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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25恢復更新章 節2 文 / 老草吃嫩牛

    卻說,顧昭與自己哥哥一起出得上京,轉眼走了半月,他們這是先要去北面,他二哥顧山守得北關,珅義關。然後是他五哥顧榮的西關,接著是他三哥的南陽關,最後是六哥顧瑞鎮守東關申生關。

    這個路線聽上去彆扭,卻也可以解釋。只因古時出門,常乘騾馬車,人丁牲口都離不開水源,因此古時道路都是依著河道而走,修築的道路,也必然跟著大河小溪的水勢蜿蜒盤旋,就水築路。顧昭他們走的官道自然更是如此,這一路,從那條線走,最後如何回來都是安排好的。

    最初離開阿潤,顧昭想的要死,連續幾天都是胸口悶悶,嘴巴淡淡,渾身抽了骨頭,一癱癱堆在那裡,沒半分人氣兒。他哥哥顧巖勸了幾句,開始還急的跺腳捶胸,甚至以為他弟弟得了病,就要抗旨回去。

    後來,隨行的禮部侍郎官許文祿先生勸道,大凡男女到了這個年紀,自有一種幽情,令弟年紀還小,雖開竅晚,想是心裡有些惦記,懨懨的也是正常。沒想到,顧巖竟然信以為真,這幾年因為顧昭的婚事,他急得頭髮花白,只覺著是家族連累了小七,因此他才想這一輩子孤獨終老,難不成,心裡終是有人了?

    想到這裡,大喜之後,他竟是從身到心,都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敢問不敢問的在阿弟邊上打旋子,一時間竟也跟他弟弟一般,猶如犯了閨情之症,渾身都席捲著一股子難以捉摸的老年維特之煩惱的症像,他竟也吃不下睡不香了。

    一時間,隨行的官員們,難免都著急起來,覺著這對兄弟真是奇葩,瘋子症都是一起犯。

    虧這次跟出來的是許文祿先生,說起許文祿,這人本是這時代的一個老驢友兒。早年他寫過一本驢友心得,名曰:陽明圓心錄。那時候顧巖討好文人,也是打這裡下手的。顧巖文人朋友不多,卻偏偏與這許文祿是極好的。因此,這次天承帝派遣禮部的許文祿與其他人一起來,也是這個原因,都是以老爺子高興為主。

    老爺子高興了,顧老七就高興了,顧老七高興了,萬歲爺就高興了。萬歲爺高興了,那麼全世界就高興了!大約也就是這個道理了。

    那許文祿最是個愛旅遊的,因此便日日陪伴在顧巖身邊。他這人通讀各地趣聞野錄,更是對天下地理有那麼幾分兒功底,更加上他是寫驢友傳記的,因此對傳說景觀是朗朗上口,說的十分有趣,慢慢的,顧巖的心花便開了。這幾年他被關在上京,十分無趣,卻不想這次出來,滿眼看的舊景新觀,竟有這麼多的趣聞,一時間便吩咐人放慢行程,反正今上也說了,愛卿年紀大了,不必著急趕路,只管慢慢去就是。

    這不就是告訴他,你要好好玩,好好旅遊,公費報銷呦!

    他再不玩?那就是王八蛋了!

    因此上,顧巖是逢山吃兔子野雞,遇水煮魚烹蝦不在話下。

    就這樣,轉眼半月過去,顧昭從行之寤歎,幽情不適的情緒裡緩和過來,開始習慣於阿潤不在他身邊時候,他哥哥已經叛變了!

    顧昭自然不願意,因此便顛顛的湊到哥哥身邊,想找回自己的社會地位。怎奈,他那點子現代文采與許文祿,許品廉相比起來,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他只要說,啊!這山真好看啊!

    那許文祿必然說,啊,這山啊,這山原叫某某山,後來出了某某神,便改名某某地兒。此山西起某某處,右山峰有一某某石,石上臥某某鳥,傳說天上的某某婆,如何如何,怎麼怎麼……

    顧巖在那邊連連點頭,神色變化,恩!恩?啊~~?啊!哦?哦!!哦!!咿?哎聲~~不斷。就像個老傻子一般。

    顧昭氣憤,走得一段,又道,這水真好啊!

