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25命案 文 / 孽舞輕風
025命案
葉墨黎眼神急轉,低頭間神情從微怒到順從,眨眼間便已經是千變萬化了。
「商場如戰場,是三弟無能。」
「好了,莫說了,來,我們兄弟二人好好聊聊,柳兄送來上好的花彫,一起來嘗嘗!」
「花彫?二哥,這麼好的東西早就該拿出來了!」
葉墨黎哈哈一笑,兄弟二人轉身進了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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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裡小火爐上正熱著給她煮的藥,熱氣氤氳裡,蒸騰出一股子濃郁的苦澀的味道,聞得她直皺眉頭。
王婆子去給她拿龍鬚糖,準備喝完了藥順便給她甜甜嘴,只是不知為什麼去了這麼久都沒有回來。
葉雨扯了扯握了九日的手,胳膊都已經酸痛不已了,手指尖裡也開始冒汗,整張手又腫又漲,難受得厲害,連帶著她這幾日睡覺都睡不好!
垂眼瞪了一眼床上沉睡的人,她日子不好熬,這個人倒是睡得香甜!
面色早已恢復,眉眼舒展,不知是故意氣她還是怎地,這人嫣紅的嘴唇竟然微微的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好似做著甜蜜的美夢。
青色的紗帳籠罩著他半張白玉一般的面容,好似沉睡的美人一般,寂靜安詳。
葉雨越看越生氣,不消一會兒便立刻惱羞成怒,她不免撲上去,狠狠揪住李愈胸前的衣衫。
「臭傢伙,你要死不要拉著我好不好!」
猛的掙扎,死死的掙脫,卻怎麼也掙脫不掉,半晌之後床鋪凌亂,被子像握皺了的宣紙,堆在床腳。
李愈聽不到,因為他沒有一丁點兒要醒的跡象,只是平緩的面容微微一動,似是揉了點點的苦楚。
葉雨咬了咬牙,掙扎著將他拉起來,兩人面對面的坐著,李愈就好似一個抽了筋骨的皮囊,身子軟塌塌的,連脖子都歪向一邊,硬是扯散了一頭柔亮的青絲,涓涓流水一般劃過他白嫩的面頰。
「李愈,你怎麼能如此?你死死抓著我是什麼意思?你真的恨我,恨這裡所有的人就說啊,用你舌燦蓮花的嘴說啊!你這樣拉著我,頂多拖累我一個,只要我爹爹在,只要這世上還有女子,我葉家就不會消失!」
葉雨握緊拳頭,她已經煩躁了九天了,心中的怒火憋的太久,她需要發洩,因為明知道這個人不會醒來,因為明知道他聽不見,所以她才能如此的肆無忌憚。
軟紙人一般的李愈,依然睡得酣暢,只是掩藏在單衣下白皙的手指微微的,微微的顫了一顫。
「我恨你,我恨你,即便是死了,下輩子也還恨你,只要這靈魂還在,生生世世,我都恨你,恨死你!!」
壓低了聲音嘶啞的咆哮,手指因為不堪負荷這人的體重而愈發的酸痛,即便是如此的發洩,她依然覺得心中苦痛不已,曾經的一切美好一夜之間化為烏有,全是因為這個人,她怎麼能不恨他?
恍然間發覺淚水早已滑落,濕漉漉的,沿著面頰一直落盡脖頸,連帶著胸前一涼,好似滑進了心底一般,深深的,尋不到了。
「……別……別哭……」
斷斷續續的聲音,猛然響起在漆黑的寂靜裡。
葉雨茫然的抬起頭,卻發現面前的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一臉的疲憊虛弱,而那一張一合的,正是他嫣紅的嘴唇。
還未來得及驚覺,這人便吃力的抬起手,輕輕的,蹭過她嬌嫩的面頰,一下一下,李愈動的緩慢,好似每一下都花費了極大的力氣,好似每一下都會讓他搭進去半條命一般……
「小姐,……哭……愈兒……愈兒,難過……」
手指的觸感,順著面頰透進肌膚,那雙眼睛雖然虛弱,但依然溫柔,好似明鏡一般的西湖,折射出點點璀璨的漣漪。
葉雨就這麼呆愣愣的看著,一時間似乎天高雲遠,什麼都不真切了。
「山……有木兮……木有……枝……」
她的心裡猛地一震,瞬間如從九天墜落,耳邊「匡當」一聲脆響,好似心臟重重的摔了回來一般,她不禁慌忙摸了摸胸口,感覺這胸口躍動的急切。
「愈兒哥……愈兒哥醒了!」
取東西回來的王婆子在門口驚呼,二人這才一愣,雙雙看向門口,地上散落了一滴的龍鬚糖,瓷盤子被摔得四分五裂,看來剛才那「匡當」一聲,不是心臟落回來,而是王婆子驚喜之餘,摔了手裡的盤子……
腦袋走馬燈一樣的一過,想到剛才自己做了什麼,她心裡不免一陣顫慄。
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李愈,只見他神色如常,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只是身子虛弱的緊,只能依靠著床柱而坐,他此刻也正看著她,明亮的眼睛居然還有力氣彎起一輪彎月來。
「小姐……竟然如此擔心、擔心李愈。」九歲的娃娃裂開嘴,笑的好似偷了蜜糖的娃娃一般。
葉雨抖了抖眼皮子,將二人交握的手舉到他的面前。
「你都握了九天了,是不是該鬆了?」
「既然都……都握了九天,多……多握幾日又何妨?」
「男女授受不親,快鬆開!」
她抽手,李愈被她猛的一代,竟然直衝她而來,慌亂間伸手去擋,卻被這人壓了個正著,正落入背後那一團皺巴巴的被子裡。
那再熟悉不過的臉,就近在咫尺,近到臉淡淡的鼻息都能感覺得到,溫熱的,透著淡淡的尷尬與曖昧。
「你……」她忍不住厭惡的皺眉。
「李愈……沒有力氣起來……」
這個人竟然難得的賴皮!
