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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59第二十八回 文 / 老草吃嫩牛

    顧昭與顧茂丙說了一夜書,說的口乾舌燥,天約莫明兒的時候,顧昭才悄悄離開暗室,出門的時候,他回頭瞅瞅寫的正歡實的顧茂丙,心裡便放下一塊大石頭,終歸最難整的事兒,算是解決了。

    出得暗室,過了鶴園,顧昭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院子裡大早上的沒有男僕侍奉,只有幾個三等的小丫頭在院子裡抬著水澆花,前幾日,顧茂德得了幾叢好竹子,便分了顧昭幾支,如今這竹子種在廊台下面,顧昭愛惜的很,每天都去親自照顧一二,自那竹子來了,挖坑,澆肥,竟是事事親力親為。

    回到臥室,睡得一個翻身覺之後,約晌午那會,顧昭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卻不經意的看到床前坐了一個人,頓時嚇得他好大一跳,猛的坐起,仔細看看卻是自己大侄兒。

    「嘿!茂德,嚇死我了。」顧昭伸手擦擦頭上的冷汗,慢慢坐起來。

    門口候著的綿綿她們忙進去,端了痰盂帕子,侍奉顧昭起來,幫他換了一身沙綠鍛兒的袍子。

    顧昭不耐煩穿襪子,便依著南邊舊俗在屋內赤腳,自夏日起,這屋子每個角落卻鋪了隨地勢的竹蓆,光著腳踏上去,倒也不怕涼著。

    簡單的用了一些粥食,叔侄兩人在臥室鋪開一張大大的行軍圖開始商議事情。

    前幾日,顧巖說了一處好地界,正是埋寶的妙處,顧昭問他,他也只是笑,卻並不說在哪,只急的顧昭抓耳撓腮,最後氣憤而去。自那日起,無論顧巖如何巴望,顧昭也是不問。最後便是他自己想說,顧昭卻只說旁個岔開話題,憋得他難不難受,最後竟如孩子一般氣憤了起來。

    如今,顧昭也想開了,很多事情都交與茂德去做,他以後是家中族長,要歷練的地方多了去了,如今機會正好,家中父親還在,也好多多指點一番。也省的若有一日不妥,他老父忽去,天塌下來,到時再接便什麼都遲了。

    顧昭與顧茂德看了一會地圖,他奶哥來屋子比劃說,南貨鋪子博先生來了口信,說南邊有東西到了,請顧昭前去開封。

    如此,顧昭便只帶著細仔,新仔並家中的馬伕坐著一輛騾車,悄悄出去了。

    這路上,車子慢慢搖晃著,昨日歇的不好,顧昭竟忽然有了一絲睡意,便迷迷糊糊睡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朦朧中顧昭忽然聞到一股子檀香的味道,頓時猛的驚醒,睜開雙目,卻看到車內多了一個人,卻是……阿潤坐在車座那邊,只是嘴角勾著,貪看他。顧昭忙做起來,伸手將車簾打開,外面卻是上京外城的一處偏僻所在,週遭儘是高大的林木。

    長長出氣,顧昭放下簾子,上下打量阿潤,只看到他依舊穿著那身舊了的僧袍,一定僧人常帶的斗笠被隨意放在車上的坐榻一邊。

    竟是很久沒見了。

    他二人也不說話,都是愛臉的,就傻乎乎的對看著。後來,顧昭心裡也知道阿潤這次出來,不知道背後要安排多少日,有多艱難,便歎息了下道:「你怎麼出來了。」

    阿潤就像鬆了一口氣一般,伸手握住顧昭的手,原本擔心他掙開,摸住了,卻沒看到他反抗,頓時就鬆了一口氣。就勢便摟住他歎息了一下道:「我想你……也不知道怎麼了,明知道你好好的,有長兄疼著,家裡寵著可是還是覺得你可憐,委屈,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顧昭將身體依過去,輕輕笑了下:「我要謝謝你惦著我麼?奕王爺說話真有趣,我就搞不懂你們這樣的人,說話就是說話,拐彎抹角的叫人猜心思。你若是以後再跟我玩這套花花腸子,我跟你說,我南邊可有去處……」

    他話音未落,阿潤卻猛地抱住他,捂著他的嘴巴道:「這世上有千萬人,我惦記的除了母后,便只有你一人,你也知道我的處境,一不小心,我就是個身首分家挫骨揚灰……」說的這裡,阿潤苦笑了一下歎息:「去年我還覺得自己去便去了,可是現在卻多了你,我就是怎麼,也捨不得去的。就是去……我也拉住你,你可捨得?」