    許品廉又道,這河全長多少多少,經過什麼什麼縣,這縣前朝叫什麼什麼名兒,這縣裡有個什麼什麼人。這些人做了什麼什麼事兒,當地有什麼什麼吃喝。

    顧巖聽罷,咬緊牙關,對身後隨行嚴肅認真的吩咐,既然替天子巡邊,必然要體察一下民情,與民同樂才是,告訴前馬,拐彎,我們去體察體察方是正經,若是不小心看到個狗官,再卡嚓幾個,豈不是大善?

    顧昭鬱悶,轉身回車,憤然寫了小報告與阿潤道,你找的那是什麼東西?一路上只知道遊山耍水,根本不著調,他勾搭的阿兄不到半月,胖有八斤。阿兄憨傻,不知好歹,每日稀里糊塗跟在他後面,若跟屁蟲般,許品廉如今就是放個屁!阿兄定然大讚!品廉啊!好屁啊!

    那兩人如今情深意切,我旁個不怕,就怕一件,一年後,我怕我阿兄給我找個男嫂子回家。若真那般,回去我可怎麼跟家裡交代?你趕緊下旨,把他召回去吧,如若能把金山那老東西給我送來,就更好了!

    這些日子,阿潤本也不高興。他不高興,大臣們就不高興,大臣們不高興,大臣家闔府都不高興。這些人家不高興了,全上京七腸子八肚子的被連累的不安逸。

    卻不想,這一日,天承帝打朝上下來,招了金山主與莊成秀等親信閒說,說的是前朝先古的政體之事。

    原本天承帝神情是嚴謹的,表情淡淡的。下面人回話自然話出之前,在肚子裡盤旋幾回,斟酌一二方敢開口。卻不想,說著說著,大總管孫希,忽端著一個盤子,盤子內放著一個竹筒。今上見了,表情忽一變,竟顧不得迴避眾人,只當時便開了封,削了蠟印,抽出一塊寫滿字的白帛,急巴巴的看了起來。

    今上的臉隨著閱讀,越來越開朗,最後竟然百花齊放了嗎,一時間,上京烏雲散去,呼吸都順暢起來。

    阿潤讀完顧昭的信箋,心情實在好,他將布帛小心的折好,放進袖口裡後,這才笑瞇瞇的繼續剛才的話題,不過,語氣嗎,卻與前些日子,卻是大是不同,溫柔了很多很多。只有一件事兒奇怪,他瞄了金山主好幾眼,神情一點都不善良,搞得老金山有些毛骨悚然的。

    天承帝喜完,忽然想起什麼,他便似很隨意道:「諸位愛卿,說起政體,朕卻想起,如今沿用的前朝的官制,如今卻也實在不合時宜了。

    前朝與如今不同,前朝為官者多為世家大族,為官優劣非謂世族高卑者而不得之,如今大梁再用舊例,以憑借世資陞遷,怕是遽難委悉,而今國情漸穩,朕想,若是再等幾年,待五郡遷丁事畢,這件事怕是要改改了。」

    天承帝所言舊制,乃是前朝政體依賴世家門閥,用人才先看世家出身而用之,一些官位,竟然被壟斷成父父子子的樣子。大梁國乃是外八路子起義造反出身,打趙淳潤他老爹開始就對這些士族豪門不屑一顧,只是先前剛剛立國,以穩定為主,這才慢慢圖之。現如今,國家逐步穩定,自然天承帝也就將這件事放到了檯面上。自然,今日只找莊成秀,許東興說這話,卻沒找定嬰也是這個原因。

    天承帝說罷,莊成秀與許東興相互看了看,他們二人的確出身不高,可家裡卻也是有社會地位的富戶家族,不然那裡讀得起書本?識得起文字?自然,作為舊府官員,他們也清楚,今上改革官制,也是早晚的事情,可這個時候,他們卻不敢第一個發言,因為,這件事情觸動的是整個的上層階級,今上說這話在他們看來,還是早了。

    想到這裡,莊成秀去看金山主,可是金山主卻微微閉起雙目,並不發言。他有他的打算,這個制度若是好,也不會有多少年來,寒門子弟攀金山求學晉級之說,這個制度,是金山十幾代人最最厭惡不屑的事情。只是……他也覺著,這話還是早了。看如今朝上,除了一起造反的武將頭子們對皇族死心踏地,剩下的這些文官,百分之九十,怕是都不會做這個出頭的櫞子。

