心裡的酸澀和苦楚再次加重了幾分：「婆婆……你不會的，不會的！」
「會啊！孩子，誰不會死？」
回過頭來，詔月笑得很平靜：「老身和他彼此都留了一絲精血在對方的體內，這一點……你該知道意味著什麼吧？」
聞言，孤月苗蘭一震：占卜婆婆一定是知道自己也有精血留在了羅良體內的。
果然……
「孩子，你看好了老身的焚魂追溯之術……憑借這一手段，你這邊的魂魄之軀會急速地消耗，甚至會消耗殆盡從而走向死亡！但是另外一邊的那一縷精血卻會瞬間變強，足以告訴他一些事情，甚至是化作他的力量！」
嘩……
下一瞬，孤月苗蘭看清楚了詔月婆婆故意放緩了比畫出來的手印，也接著便聽清楚了詔月婆婆念出來的心訣……
而後，一聲悶響中，那佝僂的身軀忽然變得挺拔無比，卻也已經沐浴在了熊熊的金色烈火當中了。
「哈哈哈……孩子，你記住了嗎？」
是焚魂！
占卜婆婆，也就是詔月婆婆已經將自己的魂魄之軀焚燒了起來：「好了孩子，來世有緣的話我們再見，現在婆婆走了，去看那個老不死的弟弟去了！至於你，等到你的實力足夠了之後，記得去告訴他……不要放棄，空冥境之上，便可以出來！」
「婆婆……」
望著那團不斷燃燒著的金色烈焰，也看得到烈焰不斷地變小，孤月苗蘭的雙眼內淚水狂飆：「不要啊婆婆，不要……」
她知道占卜婆婆就要死了，真的就要死了！
也知道占卜婆婆是在以自己最後的身死，傳授了她一種或者可以幫助到羅良的神通——焚魂追溯！
吶喊，淒厲悲傷……
響徹了整個羅家堡的天際！
……
幾乎與此同時，月海崖因為位於人族大陸的最東端，已然迎來了一輪新月。
朗月之下，海潮不斷地拍打著彷彿亙古不變的磐石，聲聲作響！但海潮，終於是在消退的，在跟磐石做著告別一般……
望著新月，詔楊一直有一種難以壓制的痛楚感覺，彷彿是自己的手臂將要折斷，又像似自己的生命都流逝了一大半似的。
或者是感受到了詔楊的不對勁，孤月楓上前一步，輕聲問道：「詔兄，你……」
「老不死的死老婆子！」
卻在這時，詔楊猛呼一聲，身影閃電衝出。
不遠處的一大片晴朗當中，一個若隱若現的身影彷彿懸停著，帶著微笑。
「老不死的弟弟啊，姐姐先走一步了！」是占卜婆婆存留在了詔楊體內的那一滴精血，此刻已然化作了一個虛影，停在了那裡：「姐姐就是來看一看你，記住你的臉，下輩子……還洗你的屎尿布……」
「姐姐……」
聽著，也看到了詔月的幻影逐漸虛無，詔楊一把伸出去想要抓住什麼，卻終於虛空：「姐姐啊……」
面上，老淚縱橫！
海上，潮漲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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