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諾亞無歸 第一百四十五章 掙扎 文 / 公子歎無情
「你怎麼來了？」穆侯比徐士更加清楚此時白啟的責任，此時可以說是白啟以一人之力對抗了頭頂上的那三名實力強大到根本沒法估計的神王。但現在他卻在戰鬥最緊張的時刻拿著紅酒出現在了這裡。
白啟沒有回答穆侯的話，更沒有理會眾人的疑惑，自顧地走進指揮室坐在了沙發上，然後彭的一聲打開紅酒，接著便是那腥紅的液體流進玻璃杯的聲音。
「老穆，喝一杯吧！八二年的拉菲，全世界最後一瓶！」白啟端起了酒杯的手有些顫抖，也許是因為疲憊，也許是因為別的。
此時穆侯也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心裡想到了某個可能，於是面無表情地端起另一杯酒大口喝完，然後罵了一句，道：「假的！」
白啟疲憊的臉上扯開一絲笑意，道：「放屁！就你那樣喝還能喝出真假來！」
穆侯坐到白啟身邊，給自己倒了一大杯「假酒」然後又一口喝完，道：「真是假的！就是國產紅葡萄酒勾兌的！誰送你的？老子去揍他！」
徐士和指揮室裡其他人對視了一眼，疑惑為什麼這兩個令人尊敬的老人為何會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候開始討論紅酒。
白啟含了一小口酒，怔怔地看著天空中越來越少的飛船和機器人，過了片刻才嚥下：「要找他可就難咯！諾亞方舟的船長，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上哪兒揍他去！」
穆侯也開始慢慢品酒，動作細緻而熟練，完全不是剛開始時的牛嚼牡丹：「是那小子啊！當年老子落眼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鳥！我記得你還不信來著！」
「他肚子裡確實有些彎彎繞繞！」白啟給自己倒了一大杯，如穆侯最開始時那樣大口喝了起來，道：「當時情況特殊，我想著也許他那樣的人帶著大家去逃生，存活的希望會大一些。」
白啟說完，拿起酒瓶晃了晃，然後將剩下的半瓶遞給了徐士：「你們也嘗嘗！就當是踐行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驚愕在了當場！
踐行？難道方舟城要失守了嗎？
所有人都木訥了一般，直直地盯著白啟。
白啟苦笑了一下，道：「實驗室裡沒有存貨了！這一年半一直無法抽取規則力量，現在天上的那些機器裡存在的是方舟城裡的所有！我已經盡了我最大的能力，但是……」
眾人都明白了白啟沒有說完的話，知道心裡的猜想成了事實。各種五味雜陳的情緒瞬間湧入他們腦海，曾經一度以為找到了的家，也許將會在下一秒鐘化為灰燼！有兩個女指揮官此刻竟然忍不住嗚咽了起來，只是她們仍舊小心翼翼地壓抑著，生怕引動那兩個老人的悲傷。
「我已經吩咐飛行隊了！你們跟著他們去逃命吧！」白啟放下酒杯，說完這句話後就開始沉默。
徐士深吸了一口氣，一股決然瞬間湧入他的腦海，然後抬頭掃視眾人，只見其中已經有好幾個人抬頭同樣堅定地看著自己。
徐士掏出腰帶上的手槍，卡嚓一聲上膛，沉聲道：「準備戰鬥！誓死保衛方舟城！」說著率先走出了指揮室。
剩下的指揮者們對視了一眼，然後紛紛掏出了槍向門外走去。
兩個老人沒有阻止這些年輕人的選擇，但原因不一樣。穆侯喜歡這些帶著血性表達和行動，多年帶兵的他也知道戰士們視死如歸的戰意是不能違背的。
白啟沉默的原因卻是，現在的靈荒位面在那些神王的攻擊下差不多已經全面失守，這些年輕人不管去哪裡都再也無法找到家園。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穆侯的聲音也開始充滿疲憊，握著空空的酒杯有些發愣。
白啟搖頭，道：「墨玉城只剩下了一棟白樓，外面圍滿了入侵者，白家所有的戰鬥力量都退守在裡面不能出來。宣城全面失守，太極山也只剩下了半座，陳悟言死守著出口阻止家族裡的那些小傢伙們去挑戰神王。其他家族……呵呵，那些叛徒們剩下的人數也不多了！」
「墨玉城和太極山豈不是很快就會淪陷？」穆侯問道。
白啟繼續搖頭，歎了口氣道：「不會！那些雜碎們在等！」
「等什麼？」
「等白戌！」白啟說出這句話時眼神裡閃過一絲希望，但瞬間又消失。
穆侯眼裡的希望沒有消失，急急地問道：「他能對付神王吧？」