    顧昭只覺得那股子熱氣噴的自己渾身發軟,嘴巴裡卻硬得很,只是說反話:「你個破和尚,要什麼沒什麼,憑什麼拉著我。我才不去……就是你……你要活著,記住沒?」

    阿潤手裡的動作停住了,也沒繼續作孽,便只是一動不動的摟著,好半天之後在顧昭耳邊說到:「昨日,宮裡賜了我毒酒。」

    顧昭大驚,嚇得不輕,猛地回身,阿潤卻不依他,只是死死的摟著他,用鼻子細細聞著,就似要把顧昭聞進鼻子,裝在心裡一般。

    差一點,就要失去這人了,顧昭心裡亂七八糟的,心裡竟想起,若是他死了,世上再無那個安安靜靜,溫溫和和的阿潤,自己該如何?嚎啕大哭?悲痛欲絕?那都是一般的情緒吧,會心裡割裂一般的難受,也不知道要難過多少年,才能忘記那個坐在案幾前剪梅花的阿潤。

    心思所動,一向堅強的顧昭想起阿潤死了,眼中竟有些濕意。媽的,這是怎麼了?

    身後,阿潤並不知道顧昭竟哭了,他在笑,滿含譏諷的笑了一會後毫不在意的說:「你莫怕,後來,母后下了懿旨擋了。阿潤,你莫擔心,再忍忍,這輩子,就這一次,只這一次。退無可退,今後……我再也不給任何人逼我的機會,那怕天上的山崩了,砸死萬千,我也再不會退了……」

    他正說著,忽然有眼淚滴到胳膊上,顧昭一向沒心沒肺,從不露什麼頹態。

    「你哭了?」

    顧昭心裡大恨,伸手抹了淚譏諷:「啊,你我的交情,好歹你死了我也給你掉一滴半滴。」

    阿潤心裡熱成一片,便只是滿足的保證他笑。

    顧昭覺得不解氣,還在那裡胡說八道:「昨日你死了,今兒我知道了,便為你哭。明日,奕王爺死了,京裡必定要給你風光大葬,到那時,我算什麼,怕是給你上柱香都沒那個資格……不過你別巴望我陪著你去死,我惜命著呢……只是,你要是去了,靈前總有曲終人散的時候,到那時,我就去你墳邊附近,買個莊子,每天……去看看你,我會等,一直等,你要是不起來,總有一日我會把你忘了,總之,你就想想吧……」

    阿潤輕笑:「我不死,你是我求來的,熬了前半世求來的,你這麼狼心狗肺的,我怎麼敢鬆懈。」

    顧昭瞪著眼睛,心裡氣憤不已,他只是緊緊抓住阿潤的手,感受著上面的溫度,心裡只恨自己沒本事,想以前那些穿越的,腳一跺,便是天搖地動,隨手一指便能捲起一個大時代,他倒好,什麼也做不了。

    這輩子,絕對不要再給別人一絲一毫的機會,在自己不甘願的情況下,拿走自己半點東西,絕不!

    林中一陣風吹過,轅車內安安靜靜的,那兩人都不說話,心裡只知道,便這麼依偎著吧,下一次卻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了。

    顧昭去了多時,傍晚才歸家,回來後,也不知道怎麼了,心情十分不好,就只是坐在屋裡發呆。

    晚風習習,院子裡,打北面剛回來的定九先生與愚耕先生也在看新來的竹子。前些日子,家裡派他們去接二老爺家的孫少爺,人他們是接到了,只是那邊行李太多,愚耕家中有事,沒辦法,他們又先回來等著。

    定九先生蹲在那裡束著袖子,看著那幾顆矮竹也只是稀罕他道:「這東西,原來京裡有不少,只是頭些年天兒冷的嚇人,這東西便在京裡活不得了。沒成想,如今還能看到呢。」

    定九先生說的頭些年,許是這裡遇到了一些小冰河時期,氣溫驟冷,許多作物都斷了根,其實前朝倒了,跟天時還真的有關係。

    古人常說的天時,便大概是這個意思吧。

    愚耕先生沒想這幾支竹子,他在想心事,這段時日,他總覺得七爺瞞著他在做一些事兒,可是具體什麼事兒,也不說不上來,仔細探問吧,也問不出什麼,可是他這心裡吧,就是七上八下的彆扭。

    這不,今兒才落腳,七爺又說了,要派他去南邊的莊子一趟,叫他幫著運一些特產,捎帶的將他奶兄的家眷帶回來。當然,畢梁立也是要一起回去的。

    愚耕將消息報上去,上面也是願意的,畢竟,顧昭的南貨鋪子那麼旺,對於南邊的訊息,上面也關注。

    一不小心,得了一個好差事,愚耕先生自然是心裡歡喜,但是一想起南邊的瘴氣,他又實在畏懼。這一兩日,他的心裡真是又喜又怕,矛盾得很。

    「你說,咱七爺這些日子,總是睡不醒,這半夜的,也不知道做啥了。」愚耕做出不在意的樣子問到。

    定九先生依舊是蹲著,也不嫌埋汰,他在捧了幾把好土,往竹子根兒上埋,一邊埋一邊奚落他:「咱就是跟捧人逗樂的,有吃有喝的你就好好呆著,七爺能做什麼,他不過一個鄉男,身上沒差事,外面有權利,在這上京人生地不熟的,他再折騰,也是照著他的身份折騰,你想多……哎呀,眼見著這夏風吹罷,你這綠芽兒就起來了呦。」