    天承帝見他們不說話,心裡倒是一陣冷笑,果然,就如阿昭說的一般一樣!這些人都是籠中鳥,每日嘰嘰喳喳,就在籠子裡羨慕外面的世界,一個比一個叫得歡!時時覺著衝出牢籠才能高飛翱翔,卻不想他們熟悉了籠子,忽然打開籠門,他們反倒不知所措了,誰也不敢飛出去,生怕出去了會凍死,會餓死……這個出頭鳥,怕是沒人想當的。

    想到這裡,今上並不說話,心裡早有答案,便只是微笑。

    莊成秀在下面尋思了一會,終於無奈的還是站了起來回道:「陛下,前朝多以門閥所出士人為政,以鄉里宗族選定推舉,為官者多以豪族出身,以門第取人,非才之所長,因此方有後來的人士散亂,主荒政謬之禍。如今我朝方歷經三朝,根基不穩,雖有科考,然!科考之法亦有利弊,此事還是徐徐圖之為妥。」

    莊成秀回完話,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天承帝。天承帝沒有言語,他只是看看水澤殿的窗戶。在殿下的岳全子機靈,便走到那邊,輕輕的推開窗子,放進一屋子的清明。

    這會子正是半上午的時分,今日天色甚美,天空無雲,露著一片坦蕩蕩的青藍色,偶有兩三隻飛鳥自宮牆上飛過,這宮裡安安靜靜的,就若個死城一般,那鳥兒的翅膀撲啦啦的飛過去時,它飛的那麼高,可趙淳潤仍舊能感覺到那翅膀用勁兒的聲音。

    屋內的大臣眼睛也隨著今上往外看,他們看了一會,又都收了眼神,知道今上還是不高興了,可是,身為臣子,自有臣子的考量。如今國庫依舊不滿,剛剛穩定的國家,需要一個復甦的階段,現今便是隨意一些小的變動,都能毀掉剛剛復甦的民心,他們一起站起來,齊齊無聲的跪了。

    趙淳潤看了一會天空,眼睛回到室內竟有一會子什麼都看不到,眼神中朦朦朧朧的,半天後今上才看清楚,莊成秀他們竟然悄悄的跪了。

    「都起來吧,朕……就是問問。」天承帝站了起來,他還是笑著,只擺擺手命他們都散了,他下意識的握握裝著布帛的那只袖子又去後面「清修」了。

    莊成秀他們散了之後,本想等金山主出來敘話,可惜,金山先生下來後,仿若知道今日要被「請教」,因此他腳脖子一拐,去了後面皇子們讀書的地方,找燕王下棋去了。

    莊成秀與許東興等了一會,自然知道人家這是不想見他們,便只好一起轉身離開,他們才走得一會,卻看到才將還在水澤殿侍奉的岳全子帶著幾個小太監,抬著兩三台四層的金花鳳圓套盒子急急往外走。

    「全子!」許東興開口叫住岳全子。

    岳全子是九歲淨身,早年也在舊府呆過,只他那時候年紀小,因此跟許東興他們算半熟。

    岳全子忙過來施禮,微笑著問:「兩位大人可有事兒?」

    許東興瞧瞧套盒,又從袖子裡取出一個錦袋兒遞給岳全子道:「我前兒,得了個有意思的玩意兒,你猜猜這是什麼?」

    岳全子笑了下,接過錦袋兒,那東西一入手他便知道,這玩意兒是金子制的,重的很!他將錦袋兒打開,反手卻倒出一個小沉甸甸金龜來。

    「呦,這是金龜?」岳全子瞧這金龜,雕琢的活靈活現的,掂掂份量,能有三兩多吧。

    許東興撲哧一樂:「什麼啊。」他說罷,將金龜從岳全子手裡接過來,反手一扣,又從龜肚子裡倒出一個小金蛇來。卻不想,這龜肚子裡有一個金蛇雕成的印戳兒。

    許東興舉著那印對岳全子說:「你瞧瞧上面寫得字兒,是個什麼字兒?」

    岳全子本是個睜眼瞎,他見許東興叫他認字兒,心下有些不快,卻也不敢帶出來,因此只是乾巴巴的擰著臉皮子哼哼道:「許大人真有趣兒,咱小時候家窮,如何識得字兒啊!識字兒也不會來這裡了!」說著,他從許東興手裡接過小金蛇,翻過來一看,卻是一個驚喜,他道:「呦,這字兒,我認識!許大人,這是個全,岳全子的全字兒!我師父教過我的。」