葉雨憋紅了臉,伸腳將這人一腳又踹了回去。
李愈依靠在床柱上,看著慌亂的整理衣衫的人,不免饒有興趣的笑了笑,只是眸子間淡淡的哀傷一閃而逝,似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王婆子帶著葉墨軒趕回來的時候,葉雨正氣呼呼的坐在床沿穿鞋,李愈依靠在床柱上,渾身無力,虛的不得了。
「果真醒了!」葉墨軒一見,立刻高興的轉身吩咐:「去,快去把上次那位大夫請來!」
大管家葉三領了命,匆匆消失在院子裡。
李愈林黛玉一般,想要撐起身子行禮,無奈卻怎麼也支撐不起來,身子軟綿綿的,似是沒了床柱的支撐,便會化作一灘軟泥一般。
「好了好了,這樣子了就不要亂動了!」葉莫嚟走到床邊,把提上鞋要走的葉雨一把揪了胡來。
「你是去給你愈兒哥倒茶水的麼?」葉墨軒回頭看了她一眼。
葉雨皺皺眉,只好衝著不遠處的桌子伸了伸手,王婆子掩嘴一笑,連忙取了茶碗倒上茶水,再遞到她的手裡。
葉墨軒便鬆了手,一邊捏著鬍鬚,一邊笑瞇瞇的看著她。
葉雨只好抱了茶碗湊到床邊,小心翼翼的往前湊了湊:「愈兒哥哥,喝水!」
李愈明明大病初瑜,精神上卻不見一絲的萎靡不振,反而似是心情大好一般笑看著他,眉眼舒展,一般只有在他特別高興的時候才會流露出這種神情,而一般情況下的李愈都是神情淡然的。
葉墨軒心情也不錯,雨兒看來還是能接受這個苦命的孩子的。
一家人正高興著,出去喊大夫的葉三急三火四的又衝了回來。
「老爺老爺,不好了!」
葉墨軒微微皺眉,瞪了這老管家一眼。
葉三連忙緩了氣兒,小心翼翼道:「那老大夫,前幾天死了!」
「死了?!」葉墨軒一怔,幾日前這人還來家裡黑雨兒看過病,囑咐李愈醒了就一定要來叫他。怎麼才幾日不見就突然死了?
「怎麼死的?!」
葉三換了一臉的惋惜:「前幾日城外張員外家的老太爺病重,大夫早上去,一直待到天黑才回,晚上夜路遇見歹人,殺人奪財,可他身上不過幾弔錢的診費,還不夠那一藥箱的藥材珍貴啊!」
葉墨軒聞言一陣沉默,他捏緊了鬍鬚,臉色越發的凝重起來。
「那還愣著做什麼?快去別家請大夫!」
「是,是!老奴這就去!」葉三領了命,又要急三火四的一路狂奔,前腳剛踏出門,後面又被葉墨軒叫了回來。
「一會兒你去看看,捎些銀兩於大夫的家人,還有,去趟官府,告訴陳老爺,官道歹人橫行,為禍百姓,一定要徹查!」
葉三又應著,這才轉身急急的走了。
葉雨瞧著老管家急忙離去的背影,微微瞇起眼睛。
老大夫死了?無緣無故為什麼死的這麼突然?路上劫財的歹人?誰不知道這裡因為有爹爹在,連要飯的都少之又少,哪裡有這麼不巧來了殺人奪財的歹人?
想著不免瞟了一眼李愈,只見他眉眼低垂,又換了平日裡的淡然,這愈發的使她懷疑,莫不是這老大夫看病時知道了什麼,才會被李愈殺人滅口?
可李愈一直都沒醒過啊??疑惑的皺起眉,她轉念又一想,李愈又豈是自己一個人?
那麼自己被毒蠍子蟄這件事,是不是也是李愈蓄謀已久的?還有,他是早就醒了,還是真的剛剛才醒,自己的那些話,他到底聽沒聽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