白啟搖頭，道：「一年多前實驗室再也無法得到規則力量，我知道那是因為白戌。當時我還興奮了一下，知道他會因此境界大漲，對付幾個神將綽綽有餘。但是現在竟然又出現了這些雜碎神王，我估計就算那小子出關，也不會是神王的對手！對方太強大了……」
「要是虛境位面那兩個人還在就好了！」穆侯眼神裡的希望消失，整個人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那兩個人的實力只比神將高出一線，同樣無法面對神王！」白啟歎了口氣說道。
沉默，指揮室裡再次沉默！只剩下已經開始閃爍雪花的屏幕裡節節退敗的方舟城軍隊，以及天空中只剩下的零散幾架戰爭機器。
片刻後，穆侯起身，歎道：「走吧！那些臭小子們都已經身先士卒了，我們這兩個老傢伙不能落後啊！」
白啟環顧了一下四周，有些戀戀不捨地站了起來，然後就看見已經蒼老得駝了背的兩個人走出了指揮室。
電梯裡，兩個老人對視著無奈一笑，然後就在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宛如卸下了千斤巨石，整個人輕鬆了不少。
這兩個將整個靈荒位面安危背負在身上的老人此刻得到了真正的解脫，他們活了很長時間，早已經夠本，現在的死亡只不過是人生順其自然的最後一步罷了。災難發生的時候，是他們兩個站了出來，扛起了所有的責任。現在為靈荒爭取了這麼多的時間，雖然沒有改變結局，但他們真的已經盡力。
方舟城外，陽光刺眼，此刻應該是正午時候。
戰場上比指揮室裡要吵鬧了無數倍，那些爆炸的能量宛如一道道真正的彩虹和煙花，照亮了這個已經很刺眼的世界。
戰火紛飛，濃煙滾滾，天空中還不時落下戰爭機器的碎片。
此刻，方舟城一方已經退守到了城門口，掉了一隻左臂的莫白仍在隊伍的最前列浴血奮戰。徐士正在他身邊並肩作戰，威力很小的手槍早就被仍在了一邊，一道道不算強大的異能從他的手掌揮出。
那些因為受了重傷落到隊伍最後面的戰士們發現了城主和將軍的出現，在瞬間愣過之後都神情肅穆地向他們兩人敬禮。早在指揮官們出現在戰場時，他們就已經大概推測到了現在的絕境，所以此時兩位老人的出現只是讓他們微微一愕。
白啟和穆侯兩人同時回禮，標準的軍姿和軍容是多年的習慣，此刻做來卻是那樣的沉重。
「白老頭，我先走一步了！」穆侯說著瞬間衝到了莫白和徐士身邊，一道九級中期的風系異能從掌尖****出去。
白啟抬起了頭，正好看到空中最後一艘飛船被那三名神王打落。他不急不緩地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那是一把老式的半自動手槍，俗稱王八盒子，是當年在戰場上首長送給他的。這把槍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只是因為多年的習慣，他一直將它帶在身邊。
白啟舉起槍朝著空中打出了子彈，槍聲不大，早已被周圍劇烈的轟鳴聲掩蓋，子彈的速度也不快，和現在的武器比起來它簡直就是一件破爛。
天空中的三名神王又一名是女性，三十歲左右的年紀，身材凹凸有致，風韻極其勾人。只見她伸出一隻手，輕輕鬆鬆地就將飛向空中的那枚子彈夾在了指間，身體微動時一雙**顫動了幾下：「垃圾！」
「****！」白啟咒罵了一聲，然後扔掉手裡的手槍。
兩人都沒聽到對方那幾乎同時罵出來的話語，只是簡單的對峙便讓白啟敗下陣來。
女性神王隨手扔掉了手裡的子彈，看了看已經一覽無遺的天空，然後開始慢慢降落，同時一道強大的能量****到了地面的戰場上。
「轟——」一聲驚天巨響，方舟城幾乎一般的戰鬥力瞬間消失，留下了一個巨大的深坑彷彿隨時要吞噬其他人的性命。
爆炸在人群中間發生，反倒是衝在最前面的穆侯等人以及最後面的傷者毫髮無損，但方舟城的中堅力量瞬間被摧毀了一般。
莫白和徐士回頭看了看那個仍在煙塵中的巨坑，微微愣了片刻，然後咬牙繼續戰鬥。
「轟——」又是一聲巨響，整個大地都顫抖了一陣。
白啟抬頭看到兩個相鄰的巨大的深坑幾乎埋葬了方舟城的所有戰鬥力，深坑的前方只剩下了穆侯三人還在戰鬥，深坑的後方只剩下了一些已經無法戰鬥的傷員。
他低下頭，眼睛儘是心痛，雖然之前故作輕鬆地卸下了所謂的重擔，但現在眼睜睜看著那些孩子們死掉，他心裡還是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