    許東興呵呵笑道:「可不正是全字兒,此印名曰龜蛇印,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何人所鑄,前幾日我跟他們去坊市溜躂,無意看個老道在賣這個玩意兒,我一看,這印裡竟有個全字兒,就想起你了。」

    岳全子一笑,很是愛惜的看看這方小印,他嘿嘿呵呵了一下,抬頭問許東興:「許大人,莫不是要將這小印送我?這……能有三兩多呢,這就是放到外面,也能換套上司馬附近帶院子的好宅子了。」

    莊成秀與許東興互相看了一眼,眼神裡跑過一些莫名的東西,他們眼神換的很快,奈何岳全子卻是個人精兒,他依舊笑著,手上的東西卻不還回去。

    許東興微微一笑道:「這印是不錯,可惜,我的名,我的號,都沒個全字兒,看樣子,注定是你的東西了,喏……快收著吧!」

    岳全子一笑,毫不客氣的將小蛇扣進龜肚子,收好錦袋兒,往袖子裡一踹道:「那就謝謝許大人了。」他說完話,回身想走,許東興怎麼能放過他。

    「哎,你這小潑皮,怎麼?訛了我的東西,倒溜得快。」

    岳全子看著面前的許東興噗哧一樂道:「我說,許大人,咱們都是舊府出來的,我那時候跟著師傅年歲小,如今才當上差沒幾天,可……規矩還是懂的,不過……規矩是規矩,人情嗎,卻也是人情!

    我呢!跟大人們也不慣熟,可我也知道,您們跟我師傅,那是沒說的!都是長輩兒!怎麼?今兒給小侄兒一個耍物,還要問點什麼?哎!您們問吧,虧我師傅出來的時候,還跟我說呢,若是莊大人跟許大人問我話,就是不賞東西,該說的都不許隱瞞。」他比出手指指他們,再指指自己道:「都不是外人,還送什麼東西。」

    莊成秀頓時臉上漲紅,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許東興訕訕的摸摸鼻翼,讓開道,笑著說:「你這鬼東西,還是你師父瞭解我們,我們能問什麼,就是問問,這幾日天氣不好,總是走秋雨,你師父那盜汗的老毛病可好些了?」

    岳全子連忙施禮稱謝:「勞煩兩位大人惦記,師傅挺好的,去歲師傅得了個南邊來的好方子,就是用牡蠣跟麻黃根兒配的,別說,去歲吃了一冬,今年就沒犯過呢!」

    莊成秀咳嗽了一聲道:「哦?真的?這可好了,卻不知道是誰給你師傅尋得好方子,我倒要謝謝他。」

    岳全子道:「哎!那不是外人,是顧巖顧老公爺,那不是他們家的郡公爺有個南邊的乾貨鋪子嗎,說也巧了,他家老太太早年受過勞,受過驚,也盜汗,就尋了這個叫牡蠣散的方子,說是頂用的很!那不是師傅知道了,就打發我去要。

    老公爺大方得很!他說了,方子給你們,可好牡蠣你們也尋不到,這麼著吧,以後你師傅吃的,我們都包了!也不費什麼事兒。

    這不,人家也大方,給他家老太太搓丸子的時候,也給我師傅做了不少,能吃好久呢,我師父也常說呢,這朝上朝下的,就平國公他老人家,最是個耿直忠厚人。人家,說什麼,是什麼!好就是好,壞就是壞!從來都不帶一點點心眼子跟人交往。如今我師父越發的好了,今後,我遇到人家也要好好的謝一遭,二位大人您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莊成秀心下慚愧,他自持身份,便也不回話,只是讓出道兒,隨岳全子趕緊走了完事兒,這話裡話外,說給誰聽呢!

    岳全子依舊做完禮數方帶著人急急的去了。

    莊成秀與許東興曬了半天太陽老爺兒,心裡好沒意思,許久之後,許東興安慰莊秀成道:「咱們啊,再做得好,一件事兒招惹著上面不高興,那要哄半天呢。你看看,人家總歸是護帝星出身,說來說去,都是自家人,哎!」

    莊成秀沒吭氣,只是背著手,沿著宮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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