    定九先生說到後來,竟對著竹子唱了起來,他想好了,若明年地上冒了新筍,他就跟七爺央告幾聲,要幾顆,也回去養養他的老屋子。

    愚耕先生站在原地,想了半天,終於一樂,也是,七爺不過一個鄉男,怎麼折騰,他還能折騰出這平洲巷子?他手裡無權,反倒是好事兒了,自己這輩子提心吊膽的過著,好不容易跟著七爺有了好日子,亂想什麼呢這是,到時候去了南邊,看到什麼記下來就是。到時候,卻又是大功一件!也許能給兒子換優等缺兒,也未可知。

    想到這裡,他對著地吐了一口吐沫,順手在一邊的大花盆裡挖了幾把黑泥,就往竹子根部攪合。

    「去去……那邊去,看你就是跟不懂的,你取得那你不厚不肥,養不活……」

    院子裡兩位門客鬧得很熱鬧,顧昭這裡已經定好了計策。

    眼見著,這一天眨巴眼的功夫便過了,入黑的時候,畢梁立捧著一張帖子進了屋子,顧昭接了帖子,心裡稍微好過一些,強笑道:「我倒是把他們忘記了。」

    卻原來是薛鶴與楊庭隱,這兩位也算高才,都入了二甲,一位得了二甲的十七名,一位得了四十二名,如今都算是得償所願,只可惜那斷了腿的李永吉,不知道在蘭若寺怎個傷心呢,瞧瞧,如今請客的帖子還是李永吉打的頭,他怕是被高昇的友人遺棄了,此刻巴巴的做東道呢。

    顧昭對著窗戶將定九先生與愚耕先生叫進來,擺了一盤棋,又順手將帖子遞給他們看,

    愚耕先生接了帖子,眼睛看了幾眼,心裡羨慕,他的長子到也在二甲,不過卻是倒數第三,上面照顧。

    今上的是外放出去,歷練歷練,那裡比的上這兩位,看樣子是都留了京,住到了天子腳下了。

    定九先生下了几子,嫌棄七爺是個臭棋簍子,便丟下手裡的棋子兒,也接了帖子看了會,倒是輕輕的搖頭對顧昭道:「七爺,老太太的意思,最近京裡亂的很,不許家裡的出去淘氣,您看,不若換個時間,把鶴園收拾出來,再叫家裡小戲排一出熱鬧的,這門兒還是不出為好。」

    顧昭眨巴了下眼睛,京裡最近亂,他是知道的,今晚上出去了,待到明日才得回家,這街上宵禁著呢。不出去也好。

    想罷,他對畢梁立道:「你去跟他們說,這幾日中了暑氣兒,出不得門,待身上鬆散了,請他們家裡來耍。哦,去把我新買的好紙,裁幾刀,從南方帶回來的時鮮,還有好筆也挑幾管好的送去。」

    今後,在京裡總要辦事,也該要培養一些屬於自己的力量了。

    畢梁立點點頭,正要出門,顧昭又喊住他:「奶哥,叫付季跟你一起出去,他能說會道的,也省的你比劃。」

    畢梁立想了下,笑著點點頭,付季那小子,他也喜歡,靈氣,懂事兒,不多話,過幾日畢梁立就要回南方去了,家裡大大小小的事兒,他倒是很願意教他的。

    定九先生見顧昭喜歡自己的小弟子,也覺得很有面子,等畢梁立出去之後,他又跟著誇獎了幾句,搞得愚耕好不羨慕。

    幾人得了話頭,便在屋子裡說起京裡科考的事兒,無非也就是今年的狀元年紀大了點,都五十多了,也不知道能給今上抗幾年重活,又說到今年皇榜下誰誰被抓了女婿,這人也忒不是東西,家裡本有妻小,偏偏憋著不說,待入了洞房第二日才喊冤,可憐京裡這位富家小姐,一不小心的做了妾小。

    顧昭聽的正熱鬧,綿綿那邊卻揭開簾子,走路都帶著風的進來,看樣子是有好事兒,若不然怎麼小臉紅撲撲的。

    綿綿進屋給顧昭福了一下,笑嘻嘻的道:「爺,二太爺家的孫少爺到了,正進門呢。」

    作者有話要說:哎,今日要早早出門,本不想更,心裡卻不落忍,便更了。算是,加更吧!

    對了,別回復我的作者留言,我更稀罕親們說文裡的什麼什麼的。

    這裡最多留的都是廢話,看看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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